《司汤达综合征[娱乐圈]》作者:似黛 文案: 这是一篇互攻文,app版里面的文案好像改不了,害 这篇文报名了晋江幼苗培育的活动,希望大家关注一下救救孩子这棵小幼苗,这篇文就靠大家续命了。 。 [你看,我们都患有司汤达综合征,只会为世界上最极致的美所动心。] 。 在十九世纪,司汤达倒在大卫像的面前,他说“这生动的一切如此吸引着我的灵魂,把活力从我身体中抽走,我一边走着一边担心会倒下去。” 而现在,喻初单膝跪地于他的莫辞面前,心跳加速,亲吻对方的手背,仰慕着他今生见过最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 莫辞&喻初 放浪形骸及时行乐导演&深沉温柔执迷艺术收藏家 。 要说特立独行离经叛道,整个娱乐圈没有人能超过导演莫辞,仰慕者将他捧上神坛,厌恶者斥他低如尘埃,而他们之间的中庸之人对此却只能叹气,若无强烈情绪,根本无法评价这个人。 但是就算是莫辞最黑的黑粉都无法反驳一点,他挑演员的眼光比挑情人还要好,每一个都好似那个人物本身,最津津乐道的就是那个他直接从大街上拉来的男主角,长得帅身材好,家里还收藏了无数珍品。 后来嘛,长话短说,反正那位男主角成了莫辞的床上宾,哦,对了,听说以后也会是。 注意: 1互攻文,如果介意我们下本再见 2还没想好想好再补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娱乐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辞喻初 ┃ 配角:容卿钟昇贺呈陵 ┃ 其它:我们只会为最极致的美动心 一句话简介:我们只会为最极致的美动心 第1章 好久不见 敲定了自己下部电影的其中一位主演陆释之之后,莫辞就叫服务员进来将白水换走拿一瓶酒进来。 他微微侧头,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末梢在酒红色的沙发上蜿蜒,然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隐痛的鬓角,他最近睡的太少,总感觉自己在要死不死的边缘徘徊,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死。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我这边谈妥了。” “这么快?”对面的徐子河惊讶了一下道,“不愧是老板。” “你那边帮我攒个局,”莫辞闭着眼睛,“人到了,剩下来就是钱了。” “其实没必要,”徐子河说,“你的电影,盛世,华轩,星光,哪一个不愿意直接注资,要你这么麻烦......” “我愿意。”莫辞截了他的话,“听我说的就行了。” “好好好,听您的。”挂电话之前,徐子河又叮嘱了一句,“你在外面是吧,还是少喝点吧,能多活几年。” 莫辞听到这句话有些好笑,留下一句“我只在乎及时行乐。”便挂了电话。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还是刚才的服务生,托盘之内放着一瓶波尔多白葡萄酒,透明的酒液被缓缓倒入高脚杯,逸散出些许馥郁的香气。 不过莫辞此刻的注意力却放到了服务生的身上,对方皮肤白皙五官深邃,低垂着头的样子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竟然有些像是一位熟人。 服务生似乎察觉到了莫辞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是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只可惜眉目太过温顺,像是披了一张虚假的画皮。“莫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莫辞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眼角眉梢处流露些许笑意,可是眼眸却依旧是浅浅的琉璃色,泛着清亮的光。 他总是美的,又凌厉又明艳,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跟所有的纸醉金迷都能融为一体且彼此隔离。 服务生看到这样的情景无端有些紧张,他又用流利的华语问了一句,“莫先生?” 半晌之后,莫辞慢悠悠地笑,拉长了些许尾调。“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挺好看。” 莫辞不怎么清楚回到郁林别墅的时间到底是几点,只不过是天色昏沉月明星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却又觉得心安,就像是各种各样的狭小空间。 他发觉自己现在越发地喜欢用类比和推论,对一件事物的感知似乎总要用另一件事物来达成,这应该不算是一件好事,似乎在和他极差的感受能力相互印证告诉他你不正常。 他将钱夹丢给那个送他回来的法国服务生,然后勾了下他的下巴,利落地甩上车门走向别墅。 “也就一晚上,我的莫大美人,你说及时行乐,我还以为你就只是喝口酒,没想到你这是又有新欢了,还是国际友人啊。”徐子河将微博打开,虽然没有上热搜,热门上有好几条和莫辞相关的微博,配图都是在酒吧门口莫辞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压在他的车上,姿态亲密,指不定下一秒就会把人拖上车来上一场刺激的床戏。那句话果然说的没错,就靠莫辞一个人,都够养活一群从事八卦事业的狗仔和营销号,真是人间有大爱。 “嗯。”他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现在还有些头疼,索性顺着徐子河的意思点了点头。 “哎,我记着两三年前,你也是喜欢国际友人那一款的......”还是来自遥远的法兰西的国际友人。 不过徐子河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莫辞冷着眼睛瞧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他立刻住了嘴。也是,莫辞纵横欢场这么多年,少有没得手的,偏偏还被他挂在嘴上,虽然说不至于生气,可是也怕这家伙小心眼暗搓搓地绊他一脚。 “说正事说正事,今天晚上那个局,有个傻逼也去啊,你可得小点心,别在上面呆了那么久被人家一下子给破了身。” “你这是正事儿?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会儿要去gay吧。”莫辞斜睨了他一眼,“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上三垒,摸几下就摸了呗,再说了,就算真上床,谁压着谁也不一定。” “行行行。”徐子河跟着他也六七年了,大概也摸清楚了莫辞的性格,莫少爷向来游戏人间寻欢作乐,估计情感的专一全给了电影,在别的地方滥情也就说得过去了。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为他鞍前马后活得象是个老妈子一样。 这个时候徐子河瞧了一眼手机,愣了下,心中暗叹这个世界当真是说大很大说小也小,有缘就是怎么着都能碰到一块儿去,犹豫了半天才道,“莫辞,我刚才说的那位国际友人来华国了。” 莫辞顿了下,然后又笑起来,“他要回来就回来呗,管我什么事情。”不过是一个他挑出来捧出来的玩票的外国少爷,他莫辞还要负责对方的人生善后像秘书助理一样靠帮对方规划时间表赚钱? 可笑。 徐子河看着他脸上的讽刺,就知道对方和那位国际友人的故事肯定没有还没完。 “Mr.Merovingian,”周总看到这位法国先生的时候赶快来迎接,他们和墨洛温这样一个老牌家族企业刚刚搭上边,对方来考察的人却已经是本家族的人物,这样实在有些猜不透。估计考察他们只是顺便,应该是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喻初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海洋蓝的眼睛,一口中文异常流利。“我有华国名字,我姓喻。” “好好好,”周总跟他握了一下手,“喻先生。” 周总坐下之后才趁着上菜的时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总裁,墨洛温家主营的就是各种文化产线和奢侈品,包,鞋子,衣服,首饰,香水,杂志,电影,还有最重要的古董画作。眼前的这位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那种法国绅士,乌黑的头发碧蓝色的眼,眉眼深邃西装严谨,和他们这些醉心于商场的人不太一样,倒像是......对,像是那些走在红毯上的电影明星。 哦,对了,他女儿喜欢的那位导演之前的一部片子,名字好像和什么病症有关系,里面的男主角就有一张这样的脸,只不过最终没有上映。 这在他思考的时候,喻初转过来对他笑了笑,“周总,你看我看了那么久,可看出些什么了?” “哦,没有没有,就是喻先生您长得很像一个明星,只不过只拍了一部电影,而且还没有上映。那个导演估计您也听说过,叫莫辞。”周总怕喻初不认识,又补了一句,“他可是戛纳柏林的常客。” “我认识他,莫辞,他是我最喜欢的导演。”喻初讲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了些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意味,就好像是一潭静静的湖水中乍起波澜。 “哦,那好啊,莫辞好像就在隔壁,他今天晚上过来为新电影拉投资,我朋友也在那儿,”周总想要卖个好,“要不,您陪我过去见一见?” “好。”喻初微微低头,嘴角带着一丝笑,“那就麻烦周总了。” 华国人很奇怪,有些正经事儿偏偏都是在不正经的地方谈成的,比如说现在,莫辞就是在酒桌里谈生意。 徐子河拉了四五个投资人,但他一进去就看到徐子河提的那位傻逼,没办法,谁让这位最殷勤。拿着他爸的钱肆意消费的二世祖,现在似乎还想要那这些钱来泡他,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肩膀上面顶了个鱼缸。 “莫导,”莫辞口中的肩膀上顶鱼缸的二世祖胡麟润凑过来,拿着酒,“这可是来晚了,罚一杯?” 莫辞没跟他废话,从对方手中拿过酒杯一口闷完,然后将杯子倒过来对着他们笑了一下。 “莫导果然是豪迈,”胡麟润往他身边靠,“不知道别的事情上是不是也是这么豪迈。” 好了。莫辞再一次确定这家伙脑子不好使了。 大概将投资定下来之后也就是真纯喝酒了,徐子河陪着一位被家里查岗的投资人下去取车,没了他拦着,莫辞的酒就喝的更多了。 胡麟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靠在莫辞的身边,这会儿没有像老妈子一样看着的徐子河,更是暧昧,手都直接搭到了他的腰上。“莫导,您要是愿意,我这儿必然是什么都愿意给你。” “什么都愿意给?”莫辞听过太多柔情蜜意的话,自己讲的也不少,要不是为了投资,他也不打算跟这个人废话。 “当然,”胡麟润的手上下滑动,他追莫辞确实追了一段时间,如果花些钱能换到这个人,自然舍得。 莫辞刚想回答你愿意也没用,他可不是被人压的, 但在这之前包间的门开了,先进来的是周总,他跟莫辞打了个招呼,后面的人才进来,对方有着黑色的发和蓝色的眼,西装革履地对着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周总立刻开口,“莫导,我跟你介绍一下啊,这位先生非常喜欢你的电影,你可以称呼他喻先生,是来自法国的收藏家。” “怎么可能不认识?”莫辞截了他的话,保持着和胡麟润的亲密姿态,扬着下巴,和那位优雅的法国绅士对视,声音又低又沙哑,蓄意勾着人,“这可是,我的男主角啊。” “好久不见,Mr.Merovingian.” 喻初也看着他,温和地点头,目光落在胡麟润搂着他腰的那只手上,“导演,好久不见。” 第2章 身下之臣 徐子河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喻初和周总,他今天刚跟莫辞说了这位国际友人的消息,结果晚上对方就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包间,这要是再没有别的心思,那可是真的圆不下去了。 他向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见状立刻先稳住场面,“墨洛温先生,周总,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 “对对对,”周总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是真没想到,原来喻先生就是莫导的之前的男主角,我还说搭根线让他们认识,是我托大了。”其实这也不怪他,谁能想到一个家族的掌舵人之前会拍戏啊,难不成是从小就怀揣着演员梦,一定要自己拍一次戏才愿意回去继承家业? 是啊。不仅认识,估计一张床都睡过了。 徐子河腹诽,完了之后才发现周总对墨洛温的称呼他们不一样,姓喻啊,果然,莫辞的魅力还是大,到现在还勾着人家旧情难忘。 “其实也没有那么熟,不过是同事关系。”莫辞开口,刚才他倒的那杯酒还没喝完,拿起来跟喻初隔空示意了一下,“来都来了,喝一杯?” 喻初拿起一个空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隔空和莫辞碰了碰。 莫辞将这杯酒喝完,忽然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估计是这两天喝的酒太多。他本就厌烦这些社交,现在脾气上来了干脆什么不想谈,也不知道徐子河是怎么做到在这种环境中应付自如的,简直是浪费时间。“既然谈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酒钱算我账上。” “哎,”胡麟润拉住他的手腕,“不是说好今天晚上陪我吗?” 成年人讲这个词本身就多了些别的意思,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莫辞,这句话就更显得暧昧。 “陪你?”莫辞勾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他,“抱歉啊,我有审美,只睡长得好看的,你不太行。” 胡麟润恼羞成怒,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那投资......” 莫辞放下勾他下巴的手,撂下一句“你把自己看太高了,我也不缺一个。”就直接从包间走出去。 “我很愿意投资莫导的新戏,我想我们也可以再合作。”喻初对着还没走的徐子河道,“徐先生,你觉得的呢?” “可以可以。” 徐子河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骂了莫辞一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你看到了吗?”宾利车上,喻初问自己的助理科尔文。 “看到了老板,”早在喻初来华国之前,他就已经把很多东西查清楚了,“那个那人叫胡麟润,算是个电影投资人,最近在追求莫先生,他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跟我们的一个子公司有合作。” “嗯。”喻初那温和优雅的气质撕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透露出些别的东西。“给他找点事情做吧,无所事事实在不太好。” 科尔文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好的,老板。” 帮莫辞处理完后续之后徐子河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得知对方并没有再作妖而是已经坐到了车上后才放下心,赶忙下来开车送他回去,要不然万一他的大导演自己开车酒家被查了,他还得去局子里捞他。 “我的莫导,你今晚这是又发什么疯?” 莫辞往后仰靠在汽车后座上,慢悠悠地道,“那个傻逼摸得我恶心。” “你今天上午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徐子河学着他的语调,“不过就是摸几下,又不是打全垒,怕什么?” “你这么说话,我更恶心。” “行行行,我恶心,”徐子河觉得考虑他的心情状态简直是自己犯贱,还不如问句正事儿。“那墨洛温先生的投资,你要不要。” 莫辞敛了敛眸,他觉得更烦了,“他愿意花钱,就让他花呗。你把合同弄好,让他签。” “所以,你当初到底和他睡了没有啊,我感觉你们俩这关系不太对啊。”徐子河嘴欠,又多问了一句。 “你怎么连我床上的事都要管了?”莫辞直起身子靠到驾驶座的椅背上,伸出手去摸徐子河的喉结,一边撩拨一边笑着道,“不如,你今天晚上到我那里睡?你跟我睡,我就告诉你。” 徐子河连忙打掉他的手,就冲着撩拨人这一条,他实在是不敢让莫辞乱来,毕竟他现在还不想弯,甜蜜蜜的女孩子不好吗?虽然莫辞这张脸比那些女孩子还好看。“算了,哥,我这般模样,也就配给您当个司机。” 见他不再乱说话,莫辞才靠回去,抬起一只胳膊遮住眼睛,评价道:“嗯,挺有自知之明。” 徐子河:“......” 徐子河将他送到小区门口,想要开进去就被莫辞拦住,“算了,我就在这儿下车吧,我刚好想透透气。” 徐子河知道这位想干什么没人能拦得住,叮嘱了两句就让他下了车。 莫辞慢悠悠地走在小区的路上,快靠近自己别墅的时候就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站在他的房子边那挺拔又颀长的身影。他的眼睛并未确定来者何人,感知就已经向他确定了那人的身份。这种感觉很是微妙但也有能够去解释的理由——共处数月如果连自己笔下心中深爱的角色的扮演者都记不住才是贻笑于大方之家的老年痴呆表现。 正因如此,莫辞步履不变地晃荡到对方面前,微微抬起下颔,看着那双蓝得深邃的眼睛勾起嘴角,“特意来找我啊?不至于吧,您要是想演电影,也不用来爬我的床要资源吧?” 他在讲完这句话后就越过对方去开门。门打开的声音明明细碎,却在夜的寂静的衬托下尖锐且刺耳。 一只手斜插过来按住了门,将莫辞堵在他的手臂和门之间,带着些许清冽的淡淡香气覆盖过来,低沉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莫辞。” 莫辞回头去看他,敛了敛眸,其中闪过一丝波澜,眼睛再睁开时就还是凌厉且优美的形状,微微一抬便倾泻出几缕讽刺的光——“你这样,是打算单纯地叙旧还是直接上我的床?”莫辞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前者,那真是抱歉,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会议的,如果是后者,那也只能抱歉,我现在不缺床伴。” 喻初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牢牢地注视着身前的人,三年未见,莫辞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傲气且曼丽,喧嚣之中透出苍白,依旧是——说起话来,毫不饶人,可以轻易挑起别人的怒气。 莫辞无心在这既暧昧又危险的气氛里继续逗留,他伸出手去推喻初却被对方紧紧握住,冰冷的手触上正常的体温很容易产生那种灼热感,连带着胸腔都有些发烫。 莫辞眼神愈发的冷,然后却勾起嘴角,整个人的姿态忽然放软,没有被喻初握住的那只手抬起扯住他的领带将对方和自己的距离缩短到微毫。 他半眯起双眼,目光从喻初的乌黑发丝滑到俊朗的眉眼,挺秀的鼻尖,然后停留在微薄的嘴唇上—— 这确实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占尽了混血儿所能拥有的全部优势,也是他的审美中认为最为性感的一张脸。 他的眼中倾泻出狩猎者看待猎物特有的光,低柔的声音性感地低喃如同蛊惑:“我后悔了,我觉得现在我确实缺一个临时床伴……” 这句话的尾音有些不太真切,因为此刻莫辞已经贴上了喻初的唇。他的唇舌飞快地攻城略地,让酒香侵染着对方的唇齿。 喻初愣了一下之后便打算夺回主动权,双臂搂住对方的腰。两个人醉生梦死不死不休的纠缠,像是一场盛大的拉锯战,就算最后分得了一个胜负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的输赢,因为过程中的损耗早已大于所得。 可是,谁在乎呢? 仅仅只是活在当下的人们,哪里会去管过去和未来怎样? 许久之后,两人的嘴唇微微分开,然后莫辞又做了一件喻初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一把将对方推开,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喻初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沉默了许久,然后低低地笑了一声后转身离去,灯光在他身后投射下阴影,在树影的掩映下好似魑魅魍魉。 他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接起来说,“喂,Brandon,我想你应该考虑一下时差的问题,比如说你的老板此刻在华国。” 电话那头的布兰登呵呵地笑,语气促狭暧昧,“我考虑过了,boss,专门在华国凌晨两点的时候才打电话,就怕白天打扰到你。可是听你的声音……我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找准时间。”布兰登游戏花丛多年,自然听得出喻初的声音中那一丝丝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么性感啊,看样子,你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喻初低声道:“可事实上,我被美人关在门外了。” “这也正常,”布兰登补了一句,“毕竟你想要的太多了。” “嗯。”喻初回头去看那栋亮着灯的别墅,“我想要的,确实挺多的。” 要不然,他早就得手了。 只不过可能手段违法罢了。 第3章 美色惑人 童辛然作为Précieuses杂志社的主编,听说自己的欧洲老板要过来,自然是提早就将一切布置妥当,不过老板要隐瞒身份,对外只说是一位艺术品商人兼收藏家,所以很多事情也不能做的太刻意。 喻初来的时候整个杂志社的人都眼前一亮,毕竟这样俊美迷人的男人总是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外加他们杂志社一直走的就是法式风格,对于这种法国绅士自然是青眼有加。更何况,童辛然还知道些别的少有人知的东西,比如说这位墨洛温先生曾经在华国呆过,并且还拍了一部电影,是莫辞的《司汤达综合征》,当然,牵扯上莫辞,似乎也就和一些别的旖旎暧昧挂上勾了,不知道她的老板会不会也是其中一员。 “您好喻先生,我是Précieuses亚洲版主编童辛然,”童辛然笑着迎过去,“要不我们先去会议室?” “好。” 喻初听完了杂志社接下来一个季度的安排,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不会怎么参与子公司的运营情况,这一次来也可以算是另有所图。 “下一期的封面人物,是谁?” “哦,是莫辞莫大导演。”童辛然道,“明天我们就要拍他的封面大片,您要不要来看看?” 喻初抬起眼看向童辛然,在童辛然看来这样的眼神似乎像是在嫌她自作聪明猜测他的心思,不过最后对方只是笑了笑,一双碧蓝的眼睛深邃又干净,“我会来的。” 童辛然也笑着点头,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老板,就是其中一员。 喻初离开之后童辛然看了看造型师做的概念造型,然后拿着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是她有一次刷微博的时候忍不住存下来的。 莫辞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衫,一只凤眸凌厉而又优美,鼻梁高挺唇色嫣红,只不过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缺少血色,长发如同滑腻的丝绸一般带着柔软的光泽倾斜而下,手中拿着红酒杯轻轻摇晃。 只是半张脸,但是比在场的男星还要迷人的多,就站到哪里什么都不做,也能把其他人给比下去。 她现在还记着这张图配的正文文案,“所有人都认识,有一半的人喜欢他,有一半的人厌恶他,怎么极端都无所谓,反正这些人,都没有他好看。” 既俏皮又无赖,但最讨厌的一点是,它说的确实是实话。 毕竟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斩获了无数奖项,俊丽且奢靡,纵情声色,长得一副为祸人间的模样,勾的人心颤,谁能扛得住,不去喜欢? 反正如果是莫辞来勾她,她肯定是扛不住的,实在是美色惑人。 莫辞这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每次醒来人似乎都会有一段的迷蒙期,可是现在要做正事,他也容不得自己这样,干脆打开酒柜,倒了一杯酒醒觉。 喝完之后整个人似乎清醒过来了,酒精刺激着神经细胞更加活跃。他将杯子放下,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洗漱了一下然后下了楼,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容卿走进来,顺带跟来了一猫一狗,那只猫还坐在狗的身上。 “卿卿,你来的好快。” “收到你消息就过来了。”她就住在莫辞隔壁的别墅,当然来的快。 “我将剧本又改了改,你看看。” 容卿坐到莫辞旁边,拿了剧本过来看,她看书本来就快,再加上这个本子她以前就看过大体都了解,不过是把改动的地方瞧一瞧。 容卿看的时候那只褴褛猫跳到了莫辞的腿上,不过也不蹭他,端端地坐在那里瞧他,眼神冷清清的。莫辞抬起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当初买了你,你哪有机会遇到这样漂亮的主人。”这只猫可是他给容卿买的,本来是指着它黏人又可爱,让她多点烟火气,可惜现在这性格,倒是和它主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只猫没有理他,叫了一声又跳了下去,躺到金毛旁边舔毛。 “你这可是大改啊。”容卿看完了剧本,“连结局都改了。” “是啊,”莫辞靠到她肩膀上,一头长滑下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我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电影要结束,人生要落幕,该死的人就得死,要离开的人总得离开。我虽然不信什么罪有应得,可是我信所有的选择加起来,会指向唯一的一个答案。” 他说完这些又念了一遍,“这才是注定的结局。” “这不是注定的结局。”容卿将剧本放到桌子上,她本来就是歌手,嗓音也是清越动人好似人鱼,尤其是在说这种另有所指的话时,像是能推开一片涟漪。 “——莫辞,这只是你想要的结局而已。” 莫辞沉默了一会儿。他最重要的至交好友在此时此刻点明了他的心中所想,这并不让他觉得恐慌,但是无奈还是有的,每个人,总有些开口难言。 然后他又笑起来,“你说得对,但是莫辞已经这样了,他已经这样了。” 容卿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在剧本的封面上,上面只有两个字——“光源”。 也不知道这光亮起来,最终会照到谁的身上。 徐子河来莫辞别墅接他的时候瞧见了一猫一狗,不用说就知道是容卿的,这座别墅,也就只有她可以像主人一样出入自如。 “她又走啦?” “嗯,她开巡回演唱会,只能把这俩玩意儿放到我这儿。毕竟我现在还在平京不打算走。”莫辞靠在沙发上看书,衬衫散着,露出了大片肌肤,又色又欲,让人瞧了一眼都不敢再去看第二眼。那只金毛就趴在他的脚跟前,活像一只温热的暖炉。 徐子河瞟了一眼那本书,是美国作家的《地理学家的藏书室》,“你不是瞧不起美国文学吗?怎么看这书?”莫辞原来跟他说过,当《廊桥遗梦》这种书都可以被大肆宣扬成为经典的时候,就证明这个国家确实有太多居然能写成小说的庸俗故事。 “我还不喜欢那些美国大片,你忘了,我一生只爱浪漫主义和精妙推理。”莫辞一边翻书一边道,“不过是没什么看的,拿来解解闷。” “行吧,准备走吧。”徐子河说,“跟杂志社那边约的是早上九点,平京这么堵,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杂志社?” 徐子河一听着语气就觉得心累,叹了口气,“我说莫大美人,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上次酒会,可是你亲口答应了童辛然,愿意上他们杂志封面,我才去跟Précieuses接洽的。” “哦。”莫辞这才有了些印象,他和童辛然还算相熟,那一次酒会对方提了他也就应了,后续的事情全部都是徐子河作为他的代理人去处理。“我想起来了,也是为难你了,要处理这么多事情。” 徐子河很少听到莫辞有这么体贴人的话语,一时间竟然还觉得有些感动,就冲着这么一张脸,能有一句两句的好话就让人甘愿为他多做些,虽然他喜欢女人,可是对这种超越了男女的美丽也没有多大的抵抗力。 “其实也没什么。” 他刚打算说些话来表示自己不在意,就听到莫辞又续了一句,“不过你下次再叫我莫美人,我估计还是会想一不小心打死你。” “......”徐子河想起他的家里的情况外加上次出国的时候莫辞拿着枪随随意意打了好几个十环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要拍的人是莫辞,就这么一件事,足以让童辛然放下其他所有工作亲自来盯着,毕竟这位的性格脾气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有太多神来一笔。 “莫导,”童辛然亲自在杂志社的楼底下等他,“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嗯,”莫辞穿着一身休闲工装服,头发利落地扎了起来,对着她挑了挑眉,“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辛然小姑娘,你越来越漂亮了。” 童辛然也笑,“什么小姑娘,我还比你大几岁。” 莫辞摇摇头,“漂亮的女孩子,一直都是小姑娘。” 其实这些话一听就知道只不过顺口说来,可是放到莫辞口中却自带一种真诚的意味,毕竟他也不是谁都会夸,总归是让人心情愉悦。 徐子河听着他们两个人这样互相吹捧的上了电梯,心中暗道莫辞这撩拨的习惯果然是一直没改,反而还有些变本加厉。 他的目光胡乱地扫了扫,除了那些时尚的职场丽人之外,一间门半掩着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本书,虽然他离得远看不起上面的字,但是封皮很熟悉,他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和莫辞今天早上看的那本一样,叫什么《地理学家的藏书室》。 他收回目光,又瞟了一眼和童辛然言笑晏晏的莫辞,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有些人,就是有缘。 就算其中有故意为之的一部分,可剩下的,也只能拿意趣相投这样的词语来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地理学家的藏书室》作者是美国人乔恩-法斯曼,我才看完,感觉还可以,就当是放个安利。 第4章 循循善诱 “大概就是这样,莫导演,你觉得可以吗?” 造型师跟莫辞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想法,莫辞点了点头,虽然说他们两个圈子挨得近,不过对方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确实也在他思考的边缘。他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比如说现在,造型怎么样是Précieuses的事情,这影响的是他们的销量,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坐在化妆椅上,轻轻闭上眼睛,“按照你们的来吧。” 妆才化了一半就有人进来了,只不过莫辞闭着眼睛并没有转过去看。 化妆师有童辛然打过招呼,所以只是对着进来的人点了点头就继续化妆。 所以喻初就这样坐在后面的高脚椅上看前面的人化妆,Précieuses这一期的主题是穿越千年,莫辞现在穿的是一身玄色的汉服,上面暗色的刺绣精致,对襟大袖隔出一双白玉似的手,长发披在后面。 喻初通过化妆镜可以看清他的脸,一双狭长的眼睛闭着,哪怕隔着一定的距离,他也能看清他交叠着的睫毛。 这是在他眼中,最性感,最有魅力的一张脸。 确实很美,不谈性别的艳丽。 喻初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的容颜气质才停下来,答应了他,现在也一样。 他对外说自己是艺术品商人和收藏家其实没说错,毕竟他家里收藏了许多艺术品,他也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美好物品。这其中油画有很多,可无论是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克拉姆斯柯依的《月夜》,温特哈尔特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夫人》,还是沃特豪斯的《海拉斯与水仙女》,米开朗基罗·梅里西·德·卡拉瓦乔的《音乐家们》,那些惊艳了世人,被永远的镌刻在画作之中经蒙岁月悠长仍然被记住被怀念的绝色,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比得上莫辞对他的触动——想要将他收藏起来,搭配精致奢华的格调,然后把他的美丽充分展露。毕竟,这可是他心中最完美无缺的艺术品,胜过所有赐予灵感的缪斯。 他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双唇上,毕竟他不久之前才亲吻过,绵长又激烈的法式深吻,连带着呼吸都灼热滚烫起来。 “莫导,你看一下,怎么样?” 莫辞睁开了眼睛,透过镜子看到了后面的喻初。他也懒得去管对方是用了什么路子可以在这里出入随意,反正对他来说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难事,毕竟有权还有钱,虽然这其中大部分在国外。 他觉得喻初的眼神有些太贪婪了,这种眼神他没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虽然不让人反感,但总归还是有些介意。这种介意说不清道不明,要仔细想只会让人心烦,倒不如直接采取些直接行动。 他注意到喻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上,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们不久前才才亲吻过,绵长又激烈的法式深吻,比很多人滋味要好,这毕竟是他最喜欢的一张脸。 他隔着镜子注视着喻初,笑了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语气暧昧,“嗯,很好,我很满意。” 喻初注意到他的动作,他明知道他另有所指循循善诱,同样的动作姿态不知道对多少人做过,可是还是忍不住为他着迷。 他冲着莫辞点了点头,脸上是矜持优雅的笑容,可偏偏一双眼睛透着暧昧的浪潮。 其实他也很满意那个吻,哪怕只是莫辞的一时兴起。 过了一会儿摄影师沈默也进来了,他目光在坐在那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停了一会儿,感叹了一下如此美色,可惜他钟情于各种东方面孔,比如说,莫辞这样的。其实他和莫辞也算得上是有过前缘,只不过是因为都在上面只能交个朋友就散,不过占点便宜也不错。 他凑过去搭上莫辞的肩膀,啧啧出声,“莫妖孽,你穿这一身,更合我的口味。” 莫辞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开口就是虎狼之词,“可是不合你的数字。”大家型号一样,还撩骚个什么。 “是是是,”沈默搭着他往外走,“走吧,这一套拍完了,我亲自给你换下一套的衣服。” “你也就最多口嗨一下,”莫辞笑,“真到了一会儿,你能干的出才怪。” “我可能干不出来,”沈默压低声音,“不过我感觉这里不止我一个人想对你做些什么,莫妖孽,你可要坚持底线啊,别没让我占上便宜,全给别人了。” 莫辞知道他说的是谁,却只是朝他眨了下眼睛,说了两个字,“滚蛋。” 第一套照片拍得很顺利,沈默觉得最出彩的一张是莫辞靠在软榻之上,隔着窗棂露出半张脸,深深浅浅的树影投射在上面,眼睛中波光流转,用现在的流行语说,这叫用眼神开车。 沈默一直很明白迷恋莫辞的人是在迷恋些什么,这样的脸,这样的气质,慵懒又艳情,锐利又迷人,就像是香水的尾调,泄露出一点余韵就足以让别人魂牵梦萦。他要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谁能挡得住,除非那个女人只喜欢女的又或者那个男人不可能喜欢男的。 他叫了童辛然来看拍出来的片子,对方看完之后便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过起来的姿态。 “你这是怎么了”沈默笑着问她。 童辛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为什么他穿的这么整齐,可是我看着,还是有种在看色/情片的感觉?”她在圈子里也已经见过无数美色,可是还是被这种欲态深深折服。 沈默摇了摇头,“不是色/情片,他可不低俗,只不过是看的别人口干舌燥,想要脱了他的衣服。” 童辛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事实上沈默确实是口嗨,他并没有替莫辞亲自换衣服,另外,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干,莫辞可能会把他的手打断,哪只拿衣服哪只打断。 莫辞换完衣服出来,化妆师造型师都没在,就只有喻初一个人在,莫辞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是想来给我换衣服的。” 虽然他长了一张俊丽的脸,可是个子却高的离谱,站在一米九二的喻初面前也只矮了三四厘米,微微扬起点下巴就对上他的眼睛,眼中满是轻浮的笑意,“可惜啊,你来晚了。” “我没这么想。”喻初开口。莫辞穿着白衬衫和低腰的裤子,不过因为腿长,所以这样子还是呈现出不错的比例。他很少看到对方这样清新的样子,倒觉得有些新鲜。 “真的?”莫辞抬起手去勾喻初的衬衫扣子,“这里没人,就算真的做些什么,也无所谓。”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整个人靠上来,“难道,你不想跟我发生点什么,Lance Merovingian?” 明明那天晚上还想方设法将他关在门外,今天却又迎上来,肆无忌惮地图谋不轨。 喻初一想就知道莫辞想通了,只想跟他来一段和别人一样的寻欢作乐,然后潇洒地说再见,既不会旧情难忘也不会吃回头草,他才不愿意,之前他们一起拍戏的时候就见过他新人换旧人的场面,既温柔又不留情面,他可没打算成为那些人其中的一个。 所以他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问,“很久之前你就问过我这个。” “你当时不是没答应吗?”要是睡到了,他也不至于需要再问一遍。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会答应?” 莫辞听到这句话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连眼神中都荡漾起笑意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这句话喻初之前就听他说过,可是这一次听,还是让人难以说出拒绝的理由。 索性这个时候又有人敲门,莫辞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后道,“进来吧。” 沈默一进来看到这两个人靠在一起,叹了口气,“幸亏我敲门了,不然是不是会看到些刺激的东西。” 沈默往旁边走了几步,喻初也默默地坐回自己刚才坐的高脚椅上,听着这两个人满嘴跑火车。 “你担心什么,我又不会在你面前上演活春宫。” “我到也不介意你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宫,真人版我也愿意看,毕竟你们这可是超级高配。对于摄影师来讲,颜值即正义。”沈默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位置不太对,然后你恼羞成怒要抠了我这旁观者的眼睛。” 喻初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将自己看成了莫辞的新一任伴儿,虽然他不打算直接这样和莫辞有关系,但是别人怎么想,他也不在意。 反正只是口头上多几句,就算是再怎么着也只是看得到吃不着,沈默干脆停了这个话题聊正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边,“我觉得这个造型不太行。”好看是好看,可是没有突出莫辞身上的最大优势,总归是有些可惜和浪费。他一直热衷于发掘这些人身上的美,这一次这种美被轻易的盖过,可不符合他信奉的美学宗旨。 莫辞靠到一旁的沙发上,“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默笑眯眯地凑到他跟前,“莫妖孽,你介意的最大尺度是什么?” 第5章 浪费时间 沈默笑眯眯地凑到他跟前,“莫妖孽,你介意的最大尺度是什么?” “哦,”莫辞将扣紧的黑色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他不喜欢穿西装,也讨厌所有扣紧的衣服,自然是能放松就放松了。 他笑着扬起下巴,露出漂亮白皙的脖颈,“多大尺度的都可以,我百无禁忌,只要你们能发的出去。” “不至于让你裸着,”沈默对着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把上衣拉开就行,我记得你有腹肌。” 莫辞这次没说话,他只是抬起手一颗一颗的解着扣子,眼睛却盯着坐在一旁的喻初。他原本还没觉得,可是现在看着喻初一身西装坐在小小的高脚椅上,莫名地觉得有点可爱,要是将它描述成一种心理状态,大概就是更想睡他了。 沈默表示简直没眼看,虽然说他和莫辞现在可算得上是狐朋狗友,可是毕竟曾经也是差点就产生感情的人,当时莫辞也没对他这样过,哪里是这样就解个扣子弄得像是在跳脱衣舞一样,果然是时时刻刻可以用眼神开车的奇男子。 喻初原本也被莫辞牵动着情绪,可惜等到莫辞解完了所有扣子,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看到了几道伤,明显是指甲抓破的。 沈默也瞧见了那几道落在小腹上的伤痕,他这些年浪迹花丛找情人,这样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留下的,当即挑了挑眉,“呦,这么一看确实挺刺激的,莫妖孽,说说呗,这是哪个小情人儿留下的?” “反正不是你这个小情人。”莫辞冲着他调笑了一句,倒是没有半分尴尬,抬起指尖在其中一条抓痕上摩挲了下,“这个影响吗?要是影响的话,你就只能再换想法了。” “不影响不影响,”沈默眼神忽然亮了亮,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去叫化妆师。” 沈默走路带风,门“啪”的关上,化妆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莫辞依旧看着喻初,甚至还朝着他歪了下头。沈默刚才那反应肯定是以为这是他跟喻初胡搞出来的,可惜不是。 嗯,对,他也挺可惜的。 “对了,我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喻初觉得有些好笑,看起来莫辞确实不觉得尴尬,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自然地问他的答案。他是真觉得没什么,哪怕腰腹上还有着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抓痕,也能这么自如的对着自己的新欢施加压力,即使还不能算是新欢。 “莫辞,你太直接了。”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我只打直球。” 喻初将目光从他裸露出来的腰腹和漂亮的锁骨上移开,对上他的眼睛,“你只是担心浪费时间。” 莫辞笑起来,毕竟喻初说的没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来一场,要是还要追求浪费时间,那么干脆换一个人得了,毕竟没有谁是命中注定不可或缺。 喻初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俯身,一只手搭上沙发的椅背,一双眼睛中有天蓝海碧,碧海蓝天的中央,是一个人小小的倒影。 确实是具有压迫性的姿态,可惜莫辞就算是衣衫凌乱地靠在那里也依旧是神色淡然,甚至还饶有趣味地等着他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的人生本就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绚烂的说不说话来,现在这样被人逼着靠着,反倒是另外一种乐趣。 喻初的声音低下去,“那我也打直球好了,莫辞,我没那么好追,你要是想要我,那就好好追我。” 说实话,莫辞不太明白,喻初分明也想要他,这一次再见面对方的任何一个举止都透露出这样的态度,可是现在却还要让他去追,这跟他及时行乐的理念背道而驰。 他抬起手臂勾着喻初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甚至即将鼻尖相处,莫辞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的木调香气和自己身上的烟草尾调融合在一起,怎么闻都是纸醉金迷的气息。“可是你也说了,我不愿意浪费时间。” “我值得你浪费时间的,不然你不会再问我一遍。” 他们的姿态很亲密,在外人看来就是耳鬓厮磨,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柔情蜜意,虽然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我需要想想。”莫辞笑着去蹭了蹭他的鼻尖,“放心吧,我还没有这么急色。” 他听到高跟鞋的声响,推了喻初一把。“有人来了,我们还是分开些吧,不然你的清白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喻初没说话,手指在他的腰腹抓痕上触了触,然后才起身退回自己刚才在的地方坐下。 化妆师进来的时候敲了敲门就说抱歉,从后面进来的沈默刚才找人找了一圈才找到人脾气也不太好,“对,在他脖子和锁骨上做些吻痕就行了。” 莫辞抬眸看他。“吻痕?” “是啊,”沈默瞥了他一眼,“给你补一补,还是说你打算让我直接给你把吻痕咬出来?” 莫辞敛了敛眸,“这儿有人呢,别闹。” 沈默呵呵笑了下,然后也坐到一边。 化好妆就去拍第二套照片。 莫辞坐在吧台前,一只脚踩着高脚椅,手中拿着一杯颜色过渡漂亮的鸡尾酒。他露出了大片肌肤,锁骨上暧昧的红痕清晰可见。他的发丝遮住了半只狭长的凤眸,朝着摄影机的方向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偏偏又带上了些颓废的气息。 沈默对此赞不绝口,表示这才是最美的事后风采,童辛然也频频点头,不过跟着盯了一会儿她就离开了,去化妆室找她的老板。 喻初这会儿还呆在化妆间里,他并没有去看莫辞拍摄,毕竟已经得到了一部分自己想要的,他可不会像莫辞那样施加压力。 童辛然敲了敲门进来,“boss,后天我们约了和莫辞的采访,我要出差去不了,能不能请您去监工?” “童小姐,”喻初放下手中的书,“我就这么明显吗?”他自认为已经算得上是平静对待,至少在友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接近莫辞。除了一不小心撞上的沈默,其他人应该看不出太多才对。 面对老板,童辛然选择坦诚以待。“您第一次来,我就看出来了。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那一部您和莫导合作的《司汤达综合征》,我当时原本是想请您上杂志做模特的。”结果查了查,发现这位竟然是幕后大老板,还当什么模特,她没有妄动果然是明智之举。 不过她也有猜错的,比如说她以为自家老板是要跟莫大美人再续前缘,可实际上,这两位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前缘。 “司汤达综合征。”喻初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确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 拍完所有的照片之后莫辞终于解脱,这段时间他就像是个随便人折腾的充气娃娃,这种滋味确实不算多好。果然,他更愿意当导演拍别人而不是被拍。 莫辞回了化妆间换了自己来时的那身工装服,喻初此时已经不在那里,不过凳子上却放了一本书,就是他早上看的那本书,《地理学家的藏书室》。 今天早上是徐子河送他过来的,所以他还得等徐子河来接他,干脆拿着那本书把最后那几页看完。 喻初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你也看过这本书?” 莫辞下意识的先摇头,“不,只不过是瞧一眼炼金术。”说完,就将书递回到喻初手上。 喻初接过书,不置可否。毕竟这本书的封面和腰封上都没有“炼金术”几个字,要不是莫辞已经看过,估计也很难随意一翻就翻到描写炼金术的那一页。“我刚才说的话,你想的怎么样了。” 莫辞背着手,“我想好了,就冲你这张脸,确实是值得我浪费时间,不过我的耐心有限,我不会追你。”他不喜欢被别人主宰喜怒哀乐,更不愿意处于劣势地位追着别人跑求一个答复,哪怕喻初这副模样再让他心动也是一样,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不然当时拍戏的时候就改变了,哪里需要拖到现在。 “不过,就算注定吃不到,拿些别的甜头总可以吧。”莫辞这句话话音一落,就直接凑上来咬住了喻初的唇舔了一口就退开,眨了眨眼,“滋味很不错,比其他人都要好。” 喻初轻轻开口,“你对我,和对所有人都一样。” “不,我对你,和对所有美人都一样。能碰就碰,碰不了就再见。”莫辞笑了笑,纠正他的话,说完之后转身去开门,“好了,墨洛温,再见。” “等等,”喻初抬起手压住了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注视着他,“莫辞,我投降,你赢了。” “嗯?”莫辞看他,眼中荡着笑意,以为他是改变了心意打算和他来一段柔情蜜意。 “你问我想要你吗?我告诉你答案,我想要你,不过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要的更多,我更贪心,除非能得到你的全部,否则我不会满足。” “是你说的打直球,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导的香水是LE LABO的红茶29,喻樗的香水是汤姆福特的灰色香根草。真的都超好闻,我好喜欢男香。 第6章 初次相见 “怎么回事啊,你就去拍了个封面大片,怎么心情就不好了?”徐子河开着车,趁着红灯的时候转头看莫辞。 “是啊,心情不好。”莫辞低着头,“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是我亲手放的,能心情好才怪。” “你说蓝斯·墨洛温?”徐子河问,“不对啊,按照你的脾性,都到这种情况了,没有拉着人去酒店里开房反而潇洒说再见,这也太稀奇了吧。” 莫辞懒洋洋地开口,“是啊,稀奇不稀奇?” “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嘛?”徐子河想起莫辞当初对墨洛温的评价,“什么能够引发司汤达综合征的艺术品之类的。” 莫辞没再说话,他现在心里乱得很,他想起墨洛温说的话。 ——“你问我想要你吗?我告诉你答案,我想要你,不过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要的更多,我更贪心,除非能得到你的全部,否则我不会满足。” “是你说的打直球,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了。”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喻初眼神之中的贪婪到底为何物,可惜...... 哦,对了,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的笑容敷衍又客气,懒洋洋地开口,“抱歉啊,我最讨厌的就是喜欢我的人,你以前就见过的。” “哎哎哎,”徐子河道,“你想什么呢?” 莫辞抬眼笑了笑,“没什么,马上绿灯了,开车。反正堵路上了,我睡会儿。” 徐子河叹了口气,“行嘞,我真的就是您的司机。” 平京的道路果然是堵得不行,以至于呆在路上的时间足够长,长到足够莫辞在梦里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1989年,意大利精神病医生格拉齐拉·马格里尼出版了《司汤达综合征》(La sindrome di Stendha)一书,在书中她介绍这种特殊的病症。许多来佛罗伦萨旅行的游客,会成群结队地沉迷于奢华美丽的艺术氛围之中,他们会被这种美所震撼,并在刺激之下产生头晕、目眩、心跳加速等症状,严重者甚至会大量出汗、胃疼、意识模糊。这种病在1979年确定以法国作家司汤达的名字命名,因他曾经在1817年游览佛罗伦萨时记录下相似的体验。」 两年半前。 “我的莫大美人,”徐子河将冰美式拿起来喝了一大口,才觉得算是去了一身早夏的暑气,“咱们省省吧,你已经看遍了这些男明星,就算是按照你的标准挑情人也能够挑出来十个八个了吧,可是现在,你一个主演都挑不出来,这样子总不是办法吧。” 莫辞搅拌着杯子中的咖啡,“你知道司汤达综合征是什么意思吗?” “啊?” 莫辞觉得和这样不通文墨的人交流实在是有些困难,他推了推自己戴着的墨镜。“1817年,司汤达来到意大利,在佛罗伦萨终日沉醉于文艺复兴时的杰作,他在圣十字教堂参观了米开朗基罗、伽利略和马基雅维利的陵墓,突然感到头脑纷乱,心脏剧烈颤动,每走一步都像要摔倒。医生诊断说这是因为频繁欣赏艺术品而心理过于激动,这种因强烈的美感而引发的罕见病症后来便被称为‘司汤达综合征’。” 莫辞说完这段话笑起来,将自己遮挡住眼眸的长发捋到后面,“我要的男主角,就是这样的,有着强烈的美感,足以让人感到灵魂的震颤,换句话说,他本人就要是艺术品,能够引起司汤达综合征的那种艺术品。只有这样才可以。” “呵呵,”徐子河尬笑了几声,“您这梦中缪斯般的描述,哪里能找的到啊,哦,对,要是楼阙还在的话,倒是可以,可惜楼阙失踪了。”这个由莫辞发掘出来,荣获了奥斯卡影帝的华国人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这是徐子河现在认为的唯一一个能够配得上莫辞这般描述的人。 “你还能找到谁?你还想要怎样一张面孔,你别告诉我你要电影拍一年选角选两年?” 莫辞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比起这种苦味他还是更喜欢酒的味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说实话,如果楼阙在的话,我也不是特别想用他,总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 “两年?”徐子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觉得按照你这标准两年也找不到,这世界上有几个楼阙啊,哦,对了,你连楼阙都看不上,难不成你打算在大街上拖一个人直接去整容整成你想要的样子吗?剧组都已经组好了,配角都已经签合同了,要是三个月内不开机,违约金就要赔死你了好吗!” 徐子河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却发现莫辞根本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是盯着窗外看。 “你看什么呢?”徐子河顺着莫辞的目光望去,外面的保时捷前靠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讲电话,黑发碧眸,像是从中世纪的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又堆砌出一种靠多年积淀才能产生的优雅且优越的气质。 “这......长得不错啊,气质更好。”徐子河道。 “我也觉得,这就是我心中的艺术品。”莫辞说着已经站起来了,“看来不需要两年了,一天就可以。一期一遇。” 徐子河看着自家莫大导演忽然跑出去了,将咖啡又灌了一口,只能感叹一句为了艺术,总有人疯魔,毕竟莫辞游戏花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积极。 莫辞往他跟前走的时候听到对方正在和电话里的人说法语,他站到他面前笑了笑,示意对方先讲电话。对方笑了笑,对于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淡然,跟电话里的人又说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Bonjour, je suis Morgan, un réalisateur. (你好,我是莫辞,一名导演。)”等到对方挂了电话,莫辞伸出手,歪着头对他笑了笑,“Puis - je vous rencontrer(可以给我一个认识你的机会吗?)” “Lance Merovingian,”墨洛温伸出手握上他的,“Votre français est très authentique.(你的法语很正宗。)” “J 'ai déjà passé un certain temps à Paris, donc le français peut encore parler.Merovingian, je peux vous offrir un caféSi vous avez le temps.(我以前在巴黎呆过一段时间,所以法语还说得过去。墨洛温先生,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墨洛温点了点头,眼中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Commnet donc.(当然可以。)” 徐子河隔着落地的玻璃看外面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的两个人,感叹着果然像是莫辞这样的人去搭讪才能取得好结果,如果是他,估计会被人当成犯了神经病的怪叔叔。他转开目光,看到那边有闪光灯的亮,将剩下的咖啡喝完之后出去,果然啊,出来和这些八卦小报的记者交涉才是他的宿命。 咖啡厅里。 “大概就是这样。” 莫辞跟墨洛温讲了一下自己的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的剧本,如果你将它拍出来,一定会很好看。”墨洛温这般说。 “可惜啊,没有一个投我心意的,艺术品一样的男主角。”莫辞眼波流转,撑着下巴看他,“墨洛温,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你能不能做我的男主角?” 墨洛温默了默,他的目光落在莫辞的脸上,这是一张美好的面孔,此刻提出请求的模样也是动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舍不得拒绝。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寻一个人扮演这个角色,他自己本身,就是比那些物质的艺术品更为珍贵的稀世珍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我,投你心意?” “没错,”莫辞淡笑着看他,“你当然投我心意。” “你今天见到莫辞了?不是说好了两天后才见他吗?亏我这边还为你牵线搭桥。” 墨洛温抬头看他。 “哎,我可不是跟踪你啊,”布兰登道,“我只是陪美人出去,恰好遇上你和那位美人坐在咖啡厅里聊天。啧啧啧,真漂亮,要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我一定也会......” “一定什么?” 布兰登住了嘴,讨好地笑了笑,“你就当我没说。不过啊,你和那位东方美人聊了些什么,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可是和别人不一样。” 墨洛温想起莫辞那双荡漾着笑意的眼睛,“他想让我拍他的电影。” “拍电影?这,蓝斯,你肯定没有答应他吧,你可是墨洛温家族的人,你们家那些老古板怎么可能允许你干这种事?蓝斯,你听我说话行不行,不要玩手机了。” “可是,”墨洛温抬起手机朝向他,“我已经答应了。” “你......”布兰登感叹,“你这是要为了美人浪费时间吗?” “不算是浪费时间,”墨洛温笑起来,“他会成为我,最为珍贵的收藏品。” 布兰登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忽然觉得有点冷,顿了顿道,“蓝斯,我觉得那位东方美人可不会随你所想,他看起来可是那般桀骜不驯的人,谁能把他握在手中呢?” “这样才有挑战性不是吗?”墨洛温问他。 布兰登叹了口气,“蓝斯,人不是物品,你想要一张画可以花钱买到,想要一座雕塑可以去找别人换,可是人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像莫辞那样的,他不可能成为你城堡里的一只金丝雀,和其他的东西一样被你安排好自己的位置就乖乖地呆在那里。你最好先搞清楚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先搞清楚这些,你以后才不会后悔。” 第7章 言中之意 徐子河处理完事情回来后只剩下莫辞一个人在那儿坐着,“你跟你那位命中注定聊的怎么样了?” “蓝斯·墨洛温,和朋友一起来华国旅游的,法国人,不过我瞧着他应该是混血儿。艺术品商人,估计家世背景应该很不错,这一行没点背景很难做的。绅士,体贴,学识不错,也有阅历,虽然年龄不大,但交谈的时候让人很舒服,气质很不错,最重要的是长得太好,很合我心意。”莫辞这么说,确实是合他心意,他最迷恋那种气质,如果是站在古堡之中手中拿着一杯锡兰红茶,绝对会让人感觉回到了充满着阶级感的贵族时代,总有人愿意亲吻他的手背和鞋面,为他开疆拓土。 “等等,打住啊,人家是愿意当你男主角了还是愿意做你身下臣了?你这么夸有用吗?还有,你说人家年龄不大,你年龄又有多大,不也才刚二十五吗?” 莫辞回忆着刚才坐在对面的人,一张干净的脸,深邃的五官像是画出来一样,蔚蓝的眼睛澄净明亮。 他笑起来,“他会答应我的。” “答应你什么?” 莫辞喝了口咖啡,觉得这会儿这咖啡的味道比之前要好得多,忍不住眯起眼睛,“两个都是。” “莫导演,我知道你长得美有手段,可是那位墨洛温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性子软好说动的,怎么会就见了你一面就答应你做你的男主角,人家肯定也有正事不是,哪能为你留下一年半载就为了拍一部电影?我看他的那身穿着和背后的车,肯定不缺钱。而且还有那种气质,说不定他家里可是什么大家族。”他最近看了一部描写欧洲中世纪的剧,脑子里都是那些大家族的争端。 “抱歉啊,”莫辞抬起手机,冲着他扬了扬,“他已经答应了,你去准备合同吧。” 徐子河看了看莫辞手机上的字,“这是法语,我看不懂。” “哦,”莫辞笑着跟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共度良宵。” 徐子河露出敷衍的笑容,“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莫辞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 “......” 签完合同之后莫辞和墨洛温握手,“能够拥有你这样的男主角,我很荣幸,墨洛温。” “你可以直接叫我蓝斯,叫墨洛温太客气了。”墨洛温语气真诚,“不过我可不擅长演戏,需要你教我。” 需要你教我。 莫辞想着如果这句话出现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更饶有趣味,可是到底工作是工作,现在徐子河还有墨洛温的朋友布兰登还在,他还不至于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截了当地说些调情的话,不过适当暧昧些倒是可以。“当然,你可是我的男主角,我会好好教你的,而且我会教你更多的东西,蓝斯。” 确定了男主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走上正轨,在拿着巨额投资的莫大导演的催促下,徐子河不到两周就拉起了整个剧组,而这段时间内,莫大导演只干了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的男主角讲剧本挑衣服。 他终于定下了《司汤达综合征》中墨洛温最重要的一套衣服,自然是情绪高涨。“蓝斯,放心,我不需要你用那些演员惯用的技巧和表演形式,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再稍微的外放一下情绪就可以了,你的气质,长相,还有所有一切,就是我心中的Y先生的翻版,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写好了这个剧本,我一定会认为你才是我的缪斯,徐子河说的没错,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其实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根本没有姓名,只不过是莫辞为了方便称呼才统一称他Y先生。 法国人的浪漫世界周知,可是至少现在,墨洛温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浪漫,来自内敛端庄的东方古国的这个人让他看到这般的甜蜜腔调,直接热烈且坦率,在搭配上如此的神情和样貌,连他也觉得心率不稳。 布兰登说的对,人不是物品,他不能像收藏一件艺术品那样的去收藏一个人。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还是想要将他留下来,想要抓在手里,换一种收藏方式也可以。 “在华国的镜头不算太多,我们拍完之后要出去,佛罗伦萨肯定不能放过,在那里拍完之后如果还需要再拍些镜头的话,我们说不定还会去法国取景,毕竟我还是更习惯法兰西。你故乡在哪里,到时候我们可以去那里。”莫辞问,他也很想知道是法国的那一片土地上能够生长出来这样一个人,完完全全地符合他的审美,优越且优雅。是教皇曾经居住过的亚维农,历代国王加冕之地的兰斯,拥有着优质葡萄酒的普罗旺斯,还是担任消费和设计的“晴雨表”的米兰,千年历史传承的鲁昂? “Reims.” “兰斯?你名字的发音和你故乡的发音居然差不多。”莫辞笑,“我以前还去过那里一次,兰斯的香槟很出名。”虽然他没有那么爱喝香槟,但也听过那里的盛名。 墨洛温坐在沙发上,“香槟确实很不错,不过那里还有些其他特别之处,我可以带你去。” “当然,能跟你共度时光,听起来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对了,莫辞,我不太擅长中文,到时候会不会有很大影响?” 因为剧本背景的缘故,《司汤达综合征》是全英文台词,而且墨洛温的英文他也是见识过的,很漂亮的英伦腔调,一听就知道是找了私人家教一点一点教出来的样子,所以没有太大的影响。要说唯一的影响,可能就在平时和其他人的交流上。“没太大问题,你可以讲英文,就算有其他情况,我也可以帮你翻译。不过你说你不太擅长中文,意思是会说几句?” “嗯。”墨洛温点了点头,“我只会几句。” “哪几句?”莫辞切换了中文,“你好?再见?” 墨洛温抬眼看着他,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地讲着中文,“我喜欢你。” 莫辞愣住。 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他心目中最为美好的面孔,而且还穿着他精心挑选的法式衬衫和长裤,含笑着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带着点异国的强调,怎么看都是让人不忍拒绝甚至想要扑上去的场面。虽然他知道,坐在他对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 果不其然,墨洛温解释道,“是我的朋友说的,他告诉我这句话很常用,就像是我们那边的问候语一样。” “那你的朋友应该是跟你开玩笑的,他骗了你,”莫辞笑起来,“这一句话,在中文中是用来表示爱意的,按照这个国家的传统,这种话单独讲出来,是要对心爱之人的。” “是吗?”墨洛温微笑,“那幸好,我还没有给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讲过这句话。” “我听说你新戏找到男主演了?”趁着等服务员上菜的过程,北然开口,“谁啊?不是圈里人吧。” “我就知道你请我吃饭没安好心。”北然是华轩的金牌经纪人,问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莫辞很清楚,不过他之前就跟墨洛温讨论过这些问题。“我已经问过了,他不会进圈的,只不过是帮我拍一部电影而已,你别想了。” “别这么绝对,见一面总是可以吧,我原来带的那些小男孩小女孩也不是各个都想要出道的,可是最后,他们不照样沉迷在这个圈子里不能自拔,并且心甘情愿地按照我设定的条条框框往下走?”北然还是有这种自信的,他的造星能力在全国都首屈一指。 “那是因为你的艺人都被你磨掉了棱角,成了流水线上的产品,搭配人设构建气质到最后模拟人生,演多了面具就摘不下来了。可是我的男主角,绝对不是你的那种类型。”莫辞将头发扎起来,“没有人能改变他,他自己就很好。” 北然喝了一口柠檬水,“所以说,你的新电影里,他是本色出演?” “你今天怎么一直套我的话,北然,你们那里是影视公司,不是八卦狗仔队吧?” “朋友间互相问一问嘛,”北然笑起来,“还要,你说他只是帮你拍这部电影,这句话听起来可是暧昧满满啊。” “嗯。”莫辞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点了点头,“确实挺暧昧的。”一个在异国他乡只有一面之缘就决定放下其他事情来涉足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的领域,做起演员拍起电影的法国贵公子,怎么听都觉得是别有意图,不过他自认为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值得对方这样的人留心,除了他自己。 “不对,你从来不跟人搞暧昧啊,都是直接本垒打,不行,我真的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让你在这种事情上有耐心的。”他和容卿熟了之后才认识的莫辞,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惊艳于他的容貌,只不过对方显然比他更浪荡,以至于他都甘拜下风选择做个纯粹的朋友。 “等到电影拍完了,你就有机会见了。”莫辞歪着头看他,“不过到那个时候,他应该就不止是我的男主角了。” 北然撇了撇嘴没说话,对,不止是男主角,也可能是前情人,前前情人,又或者是前前前情人。 毕竟莫辞纵情享乐喜新厌旧,哪有人能够困得住他的手脚让他停留。 如果有...... 如果有,那个人一定是上帝 ——莫辞的上帝。 第8章 贴面问候 “热搜第一,莫辞新电影开机。”徐子河扬了扬手机,“我这边还没运作,你就靠自己的能力一举登上热搜了,你的那些粉丝真狂热啊。” “那是你没有点开,估计黑我的也占了一半。”毕竟他这样的人往往有这样让人爱憎分明的能力,甚至有黑粉每天早上六点起来黑他最终养成了早起早睡的好习惯然后上了热搜。 “不过那些也无所谓,”莫辞盯着摄影机中的刚刚拍摄的画面,墨洛温坐在油画架前,拿着炭笔比了比,然后露出笑意,背后是大束大束的向日葵,映出一种近乎于辉煌的暖色。“找到我的蓝斯,那些其他的东西有什么可在意的?” “啧啧啧,”徐子河拿着咖啡,“我的蓝斯,莫大美人,你是真对他情有独钟啊。”他也承认墨洛温长得不错,可是也没有不错到像是楼阙那样惊为天人绝世独立,可偏偏是莫辞的心头好,捧在手心中视若珍宝。 “我是喜欢他,”莫辞笑着跟他说道,“不过不是情有独钟,我只是想睡他。你们那种情情爱爱的词,可没写在我的人生剧目里。” “咳咳。”徐子河咳嗽了两声,拼命跟他使眼色。 莫辞一转头,就看见墨洛温站在那里,手中拿了一瓶冰镇的樱桃汁。 莫辞立刻切换到法语频道,“今天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没走?” “看到你的车还在外面,”墨洛温将樱桃汁递到莫辞手里,“你也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 “我会的。”莫辞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手上触碰着的瓶子透出冰凉,顺着皮肤渗进去,“你也一样,我的男主角,当然也要好好休息。” 墨洛温点了点头便离开,留下徐子河窝在一旁看热闹。“好好休息,你也一样。你们俩还没什么呢,怎么就腻歪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什么?” “得了吧,要是有什么,按照你的性子,估计不来个激吻道别不罢休吧。” “万一他害羞。” “呵,我信你的鬼话,”徐子河压抑不住自己的吐槽之魂,“看到了没有,别一天天把你那些对待感情的话天天拿出来说,幸亏人家不懂中文,不然啊,看你怎么收场。” 莫辞挑了挑眉,“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他太久。我只是担心我一开口他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而已。” “所以,电影和享乐,你选哪一个?” 莫辞拧开冰镇的樱桃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充斥口腔,在浓浓的夏日之中呈现出另外一种意蕴。“老徐,我哪个都不选,我什么都想要。” “贪心人啊贪心人。”徐子河念了好几遍,“也就只有你们这种从小到大没遇到什么挫折的天之骄子才说得出。” “可是我就是这么贪心,和我遇没遇到挫折没什么关系。”莫辞舔了舔唇角,“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老徐,你要是现在能像我这样,你肯定比我还要更开心。” 徐子河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要整天暗搓搓地跟我灌输你的价值观,我也得有资本才能像你那样活。再说了,我还是有点感情洁癖的。你们那种风格,我接受不了。走不走,已经很晚了,你的蓝斯叫你早点休息。” 莫辞拧上瓶盖,“走,我可不能让我的蓝斯担心。” 徐子河跟在他后面,做出了一个想吐的表情。 拍摄的进程很顺利,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莫辞对于男主角的异常满意,就算是喊卡也往往是因为走位之类的专业问题。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在国内拍摄的最后一天。 墨洛温早上来的时候没看到莫辞,正巧这个时候布兰登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就往没人的地方走了走,“喂,布兰登。” “蓝斯,你拍电影要多久啊,这边我虽然能帮你,但是长时间我也撑不住啊,你们家那些人平时像个贵族一样天天赏画喝下午茶,哦,不对,你们本来就是贵族。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争权夺利的时候各个下手狠啊,我就稀奇了,其实当个闲散贵族也不错啊,怎么都为了那么一丢丢权利不放手呢。” 布兰登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在墨洛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当然,我刚才那句话不是说你。” 墨洛温靠在墙边,“所以你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就是给我发牢骚的?” “抱歉啊,在我这边并不是一大早,我已经因为你的事情忙忙碌碌大半天了,实在是忘记了时差。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拦住你去华国见你心中的绝世美人。” “现在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只能你帮我。”墨洛温低着头,“再过十来天,我们会去佛罗伦萨,意大利和法兰西也不算远,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处理。” “行吧。不过你得给我再多开一笔工资,我还要为我的小甜心买东西。” “好。”墨洛温说完就挂了电话,刚打算回去就听到前面的声音,他本来是不会去管这些闲事,只不过他听到那个声音叫了一个名字——“莫辞”。 墨洛温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拐角的地方。 “莫辞,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为了你什么都付出了,我为了你都愿意躺在下面,我连尊严都不要了,这样子你还要跟我闹分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莫辞靠在墙上抱着臂,听着站在他面前的人的数落,眼睛依旧带着笑,“乖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好聚好散,只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该散的时间了。我今天还有拍摄任务......” “拍摄任务,我当然知道你有拍摄任务。你是不是又有新欢了,就在这个剧组里,谁啊,你到现在还没有公开的男主角吗?怎么了,你现在不约了,改成直接走潜规则那一条路?” 莫辞听到这句话笑容有点冷,他不再靠着墙,往对方跟前走。“我有没有新欢,应该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他抬起手放在男人的唇前,止住他的话,眼中的笑意更胜。他本来个子就已经超过了许多人,这样看人的时候,往往充满压迫性。“至于闹分手,宝贝,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哪里来的分手不分手。你当时过来给我递酒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可从来不谈恋爱。”他们相识的地方可是酒吧,别告诉他还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寻觅真心伴侣。更何况他很早以前就在酒吧里瞧见过对方勾搭了一个小男孩转身就去隔壁酒店开房。 “你!” 莫辞往开退了一步,“别在这儿跟我闹,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他说完这句就打算走,只是刚准备拐弯,就跟墨洛温撞上了,对方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给别人发消息。 来找莫辞的男人也跟过来,结果就看到莫辞撞在一个男人怀里,对方一只手还揽上他的腰。 “所以,他就是你的新欢?” “嗯。”莫辞一只手搭上墨洛温的肩膀,然后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只不过位置有些偏,马上就要靠上唇角。他的眼睛注视着墨洛温那双如同海洋一般蔚蓝的眼睛,笑着道,“这可是我的新欢,我啊,视若珍宝。” “莫辞!”男人看他,无奈地笑了笑,“你从来没有心,没人能得到你,你也不能真的得到任何人。” “我不在意这些,我不在意谁的心,只有你们才会在意这种无用的东西。”他从来无所谓这些,得到别人的心不会让他开怀,这样的言语也不会让他恼怒。“宝贝,再见吧,别打扰我了,你肯定不想看到我在你面前上演活春宫。” 等到对方走远了莫辞也没有从墨洛温身上起来,他只是微微仰起脸,“抱歉啊,蓝斯,刚才利用了你一下。” “没事,我不介意。”绅士自然是不会提问的,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像是感情问题的。他们才认识不久,没资格没身份去碰这种亲密的话题。 莫辞笑,原本搭着他的肩膀的手滑到他的领口,“所以,刚才你没有躲开那个吻,也是因为绅士风度吗?” “我可以将它当作你和我问好。”贴面吻也是正常礼节。 虽然莫辞和徐子河说过他没打算瞒墨洛温太久,但之前也不打算这么紧逼着,只不过今天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浪费了实在太可惜。他的手指在墨洛温的胸口轻轻滑动,“你们兰斯那里的贴面吻是落在唇角的吗?如果这样,按照礼节,你不是应该回我一个相同的吗?” 墨洛温心中当时划过千万个念头,可是最后,他只是微微低头,像莫辞刚才一样,落下一个亲吻在他的唇角,声音低低哑哑,“Bonjour.” 早上好,又或者说,你好。 只是一个落在唇角的吻,怎么够? 至少在莫辞这里肯定不够,不过他在心中告诉了自己好几遍要有耐心,最后只是哑着嗓子回了一句,“Bonjour.” “我们走吧,”墨洛温笑,“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好。”莫辞从他身上起来,“走吧。” 他的心里想着刚才的那个落在唇角的吻,觉得滋味很不错,像是从法国兰斯刮来了一阵风,跨越山和海,干净又清爽,还带着蜂蜜般的甜。 他确实很喜欢。 第9章 加拉泰亚 “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头啊。”中午的时候,徐子河拿着午餐过来坐到莫辞对面吃,一边扒拉一边说。 “哪里不对头?” “嗯,就是神情......”徐子河思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词汇,“像是偷了腥的猫。” “哦。”莫辞点了点头,继续吃饭,确实是偷了腥。 徐子河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要遭,心里几乎有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卧槽,你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莫辞,你考虑考虑我们的拍摄进度,要是你把人家折腾的下不来床,到时候耽误进度是要赔钱的好吗赔钱!” “你想的比我做的进度快多了。”莫辞懒洋洋地开口。“不过如果真有这机会,钱从我的卡上划。” 徐子河感觉自己要崩了,莫辞说想搞的时候他觉得还好,可是这会儿怎么听怎么心情复杂。“卧槽,你真的是个人渣,对自己演员下手,就不怕别人说你潜规则。” “他们说我这些还少吗?钟昇,楼阙,林深,还有卿卿,我身边的,我的演员里面的,哪一个没有被那些营销号编排过?每一部戏总要潜规则几个,我甚至觉得这已经算是我屹立不倒的人设了,这么讲也不错,至少性格鲜明,具有做剧中人物的基础。”莫辞将芦笋吃完之后就把饭盒推开,“不过我这也不是潜规则,你觉得我还需要用导演的身份和权利压人吗?至少从外表上看,我还是可以的。” 徐子河拖长音,面无表情,“不需要。您乐意就来吧,反正我说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用。”他现在只担心莫辞的新鲜感根本支撑不到电影结束,如果在这之前就分道扬镳,万一墨洛温的情绪波动大演不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当天放得早,毕竟结束之后放几天假就要奔赴遥远的意大利。 在墨洛温卸妆的时候莫辞进入化妆间,手搭上他的肩膀,“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波尔多的柏图斯,我猜你会喜欢。” “好。”墨洛温点头,对着他笑起来。他看着莫辞,好像忽然回到了法兰西的波尔多,连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红酒的醇香。 莫辞将红酒倒入醒酒器之中,“这还是我三年前去波尔多的时候带回来的,Ruby的橡木香美味又独特。当时正好赶上当地的河流节,很热闹,音乐,舞会,还有帆船比赛,那一天乐团演奏的海顿的《G大调第九十四号交响曲》也很好。” 墨洛温也笑了笑,“古典音乐总是让人着迷,《惊愕》确实很震撼,第二乐章出现的定音鼓完全是神来一笔,只有天才般的音乐头脑才能想象的到。” 莫辞坐在墨洛温对面,住在酒店很多事情都只能从简,不过这不影响他享受生活以及和对面的人畅谈他们关系可能走向的深入发展。“我以为你会很难适应这里的饮食和环境,毕竟异国他乡。” “那我的适应能力还不错。”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办法确定莫辞叫他来的用意,用闲谈开始话题是成年人惯用的套路,至于后面的部分到底是继续的谈天说地还是有的放矢就不好说了。 “我们聊聊剧本吧,蓝斯,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在,你怎么看Y先生?” 作为《司汤达综合征》的男主角,只有Y先生的人物立住了,这部电影才有立得住的可能性。而作为一个剧本中被抽象化放大化的形象,被演绎的瞬间总会发生一些改变,这不过是要看这个化学反应是不是美妙而已。 墨洛温组织了一下语言,“嗯,他是一个和毛姆笔下的查尔斯·思特里克兰德体现出不一样的疯狂的画家。” “《月亮与六便士》?”莫辞挑了挑眉,墨洛温给他的这个延展还是蛮有意思的,毕竟是和典型化抽象化更加鲜明的高更相比。 “嗯,”墨洛温点了点头,“思特里克兰德的疯狂体现在抛妻弃子远离欧洲,不在乎人情冷暖,最后一把火烧了自己和自己最满意的作品。而Y先生的疯狂体现在他的正常,他看画展,看雕塑,走在佛罗伦萨的街头,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哥特风格,皮蒂宫的巴洛克浮雕,乔托钟楼的钟声,乌菲齐美术馆的文艺复兴。他去欣赏这些,然后作画。他心中雄心壮志,要画出一张最好的画,一生只画一张画,用这张画超越这所有的一切。这是另外一种波澜不惊的离经叛道。” 莫辞语气带着点讽刺,“可是现实中没有思特里克兰德,只有高更。现实是高更后来想要离开小岛回到欧洲,但是却被友人劝阻,理由大概是如果你回去就破坏了你在欧洲现在的形象,他们都当你离经叛道如此疯狂艺术至上,你破坏了这个,你的画就不值钱了。” “现实中也不会有Y先生,莫辞,你成就的,本来就是你的浪漫主义。” “好吧,我想你说得对。”莫辞这一次没有辩驳,他眨了下眼睛,“所以,我的绅士,你觉得,我们的Y先生,他想要画出来的那张画,是什么类型的?” “人物。” “人物?”莫辞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单词,其实这就是他心中想要的答案,只不过他现在更想要听墨洛温的理解。 “所有的风景,无论是天然还是人为,都比不上人本身的美。”墨洛温一双蔚蓝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文艺复兴,要复兴人,你的剧本,也要强调人。” “可能我本意不是强调人,而是强调艺术,所有一切都会逝去,唯有浪漫主义方得永生。这可是你刚才说的。”莫辞从椅子上起来,去将醒酒器和红酒杯拿过来摆好,然后往里面到酒,猩红色的酒液停留在里面,带着些荡漾。“当然,我也认为,我们的Y先生会画一张人物肖像。” 他将其中一个红酒杯递向墨洛温,眼中的笑意和杯中的红酒一样荡漾,是温暖柔情的春潮,暧昧着汹涌着,马上就要压到对方的身上去。 “因为,在一个人心中,总有人超越一切,最为动人。” “比圣人更伟大,比神明更高贵。” 墨洛温觉得他意有所指,当然,这也是成年人社交的正常手段。他不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他的教养也限制着他拥有那些只能用可爱的愚蠢来解释的诸如“他这么做/这么跟我说话一定是喜欢我”之类的想法。可现实不是按照理性这么发展的,这个人在一瞥来到他面前,赞扬他示意他亲吻他,这些东西如果不是涉及情感,那他也无法解释它们涉及什么。 只是...... 墨洛温想起今天早上他听到的那些闲谈中蕴含着的信息,他之前也看过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五花八门的消息,和今早的信息混杂在一起,只能告诉他一件事——莫辞从来不谈恋爱,他不在意别人的真心,他认为那是无用的东西。 是的,无用的东西。 “莫辞,”墨洛温接过了这杯酒,他的眼睛注视着莫辞,一双碧蓝的眼睛中似乎映射着天高海阔的世界。“你在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找到我,是因为我是你想要雕刻出来的加拉泰亚吗?” 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不喜欢那些凡间女子,决定永不结婚,却雕刻了一座美丽的象牙少女像,他把所有的时间精力,热情热忱,还要爱慕和眷恋都给予了这座雕像,为她赋予加拉泰亚,向神乞求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爱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动,赐予雕像生命,并让他们结为夫妻。 很美好的古希腊风格的故事不是吗? 可是放在真实的人身上就一定会变味。想要雕刻一个本来就存在的真实的人的一部分,就是在否定他身上原本存在的那些特质。 不过莫辞觉得墨洛温不止这么一个意思——哪怕墨洛温不懂中文不知道他早上的话语究竟为何意——他在问更多的东西。 我是你想要雕刻出来的的加拉泰亚吗? 我是你,打算,又或者说愿意付出时间,精力,热忱,乃至爱意的人吗? 莫辞笑起来,不过眼神却懒懒的,带着种微凉的光。 “这里不是古希腊,我也不是皮格马利翁,当然,我亲爱的蓝斯,你更不是加拉泰亚。” “你无一处不美好,我怎么舍得改。” 其实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意思暗含着已经表述清楚了,成年人应该聪明且利己的在此刻就停下这段对话,装出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做好友。不过莫辞不想这样言辞暧昧下去了,摊开了讲清楚,成全他心中的那些热烈的快要翻涌出来的欲求才好。 他拿着杯子,和墨洛温碰了一下,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但是,蓝斯,我确实很喜欢你,想要跟你拥有更深入的关系,不过,我想要的,仅仅是身体距离上的深入,不谈灵魂,无关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海顿的第九十四交响曲(惊愕),G大调,Hob.1.94,作于1791年。其曲名是因为第二乐章突然出现全合奏,加上定音鼓的强奏。英国用感情名词“惊愕”;德国则称为击鼓(Puakenschlag)。 (2)查尔斯·思特里克兰德是毛姆《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原型是画家高更。 第10章 佛罗伦萨 “莫辞,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啊?”在被莫辞暗戳戳的怼了五次之后,徐子河终于爆发,“我们五天没见,连电话都没打,总不能是我招惹你了吧?” “你没有招惹我。”莫辞在空姐提醒之前扣好了安全带,并且还对对方笑了一下。 “所以真的是欲求不满。”徐子河总结道,“怎么了?没拿下?” 莫辞懒得理他,抬眼看窗外空旷的停机坪,还能瞧见一点别的飞机的机翼。 那天墨洛温听完他的话之后沉默了会儿,然后道,“虽然我们在其他方面很投缘,但是在这个态度上,莫辞,我们应该没办法达成一致。” 他说完这句之后抿了一口红酒,“另外,我也很喜欢Ruby的橡木香。” 没有讲性向不和,也没有说他符合他的审美,就是一句态度无法一致,就把莫辞打的死死。他听了这句话笑了笑,也拿起酒杯饮酒。 其实没拿下墨洛温倒也不至于让他恼羞成怒,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想要跟他来一段,之前也不是没人拒绝过他,比如说他之前的男主角林深以及再之前的男主角楼阙,在大家含混暧昧的交谈完毕,很多事情就心知肚明。 哦,莫辞终于找到规律了,原来他是和电影犯冲。 呵,这可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 到达佛罗伦萨之后徐子河提前安排的人已经将其他的安排好了可以直接去九点,莫辞给所有人放了三天假让大家感受一下这座艺术之都的氛围,该喝喝该买买,到时候拍摄的时候好好的别分心。当然,还要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男主角不在。那天喝完了红酒之后墨洛温就去赶飞机,要不是莫辞提前就知道他有事情,还以为他是被他那句话逼的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而作为托斯卡纳区的首府,以及全世界最著名的意大利葡萄酒红勤酒的生产地,莫辞在这种地方自然是自得其乐,他之前就来过一次,那一次他还品尝了带有黑鸡标志的古典红勤酒,这一次虽然还没有喝到那么好的酒,可是他依旧觉得很不错。 最后一天的时候,莫辞在圣乔凡尼礼拜堂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容卿。 容卿很快就回复了他的消息,而且还是打了越洋电话。“看来你在佛罗伦萨很享受。” “是啊,很享受。”莫辞笑,声音比平时温柔了许多,“一切都很不错,如果你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你每次都在我这里花言巧语,我听别人讲情啊爱啊都觉得没劲了。莫辞,你这样,我还怎么谈恋爱。”她的声音本就清冷空灵,哪怕是现在这样隔着电话,带着些笑意的嗓音也像是海妖跃动着的歌声。 “讲真的,要是你喜欢的是我的话那就好了,你要是喜欢我,我就不出去祸害其他人了。” “你应该庆幸我不会把你的这些话当真,不然我们晃荡这么多年到现在图的是什么。”容卿那边有些嘈杂,估计是在什么录制厅,“我过段时间应该也要来佛罗伦萨拍新专辑的mv,到时候来探你的班。” “好,”莫辞笑起来,他抬起眼睛,看着从圣乔凡尼礼拜堂的顶端滑翔而过的飞鸟,天空的蓝和雪白的翅羽相互映衬,“你来,我给你准备最好的红勤酒接风。有你的佛罗伦萨,肯定比现在还要完美的多。” 容卿听到这个笑意更深了。他们两个都是嗜酒如命的人。“我知道了,那你可要把红勤酒准备好。” “当然没问题。”莫辞想到这里又提了一句,“不过你mv的导演是谁啊,我认识吗?要不然我直接帮你拍吧。” “是一个新人,你应该不认识。”容卿一想就知道莫辞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肯定是要帮她拍mv。堂堂电影名导拍的最多的是mv,这听起来总是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莫辞答道,“新人啊,那还是我帮你拍吧,我这边也不着急,停几天帮你拍个mv的时间还是有的。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儿把剧本和歌发给我我看看,等等,剧本是谁写的?要不......” 容卿及时制止了他的话,“停,莫辞,你要拍就拍,要是再抢了编剧的活,他们一定会在我面前哭。” “好好好,听你的。”反正剧本发过来,他也有改的机会。 结束了通话之后莫辞就前往了百花圣母大教堂,粉红,暗绿,还有奶油色的大理石被几何思维精巧的安排在一起,教堂穹顶上乔尔乔·瓦萨里的巨型壁画《最后的审判》,赤/裸或者半赤/裸的优美的人体展露在那里。他从其右侧内的礼拜堂左边走廊进入,登上四百六十三级的阶梯,登上大教堂的屋顶,在那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白色的衬衫外穿着淡棕色的暗格马甲,深棕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一双比蓝宝石还要明丽的眼睛注视着他,比佛罗伦萨的天空还要动人。 在对方对他微笑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的乔托钟楼的钟声传入耳朵,和那个笑容一起,熨帖着他的胸膛,然后,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他的心脏。 “你不是有事先回法兰西了吗?”莫辞和墨洛温站在桥上,手搭在廊柱上,低头看着下面不断流淌的河水,有几只黑天鹅停在水里。 “事情已经办完了,我就回来了。”布兰登办事很稳妥,他只是回去确定一些东西。确定完了就回来了,虽然他又为布兰登多开了一笔工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绕过礼拜堂,走过走廊,跨过四百六十三级台阶,在教堂的最顶端相遇。 “确实挺巧的。” 莫辞看着其中一对天鹅的脖颈依靠在一起,眼中盛上了些笑意的波澜。“其实在我们国家,对于佛罗伦萨还有另外一种翻译,根据它的意大利语发音,有一位多情的诗人在他一首借女人的口吻讲述爱情,死亡和别离的诗歌中将这座城市翻译为‘翡冷翠’。” “翡,冷,翠?”墨洛温学着莫辞的发音重复了一遍,带着些异国人讲华语的特有强调,不过不觉得怪,反而有另外一种意趣。 “嗯,翡冷翠。我想我可以把它解释成这是一块冷色调的类似于翡翠的硬玉。” “这个词语听起来还是挺有风格的,这大概就是你们东方人说的意境?” 墨洛温看着他,忽然想到了更早之前的事情,早在那个东方国度之前,早在法兰西本可能有的交集之前,在另外一个国家,在一座桥上。 惊鸿一瞥,廊桥遗梦。 比文艺这个词更文艺,比浪漫这个词更浪漫。 “嗯。不过这其实是一座暖色调的城市,这种带着橘调的暗红到处都是,看的人心中升起暖意。”莫辞语调慵懒又散漫,晃悠悠地带着尾音,“所以啊,诗歌会欺骗我们,情绪会欺骗我们,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会自欺欺人。” “怎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没什么,”莫辞耸了耸肩,“不过是碰巧来了佛罗伦萨。”这些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慨。 墨洛温握住了莫辞被风吹起的一缕头发,发丝柔软又坚韧,一点一点的触着他的掌心。 “我亲爱的蓝斯,”莫辞叫了他的名字,这才让他从低头凝视着手中发丝的姿态中反应过来。 “怎么了?” 莫辞眨了眨眼睛,他的手指搭上墨洛温握着他发丝的手腕轻轻地勾了一下,声音柔缓的像是魔鬼引诱着浮士德,想要把对方一起拖入独属于自己的地狱里。 毕竟看蓝斯的反应,他似乎还可以再努力努力。 “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对我有些跨越了朋友的感情。那天我可是被你拒绝了的,你不要让我误解我还有机会。” 墨洛温的眼中也带着笑,百年家族积淀起来的优雅和从容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遇到这样突然的情况也能好好回答。 “我亲爱的莫辞,”他这样说道,“我那天回答过你了,我们的情感态度难以达成一致。” “好吧,”莫辞抬起了原本搭在墨洛温手腕上的手,语言带着些无奈的调笑,人没必要拿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他完全可以体面的结束这一次的试探,然后保持好的姿态继续和墨洛温的友情。“在我选择了这样一条放荡肆意的路去走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会在现在失去你。” 墨洛温也笑。如果他当时在桥上拦住了他的梦,那么他现在就不用听这样的话表示无奈了。“现在回到之前,你会想要试着换一条路走走吗?” 莫辞摇了摇头,“时间轴已经如此,而且我的朋友,就算我现在很喜欢你,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份喜欢否定我之前所有的生活。” 他已经秉持着这样的态度走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不可能因为对一个人的喜欢改变这一切,他早晚会冷淡对于墨洛温的热情,会忘却佛罗伦萨和兰斯的土地,可是无论怎样,他自己选下来的路,总不会不走下去。 同样的,这也是代价,但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代价不是? 墨洛温听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我的朋友。称呼上往往能够反映出很多微妙的东西,比如此时此刻。 他想着他应该放开握着莫辞的发丝的手了,体面一些,绅士一些,退一步,保持合理的距离,和他的朋友。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那些垂询和教养告诉他的事情被抛到脑后,他低垂下头颅,亲吻了那发丝,一句平淡的话因为这样暧昧的姿态而多了些别的东西。 “当然,我的朋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墨洛温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翡冷翠是徐志摩翻译的,他的《翡冷翠的一夜》让这个名字一夜成名。 (2)乔托钟楼就在百花大教堂旁边。 我看了一个纪录片,觉得挺好看的,提到了佛罗伦萨,所以分享给大家:《建筑艺术之奇思妙想——博物馆与美术馆》,一个系列,这是其中一级,二月份的时候央视播的。 第11章 以吻还击 虽然那一天在桥上有些暧昧的对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后拍摄和见面,又不是谁非谁不可,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光做朋友和同事也很不错。 “蓝斯,”自从莫辞知道墨洛温油画画的很不错以后,他就想好了这张Y先生唯一的作品要交给墨洛温亲自来画,唯一的一张肖像油画,Y先生想要的,超越所有一切的,足以激发起司汤达综合征的最完美的作品,只有他才能够创造的出。当然,油画画起来很耗费时间,不过幸好他们耗得起,而且前面的这些镜头大多是细节性的,不然也有遮挡,哪怕画布上只有几笔都可以。“刚才那段很好,我们稍微休息一下,然后继续。” 他说完这句就起身走过来帮墨洛温整了整领口的丝绸缎带,“相信我,我的蓝斯,你就是最好的,到现在,我会是你的第一位影迷,我会永远的崇拜你,像是钟楼上的人信仰着他的吉卜赛女郎。” 墨洛温看着他修长纤细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帮他整理着领口的花样,他觉得莫辞的手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看就是一双没有碰过家长里短粗茶淡饭的手,从指尖都泄露出一丝矜贵来。 “我以为那是爱慕。”卡西莫多爱慕着艾丝美拉达,以及,他爱慕着...... “爱慕?”莫辞摇摇头,“不,蓝斯,怎么能这么讲,爱慕太轻了,太容易被斩断,还是信仰更持久一些,可以陪伴到死亡和殉葬。” “好了,”他收回手,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我比绿宝石还要耀眼的绅士,我们继续吧。” 容卿来的时候是徐子河亲自去接的,其实就算是没有徐子河,有着和莫辞亲密无间的关系,容卿原本就在他的剧组里面畅通无阻,这些年都是这样。 听了徐子河对于莫辞的吐槽,容卿笑意盈盈地开口,“所以,莫辞这么喜欢这位男主角啊。” “是啊,”徐子河讲,“我跟他也几年了,虽然没有经历过当年楼阙和钟昇的《光影》,可是当时他和林深拍《食言》的时候我在啊,我也没见他这样啊,林深长得也很好啊。” 容卿理了理她长裙的裙摆,“那你觉得,这位墨洛温先生和林深比,哪个长得更好?” 徐子河思考了一下,其实他更喜欢林深的脸,带着些日耳曼血统的深邃和东方的内敛古典结合在一起更有辨识度和冲击力,但显然莫辞不是这么想的。“要说长相,谁能比得过楼阙当年,简直是统一了整个世界的审美,可是莫辞说,这位墨洛温先生,才是最符合他审美的存在,哦,对,原话是那是他的缪斯和命中注定。” 容卿这一次笑了笑没说话,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在录新专辑的歌没有时间,不然她早就想要见一见谁能被莫辞给予如此的评价。 毕竟那可是命中注定。 她就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到的现场,当时正在拍摄,她也没有声张,就是站在后面看。 那个为莫辞赞誉成自己的审美,缪斯和命中注定的人坐在油画架前,乌黑的发半湿着,白种人的深邃五官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勾勒出光影变化,一双眼睛干净的蓝,有种不谙世事的清澈,又像是阅尽千帆的明净。 他穿着明灰色夹杂着些许金丝的亚麻质地的衬衫,这种带着些粗粝质感的布料勾勒出一种特别的韵调,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好看的锁骨和肩颈线。 确实是,属于莫辞审美风格中最为顶尖的那一种。 容卿感慨完毕,然后继续看拍摄。 这位法兰西先生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被黑色长裤包裹着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嘴角带着些笑,讲着一口漂亮的伦敦腔调。“对,我到佛罗伦萨了,我亲爱的朋友,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不是吗?阳光下天蓝的像是水粉特地调出来的,墙壁色彩鲜艳,百叶窗深绿,屋顶暗红,阿诺河的河水晃荡出动人的水波,三面环绕着起伏连绵的山峦,带着些潮湿的风和馥郁的花香,似乎要推着人走进那些艺术的殿堂才足够。” 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好像说了些什么,惹得他忍不住摇起头来,“这可是西方的雅典,这样的文化底蕴在文艺复兴的滥觞前就开始了,你没有来这里,怎么能明白?等你亲自到了,你大概就能够感受到缪斯女神的亲吻落于你的额头。” “好啦,不说了,我要去接受女神的恩惠了。”他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然后看向窗外,清澈的天空上有一朵硕大的云,倒影落于他同样蔚蓝的眼睛里。 “卡。” 莫辞很是满意,又看了一遍之后打算起身去夸一夸他的男主角,结果还没开口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容卿,立马过去给了她一个亲昵的拥抱。“你怎么来了都不给我说,不然我肯定要过去接你。”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给你打电话,你们要拍摄。所以我给徐哥打的电话。没想到徐哥竟然亲自来接我了。” “啧啧啧,”莫辞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徐子河,“那还真是谢谢徐哥了。” 徐子河在温暖的环境中忽然打了个冷颤赶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要是容卿敢当着莫辞的面再叫他一声徐哥,这位小气鬼估计能生撕了他不可,他可是见过莫辞拿枪打靶的,那精准度,想要搞死他肯定没问题。 墨洛温坐在那里接受化妆师的补妆,眼睛却一直看着莫辞所在的地方,对方揽着那个东方女人姿态亲密言笑晏晏。对方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印花刺绣露背长裙,乌黑的发盘起露出漂亮的天鹅颈,一双清浅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融化了些许清冷的气质而呈现出一种温情和艳态。 “那位美丽的东方女士是莫辞的朋友吗?”他拿英语问正给他补妆的化妆师。 “是啊,她叫容卿,是我们国家的新晋歌坛女神,她和莫导可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关系好的不行。要不是莫导整日寻欢作乐,我都会以为她才是莫导的真爱。” 墨洛温没说话,敛了敛眸,然后按照化妆师的要求闭上了眼睛。 波西米亚的风格,原来这才是莫辞的吉卜赛女郎,绿宝石姑娘? 等到他补完妆之后莫辞就揽着容卿的肩膀走过来,“卿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蓝斯·墨洛温,我新电影的男主角。” “蓝斯,这是容卿,我的......”莫辞觉得在佛罗伦萨,应该顺应当地风格再浪漫一些,所以他笑了下,“我的生命不可或缺。” “墨洛温先生,你不要听他胡说。”虽然不会讲法语,不过容卿的英语还是很流利的,再加上她的嗓音加持,怎么样都像海妖一样动听。 容卿伸出手,“我是容卿,莫辞的朋友。” 墨洛温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蓝斯·墨洛温,能够认识你这样优雅的女士,是我的荣幸。” “蓝斯,”莫辞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虽然我明白卿卿的无与伦比,但是你可千万不要爱上她,不然我会生气的。” 生气? 生谁的气? 好吧,他知道他是白费了脑细胞多想这一步。 墨洛温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当然,总体来说容卿的到来对于整个剧组来讲是一件好事,第一是因为有她在本来就因为墨洛温的存在心情好的莫辞莫大导演心情更加好,有人犯了错都是温言款语好好说话,这让大家更加放心大胆的犯错......哦,不对,是让大家在和谐包容的环境中更好的享受工作带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第二则是因为他们莫导要去为了女神再次下凡当mv的导演,他们又可以放两天假了。 当天下午结束的时候墨洛温也知道了第二个消息,是莫辞亲口说的。 “明天就去吗?” “嗯。”莫辞点点头,一边回顾画面一边说,“在佛罗伦萨也已经连轴转了十几天了,我这个无良老板也应该给你们放放假。你刚好可以休息一下,如果有时间,还可以思考一下Y先生那副想要惊艳世界的肖像画到底怎么画。” 墨洛温看着盯着画面瞧的莫辞,流淌着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侧脸的线条流畅而美好,狭长的凤眸灿若星子,胜似一切钻石珠宝。他喃喃自语,“其实,我已经构思好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莫辞没听清,他关掉了正在看的画面,侧过头来看他。 墨洛温笑起来,棱角分明的五官被这样的姿态软化,呈现出温柔的感觉。“没有,我只是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多见一些人就当是激发灵感了。” 莫辞想了一下,有些为难。“随便带我的朋友去拍摄别人的拍摄场地不太好。” “我明白,那就......” 墨洛温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莫辞扬了扬眉,“不过我似乎还缺了一个导演助理,不知道墨洛温先生,你是否愿意?” “哦,当然。”墨洛温弯下腰对着坐在那里的莫辞也扬了一下眉,“我当然愿意,我的导演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巴黎圣母院》敲钟人卡西莫多为了艾丝美拉达陪葬,而艾丝美拉达的名字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为“祖母绿”。莫辞说墨洛温比绿宝石更耀眼,就对应的这一点。 艾丝美拉达的初登场是第二卷 第三章 ,有人翻译成“以德报怨”,还有另外一种翻译成“以吻还击”。这也是本章名字来源。(对没错,没有吻,你们被这个名字欺骗了。) (3)波西米亚,原意指豪放的吉卜赛人和颓废派的文化人。所以墨洛温借此联想到了之前提过的吉卜赛女郎。 另外,来自我的沙雕封面图,嘿嘿 第12章 巴塞罗那 当天晚上容卿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留在莫辞这里喝酒,是莫辞提前备好的红勤酒,就等着他来。 容卿一边轻轻地晃荡着红酒杯一边问,“所以,你和那个男主角墨洛温先生之间有什么,或者说,你们之后打算有什么?” 莫辞喝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回答,“之前好像会有点什么,现在没什么。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了。” 容卿因为他的这个回答而产生了好奇,她和莫辞认识了很久,也见过许许多多他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短暂的伴,但是这么一种略微的带上了些求而不得的情绪的表达,还是让人很难和游戏花丛自得其乐的莫大导演挂上钩。“你这么说,我倒是没办法评判了。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 “我比喜欢以前那些人更喜欢他一些,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他是蓝斯。他对我,大概是薛定谔的喜欢。” “薛定谔的喜欢?”容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就是我愿意相信,这份喜欢就存在,如果我不相信,那它就不存在。”莫辞靠在沙发上,有东西可以靠他往往就不会站直坐端,人嘛,能让自己舒服就舒服一点,反正也活不了太久。“毕竟他说我们在感情观念上没有办法达成一致。” “我只是想提一件事情,我怕你没有注意到。你以前可是从来不在意别人情感观念和你一不一致又或者别人喜欢不喜欢你的,这次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选择让步了。”以前有人声称自己从一而终只谈一次恋爱也没见莫辞停下攻势就这么放过,多撩拨了几句就撩拨到自己怀里了。怎么现在忽然就变了? 容卿将红酒喝完,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晃了晃,“很晚了,楷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明天见,导演先生?” “我送你下去,等路楷来了之后我在走。”路楷是容卿的经纪人,把她每一天捧在心尖尖。也是这一点才让莫辞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自家好友交给他。“晚上了,你这条裙子是不是太冷了,等一下,我去拿一件外套给你。” “好。”容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莫辞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不过答案是什么样的都无所谓,这是莫辞的人生,她支持他的所有选择。既然所有人注定会遗憾,会悲伤,会有所得有所失,那么至少让这些选择属于人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因为容卿已经穿了莫辞的外套,路楷就将他带来的外套披到她腿上。因为距离近,所以闻到了她身上的红酒香气,有些无奈。“我就知道你一去见莫辞肯定要喝酒。” “小酌怡情。”容卿一边说一边扣好安全带。 “在你那里,多少都是小酌,我已经不敢相信你的这种话了。” 容卿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只喝了一杯。” “好吧。”路楷推了推眼镜然后发动车子,然后就听见容卿的笑声。 “小卿,你笑什么?” “没什么,”容卿低下头,却没有遮掩住脸上的笑意,在意大利的夜晚呈现出一种恍惚浮在天上的错觉,似乎要触碰上上帝的手。“只不过是有人好像动了一点心,却偏偏连自己都不敢信。” 莫辞第二天早上刚起来洗漱完毕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就看见穿着米黄色休闲西装的墨洛温对他笑着道,“早安,莫辞,我好像来的有点早。” “不早,是我晚了。”莫辞一边说一边让开让他进来,“我去换身衣服,你等我我一下。” 莫辞进去挑今天要穿的,虽然说大多数导演都不修边幅,可是他显然不属于哪一类,托运来的衣服都放了两个行李箱。他翻来翻去,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件米黄色的薄款长外套上。 墨洛温坐在套间的沙发里,脑海里全都是刚才只穿着灰色丝绸睡衣的莫辞,领口松散着,露出大片的白皙皮肤,不是白种人那种有些惨烈的白,而是像玉石又或者象牙一样的带着光泽的柔和的白。他的锁骨鲜明且线条流畅,是那些油画中无论雍容还是性感的人物,无论衣着体面还是半遮半掩的打扮,都比不上从莫辞的领口滑落出来的丽色。 墨洛温觉得嗓子有些干,于此同时,身体却在心脏的跳动中泛出一种热意。他缓了一口气,然后打电话叫了两份早餐。 这家酒店的服务确实很到位且及时,在莫辞换完衣服出来之后早餐已经到了,他拉开椅子坐在墨洛温的对面,拿起刀叉去切煎蛋。 墨洛温在看到莫辞的着装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毕竟米黄色的长外套搭配着印着字母的白色T恤和黑色九分裤,露出一截小腿和脚腕。身上最鲜亮的颜色是跟他搭配的,哪怕不是故意为之都会让人嘴角上扬,更别说像莫辞这样久经花丛的人,怎么可能不注意这一点,一定只会是故意为之。 “我做你的助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莫辞侧了下脑袋,长发立刻蜿蜒而下。“蓝斯,这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而已,你什么都不用做,找你想要的灵感就可以了。” “我以为我应该付出相应的劳动。” 莫辞听到这句笑了笑,“那好吧,我想我一会儿需要一杯咖啡,助理先生。” “好的。” 莫辞和墨洛温来的时候容卿过去和墨洛温握了一下手,然后和莫辞拥抱,压着声音小声道,“情侣装啊?” 莫辞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后脑,“你觉得是就是吧。” “好吧。”容卿笑了笑,“莫大导演,来,我们拍mv,拍mv行吧。” 莫辞拉着他往前走,“好,拍。” 趁着莫辞调/教mv的男主角,容卿拿了一杯果汁坐到墨洛温旁边递给他,“墨洛温先生,昨天晚上莫辞跟我说你要来,我还有些惊讶。” 墨洛温跟她道谢之后回复她的话,“莫导说他缺一个助理,我刚好没事。” 容卿穿着一条版型很有艺术感的红色长裙,裙摆散落着露出一小节小腿。 “缺一个助理啊,他倒没有跟我说这个。”容卿跟着他吧这句话念了一遍,言语中似乎暗含了些别的意思。“你看看他站在那里,比我的mv男主角还要好看。” “确实是。”这一点墨洛温可以肯定。这可是让他心醉的人,造物主的恩赐和馈赠,其他凡俗颜色,怎么可能比得过。 “不过再好看,还是导演的位置更加适合他,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想要的,没有谁能够,或者说应该改变他,如果谁想这么做,莫辞一定会讨厌他。” 墨洛温握着那杯冰镇果汁,凉意从手心窜起来,“容小姐这么说,是另有所指?” “不,没有,我只是有感而发,你不必介怀。”容卿理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发,毕竟墨洛温出现的太碰巧,而且什么其他的背景也查不到。不过一个一看就知道背后有着深刻的积累的法兰西绅士选择来拍一部电影,一部莫辞的电影,如果不是另有所图,那她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纯粹缘由。 “我明白的容小姐。” 这并不是墨洛温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欣赏莫辞的拍摄,可是大概是因为不是同一群人同一个剧组,这次更多了些新鲜感。 在《司汤达综合征》剧组里负责他的化妆师小姐曾经这样评价莫辞在剧组中的风格,就像是西班牙国王掌握了军政大权独握在手中,莫辞也是这样,他哪怕只是懒散地靠在那里,可是只要他在,那么这个团队只会按照他想要的方式运作下去,这个团队就是他意志的体现,如果有人不是这样,那么很快可能就会不在这个团队。当然,也有例外...... 墨洛温当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问了,“那你说的例外是什么?” 化着欧美妆的西班牙混血的化妆师小姐一边甩着粉刷一边道,英语中带着浓厚的西班牙口音。“例外就是哪怕是西班牙国王,也有整个加泰罗尼亚地区嚷嚷着要自治让他不得不上心,总有些事情超越了人的意志。” “哪有人能够超越他的意志?” “有啊,”化妆师小姐理所当然,“墨洛温,你不就是他的巴塞罗那吗,只有你能逼迫他折腰?” 墨洛温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口,不过他心中有答案。他哪里是莫辞的巴塞罗那,加泰罗尼亚地区与西班牙王室之间的对立乃至怨恨他可不想要出现在他的莫辞身上,超越他的意志并非他心中所愿,如果真的能够让莫辞折腰,那他更希望这是在别的地方,而且不是处于他的逼迫。 不过现在他站在这里看莫辞的要求和指导,眉头微微蹙起,狭长的凤眸半眯着看着面前的演员,说不上心情好,无形中释放出一种压力感。 他觉得那位来自西班牙的女士言语有误,西班牙国王实在不算是什么,像莫辞,即便身处果壳之中,他也是无限宇宙之王。 这样看起来,想让莫辞成为他最珍贵的收藏品这件事应该是越来越困难了。 不过这又能怎样,有些事再困难,总也要去做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巴塞罗那1137年成为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王国的首府,并于15世纪初期巴塞罗那及其所辖地区并入西班牙国。所以关系很复杂。这还是我看足球才领会到的精髓。 (20)即便我身处果壳之中, 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哈姆雷特》 这篇文报名了晋江幼苗培育的活动,希望大家关注一下救救孩子这棵小幼苗,这篇文就靠大家续命了。 在我承诺的回报的三个月内,你们会不断收获胜利果实的! 地址这里大家可以仔细看看规则。https://www.jjwxc.net/sp/seedling/index.php 第13章 坠入爱河 莫辞被容卿的mv男主角弄得有些暴躁,甚至是打算去建议容卿换角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手中时一杯醇香的咖啡。 “导演,你的咖啡。” “谢谢。”莫辞喝了一口,跟墨洛温说了一大串法语,“我以前的每一位男主角演技都很好,你也很棒,所以我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榆木脑袋的存在。上帝啊,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那么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的宠儿,总会有些人是他一不小心制造的残缺品。” “怎么还生上气了?”墨洛温认识莫辞这么久他一直是气定神闲,懒懒散散,就算拍戏的时候认真起来,也没有生气过。今天是第一次。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演戏的。就像是我看了一百个,两百个人,和那么多人目光相触或者擦肩而过,不是才找到你来演《司汤达综合征》吗?天赋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如果再不勤能补拙,又或者勤也根本补不了拙的时候,那么我还是更建议这些人另谋他路。” 墨洛温竖起一只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前,“嘘,小声点,别人会听到。” “我们讲法语,这里是意大利,工作人员是华国的,有几个人能听懂,”莫辞用指尖点了一下墨洛温的指尖,“就算是听懂了又能怎样,我夸奖我的男主角是世间唯一天赋卓绝,有什么不应该?” 墨洛温笑着回复,“没有不应该,谁让我的导演,世间唯一,天赋卓绝。” 当天晚上的时候容卿请所有人去吃饭,莫辞坐在墨洛温和容卿中间,吃完之后路楷把酒店房卡给了他们两个人,“抱歉啊,只有双人间了。” “没事。”莫辞接了房卡,“又不是大床房有什么可介意的。” “就算是大床房,我估计介意的人也不是你。” 因为是说中文也不怕墨洛温听见,路楷听了莫辞的话就习惯性的回了一句,虽然在容卿面前两人关系和谐,可是莫辞总是和容卿喝酒这件事还是让经纪人先生忍不住在容卿没在的时候暗搓搓地怼上一句。当然,实际上,莫大导演在嘴炮上还没有输过谁。 要是平时,莫辞估计会笑着跟路楷抛个媚眼说一句“是啊,要不你也一起来,三个人在一起也蛮有意思的。” 可是今天,莫辞却少了几分玩笑的意思,“欸,路楷啊,别瞎说,这是我朋友。” 路楷也愣了愣,“哦,朋友,朋友。” 墨洛温站在莫辞左后方的位置,听着这些话,眼中有流光闪过。 上午舟车劳顿,下午又拍了一整个下午的mv,再加上莫辞前面十几天都没有休息过的电影时间,今天能机会早点睡,莫辞也就去快速洗了个澡就回来躺下,将自己放在被子里对着墨洛温道了一声晚安。 “晚安。”墨洛温回复他,“祝你一夜好梦。” 莫辞闭上了眼睛,嘴角翘起,“这是当然。” 墨洛温看着他闭上眼睛后呼吸慢慢平缓,显然已经入眠。 他其实很少有机会这么注视着莫辞的,莫辞对于别人的目光很敏锐,虽然他不在意,但是被发现这样的凝望总是难以解释的。更何况对方就像是一尾灵动的鱼,跳跃且鲜亮,明媚又动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活着,他自己那般贪恋的目光,让他自己都难以释怀。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现在看着莫辞的时候,竟然感觉自己快要落下泪来。像是他第一次前往巴黎卢浮宫,看到《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雕像,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千百万年,千百万里,哪怕丢失了头颅和手臂,可仅仅是那近乎于绽放的优美羽翼,都足以让人回到古典文艺的兴起之地,回到萨莫色雷斯岛海边的悬崖上,为整个希腊文明泪流满面。 会走进博物馆里的人,会走进艺术馆里的人,会想要触碰那些世界上最美的灵魂的人,会感慨那些在艺术的长河中最终被留下的碧绿荷塘和神秘传说的人,就注定会为了这些泪流满面,并且就此患上司汤达综合征的,这是他们没办法阻碍的因果。 这是他们的宿命,触碰美,抓住美,千万别松开...... 千万别松开莫辞。 他的那个贪婪的灵魂叫嚣着告诉他。 千万别松开。 第二天下午mv拍摄完毕,在容卿的一再拒绝下,莫辞终于放弃了把带子拿回去自己剪的想法,和墨洛温一起回去。 在他们走的时候,容卿去拥抱莫辞,低笑着问他,“莫辞,你会栽了吗?” 莫辞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亲爱的,我怎么可能会坠入爱河。” 容卿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反正她知道除了司汤达综合征之外,还要一种,叫做弗莱格综合征。 “找到灵感了吗?”回去的路上,莫辞问墨洛温,“容卿很美吧,如果你想要画出一张带有东方气息的面孔,那么她绝对是很好参照物。嗯,那你们的话讲,上帝总是不公平的,把海妖歌声给了她,也要将出众的美貌一同赠予。她可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最接近神的存在。” 墨洛温听着他对于容卿的夸赞,出于审美,他当然不会否认容卿的美貌和嗓音,可是显然这并不是他的选择。“你以为,我是来看容卿的?” 莫辞向后靠着椅背让自己放松下来,车窗边是飞驰而过的翠绿。“难道不是吗?蓝斯,放弃休息时间跟我过来受苦受累,总得有原因吧。” “有原因的。”墨洛温说,“而且我找到灵感了。” “嗯?”莫辞看着他,忽然不想要去问墨洛温他的灵感来源,潘多拉的墨盒打开了就关不上了,既然没打算再多做些什么,那么最好还是别多问。“是吗?那可真是一件好事。那我就好好期待这副Y先生的绝世画作了。” 墨洛温顿了顿,眉梢眼角的笑意维持着优雅的弧度,“当然。” 回到剧组的时候徐子河急匆匆地来找莫辞,第一句话就是“莫辞,你又上头条了。” “看你这个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莫辞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怎么了,慢慢说。” “没什么,只是恭喜莫导你再次喜提一场四角恋。” 其实莫辞这一次带着剧组来弗洛伦萨其实是瞒得挺好的,但问题却出在了容卿那里,跟着女神的敬业狗仔一直从华国追到了佛罗伦萨,并且拍下了深夜时莫辞给容卿披衣服,两个人拥抱之类的照片。 其实这些没有什么稀奇,毕竟莫辞和容卿关系好全国都知道,两个人在各种地方被拍到的揽肩拥抱完全不避讳。但是这一次这位记者先生却在这其中加了些别的东西,毕竟他还拍了其他的照片,比如说莫辞和那位容卿的男主角站在一起的错位照片,还要和墨洛温并肩走在一起的照片。 于是乎,给我几张图我就可以写出一整个世界的记者先生编出了一场史诗般的四角恋情,红白玫瑰,男人女人,撒完了一盆狗血之后再加一盆,感情充沛到让人猝不及防。 莫辞默默地看完了这一篇大作,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是写小说出身的吧?” “我不知道,”徐子河勉强的笑了笑,“不过底下有一群人说他应该去做同人大佬。” “好吧,说实话,跟容卿和墨洛温传三角恋我倒是不介意,但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卿卿的那个mv的男主角,他真的不是我的口味,长得差太多了,我真的有点介意......” “打住,”徐子河感觉自己快要心梗,“莫大美人,那好歹也是你家容卿的mv男主角,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过分。” “就因为他是容卿的男主角,我才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莫辞拿着手机一边编辑内容一边说,“老徐,我真的够温柔善良了。” 徐子河想,如果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都能够称得上是温柔善良的话,那么可就真的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了。“等等,莫辞,你在手机上打的是什么?” “发微博啊。”莫辞笑着晃了晃手机,“老徐,你知道的,我可不会让自己陷入四角恋这样的困境,很累的。” 徐子河拿出手机,一刷新就看到了莫辞发的新微博—— 「@莫辞:在弗洛伦萨拍戏,连轴转,没时间睡觉。」 当然,底下的评论也是个顶个的精彩。 「别人说这个我都觉得很正常,可是莫妖孽说睡觉,我就觉得是个动词。」 「不,睡觉本来就是个动词,只不过莫导的动词更费体力而已。」 「我怀疑你们在开车,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求那个和莫导并肩走在一起的有点模糊但是莫名感觉很帅的外国小哥的信息,我觉得很可。」 「@贺呈陵:我就知道肯定是假新闻,毕竟那个容卿的mv男主角一看就不是莫莫喜欢的类型。」 「我就知道莫辞一发微博,我就能捕捉到他的圈内大粉职业莫吹兼职导演的贺呈陵。怎么,他不是莫莫喜欢的类型,贺导你才是吗?」 「@容卿:我的mv客串导演,快回去拍戏吧。」 「哦,不只贺呈陵的导演身份是兼职,莫辞的电影导演身份也是兼职,他正职其实是容卿的mv导演。」 ...... “效果还不错吧?”莫辞问。 “是不错,”徐子河皮笑肉不笑,“现在他们在争是贺呈陵单恋你你单恋容卿还是贺呈陵单恋你你和容卿互相明恋。” 莫辞笑起来,“别这么说,是贺一先动的手。” 第14章 死于梦中 这一点八卦的小水花当然没有影响《司汤达综合征》的拍摄,只不过弗洛伦萨又多了些中国面孔,但是都被挡着,连莫辞和那位绯闻中的外国小哥的影子都没拍到。就这么呆了二十几天签证都快到期了,没有办法也只能往回赶,唯一报道的新闻大概是《天才般的艺术——佛罗伦萨国际当代双年展即将启幕》,让网友忍不住吐槽什么时候八卦记者也走入艺术的大殿堂了,看来这座花之都的魅力果然是不容小觑。 同样是因着这样一个原因,来自全球各地的艺术家,媒体人,展览人来到这片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而十天休两天的莫辞式剧组工作模式也在十月份的时候放了一个十天的大假,墨洛温则在告知莫辞之后再次离开意大利回到法兰西。 “我感觉墨洛温最近挺忙的啊,我已经看到好多次他在角落里和别人打电话了。”徐子河拿着一杯热水靠在桌边暖手。 莫辞一边翻着剧本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回答徐子河的话,“说不定是恋爱了。” “就莫导您这样的工作量安排,他有对象都要分了好吗。而且我虽然听不懂法语,可是那语气神情,一看就不是谈恋爱会有的,倒像是在布置工作。”徐子河八月份到九月初的时候回了一趟没在弗洛伦萨,等回来的时候都被莫辞这样的工作安排惊了一惊,要不是工资给的高还要莫辞的美色加持,他觉得早就有人拿着自己的工作用具砸到莫辞面前来一句老子/老娘不干了。 “人家有正经职业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了,艺术品商人,有工作要做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佛罗伦萨也要办艺术展,他要是有些想投资的也很正常。”莫辞对于用钱来衡量贩卖艺术品没有什么介怀和不喜,不像有些人会整天嚷嚷着艺术无价。毕竟就算有人操纵市场捧红谁拉踩谁,可是大浪淘沙留下的那些昂贵,总是有可圈可点的惊艳。“让我说啊,你就别老操心人家的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徐子河搞暗恋呢。” “我......”徐子河一下子被噎住,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半天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到底是我对人家有心思还是你对人家有心思?” 莫辞懒洋洋地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思了,老徐,你也跟过我的电影的,你见过我哪一次在电影期间还胡搞乱搞整天不务正业的?” “那确实没有,你还是有些职业素养的。”徐子河说,“如果能少喝点酒就更好了。” “你就盯着我的酒没完没了了,”莫辞觉得有点好笑,“放心,我下次肯定叫你一起品尝。” 虽然说莫辞的红酒真的很不错,价钱都摆在那里了,能不好才怪,但是现在问题不在这里。“哥,我是怕你酒精中毒。” “这应该没什么可能,”莫辞笑着道,“估计在这之前,我已经死于梦中。” 作为一个在华国文化环境下长大的人,徐子河身上流传着轻易不谈生死的传统思想,可是莫辞显然不是这种人,他大大咧咧的整天将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上,徐子河每次听到这个都肝疼。 不过不等徐子河说些什么,莫辞又说道,“反正也没事,我们也出去转转吧。” “你要去看展?” “嗯。”莫辞点了点头,起身打算去挑衣服穿。“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佛罗伦萨的街头,不去看一看那些奇迹,不是有点可惜吗?” “莫大导,我没有你那些艺术细胞,你还是自己去吧。”要不然到时候对比会很强烈的,一个是本身就像艺术品一样男人去欣赏那些他所谓的“奇迹”,旁边是一个可以轻易融入人海中的人对着艺术品只能说一句好看,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光是想想都觉得难过。 莫辞一边挑衣服一边说,“我在巴黎时候认识的几个电影出品人,他们也会去。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去去去。”徐子河觉得自己为了莫辞的事业真的是操碎了心。 作为意大利三大艺术展之一,佛罗伦萨当代艺术双年展自然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足以吸引许多人的前来,无论是被邀请的艺术家,借机瞄准艺术界新贵的艺术品商人,展览人,收藏家和审美学家,谁不想要在这里看到一件惊艳的艺术品呢? 而今天是双年展的第四天,莫辞穿着一身白色的连体工装服,外面搭了一件版型漂亮的红色风衣,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带着些撩人的光。 徐子河原本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可是在摄影展的时候莫辞被几位摄影师询问愿不愿意当他的模特之后就选择了往后退一步,不愿意和他再走到同一水平线上。 而不远处,有一个人拿着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了出去,此人正是布兰登。 “蓝斯,我看到你的梦中情人了。” 墨洛温收到布兰登消息的时候正和自己的姐姐塞西莉亚·墨洛温坐在一起处理一些事,看到这张照片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偷拍,但是莫辞的美却也崭露出来,被束起来的飒爽的发还有白的好像要比过天上的云的衣角和明艳的红,而且这种美还因为模糊而多了种朦胧的绮念。他回复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在佛罗伦萨,他在艺术展。”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知你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美貌,我已经看到好几个人上去跟他搭讪了。你知道意大利男人的那些鬼话,什么亲爱的你比佛罗伦萨的天气还要明媚,什么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如同米兰和威尼斯的荣耀,旗帜都没有你对我的引导作用。我给你说这些,是让你警惕,小心那些意大利的骗子们,小心他们用花言巧语把你的美人儿给骗走了。” “不会的。”墨洛温想到莫辞讲出来那些柔情蜜意的赞美,笑着回答,“我的美人比那些意大利认更擅长花言巧语,我更担心他又引诱了谁去。” “好吧,看起来是我多此一举。”布兰登看着站在那里的几乎可以用优美来形容的东方男人,“不过你说的对,你的东方美人正在将对面那个油嘴滑舌的意大利人弄得笑意不断。” “没有办法,他总是这么卓越。”墨洛温回复了这句话之后就收起收起,拿起报表继续看。 墨洛温的姐姐塞西莉亚抬头看他,“蓝斯,什么消息让你这么开心?” “没什么,只不过是布兰登去意大利的时候遇到了我的最爱。” 塞西莉亚挑了下眉,“你又看上哪一张画还是哪一座雕塑,蓝斯,我一直怀疑你十八岁的时候就愿意接管家族的艺术品生意,根本不是为了帮我和达尔西,只是纯粹的喜欢那些东西而已。” “一举多得。” “好吧,我和达尔西也不喜欢管这些事情,我们想有更多的时间陪一陪奥利尔。”塞西莉亚握上墨洛温的手,她和蓝斯有十岁的差距,但确实是最为亲近的人。“蓝斯,这个家族需要掌权者,这个掌舵人,只能是,也必须是你。” 墨洛温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叹了一声,“我知道,塞西莉亚,这是我的义务和权利。” 古老的姓氏带来的荣耀和积淀,要求着他们谨言慎行自我规范,也暗示着他们要为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东西付出和成全。 这是理所应当的回报和交换。 “好的,既然正式说完了,那我们聊聊别的吧,比如说,你前往华国,又跟随着前往意大利的那个人。” 墨洛温的眸色深了些,合上了报表,“塞西莉亚,你派人跟踪我。” “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塞西莉亚摇了摇头,“我只是看到了些消息,你和那位导演先生的照片虽然模糊,但是我可是你的姐姐,我怎么会认不出来?我只是更想知道,你打算对他做些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忽然爱上了表演才选择去演一部电影。” “当然不是。”墨洛温笑,“我不是爱上了表演和电影,我是爱上了热爱电影的那个人。” “真的吗?”塞西莉亚笑了笑,“亲爱的,我不是怀疑你这份爱意,只不过你是在我身边成长起来的,我自认为对你还是有些了解。那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很俊美的男人,所以,我想知道,你这份爱意是对于其他艺术品的一样的爱意,还是真的是像我和达尔西一样的感情。” “这有什么区别吗?塞西莉亚,这不都是喜欢和爱慕吗?” 塞西莉亚思考了一下,“嗯,是也不是。至少在我看来,你对你的前任,就是那个长得像精灵一样的孩子,就只是对艺术品的喜欢。” 墨洛温反驳,“他们不一样,莫辞是完美的,不仅在外表上艺术品,内核也是艺术品。” “看吧,”塞西莉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果然是把他也当作艺术品。” “亲爱的蓝斯·墨洛温,这是占有欲,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爱。”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与著名的“威尼斯双年展”“米兰三年展”并称“意大利三大艺术展”,自1997年创办以来每两年举办一届。佛罗伦萨双年展组委会副主席皮埃罗·切罗纳介绍,“这个双年展设立了‘洛伦佐终身成就奖’,颁发给在国际当代艺术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人。另外,每届双年展都会从绘画、雕塑、装置、影像、摄影等9个艺术门类中评选出优秀作品颁发奖项。” 另外,希望大家看一看幼苗培育那个活动哦(?-ω-`) 再另外,昨天歌手里周星星的歌真的好好听,大家可以去听听 第15章 求而不得 墨洛温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才九点多,天气很好,流动的云布在湛蓝的天上,晴朗的让人一看就有好心情。 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布兰登?” “是我,蓝斯,你到了吗?” “嗯,我已经到佛罗伦萨了,你现在在哪儿?” 布兰登笑,“还在双年展上,准备和策展人约翰·司拜克先生一起吃个午餐,我估计你的航班能赶得上,一起过来吧。” “好,说起来我和司拜克先生还没有真的见过面,这次认识一下也不错。” “对了,我发现了几个新人挺不错的,怎么样蓝斯,要不要炒一波,相信我,我能把他们炒的让整个欧洲都为他们疯狂。” “我去看看再说吧。”墨洛温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相信你的品味,不过这些交给别人做就可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这次回去跟塞西莉亚谈的怎么样?你们家里剩下的那些人是出了名的难说话,塞西莉亚和达尔西也很难啊。”布兰登趁热打铁,“所以啊,你赶快把那个电影拍完了,不然我也撑不住了。老板,这些事儿,你给我再多的钱我都没办法替你做啊。” “我知道,等我拍完。” “好好好,谁让你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不过我说,你们家是不是血统里就爱东方面孔啊,你祖母是华国人,塞西莉亚爱上的达尔西是华裔,虽然我不知道达尔西哪里比我好了,当然这些都过去了。现在你也是这样。” “或许吧,”墨洛温道,“不过我只爱莫辞的东方面孔。” “我就爱莫辞的东方面孔。”布兰登学着他的语调重复了一遍,“真的是够了,你这电影也拍了几个月了,你们俩的关系有任何进展吗?蓝斯·墨洛温,真的,除了塞西莉亚,我追人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的,你这边都五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消息,我会忍不住怀疑你的进度。” “或许,短时间内,我不会和他有什么进展了。”墨洛温道,无论是布兰登还是塞西莉亚都提到的那些,还是莫辞本来持有的感情态度,都决定了他们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进展。 “啊?好吧,你们感情的事我可不负责,这种再怎么加钱我都没办法。”布兰登叹了口气,“就像是我得不到塞西莉亚一样,人总归要求而不得些什么才会成长啊。不说了,你赶快打车过来,我发定位给你啊。” “好。” 厌倦了艺术界被古典垄断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举办了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吸引其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这里参与一场艺术的狂欢,听起来就充满了浪漫意味,可事实上掩藏在浪漫背后的就是各种和钱挂钩的东西。 墨洛温到展厅之后按照定位的地点去,还没走到就停下来脚步。 灯光明亮,对面的白色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画作,浓烈明艳的色彩运用泼洒荡漾起既像星空又像花丛的形状,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当然最重要的是站在画面前的人。 对方穿着白色风衣,是干净的颜色在浓重的油彩前。他黑色的发披散着落在后面,抱着臂,目光落在那张画上,闪烁着零星的光。 墨洛温上前走了几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你喜欢这张画吗?” 莫辞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也没有侧过头,眼睛依旧看着那幅画,“嗯。这种热烈的感觉,好像生命一样。虽然笔触不是我喜欢的,但是总体来讲还是很不错的。” “你要喜欢,可以买下来。” 莫辞放下抱着的手臂,“我见过这个作者了,他说他不想卖。” “其实想买还是可以的,选择到艺术展来,总有些所图。”墨洛温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来艺术展总是有所求的,无论把自己讲述的多高尚都一样,只要投其所好,不过是一张画而已,总是可以得到的。 “没必要,虽然我喜欢,但是这种喜欢不至于要为它付出太多的心神,没必要,欣赏一下就可以了,说不定再往后看一看,还会有其他新欢的,我可是出了名的三心二意阴晴不定。”所以他和画家见了一面问了一句,对方不愿意,还要给他讲艺术是无价的那种无聊的玩意,于是他就笑了笑,然后终止了这个话题。 墨洛温沉默了一会儿,“也是,或许不是特别喜欢的东西,确实不值得浪费时间去拥有。” “你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处理了一些,所以就回来了。”墨洛温冲着他眨了下眼睛,“再说了,要拍戏,导演,和剧组都在,我总要回来。” “至少今天还是休息日,”莫辞冲着他扬了下下巴,“你要是没事,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我约了人,去不了了,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吃,我请客。” “也可以,”莫辞抬起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那我先走了。” 墨洛温走了几步,然后拨通布兰登的电话,“布兰登,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在第二展厅的门口,你到了吗?” “到了,我马上过来,还有一件事,第三展厅的第45号作品,帮我买下来。” 就算没那种深程度的喜欢,但是拥有了,总比没拥有要好得多。 不管那份感情到底是什么,这个人,他还是想要得到的。 和约翰·司拜克吃完饭之后,布兰登用手肘撞了一下墨洛温,“诶,怎么忽然让我帮你买画啊,我看过了,那张画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而且说实话,我觉得虽然有灵气,可是笔触上还是有些拙劣,作者年纪应该不大吧,缺少些阅历。” “我忽然想要了。”墨洛温道,“更何况你也说他有灵气,适当炒作炒作,一定会有好的回报,这是一笔能看到未来的投资。” “行吧,我帮你搞定。刚才和司拜克先生聊,我觉得下一届双年展我们可以加大投资赞助,当代艺术还是挺有看头的,这也一定会有好的回报,是一笔能看到未来的投资。” 墨洛温喝了一口红酒,“在商言商,我觉得你在意的可不是现代艺术有没有看头。现代艺术和古典最大的区别就是作者是否还在人世,握住了一位有灵气有魅力的作者,捧他起来,然后他就会成为流动的金钱库。只要不出其他问题,这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布兰登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其实这些细节的运作上本来也不需要他们来做,这一次是因为和双年展有别的合作才会来,顺便看一看有没有好苗子。但是墨洛温这个反应直接把表面上的面纱全撕开了,坦露出来的是鲜明的利益关系。“我真的很难理解你是怎么协调细胞里的浪漫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墨洛温,你这种商人,真的是要命。” “其实我们都一样,只不过我讲的更直白一些,所以听起来有点刺耳。”墨洛温回忆了一下今天看到的艺术品,“更何况,就拿我今天看到的那些艺术品来讲,还远远没有让我愿意为之献身的感觉。” “能让你有这样感觉的能买得来的都在你家里,买不来的大多在著名的博物馆里放着,按照你的标准,这些里面没有让你有愿意为艺术献身的感觉不是很正常吗?”布兰登摇摇头,“是你眼光太高。” “我不是也买了价格很便宜但是价值很美的吗?我又不是唯价格论者。” “也是,”布兰登笑,“诶,晚上有时间没,跟我去喝一杯?我明天就回巴黎去了。” “不了,我答应了要请莫辞吃完饭。” 布兰登做了个心脏受到重击的表情,“天哪,不至于吧,工作时间天天见天天见还没有见够吗?当时我追你姐姐塞西莉亚的时候也没有追的这么勤吧?” 墨洛温笑容得体,“这就是为什么达尔西成为了奥利尔的父亲,而你连奥利尔的教父都不是。” 布兰登觉得自己的心脏更痛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要摆正墨洛温的观念,不然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一起喝酒了。“亲爱的,这和追的勤不勤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塞西莉亚爱他但是不爱我而已,追求只不过是表明态度,如果全靠追求才能得到,那得到的也不过是感动或者别的类似的东西而已,得不到爱情的。” 墨洛温沉默了一会儿,垂着眼眸看着他,“哦,原来你知道。” “......”布兰登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实在是太优秀了。 墨洛温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三点了,走吧布兰登,我们不能再品红酒了,我们需要去做一些正事了。” 布兰登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灵魂,赖在座位上,“不,墨洛温先生,你说的对,这些事情让其他人去做就好了,你去追求人,我一个人在这里治愈伤口好了。” “好吧先生,”墨洛温站起来,“再见。” “......” 呵。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约翰·司拜克是佛罗伦萨双年展最近的四届的策展人。同时,司拜克也是一位审美学家,艺术历史学家。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前两天就想告诉你们,我想写一个梗,结果我磕的cp搞事情的速度比我写文的速度快多了,我输给他们了。此处应该配一个“微笑”的表情。 第16章 命运突袭 《司汤达综合征》一直拍到了佛罗伦萨的冬季,由于逆温现象,佛罗伦萨的冬季阴冷潮湿,但是冰雪少见,反倒是在地中海的特色气候下充斥着充沛的雨水,以至于莫辞想要拍一个艳阳天的景都困难。 莫辞坐在咖啡厅里点了一杯蓝山,看着落地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幕。他不喜欢下雨,尤其是这样连绵的让天空都快要压下来的,怎么看心情都不好,这也是他从来不在地中海气候的地方度过冬天的原因,当然,这一次是例外。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朝他走来,莫辞侧头过来看,是墨洛温。 今天本来是放假,外加下大雨,大部分都会选择窝在酒店房间里补觉,能出来的实在是少数。“蓝斯,”莫辞对着他举了一下咖啡杯,“没想到你也出来了。” 墨洛温拿着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坐在他的对面,“呆在酒店里补觉有点浪费时间了。” “呆在这里喝咖啡也是浪费时间。” “我可不只是喝咖啡,和导演坐在一起可不是浪费时间。” “现在已经二月份了,从去年六月份到现在,我认识你也快一年了。”估计是下雨天带来的抑郁天气,让莫辞这种宁愿死在当下的人都忍不住回顾往昔。“感觉才一转眼,忽然又是一年。时间走起来,果然是谁也拦不住。” “是啊。”蓝斯把咖啡放在那里,热气袅袅地升起来,在空中消散不见。“快要结束了吗?” “嗯。”莫辞点点头,“如果天气能稍微好一点,再有两周,就应该拍完了。” “莫辞,我知道你不喜欢下雨天,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希望天不要放晴。” 莫辞其实是能听懂墨洛温的话的,他自己是个在情感上道德感极低极低的人,也不是没有和那种想要从一而终的人凑到一起过,毕竟在他的心里,哪怕是宣称从一而终的人,最后也没有几个人能真做到,一时情动是多巴胺的分泌,过去了就没什么了,就算到终了了,占上风的恐怕也是什么责任啊之类的东西。 可是墨洛温之于他还是有些不同的,他在墨洛温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他动容的真诚,这种真挚让墨洛温在他这里赢得了更多更郑重的尊重,远盖过了多巴胺分泌的情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莫辞没打算再去撩拨对方勾着对方,他保持下了朋友间的相处方式,就比如说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笑了笑。 “天气预报说了,很快天气就会放晴。”莫辞忽然想起那部经典的《雨中曲》,不过他现在可没有主人公唐那样的好兴致,可以毫无抱怨的在雨中起舞。他厌倦这样的天气,急切的盼着放晴,甚至平京的雾霾都比这样的感觉要好得多。 “我当然也很喜欢和你们呆在一起,可是,是电影就有谢幕的时候,无论是拍的时候的一年两年,还是上映时的一个月两个月,有或者是看的时候的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长也长不到哪里去,短也短不到哪里去。更别说你和那些走职业道路的演员不一样,这一部电影拍完,就算再有什么轰动效应,在现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时代也长久不了多少,冷却下来之后,你还是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至少在我看来,你应该不会喜欢娱乐圈那种类型的光环。” “是啊。” 墨洛温敛了敛眸。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娱乐圈的那种光环,可是他想要的人,就在那光环里面。 人就是这么两难,可又能怎么办。 莫辞没再说话,他想要喝一口咖啡,可是拿起来抿了一下发现凉了之后又放下,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映着一双漂亮的眼。 可是天气预报这一次时彻彻底底的欺骗了莫辞,连佛罗伦萨的人都惊讶于这样的大雨,显然拍摄就只能被彻底的搁置下来。不过莫辞还是给自己找到事情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以前拍的片子,记些大概的剪辑点还有需要补拍的内容。 作为一个一陷入工作就想要抓住灵感别放开的人,莫大导这些天像极了隐身,连房间门几乎都不出,就光呆在里面,餐都是叫的□□,连徐子河攒了国内的一些事儿都没去打扰,拿了电脑去酒店下面的咖啡厅自己解决。 他点了一杯咖啡在那里坐下,眼神一晃好像看到了熟人,往斜后方定睛一看,是墨洛温坐在那里正拿着一本书看,墨绿色的描金边的封面,像是那些伪文青买回来装饰欧式书柜的那种典藏版,他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拿这种书看。 不过放在墨洛温身上好像也理所当然,毕竟徐子河第一次见他也被那种贵族般的气质所惊讶过。 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过去跟墨洛温打个招呼,但最后还是决定算了。虽然他明知道他过去墨洛温一定会和他聊一会儿,但是这种客气的寒暄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挺让人心累的,就是那种其实没必要,但是因为修养所以一定要说几句的感觉,当然,墨洛温说话动听且善解人意,可是徐子河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深处透露出来的隐约的被迫营业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墨洛温只在莫辞面前没有这种客气的,过分礼貌的疏离感,对剧组里其他人都是一个样子。 徐子河叹了口气,埋下头来回邮件,回着回着他忽然灵光一闪。 所以说,现在是莫辞对墨洛温没意思了,墨洛温单恋? 等等,这样好像也不对啊,递到嘴边的心头好,莫辞怎么就不接啊? 搞不懂搞不懂,果然是和妹子呆在一起更好,这些基佬之间似是而非若隐若现的感情实在是难以理解。 过了一会儿墨洛温收了书,走到徐子河跟前,跟他打了个招呼,眼神柔和,“午安,徐先生。” 徐子河点了点头,“午安,墨洛温先生。” “这几天没有见到贺导,咖啡厅里也没人,今天遇到徐先生你,是我见到的另一个熟人。” 徐子河从这句话中听出来好多东西。第一,莫辞前几天天天来咖啡厅,第二墨洛温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是莫辞,第三,这句话的重点只有一个,就是问莫辞在干嘛。 这就是他觉得和墨洛温这种人说话心累的原因,其实对方大可以直接问他。 “因为下雨,莫辞没事做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剪片子。” “莫导不喜欢下雨,但我倒觉得下雨天也不错。”又寒暄了几句后,墨洛温留下这句话就离开。 徐子河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一次这位墨洛温先生要讲什么言外之意。 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剧组又重新开工,最后一个墨洛温的主镜头是一个大特写,只有Y先生的眼睛,在前些天记剪辑思路的时候莫辞就已经想好了要将这样一个大特写留在电影里面,这绝对会成为珍贵十足的画面,这也是当天的最后一个镜头。 可是在拍了三遍大特写之后,莫辞还是不满意,他摇了摇头,“蓝斯,不对,你这个眼神不对,你看着这张画,缺少了爱意。” “莫辞,我不是Y先生,对着这张空白的画纸,我没有办法生出像是他那样的爱意。” “我明白。”莫辞从来没有拿对职业演员的要求来要求墨洛温,这既不实际也没有必要,不过他作为出了名的会调/教演员的导演,此刻也必须想一些方式来调动自己男主角的情绪。 他低头看坐在那里的蓝斯,“你这样想,你肯定有心上人吧,就算现在没有,肯定之前也有吧。当你没有得到他们的时候,带着憧憬,幻想,绮念,欲望,微妙的朝圣感,甚至还有一点微薄的,因为情感不均等而导致的卑微和小心翼翼去凝视他们,那种感觉,就是Y先生看着这张画的感觉,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试试。”蓝斯尝试了一下,无奈地仰起头对着笑了笑,“我好像做不到。” “没事,我再想想,是我刚才描述的太抽象了。”莫辞咬着嘴唇思考,“我再想想。” “其实我有方法,但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莫辞还在思考中,听到这句话没有反应过来。 墨洛温的声音很低,说起法语的时候有一种法兰西特有的浪漫意味。“站在我对面吧,我看着你,莫辞,这样就可以。” 莫辞感觉他那一刻确实是被蛊惑了,又或者说,有艺术引诱着他为此献身。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机器已经架好,他也已经站在墨洛温的对面,眼睛正好对上那双蔚蓝的眼。 他看到了。 在那双眼睛里,带着憧憬,幻想,绮念,欲望,微妙的朝圣感,甚至还有一点微薄的,因为情感不均等而导致的卑微和小心翼翼。 这是一个人没有得到他的心上人的眼神。 他看到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墨洛温的眼底,在一瞬间击破了他的感情防线。 这样剧烈的冲击感,莫辞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却也只能将此刻称之为命运—— 命运之河向前流淌,好像要卷起来所有人。 第17章 久望孤月 莫辞当晚去了离酒店不远的清吧喝酒,喝完了之后已经是凌晨,冬日的冷气席卷而来,立刻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只不过连带着有些头疼。 莫辞拢住了他的大衣领口,然后往酒店里走。 快走到酒店的时候,莫辞抬头看了看天,佛罗伦萨的天空很干净,他甚至还看到了几颗星星散发着孤光,有一弯清亮的月亮被一片云遮挡了些许,让他忽然想起墨洛温今天的那个眼神。 他要坦诚的对待自己,所以他必须承认,那个眼神让他动容了,不是皮囊带来的惊艳,不是气质带来的喜爱,不是志趣相投又或者说聊得来带来的愉悦。 他不是没有看到过别人求而不得的爱意,可是墨洛温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种感觉很特别,他没有体验过,所以才觉得难以解释难以接受。 莫辞眨了下眼然后走进酒店进入电梯,因为时间的关系,他没有看到另一个电梯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步履匆匆的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莫辞本打算看下时间却发现昨天晚上去喝酒的时候开了静音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放到那儿充电然后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手机终于打开了,上面有十条未接来电,全部都是一个号码,墨洛温的。 莫辞顿了一下还是选择打过去,可惜对面是无人接听。他叹了一口气,打开衣柜换衣服。 莫辞换好衣服刚打算往外走,就接到了徐子河的电话,“我马上就过去。” “不是,莫辞,见墨洛温了吗?化妆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场务也没找到,打电话也没人接。” 莫辞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我昨晚手机也没电了。” “那你去他房间看一下?你有他房卡吗?我记着你们那几天讨论剧本讨论个没完连房卡都交换了。” 莫辞回去从桌子上取了房卡,“嗯,那我过去看看。” 墨洛温的房间就在莫辞旁边,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就拿着房卡刷了进门,他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显然墨洛温没在这里。 原本套间靠近阳台的一角有着一个油画架,上面原本架着那副Y先生的画作,不过墨洛温说没有画完所以一直遮着不让他看,他也愿意接受这个最终的作品,可是现在那上面没有盖着的布,也没有画。 莫辞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然后他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摊开的本子,他本来不应该拿起来的,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可是上面熟悉的字迹让他停住了脚步,拿起了本子。 上面是中文,写着一首诗——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在布宜偌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穿了他的胸膛。蓄着胡子的他死去了,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我母亲的祖父——时年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是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莫辞很喜欢这首诗,可惜他现在没有心情动容于这些凄清又瑰丽的词句。 他把本子往后翻,上面有记录的Y先生的人物小传,还要为莫辞画的速写以及其他的一些记录,这些内容,全部大多是中文,零星夹杂着几个法语单词。 ...... 「对了,莫辞,我不太擅长中文,到时候会不会有很大影响?」 「没太大问题,你可以讲英文,就算有其他情况,我也可以帮你翻译。不过你说你不太擅长中文,意思是会说几句?」 「嗯。我只会几句。」 「哪几句?你好?再见?」 「我喜欢你。」 「是我的朋友说的,他告诉我这句话很常用,就像是我们那边的问候语一样。」 「那你的朋友应该是跟你开玩笑的,他骗了你,这一句话,在中文中是用来表示爱意的,按照这个国家的传统,这种话单独讲出来,是要对心爱之人的。」 「是吗?那幸好,我还没有给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讲过这句话。」 ...... 是他太愚蠢了,竟然没有发现这些,他和曾经的旧情人之间的那些争论,和徐子河的交谈,和容卿的讨论,那些他以为墨洛温听不懂的话其实他全部都知道。 他自以为掌控着这场拉锯战的速度,自己决定开始,选择结束,可事实上,事实上,有人装出坦诚真挚的外衣,触碰他骄傲的骨骼,然后心里笑着做戏。 莫辞给予墨洛温的所有特殊性,在这一刻忽然溃散,让他自己都觉得浪费了那些少见的真情,愤怒、挫败又可惜。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到上面的号码,顿了顿,然后接起来。 “喂。” “莫辞,抱歉,我家里出了些事情,昨天走的急,我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不用了。” “莫辞?” “你不用来了,有你的镜头已经拍完了,你有事就处理事情好了。” “可是Y先生的那幅画......” 莫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画架,然后打断他的话,“我想过了,那幅画最终的结果不会出现在电影里面,毕竟想象力才是支配着人心中关于最完美这个定义的唯一答案。” “我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是啊,我情绪不太对。”莫辞靠在沙发上,“我忽然想到了一首诗,打算念给你听。” 他没等墨洛温同意就开口——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在布宜偌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穿了他的胸膛。蓄着胡子的他死去了,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我母亲的祖父——时年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他用的是中文念的这首诗,但肯定不是在讲情话,墨洛温显然听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用中文回复他。“莫辞,我可以解释。” 莫辞嘴角带上讽刺的弧度,果然,是优美流畅的中文,不带一丁点异域的奇怪腔调,估计比一些华国人还要标准动听。 “工资最开始就已经打到你的卡里了,你留在酒店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我会让人帮你打包好放到酒店里你有时间来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可以联系徐子河。” “再见,蓝斯·墨洛温。” 莫辞停顿了一下,笑了笑,“不对,不是再见,我们应该没必要再见面了。” 莫辞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并且将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他将那个本子合起来放到桌子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离开了房间。 “你来了,墨洛温人呢?”徐子河看到莫辞 “他跟我请了假回法国了,和他有关的镜头也没有了,我索性就给他彻底放了假,他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徐子河注意到莫辞冷着脸,估摸着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可是直接问又不太好,毕竟这一位最骄傲,能让他这么生气的恐怕也是有人想要或者已经折损了他的骄傲,而且这个人,估计就是他刚才提到的人。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墨洛温的来电,不过他选择的是直接挂断,然后抬起头来对莫辞说,“那行,一会儿还是按计划拍,我去跟场务说一声。” “嗯,去吧。” 莫辞回应了他之后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来,让他忍不住拢住了大衣的领口,然后抬起眼睛看天空,佛罗伦萨的天很干净,他看到了几片形状优美的云,或许还会有飞鸟的羽翼,只不过没有出现在此刻而已。 他收回目光,然后往前走。 第18章 Y的画作 一年后。 金鳞奖前一天。 莫辞看着徐子河忙前忙后手里电话没停,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金鳞奖不过是试个水,《司汤达综合征》显然不应该放在只有华国人自己关注的小舞台小打小闹。 “诶,莫辞,你买什么东西了吗?上面留的怎么是我的电话?” 莫辞想了一下,“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 徐子河最近忙的不行,外加上今天看了个沙雕视频,愣了一下,“不会是什么炸弹之类的东西吧?” 莫辞笑起来,“老徐,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而且我也没有得罪人得罪到别人要把我直接弄死的程度吧。” “害,我刚才不是忙昏头了嘛,也是,应该没人会那么恨你,除非他是个变态。” “那应该也不至于,如果真是变态应该不会想这么搞死我。” “......”徐子河怀疑他在搞黄色,可是他没有证据。 莫辞从沙发上起来,“算了,反正我这会儿没事,我出去取吧。” 莫辞披了件长外套就往外走,快递员拿了一个不算太厚但是很大的长方形快递,他看到那个形状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不好说是喜悦还是其他情绪,“国际快递?” “对的。”快递员点了点头撕下上面的单子。 莫辞拿着那个快递走回去,一月份的平京很冷,料峭的寒意顺着莫辞露在外面的指尖往里面渗,飞快地让手掌冰凉。 回到别墅之后莫辞将快递放到沙发上,然后拿了手机回钟昇的笑意,看样子是没打算拆。 “什么东西啊这么大?”徐子河问。 “放心,至少一看就不是炸弹。”莫辞一边回消息一边道。 徐子河被这个留着自己电话的快递激发起了好奇心,“到底是啥啊,要我帮你拆吗?” 莫辞没回他的话,好像没听见一样。徐子河也感觉到他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也没再问,继续他的激情工作,等到又一个电话打完之后,听到莫辞道,“那你拆吧。” “行嘞。” 徐子河拿了剪刀过来刚准备拆,莫辞却从他手中接过的剪刀,“还是我来吧。” “行行行。”徐子河虽然不知道莫辞又是什么脾气,但也顺着他,蹲到旁边看莫辞拆快递。 “你把上面的地址拍一下,说不定以后还要往那边寄东西。”或许明天结束就要寄一个最佳男主角。 “嗯。”徐子河没再问,拿着手机拍了一张,不过也没细看,他现在更想知道这个快递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外面的那一层取掉之后里面有防震的泡沫盒,再里面是木盒,莫辞将它打开。 那里面是一张画。 一张装裱好的油画。 鲜艳的色彩近乎于梦幻的铺散开来,却是带着涟漪的河流,在河流中躺着一个人,有着一张很美的脸,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解开的领口露出细腻的肌肤,一只手抬起搭在额头上,微微蜷起的手指,带着浅浅掌纹的掌心还有纤细的手腕。他的长□□浮在水中,勾勾缠缠。 确实很震撼,不过徐子河毕竟没长太多艺术细胞,所以被震蒙了之后很快就缓过来,然后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莫辞。 他侧头去看莫辞的表情。 对方的脸上蒙着冰霜,可是注视着画中和自己同样面孔的人的眼神却十分复杂,徐子河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像是马上要发生些什么。 事实上莫辞的心情确实很复杂,他很难描述这种感觉。他从看到快递的时候就知道谁寄来的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对于具体的内容有过许多设想,在写剧本的时候去构架,在拍摄的时候去思考,在剪辑的时候去想象,可是现在这张画就在手中,超越了他的想象,他看到了他自己,属于这是Y先生的画。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可是偏偏还有和墨洛温的那些事的存在,让这一切都更加复杂。 「当然,我也认为,我们的Y先生会画一张人物肖像。因为,在一个人心中,总有人超越一切,最为动人。比圣人更伟大,比神明更高贵。」 这是他自己的原话,他当然记得。也正是因为记得,才百感交集。 徐子河往旁边瞟了一眼,“这里有个卡片。” 他拿起来递给莫辞。 莫辞打开,上面是漂亮的中文,只有两行—— “如果我是Y先生,这是我的画。画中的人,比圣人更伟大,比神明更高贵。” 他看完之后就合上,笑了笑,“看来我在电影中的处理没问题,这张画要是放出来,别人不知道怎么变着法骂我自恋,连电影中的主人公画一张画都要是自己的样子。” 徐子河没有办法问出来“莫辞你没事儿吧?”之类的问题,他不能也不应该成为折损莫辞骄傲的人,所以他就顺着莫辞的话往下说,“你都剪辑好了,总不能再剪一遍吧?” “不,”莫辞把刚才随意地放在地上的剪刀拿起来放到茶几上,“我忽然有了些新的灵感,等金鳞奖结束,我要重新剪。” “啊?” 当天下午徐子河走了以后,莫辞从沙发上起来,终于没有办法再去无视那张画,他的手碰上象牙白浮雕的外框,拿起那张画,然后一步步地走上楼梯。 第二天。 金鳞奖现场。 “好,下一位嘉宾是莫辞导演,来,莫导,到我们中间来。” 莫辞签完名之后单手插兜走到男女主持人中间。 “莫导今天的造型真的很好看啊,能说一下灵感是什么吗?”女主持人本来应该提问相关内容的,可是一开口没忍住还是说了这句。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媒体从刚才拍摄区到现在都没停下来的闪光灯和快门声也能证明这一点,毕竟从第一眼看到这些敏锐的无冕之王们就知道,今天莫辞的造型绝对会又一次出圈—— 深灰色的高领羊毛衫外搭着黑色马甲,透露出漂亮的腰线,外面套着黑色的毛呢斗篷大衣,笔直修长的腿被布料包裹,脚上踏着一双锃亮的马丁靴。 莫辞留着的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几缕发丝留出来垂在眼睛的末梢,被精心修剪过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带着些笑,侧头去看主持,“哦,就是因为冷,所以穿着比较厚。不过如果让我来看,还是你今天更漂亮。” 不不不,你比我漂亮多了。 女主持被这个笑容搞得有些恍惚,旁边的男主持立刻接上话,“莫导,这一次你的新作《司汤达综合征》获得了包括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在内的六个奖项提名,你有什么感想?” “感想?” “呃,”男主持被这个反问噎住,“就是你对影片获得的奖项的有没有什么期待?” 莫辞挑起眉,“如果可以,当然是全部。”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可能还会被说是说大话,但是莫辞莫名有一种笃定感和坚信感,更何况现在结果没出来,也不会有人反问这个答案。 缓过神的女主持接着问,“看来莫导演很有信心啊,您今天还要做颁奖嘉宾对吧?” 莫辞轻轻点头,“嗯,今年的影帝奖项是我来颁发的。” “我看到《司汤达综合征》的男主角喻初也进入了影帝候选名单,作为一个新人,而且从来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你怎么看待,嗯,这样的一种方式?” 喻初。 这还是莫辞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当时跟墨洛温签合同的时候就说了在电影的演员名单中不写自己的真实名字,莫辞那天刚好正在要查一个东西所以去翻《宋史》,就看到了一个叫“喻樗”的名字,觉得音律动听,所以说道,“你想要一个中文名字吗?” “中文名字?”墨洛温看着他,笑容温润。“可以啊,你是打算给我起一个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没问题,”莫辞拿了纸和笔特意没有用连笔而是一笔一画地写,刚写下来第一个“喻”字就停了停,决定改掉第二个字,毕竟直接借古人的名字拿过来总感觉有点奇怪,就改成同音的“初”,这样还好写,本来笔画就够多了。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字念作‘喻初’,我很难跟你解释具体的含义,中文本来也不是这么用的,我更愿意你将它理解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比那些珠宝玉石还要优雅且美好。” “喻,初?” 墨洛温把这两个字念的音调乱飞,不过莫辞并不介意这个,他依旧笑得开怀,“没事,反正也就在电影后面写一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因为这么一个片段的回忆,莫辞脸上的笑容有些变味,“哦,我的那位男主角在影片中的表现当然配得上这个提名,至于其他的,他不打算进入演艺圈,不露面,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莫导说的也有道理,好,我们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在你心中,你认为这一次的金鳞奖影帝会是谁?” “这个问题有点浪费了,毕竟我的演员在里面,抛开阅历资历之类的东西不谈,光看影片表现,他当然配得起。” 第19章 封杀金鳞 颁奖典礼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流程变不了多少,内容也就是那样,除了各家粉丝心惊胆颤时刻关注各种消息为自己的偶像紧张之外,其他人到也不把这当成一件大事,顶多是欣赏一下红毯上的俊男美女。 莫辞在后台补了补妆去台上担任今年影帝的颁奖嘉宾之前《司汤达综合征》已经拿到了最佳剪辑,莫辞倒是不介意在这种奖项上获得什么没获得什么,毕竟金鳞奖这几年越做越回去,私下卖奖走后门套关系的事情也没见少,但是程度上讲,还是在能够容忍的范围内,毕竟都是还算能力的人和还算可以的电影去活动活动。 莫辞拿着信封走上台,灯光追随着他的脚步,在他身上投下银白的光辉。 莫辞在立麦面前站定,将麦的高度往高挑了些,然后笑起来,“各位晚上好,我是莫辞。” 他笑起来的时候直播平台的镜头立刻怼到他脸上,引得弹幕连番惊呼。 「啊,作为一个莫辞颜粉,我再一次上天。」 「我本来是来看我哥的,现在我决定爬墙一下莫导,今天真的太好看了。为什么他要当导演,当演员我真的愿意为了他踹开我哥!」 「乖乖,怪不得叫莫妖孽,这脸这衣服这身材,我死了。」 「如果有人顶着他的脸骗财骗色,我连养老的钱都愿意给他。」 「前面那个骗财骗色养老金的别走,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 “话不多说,让我们先看五位候选人的短片。”他说完这句后往旁边侧身退了一步看向大屏幕,前面的莫辞都神情散漫,可是当墨洛温的面孔出现在上面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上面选的片段是一个逐步推进的长镜头,从远处到近处,最后落在墨洛温的眼睛上,眼中有飞鸟划过的倒影。 「卧槽,这也太帅了吧!我要溺死在他的眼睛里了。」 「典型的莫辞审美啊,天生的主角气质啊!」 「原本没记住名字,现在记住了,喻初,人美连名字都好听。」 ...... 屏幕暗下来的时候灯再次亮起,莫辞站回到原位,这一次本就是徐子河逼出来的被迫营业,知道他不愿意连词都帮他写好了,但是莫辞再将剩下四部电影都看过了之后,实在说不出“五位候选人果然都是有足够的能力争夺影帝地位的”,至少,其中那个叫肖琢的,还是金鳞奖现任主席的小儿子,演技实在是不行,还不如容卿mv里那个僵硬的男主角。 所以莫辞的选择是直接省略了那些客套的话,“我相信大家都很期待这个信封中是谁的姓名,所以还是让我省略那些没用的话吧。” 他说着,然后打开信封。 其实他对这个名字没有那么期待,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喻初,毕竟初登场,这个圈子又疯狂迷恋论资排辈之类的奇怪规则,不可能让一个只演了一部电影还是外国人的新人直接得影帝。 但是他在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挑了下眉,神情已经冷了下来,“今年的最佳男主角获得者是肖琢,《无声的电影》。” 下面响起掌声,肖琢站起来和身边的人拥抱,然后从座位上往台上走。 本来这样就可以了,这也是常见流程,就算是奖项有水分也无所谓,至少和一个颁奖人没什么关系。 可是莫辞却合上信封,抬起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等一下。” 场面忽然间安静,因为他的人气高,所以镜头竟然抛弃了获得影帝桂冠的人,再次转向莫辞。 “我可能还是要占用一些大家的时间,我有些话,必须要说。” 莫辞扶了一下话筒,“一八八八年十月,路易斯·李·普林斯拍摄了《朗德海花园场景》,这是世界上第一部 电影,从此拉开了这扇艺术的大门,这也是我们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最初起因。我们都是电影人,在其他方面我们都有弱点,可是至少,在对待电影这个命题上,我们应该笃定,虔诚,热忱,永葆初心,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所以,女士们先生们,抛开这些遮羞布和皇帝的新衣吧。” “有些态度需要被明确,有些观点需要被树立,有些做法需要被制止,有些言论需要被听到,我想金鳞奖的主办方,应该听到这一点。” 莫辞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后撤了一步鞠躬。“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按照规则,我读出了获奖人的名字,可是抱歉,这个奖,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颁发。” 说完这句话,他将信封递给了已经拿着奖杯走到他身边的礼仪小姐的手上,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灯光在追着他走,可是他还是留下了潇洒又高傲的背影。 这一切太突然了,以至于导播都愣住没有切镜头,让所有看金鳞奖直播的观众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底。 徐子河在莫辞打断进程的那一刻就知道肯定要出事儿,在莫辞走到后台的时候立刻上去,没有其他情绪的话,只问了一句,“现在是要回去吗?” 莫辞慵懒地歪头眨了下眼,“回家,还有,刚才那个奖杯,扔在这儿吧,我反正不要。” 记者们看到他快速的围上来,话筒往前伸都快要怼到莫辞的脸上,徐子河拦都拦不住,毕竟这群人在爆点新闻面前根本什么都不顾。 反正也走不了,莫辞抬起手,“三个问题,我只回答三个。” “莫导,你为什么会说出刚才那种话?” 莫辞反问,“为什么不能说这种话?” “你这样的反应原因是不是认为你的男主角喻初才是影帝的最佳人选?” 莫辞依旧冷着面孔,“没有谁必须是,但有谁不该是。” “莫辞,你这样做就不怕金鳞奖封杀你吗?” 莫辞听到这个问题神情倒是变了变,凤眸凌厉带着笑意,“封杀?”他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词,“这样的奖项,是应该被封杀的,反正我以后不会再来。” 说完这句,他就被匆匆赶来的保镖还有自己的剧组班底的簇拥着离开场地,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扬起,被无数媒体定格放上了自己的新闻头版—— 「莫辞怒斥评选黑幕,从此封杀金鳞!」 「后台?黑幕?暗箱操作?利益相关?金鳞奖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佳剪辑奖被丢弃,莫导再创惊人之举」 「被封杀,被拒绝,细数莫辞此举之后可能遭遇的多种结果」 「高马尾配斗篷大衣,莫辞红毯造型吸引眼球」 ? 等等? 最后一个题目是什么鬼?你们是莫辞的私人喉舌吗?人家关注点都在这次的突发事件上,怎么就你们还一直关注的莫辞的造型? 莫辞坐上车就接到容卿的电话。“莫辞导演,采访一下,砸了人家的场子,感觉怎么样?” 莫辞笑,“很爽,你要试试吗?” “还是算了吧,不过啊,万一我哪一天要拍电影的话,就又少了一个可能的奖项,本来我演技就不好。” “你没必要。” “有必要。”容卿笑,“这个人是你,当然有必要。不谈其他的,这是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的支持和尊重。” 莫辞靠在椅背上,回复容卿的话,“但是容卿,我说的话,我要负责。这份责任不该你去分摊。” “唉,你这句话说晚了,你自己去上微博看看吧。不仅是我,还有钟昇,北然,贺呈陵,还有很多人,站在你的身后。我亲爱的莫辞,你不应该,也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莫辞打开微博,刷出来好多条新消息。 「@容卿:@莫辞,回来吧,我们去喝酒吧,有些黑暗再暗,可只要有光在,就黑不到哪里去了。有朝一日我拍电影,不会去这样的金鳞。」 「@钟昇:公平,公正,公开。我期待一个拥有初心的金鳞奖,像当初一样,和现在相反。」 「@北然:嗯,光说好像没太大用啊,贴些这几年金鳞奖最近几年的蜜汁操作吧。@莫辞,我对你这么好,下次喝酒你要请客啊。」 「@贺呈陵:抛开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我们该看看这个行业真正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应该看到它变质的那一面,莫导今天说的很好,女士们先生们,有些态度需要被明确,有些观点需要被树立,有些做法需要被制止,有些言论需要被听到。 金鳞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金鳞,我不愿去现在的金鳞。这是我们的悲哀,也是我个人的表态。」 「@化妆师艾莎:跟着我们莫导走咯,我要忍住,不能用西班牙骂人。」 「@蔺长清:在敢说敢言面前,让一个年轻人做第一个,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的错。作为华国电影协会的会长和平京电影学院的荣誉院长,我表示惭愧。」 「@林深:@莫辞,我们都一样,想看到现在明亮,未来有光。」 ...... 莫辞看着这些话,眉眼柔和起来,声音比平时还要低一些,“卿卿,你说得对,我从不曾孤身一人。” 「@莫辞:除却我视若神明的电影,我也不曾孤身一人。」 第20章 小酌怡情 莫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这种忙碌的城市哪怕是到了天色暗淡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不过是太阳的光被另外一种类型的光代替,但也亮的吓人,用这种方式催促所有人不要休息,不然就会被这座城市抛弃。“我都睡了一觉了,怎么还堵在路上?” 徐子河打开车窗看了看,“没办法啊,这就是平京,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二环到三环的距离,更别说前面好像还出了个车祸。你当时就不应该买这个别墅。” “我买哪里不堵,买个不在平京的吗?”莫辞垂着眼睛,刚才的梦境就像是往日回顾,搞得他确实没什么心情,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最讨厌被有些人的聪明误,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狼狈不堪的后知后觉,每想一次都觉得耻辱。 “去喝酒吗?”莫辞问。 “不喝,”反正被堵在路上,莫辞也醒了,徐子河便开口跟他唠叨,“你也少喝点吧,多活几年行不行啊,我的莫大导演。我每天早上起来必先刷社会新闻,就害怕出现什么‘郁林别墅一男子猝死家中’之类的标题。” 莫辞倒是不在意这个,“放心,我已经提前写好遗嘱了,还给你留了一份。” 徐子河翻了个白眼然后推了他一把,“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按照人情世故来讲,应该是这样。” “滚蛋。”徐子河骂了几句,几乎已经到达了不能播的程度,核心意思大概就是莫辞要是在这样整天将死挂在嘴边上他就辞职再也不搭理他。 莫辞觉得好笑,这种类似于绝交的威胁方式只出现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都活了快三十年了又听到这种话确实是挺特别的。他笑着答应了,然后整个人往徐子河身上靠弄得对方惊慌失措的大叫:“哎,你干什么啊,莫辞我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男的,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想弯,我不想喜欢男的,我只想喜欢女孩,你再往我身上靠我就,我就报警了!” 莫辞继续笑,“你报警吧,我也想看看,有谁敢抓我。” 回家以后莫辞一边哼着容卿的歌的调一边拿了本书看,看着看着又放下,然后打了个电话,“喂,北然,出来喝酒吧。” 北然进入包厢后就看到莫辞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手上拿着烈酒杯,双腿交叠着搭在一起,长发旖旎地披在后面,像是流淌起来的黑色河流。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莫辞时的情景,那是容卿攒的局,介绍她的朋友们相互认识。当时对方也是这副样子,慵懒地拿着酒杯,掀起眼皮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其中是荡漾着的笑意。 “怎么忽然找我喝酒?”北然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杯子取了下来,“我以为你最近忙着呢。” 莫辞睁开眼睛,语气淡淡,“还好,能忙到哪里去?怎么,我请你喝酒,你还不愿意啊?” “愿意,当然愿意,你请我喝酒,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北然一边说一边在他旁边坐下,取了个杯子倒酒。“我呀,就想知道,你这一时兴起找我,总得有点缘由吧。”他原来可是被莫辞坑过的,虽说他自己也愿意,但是总还是多长了个心眼。 “我欠你一顿酒啊,今天来还的。” “欠我一顿?”北然想了半天,“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莫辞拿过酒给自己到了半杯,“快两年前的事了,我原本也忘了,今天下午堵车路上睡着了我才想起来。” “快两年前?”北然还是不知道莫辞说的是哪一次,毕竟这时间点给的实在是太宽泛,就算他记性好也想不起来。 莫辞一听这语调就知道北然没想起来,抬眼瞟了一眼,“金鳞奖,你发的微博。”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北然说,“那个事儿啊,我就是开玩笑说一说,你现在这忽然请我喝酒,这闹得......” “那一会儿算你账上也行。”这种小事莫辞并不在意,意思表达了就行,毕竟一顿酒钱对他们都不算是什么。 “不不不,那还是算了,莫大少爷愿意请,我当然得给面子啊。” 莫辞笑了一下,“按你母亲那边的辈分来算,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叔叔,或者小舅舅。” 北然刚才还笑着的表情立刻僵住,“你们世家的那些辈分太扯了,往上数七八辈估计都扯不上血缘关系,叫什么小叔叔。好好的朋友,你非要提这么一茬占我便宜干什么?” 莫辞听着北然的话笑出声来,直接仰着靠到沙发背上,笑了半天才开口,“我就随便提一下,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呵。”北然冷笑,“我不管,你要赔偿我。” “赔偿你什么?” 北然立刻兴致来了,拉着莫辞坐正,“那什么,我签了一个小孩儿,你拍新电影,给我家孩子一个角色呗。” “这个......”莫辞顿了顿,微笑,“不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了,你刚说要赔偿我。” “我不知道你吗?北然,你手下的艺人就是你个人意志的提线木偶,你顺着你的心意打造他们,捧红他们,每一个人看似个性鲜明,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莫辞这么说,说完了之后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是当时他和墨洛温一起喝酒的时候对方说的,他说,“莫辞,你在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找到我,是因为我是你想要雕刻出来的加拉泰亚吗?”他忽然有些烦闷,又接了一句,“我可不要这样假人一样的演员。” 北然赶忙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有这样的恶趣味,但这小孩儿不一样,你看看我以前带的那些艺人,哪一个我带到你面前问你讨一个角色的?就是因为他特殊,我才这么做的。” 又是一个被特殊性困住的人,莫辞摇了摇头,他已经见过无数热衷于特殊这两个字的人和事,毕竟特殊性一旦出现,就是超越本身情绪的开始。“回去之后我让他们把试镜剧本都发给你,除了双男主,剩下的你让你们小孩儿挑,但先说好,我只给他试镜机会,能不能上,看他自己。” “没问题。”北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来,喝酒。” 找了代驾开车回家之后,莫辞打开了灯,然后直接躺到了沙发上,大概是今天的经历实在是一波三折,让人印象深刻。 其实他今天没喝多少酒,主要是北然喝得多,到最后他都怀疑北然是因为他请客才故意多点了些酒伺机报复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总之他心中情绪翻涌,又想起了当初在佛罗伦萨的事儿。 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的时候,他和墨洛温一起吃过饭,他们聊了聊古希腊文化,毕竟这可是整个欧洲的精神家园。 莫辞一边搅拌着海鲜蘑菇汤一边说道,“我喜欢古希腊神话,大概是因为他们缺点鲜明吧,宙斯好色,赫拉善妒,波塞冬凶狠,赫耳墨斯狡猾,每一位,都有自己的阿喀琉斯之踵,都有致命的软肋或死穴。” 墨洛温回了一句,“毕竟希腊人热衷于在神身上看到人性,相对平等一点的地位会让人好受的多。” “不过人比这些可爱的神可怕多了,”莫辞笑,言语中带着讽刺,“人比神残忍,人比神狡猾,人比神自私,人几乎没有致命的软肋或死穴。” “总看这一面不好,莫辞,你应该看看别的,就像你的电影在灰暗的背景下也要给人一点叫做希望的火光一样,你要放松自己,看一看人身上的那些神性。人比神温柔,人比神细致,人比神平等,人也会有致命的软肋或死穴。当然,还要最重要的一点。” 墨洛温说,碧蓝的一双眼睛注视着莫辞,莫辞从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自己背后的白色墙壁。 “最重要的一点,人比神更爱人。” 莫辞笑了笑,无视这种看似存在又不一定存在的撩拨,“蓝斯,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我不是理想主义者,我是个商人,但是艺术品商人,本来就是靠人心中那些对美的追求和爱慕来赚钱的。如果连我都否定掉了这些人身上的这些神的特点,我就赚不到一份钱了。” 莫辞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你这个说法挺有趣的,很新鲜。” “能博美人一笑,看来还是值得的。” “好吧,”莫辞笑得更加开怀,“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个法国男人了,这种甜言蜜语,我以为只有意大利男人才会讲。” “不,每一个人都会讲,单只看对面的人是谁。”墨洛温顿了一下,没有得到莫辞的回应后又接了一句,“如果对面是像你这样比月神还美好的人,每个人都会讲。” 莫辞抓过旁边的抱枕蒙住脸,将自己从回忆中拽出来,肯定是因为今天和墨洛温的那些互动,不然他也不会老被一些无关的记忆牵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阿喀琉斯之踵(Achilles' Heel),原指阿喀琉斯的脚跟,因是其唯一一个没有浸泡到神水的地方,是他唯一的弱点。后来在特洛伊战争中被人射中致命,一般是指致命的弱点,要害。 第21章 寻欢作乐 和莫辞那边确定好采访时间之后,小王就打算背着包前往平京贵的要死地理位置特别好的别墅区见那位有钱有色有性格身边还不缺猫没的男男女女的莫大导演,只不过他要走之前,他的主编童辛然把他叫了过去,然后让他带上一个人。 “小王,这是墨洛温先生,你一会儿要去莫辞那里对吗?墨洛温先生跟你一起去。” 小王对着墨洛温点了点头,看着自家主编没有任何细说的意思,回了个“哦,好。”就没有再说话。虽然《司汤达综合征》没有在国内上映,可是他为了去采访莫辞提前下了些功夫,把它在国外电影节上的各种短片都看了一遍,对男主角的相貌自然是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墨洛温先生就是莫辞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毕竟这气质和容貌都太过于相似。不过当时,后面的演员信息写的名字好像不是墨洛温,而是姓喻。喻什么来着,那个字好像还挺熟的,可是他这会儿似乎没想起来。好吧,他这令人堪忧的记性。 不过在被墨洛温邀请上那辆保时捷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颤了颤,总觉得今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莫辞昨天晚上又去喝了半晚的酒,第二天起得晚,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他打开酒柜,取了瓶朗姆酒倒了小半杯灌下去,然后才去浴室洗个澡。 小王他们来的时候莫辞刚刚洗完澡,穿了身黑色浴袍就去给他们开门。 小王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被冲击了之后整个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他问好,“莫导您好,我是Précieuses负责您今天采访的记者,您可以叫我小王。” “哦,好。”莫辞点了点头,不过目光却落在后面的人身上,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眼神却有些冷,“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Précieuses也聘请了你做记者。” “莫导,”小王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立刻搭腔,“要不我们先进去吧,你穿得少,外面还是有点冷的。” 莫辞收回目光,对着小王笑了一下,就算他不想搭理墨洛温,可是也不至于迁怒别人。“算了,进来吧。” “要喝红酒吗?杰卡斯,我前段时间从澳大利亚带来的。”莫辞笑着问。 小王看了一眼自己的摄像,“不用了莫导,你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就开始访谈吧。” “好。”莫辞点了点头,“我上去换件衣服。”他说完这句话就打算往上走,看到站在旁边的喻初,对方今天穿了一身淡米色的休闲西装,比平时少了些庄重和沉稳,倒像是当初他们见面的样子。 他眨了下眼睛,“墨洛温,你没必要这样,你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的目光越过莫辞披散着的湿润的发上,在没有被浴袍包裹起来的小腿和胸口上停了停,黑白相碰撞让两种颜色变得更加纯粹。他缓声道,“我是Précieuses的老板,你就当我是在视察工作。” 莫辞摇了摇头,“随便你吧,红酒在哪儿你知道,要喝你自己倒。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莫辞上去换衣服的时候,小王和摄像拼命互相使眼色,毕竟吃了这么多瓜,被灭口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大老板和采访对象关系暧昧,像是有过前嫌的旧情人,这种大事知道了虽然有种令人愉悦的八卦满足感,可是更多的是小员工知道了大秘密的战战兢兢。 “墨洛温先生,我们......” 喻初明白他的意思,“没事,按照你们的采访流程来就行,不用管我。一会儿司机会开车带你们回公司,我和莫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好。”小王点点头露出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酸。 莫辞换了件居家的棉质T恤和黑色长裤将头发扎起来就走了下来,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采访需要录像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能还要去吹一下头发。” “哦,拍段花絮就可以了。如果莫导不介意的话,现在这样就可以,和你拍的那些照片不一样的风格也很不错。”平时谁有机会看到一个这样居家风的莫辞,不过别人的居家都有种温馨感,可是莫辞却还是带着自己的那种凌厉感,尤其是湿着发,更添一种诱惑力。 “我不介意。”莫辞敛了敛眸,“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嗯,好的莫导。”小王打开自己的本子,看到自己原本写的第一个问题后悔到肠子都青了,可是问题已经递给莫辞看过了,自己这会儿再改实在有点刻意,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出来。毕竟这几个问完了他就解脱了。“您的上一部电影La sindrome di Stendha,也就是《司汤达综合征》斩获了七个国际A类电影节的奖项,为什么当时只选择在欧洲上映而没有在国内上映?” “其实更准确的说,《司汤达综合征》只是进行了展映,并没有大规模进入院线。具体原因很复杂。” 作为一名记者,小王还是决定再多问一句,“那莫导介意讲一下具体原因吗?” 莫辞拒绝的很直接,“介意,我不打算现在说。” “哦,那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小王看着自己写的问题心中悲痛欲绝,可是还是问了出来,“还是这部电影,前短时间,也就是七月份初的时候,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喻初获得了捷克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可是却没有亲自前去领奖,是你们剧组的副导演代为领取的,而且在之前的其他电影节上他也没有和你一同出席,这里面,呃,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看到自己的小本本,他终于想起了那位男主角的名字,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讲,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这次提的问题更像是八卦周刊而不是时尚杂志。”莫辞吐槽了一句,然后掀起眼皮去看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喻初,对方还是那副样子,沉默又平静,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明明自己就是主人公。 他冲着喻初扬了扬下巴,“你直接问他啊,男主角就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为什么没去。” 虽然之前有预感今天会有大事发生,但是小王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波澜壮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是此时此刻,他除了尬笑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回答你就算了,毕竟你的法国老板肯定也也不愿意他这个身份曝光。”莫辞收回看喻初的目光,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什么隐情,我的男主角并不是专职的演员,他有属于自己的事情和人生,那些比一部电影或者一个奖杯要重要和珍贵多了。” 喻初听到这句话眼睛闪了闪,他不能判断出莫辞这句话是处于怎样的想法,可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这样的话都让他动容。 终于把最过于艰难的问题问完了,小王缓了一口气,毕竟正主坐在对面,怎么看都是惨烈事件。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再加上莫辞愿意配合,一来一往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喻初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目光一直贪恋地落在莫辞的身上。刚才上去的时候莫辞将头发简单地束在后面,现在还没有干,水渍湿润地晕染在棉质的T恤上,腿闲散地搭在一起,慵懒着眼神听着对面的人的话,时不时的露出一个笑容。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是他知道,这种笑容不是那种笑意盎然,反倒是轻描淡写,更准确的来讲,他不在乎自己说的这些话会怎么样,甚至不在乎这次谈话,这些人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包括他也是。 莫辞,从来没有把他,他们放在心上。 他的心太小,装了电影之后再装几个人已经足够剩下的谁也放不进去。 所以,他要清理掉多少不重要的,才能走到他心里去? 终于只剩下一个问题,小王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解脱。毕竟他全场一心二用,自家法国大老板眼睛完完全全地一直黏在自己的采访对象身上,里面的神情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那可是□□裸的占有欲,虽然圈子里面大家都清楚对莫辞有占有欲就是惨淡收场的开始。 小王舒缓了一下自己就要笑僵的面部肌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莫导,我们都知道你导演了许多优秀的电影,是什么激发起你的灵感的,又或者,什么才是你的缪斯?”这种简单好回答的问题总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 “灵感?缪斯?”莫辞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笑了笑,手指在茶几上慢悠悠地划来划去。“我没有那么多虚的东西,我是个实践主义者,不过只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看向坐在一旁的喻初,眼神勾勾缠缠,浮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种眼神让喻初想起那位古希腊的竞争之神泽洛斯,永远都陷入比较和博弈,连神情都带着挑衅,他下意识的觉得下一秒莫辞就会说出一个让对面的人惊讶不已的答案。 果不其然,莫辞在这一次的停顿之后轻描淡写地说道:“Masterpieces, spirits,embrace,kiss,sex,cakes and ale.I。'm addicted to these.” 名著,烈酒,拥抱,深吻,性/爱,还有寻欢作乐。 我对这些上瘾。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cakes and ale的意思不是蛋糕和啤酒,而是寻欢作乐,出自莎士比亚所作《第十二夜》第二幕第三场托比的一句台词:“你以为自己道德高尚,人家就不能寻欢作乐了吗? ”毛姆借用这个词语做了自己一篇小说的名字,我还挺喜欢那个小说的。 另,我想求一求文的收藏和专栏收藏,给你们一千个吻。 再另,我写着写着写成互攻了,你们能接受吗?(互攻真的带感啊) 第22章 坦诚而言 结束了采访之后小王跟莫辞又说了两句话对着喻初点了下头就跟和自己的摄影师飞快地离开了别墅,像是后面有狼追一样抡起小短腿。 莫辞看着他们走,发出了一声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那两个人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才让他们这么慌张,可是原因明明在旁边坐着。 他用手指勾着皮筋扯下来将头发散开,然后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墨洛温,他们都走了,你留下来做什么?” “我留下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莫辞语气懒散地理着头发,掀起眼皮瞧他,言语中带着调笑,“总不会是跟我做吧。” 喻初没有回他的这句话,“你吹风机在哪里,或者毛巾,头发总湿着不好。” “看,你又绕开话题了。”莫辞摇了摇头。“行了,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我就不送了。不然你一会儿我家小男孩儿撞上了,他会吃醋的。” 喻初立刻抓到了话语的中心词,“你家小男孩儿?” “嗯,”莫辞撑着脸,眼睛比刚才亮一些,“哦,我在酒吧认识的,长得挺不错的,金发碧眼的很漂亮,而且还很年轻,才二十一岁。” 喻初一边听他的话一边起来走到他的的身后,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丝绸方巾,然后捞起莫辞的头发帮他擦拭。“你不是说不把别人往这栋别墅带吗?”当时拍电影之前莫辞让墨洛温在这里住了几天,那时候他就说这座别墅他一般不会让其他人来。 “墨洛温,”莫辞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他也不转头看喻初,也不拒绝喻初擦拭他的头发,“我跟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时候了?两年前快三年前吧,那么远的话作不了数的,要不然我现在不是应该跟你算当初的那一笔账?” 喻初的动作停了一下,“我宁愿你跟我算当时那笔账。” 莫辞笑了一下没接喻初的话,反倒是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司汤达综合征》没有上映?”喻初问他。 “我不想让它上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吗?亲爱的,你可没那么重要。” 喻初不去注意莫辞口中的讽刺意味,低声说了三个字。“金鳞奖。” 莫辞沉默了一会儿,两年前的金鳞奖之后他和这个奖项算得上是相互封杀,当时甚至占了将近一周的头版头条,穷追猛赶闹的人心烦,今年金鳞奖开幕前这件事又被拿出来说,可以算是养活了整个华国的记者。 他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我要是真的想让《司汤达综合征》上映,你觉得不过就是他们,谁能拦得住我?” “可是你不屑。”这种无关的人和不怎么需要在乎的事,莫辞根本懒得去计较和斗智斗勇,直接选择了无视态度。 莫辞这次抬起了眼睛,仰起头去看喻初,“墨洛温,我不喜欢别人这么揣度我的想法。” 喻初弯下腰,对上莫辞的眼睛,“让它在华国上映吧,甚至是,让它在全球上映吧。莫辞,这算是我的请求。” “两年前这部戏拍完了就和你没关系了,这是我的电影。” 莫辞的语气有些冷,声音很坚定,落在喻初的耳朵里,像是两年前电影结束时的那个电话,从意大利到法兰西。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是你的男主角,我是你从人群中看到就不愿意放开的那一个,我有现在你也喜欢甚至是愿意浪费些时间的面孔,当然有关系。” “几周后的,威尼斯电影节,《司汤达综合征》的最后一个电影节,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也是请求。” 莫辞看着他,像是在对视之中寻找什么东西,可是最后他只是收回了目光,“随便你,这些事情跟徐子河去说。” “还有金晟奖,金晟奖你去吗?” “去去去,你给徐子河去说别跟我说。” “好。” 喻初笑了笑,声音低沉,让莫辞忽然想起了乔托钟楼的钟声,低沉的让他心底发颤,忍不住皱了皱眉。 “好了,正事说完了,我们聊些私事吧。” “什么私事?”莫辞反问完了之后又点了点头,“也好,我们把之前的那些事情说清楚。” 他抬起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本来天气就热,莫辞又因为吹空调头疼没有开,这么长时间外加喻初帮他擦了半天,现在已经算是干了。“别擦了,我们好好说说。” “好。” 喻初停下来,把湿了的方巾折叠好放回原位,然后绕到前面来坐下。 “我先说吧,”莫辞开口,“我自以为还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当然,你更特别,你用坦诚打动我,所以......我更觉得我当时很愚蠢。我讨厌这种愚蠢。” 他感觉说出了这些话之后感觉自己反而态度平静,没有那种自己一个人时的耿耿于怀。 “你应该也知道,除却工作关系不谈,我最初确实是想把你拐上床,可是后来,虽然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身材和面孔,但是我出于对你感情观念的尊重以及对你诚恳的喜欢,我没有再有那种想法。可是......”莫辞笑起来,向喻初看去的眼睛波光流转,明媚又动人,“可是墨洛温,我放下这个心思之后,在整个佛罗伦萨的过程中,包括再见面,是你在故意勾我,可能我这个用词有些轻浮,但是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 “你没有说错,我确实是在故意勾你。”墨洛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一点,老桥上亲吻过的乌黑的发丝,画作的灵感来源,还有言语间有意无意的各种明示暗示以及亲密赞美,他确实是在故意勾莫辞。 “不过我的目的不是想跟你拥有那些肉/体关系,我只是想要你被我吸引,舍不得我,没我不行。” 他注视着莫辞,眼中带着贪婪的眷恋和明白清澈的爱慕,抿了一下唇,“包括我说不会华语让你做翻译,莫辞,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爱我而已。” 莫辞又有了当时拍《司汤达综合征》那个眼神大特写的感觉,像是命运袭来,要逼着他低下头颅弯下脊梁,承认它的存在。 他感觉他自己要被烫伤了。 “这是表白?”莫辞问。 “这当然是表白。”喻初说。 莫辞不是没有听过别人的告白,也不是没有听过别人说爱,他身边走过那么多人,谁不是开口是爱闭口是喜欢,有真诚的,有敷衍的,又投入其中不能自拔的,有因此而做出傻事的。 但他态度一直一样,冷眼旁观着这些人塑造悲欢,哪怕对象是他也没有什么分别。 现在...... 现在换一个人,怎么可以有区别?怎么能够有区别? 所以他依旧是笑着,眉眼疏离,带着些遥远的冷意,和那一天化妆间中带着些玩笑的胡言乱语不同,他这次态度更加端正。“抱歉,我不接受。我从来不谈恋爱,和对象是谁没关系。” 喻初点了点头,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又或者狼狈,“我只是表明态度,我有爱人的权利,你只要给我一个追你的权利就好了。” “这也是请求?” 喻初从沙发上起来,单膝跪在莫辞面前,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不,这是乞求,亲爱的莫辞,这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乞求一点点垂怜。” 墨洛温从莫辞家里出来之后就给徐子河打去了电话。“午安,徐先生。” “中午好,墨洛温先生。”徐子河这两年和墨洛温还算是有点联系,毕竟只要对方的Y先生拿到了最佳男主角的奖项,莫辞就会让他按照当初那个快递上的地址寄过去。 “入乡随俗,徐先生,你可以叫我喻初。” 徐子河本来不应该嘴欠,但是毕竟他也知道这个名字中间的故事,后来莫辞一点就炸,他也不提,没想到墨洛温竟然真的将这个名字当作自己的中文名,莫辞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闹一次。“这个名字......莫辞知道你这么用吗?” “这是他起的。”喻初道。 徐子河当然知道这是莫辞起的,不过重点并不是这个。但是刚才就已经是脱口而出的嘴欠,现在他不可能再追问一句什么。所以他选择的方式是正经又客气的商业风,“所以,墨洛温先生,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威尼斯电影节还有金晟奖,我会跟你们一起去,莫辞同意的。有些事情可能还要你处理,麻烦了。” “OK,”既然莫辞同意了徐子河肯定不会再说什么,“你可以给我个助理的电话,具体的情况我们联系。” “好,我一会儿就发给你,再见。”喻初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莫辞的别墅,他想起末尾的时候莫辞的沉默和自己的主动告退,然后走向了旁边的别墅,打开了门。 很多事情讲清楚了,可是未来还很长啊。 他从飞机上下来,真切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这么告诉过自己。 不过早晚而已。 不过朝夕而已。 第23章 晚宴迷情 “不是,莫辞莫大导,你跟墨洛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和喻初通完电话之后,刚才还是职业精英状态的徐子河立刻崩了人设,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莫辞接了电话就听到这句,因为徐子河语速飞快,所以他只听到了几个词。“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墨洛温......” 莫辞打断了徐子河的话,“我们没什么。” 徐子河不知道莫辞忽然打断自己的话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也没问,“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就是墨洛温跟我说电影节,所以我问你一句,好吗莫老板。” “嗯。”莫辞道,“他会跟我们一起去,这些统筹的事情还得你来。” “好嘞,”徐子河想起刚才喻初对自己的称呼,多问了一句,“不过名字,墨洛温的名字写什么?” “还能写什么?” “莫辞,他真的让别人称呼他喻初。” “......” 莫辞沉默了一会儿,“那就让他这么称呼呗,我给他起的名字,他愿意用就用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行吧,既然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那估计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刚才墨洛温说金晟奖,你要去金晟奖?你是要让《司汤达综合征》在国内上映吗?”毕竟金晟奖只对已上映的作品进行评选。 “艹,”莫辞刚才把这一茬给忘了,完全被喻初牵着走了,可是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事再食言他也做不出来,“上吧上吧,尽快,重新剪了不上映也说不过去。” “哥哥,你这真是为难我,现在七月二十一号,你让我在金晟奖颁奖典礼,也就是九月十七号之前搞定《司汤达综合征》的上映?”徐子河光想想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莫辞一边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道,“院线的事情联系北然,反正他们家的那几条线肯定能腾出来,至于其他的操作......再想想办法吧,我这边也会联系,放心,虽然我不想,但是这个姓氏还是用些用的。” “行,那不说了,我这边现在就召集团队开会,挂了啊。” “嗯,辛苦了,工资翻倍。” 徐子河趁机扩大福利,“整个团队都翻倍?” 莫辞笑,“我本来说的就是整个团队。” 徐子河那边忙碌起来,而莫辞这边却换了身衣服顺便牵着狗提着猫包开车去之前预约好的宠物店给这俩家伙洗澡,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房子左边那个好久都没有人进出的别墅竟然亮着灯,不知道是那家人又住了进来,反正他又不需要和邻居打好什么关系。 “道格,凯特,”莫辞戴上墨镜握住方向盘,转过去看了一眼车后座的猫猫狗狗,“别捣乱,叔叔我带你们洗澡去。” 又过了两天,下午莫辞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宽松的薄款休闲西装外套,打算一会儿就这么去慈善拍卖晚宴,然后就被拿着化妆箱赶来的艾莎摁在了家里,这位热情的西班牙姑娘笑容灿烂的用带着东北口音的道,“来嘛老哥,先把妆化了再出街呗。”毕竟要去公众场合,肯定不会少媒体的长/枪短炮。 莫辞叹了口气,“好,艾莎,你现在越来越像东北姑娘了。” 艾莎拍了一下手,“呀,那你说,这可咋整啊?” “没事,挺好的。”莫辞对她眨了下眼睛,“我就喜欢直爽的姑娘。” 艾莎一边打开粉饼一边扬起脸对方笑,“谢谢啊大哥,你别动,来,让我给你拾掇拾掇。” 其实平时他几乎不怎么去这种这种场合活动,这一次去完全是因为有所图,因为里面会拍卖一张卡拉瓦乔的画,他挺喜欢这位像疯子一样孤独又叛逆的画家,才让徐子河帮他答应了这次拍卖会。 至于慈善,直接捐钱就好了,非要把一群名人聚在一起搞个拍卖,不过只是为了想要名的人进一步塑造名而已,有的人愿意去,他也没必要去抢那些人的风头。 所以在被媒体记者拦下来问原因的时候,莫辞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哦,没什么,只是因为我想花钱了。” 记者:“......” 好吧,您赢了,有钱了不起。 “那以前为什么没有来呢?”记者先生不信邪,继续问。 莫辞继续跑火车,“嗯,以前穷。” 记者:“......” 你走!走!我不问了! 莫辞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右边是陆释之和钟昇这对儿小情侣,也是他下一部电影《光源》定下的两位男主演。 莫辞抬起右手撑着下巴朝陆释之抛了一个媚眼,荡漾的眼波立刻让不怎么爱说话的钟昇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莫辞被钟昇的反应逗得笑出声,“哎呀,放心,我就是觉得陆释之可爱,又不跟你抢人,瞧你那样子。”学历史的一小孩儿,来这个圈子里呆着,可是这干净劲儿还是十足十。 虽然钟昇和莫辞是多年好友,虽然知道莫辞不会太过分,可是也不愿意他撩拨着撩拨到自家男朋友身上,所以拍了下陆释之的肩膀贴过去耳语了一句,然后两个人就换了位置。 莫辞叠着双臂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钟昇,“啧啧啧,你看得也太紧了吧,连我都防着。” 钟昇嗓音清冷,淡淡开口,“你魅力太大。” 莫辞就喜欢听诚实的人说实话,笑容更灿烂了些,“那你坐我旁边,不怕被我迷倒啊?” “不会。” 诚恳的人回答依旧简洁,莫辞也不再逗他,看了一眼自己左边还空着的位置,然后当观众一样的看人家小情侣之间似有似无的黏黏腻腻。 真是的,那些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的那些人肯定是瞎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旁边椅子被拉动的声音,他侧头去看,在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中对上那双湛蓝的眼睛。 对方坐下,冲着他点头示意,“莫辞,晚上好。” “晚上好,”莫辞这一次没有再叫他墨洛温,而是顿了顿道,“喻先生。” 喻初听到这个称呼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莫辞想到了些什么,侧头过去靠近喻初压低声音,不过碍于这个圈子里总有人热衷于分析口型研究口语,他索性用了法语省事。“斯堪那拍卖行是你家的?”这次的慈善晚宴拍卖的部分就是斯堪那拍卖行负责的,喻初能坐到这个位置坐到他的旁边,要是没有些什么背后操作,他可不信。 喻初今天穿着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衣角的暗纹泄露出矜贵的内涵,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遮挡了眼睛的部分情绪,但是却挡不住喻初温和低沉的嗓音,“只是控股而已。” 行吧。 莫辞虽然有钱让自己纸醉金迷,可是也不是这种类型的家大业大。他又不管公司,其他和钱挂钩的事情现在全部都是徐子河管,他光负责花就成。所以听到这种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有钱气息也就只是笑一笑,然后又问,“你坐到这一桌儿,镜头肯定会老扫到,不介意?”毕竟这一桌坐着歌神,历史学青年学者,还有很优秀的导演。 “不介意,我想坐在你身边。” 莫辞被这句话稍微噎了一下,喻初说打直球果然打直球,这话说的直白又坦荡,不知道还以为是刚入社会的小年轻才有的热忱直接。“哦,行,那你就坐着吧。” “所以你是同意我追你了?” 莫辞抬手去拿桌子上的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想起那天墨洛温亲吻他的手背乞求垂怜的画面,冲他眨了下眼,语气保持着自然寻常,“你也说了,这是你的权利,和我没什么关系。” 喻初听到这句话笑容更温柔了些,像是荡漾起微波的春日的湖。 坐在旁边的钟昇不留痕迹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两人,然后收回目光,去看自家的小男友。 那些久经情场的人的互动充斥着太多别的东西,还是少看的好,不然容易眼瞎。 不过莫辞忽然料到了镜头会直播,但是他却没有料到直播画面从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对上了这一桌。 「震惊!知名导演莫-看谁谁渣得谁撩谁眼神开车-辞当众撩拨青年学者!再震惊!著名歌神钟-面无表情直接行动都少说话-昇直接换位不顾情面!更震惊!多年老友因蓝颜祸水就此决裂!」 「哈哈哈哈哈,上面怎么回事。什么蓝颜祸水,这么说阿释小心被钟神打死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管,一分钟以内,我要坐莫辞旁边的那个外国小哥的全部信息,这也太劲儿帅了吧,矜贵又禁欲,笑起来又温柔,啧啧啧。」 「谁能告诉我外国小哥和莫妖孽在聊什么,我合理怀疑莫导又去撩人了,那眼神谁能扛得住,他真的是要承包整个世界的帅哥吗?」 「呃,莫辞死忠粉有话说,那个外国小哥应该是《司汤达综合征》的男主角喻初,就是莫导压着到现在还没有上映的那一部电影。」 「快上映,这样的盛世美颜,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emmm......指路去年金鳞奖,被莫导遗弃的奖杯和狂喷的主办方。」 「别说了,看看今年金鳞奖评选战战兢兢怂成鹌鹑,恨不得把评选过程全部公开表示自己洗心革面的样子,莫妖孽这杀伤力真的是666。」 「莫-六亲不认我是美人也只看美人-辞果然厉害。」 「那个,上面求破译口语的,我学法语的,看到啥都先入为主的拿法语翻,如果他们说的真的是法语,我感觉外国小哥有一句说的是“我想和你坐一起”,其他的语速太快我也看不出来。」 「嗯?」 「啊?」 「卧槽!」 「我的爱情小鸟......又被莫辞吃了,微笑。」 第24章 现场教学 莫辞来的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卡拉瓦乔的那张画,所以除了最早的时候被主持人cue了一下,之后就坐在那儿撑着下巴懒散地看着那些人举牌争夺。 喻初问他,“你已经想好了要买什么是吗?” 莫辞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是啊,我心有所属,为它而来。” “卡拉瓦乔的那副?” 莫辞记着自己曾经跟喻初谈论过相关的问题,所以对方猜出来也很正常。“嗯,就是卡拉瓦乔的画。” “其他的都不考虑?” “不考虑。”莫辞斩钉截铁。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拍卖师介绍下一件作品,“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来自意大利的新锐现代画家卡洛里-费尔南德斯的作品《沉默》,起拍价,一百万。” 莫辞看到了那张画,浓烈明艳的色彩运用泼洒荡漾起既像星空又像花丛的形状,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是他曾经在佛罗伦萨国际当代双年展中看上的那幅画。 「你喜欢这张画吗?」 「嗯。这种热烈的感觉,好像生命一样。虽然笔触不是我喜欢的,但是总体来讲还是很不错的。」 「你要喜欢,可以买下来。」 「我见过这个作者了,他说他不想卖。」 「其实想买还是可以的,选择到艺术展来,总有些所图。」 「没必要,虽然我喜欢,但是这种喜欢不至于要为它付出太多的心神,没必要,欣赏一下就可以了,说不定再往后看一看,还会有其他新欢的,我可是出了名的三心二意阴晴不定。」 莫辞下意识地去看了喻初,直接撞上了对方看着他的眼睛。 “你买的?” “我当时就说了,想要还是可以拿到手的。”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莫辞在这方面还是讲究顺其自然,不是那么喜欢的东西没必要去费心费力。 “那现在,你要拍吗?” 莫辞笑着叹了口气,然后举牌。“加十万。” 最后莫辞以二百一十五万拿下了这张画,对着凑过来的机位眨了下眼睛,引得弹幕上又是一群“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压轴的自然是卡拉瓦乔的那张画,毕竟作为一位在艺术史上有重要地位而又作品稀少的画家,他的作品价格自然不低,为了这幅画,连拍卖师都换了一个。 又高又帅的拍卖师先生站在台上,微笑着开口,“各位好,我是国家注册拍卖师沈重锦。在这张画作展示之前,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这张画的背景,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之一,卡拉瓦乔在三十三岁的时候便离开人世,留下的作品都是无价的珍宝。而今天的这副《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曾经被法国拍卖行和油画鉴定公司估值一亿五千万欧元,却在拍卖之前被神秘买家买下,今天能够再看到这幅画,担任它的拍卖师,我深表荣幸。” 然后大屏上投射出了这幅画——画中带领大军征服巴勒斯坦的将领赫罗弗尼斯在行经犹太王国时,被寡妇朱迪丝以“美人计”斩首,色列人因此逃过覆亡危机,朱迪丝成为了民族英雄。 这一刻被卡拉瓦乔定格下来,强烈的明暗对比关系,血腥暴力的戏剧冲突,恢弘大气的史诗气质,被画作充分展示于其中。 “这副卡拉瓦乔《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起拍价十二亿人民币,现在开拍。” 莫辞转过头去看墨洛温,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正视了这种长年累月沉淀出来的家族的财力物力。“神秘买家?” “嗯。”这幅画当时确实是他经手的,这样的艺术品,卢浮宫因为占据了十五年的总预算而不敢买,那就怪不得别人先占为己有了。 “你觉得今天坐在这里的人,谁会愿意花十二亿买一幅画?”本来就是为了做个慈善赚个名,花上几百万就可以了,十二个亿买一张不算大的纸回去,这个国家不一定有几个人愿意,就算愿意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慈善晚宴里,谁能想到会是这副呢。莫辞倒是能欣赏的来,他确实喜欢这位画家,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副画竟然是《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他敢打包票,如果他敢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买这个,徐子河那个平时怂的一批的人一定能跟他直接跳起来拼命,而且说不定他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这张画。 “我本来就是拿它吸引你过来的,本来我可能要晚到华国,只赶得上这场拍卖会。” 喻初这么一说莫辞就明白了,合着这才是喻初本来设定的他们两个的再相见——衣鬓添香,灯光璀璨的地方,他最喜欢的画家的画,注定要见的人。 作为一个导演,他承认这样的镜头和设定确实富有美感,就算自己是主人公,也难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破坏这种美感。 最后这一张画果然流拍,昂贵的价格让那些想要附庸风雅的人统统望而却步,作为拥有人的喻初什么都没有损失,反而在华国打开了卡拉瓦乔的名声,之后还以斯堪那拍卖行在沪都和平京举办了文艺复兴时期画作的展览,吸引了无数人去看,又直接赚了一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情况是在拍卖结束后那些更加无聊的发言演讲让莫辞拿出了手机,上面有徐子河的发的消息。“恭喜莫导,你又上热搜了,和你的国际友人一起。” 莫辞发了个问号过去,成功解锁了一张截图,上面的关键词是“莫辞喻初”。 「我莫导果然是又A又欲又媚的顶级人设啊,跟谁放到一起都好看,cp榜占据半壁江山的大佬果然名不虚传,当然喻初也是绝了,那双眼睛比贝加尔湖还要深邃。有没有人愿意入坑这一对儿的。」 配的照片是精修过的他们俩言笑晏晏聊天时的截图,好看的人呆在一起自然是疯狂加成,更别说是这种顶级美色,就算莫辞自己看,都觉得赏心悦目的不行。 他翻开微博找到这一条,点了赞之后回来看徐子河发的消息。 “怎么样啊莫导,这波热度蹭不蹭?” 莫辞一想就明白,“你打算推一把《司汤达综合征》?” “是啊,不过这得你和你的国际友人配合,要求不高,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走一起就行了,有的是记者朋友替我们把剩下的事情做好。” 莫辞想了一下发了个“好”过去,然后问喻初,“一会儿跟我一起走?” “你要带我回你家?” 莫辞觉得可能是自己用词不当才给了对方这样的误解,解释了一下,“不,我要为《司汤达综合征》带来热度,需要你的配合。” 喻初点了点头,又问,“我今天没开车过来,你能顺路带我回去吗?”这一次他没有等莫辞反问,就直接讲清楚,“我买了你家隔壁的别墅,现在住在那儿。” 莫辞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前遇到这种追求者他的反应都是微笑然后拒绝,如果像是喻初这样穷追不舍的,往往还要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可是现在这些对喻初要么没用要么做不成,以至于他索性不管这些情感纠葛,直接按照对待朋友的来。 “好。” “那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欣赏一下那张画吗?” 莫辞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点了点头,“好。” 结束的时候莫辞和喻初是一起走的,记者们确实没有放过他们。 “莫导,你和《司汤达综合征》男主角喻初一起参加晚宴,是意味着《司汤达综合征》要上映了吗?” “你点赞了那条微博,是承认你和喻初之间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吗?” “喻初,莫辞之前说你不打算进娱乐圈,你今天出现在这里,现在这是打算进圈了吗?” ...... 莫辞被那些镜头怼过来所以往后退两步,喻初便伸出手帮他挡了一下话筒。 “别着急,”莫辞扶了一下往前倾的差点要摔到的女记者的手臂,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话筒。 “我和喻初是朋友,点赞是因为那几张照片拍的不错。《司汤达综合征》当然也会上映,大家安心等待就好了。”莫辞笑着回答问题,“至于喻初进圈,亲爱的,你们虽然是娱乐媒体,但是也没必要把这个圈子捧那么高,不是谁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进到这个圈子里。” 莫辞说这些话的时候喻初一直侧着头垂眸看他,他原来隔着屏幕看过他无数次闪烁于镁光灯下侃侃而谈,却是第一次站在他身边。 莫辞说完之后就将话筒交还到女记者的手上,冲着她眨了眨眼然后就拉着喻初的手腕往前走,无视闪烁的灯光和追逐新闻的人。 就这么往前走,和喻初一个人。 系安全带的时候,莫辞说,“前期到电影播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可能有很多机会要和这些媒体打交道,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被他们套话,但是对待这些媒体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会放下自己的绅士风度,该走的时候就走,要是你一定要留着,一定会被他们缠住。” “所以你刚才是维护我还是现场教学?” “呵,”莫辞笑了下,然后启动汽车,“你想怎么想都可以,喻初,我早就说了,这是你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卡拉瓦乔的《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原本将于2019年6月27日在法国图卢兹进行公开拍卖。这幅传奇巨作的拍卖估价在一亿(约合人民币7.5亿元)至一亿五千万欧元(约合人民币11.3亿元)之间,拍卖将由法国图卢兹Marc Labarbe拍卖行与欧洲Cabinet Turquin油画鉴定公司联合举行。然而在拍卖前夕,这幅画被神秘买家收购,并且给出了远超过3400万美元起拍价的价格。 第25章 只做朋友 莫辞第二天确实和喻初一起去看那幅画了,在斯堪那拍卖行平京分部,安保措施做的十分严格,毕竟就这一副画,已经超过了许许多多的人的身价。 看到真实的作品的感触和看到复制品还有从荧幕上手机上看到的真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那副著名的达维特的《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虽然只看照片就已经足够震撼,可是在卢浮宫看到真迹的时候,那种恢弘的气质忽然袭来,便压倒了所有的一切。 莫辞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只是用自己的灵魂去体会这种美好,美好给了人一种错觉,就是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明明,就只是一张画而已,怎么至于? 谁知道呢? 有人为了一个人心动不已,有人为了一本书肝肠寸断,有人为了大好风景留恋人间,怎么就不能有人,为了一幅画灵魂震颤? 虽然《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的拥有者就站在他的身边,甚至说他将这幅画带来只为讨他欢心,可是他还是站的离那张画有一定距离,保持着和站在博物馆里一样的距离。 “你要喜欢,这张画就送......” 莫辞及时打断了他,“不,我不要。” “那一张卡洛里的画,你说没那么喜欢,所以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和作者交涉,可是卡拉瓦乔的这张,你明明喜欢。” “我亲爱的蓝斯,”莫辞用了他当初对喻初的称呼,笑容很轻松,“可能你的人生更加顺遂,极高的物质财富更为此做了支撑。可是喜欢和要不要得到还是两件事,比如说这样的一幅画,无论它的价格还是它的价值,都注定了,它不属于我。” “我啊,只要欣赏一下就可以了,我没必要拥有那么多。” 喻初并不是因为人生顺遂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不理解像是莫辞一样的人,拥有绚烂夺目的人生,用尽全力的生活,怎么又偏偏显出一种好像没什么渴求的模样,他难以理解,只能将这些套到莫辞对待人态度上来,好像又觉得理所应当,他当时不也是这么轻而易举地选择放下他了吗? “好吧。” “这样吧,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欣赏这副画的机会,我请你吃饭?” 喻初微微侧了下头,对着莫辞微笑,“好。” 莫辞带着喻初去了一家他觉得还不错的中餐厅,刚吃了一半两个人都收到了徐子河的消息,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他们有时间一起见一面,安排一下最近的工作,电影上映前总会有许多预热工作,就算莫辞拍的是文艺片,也要为了票房考虑考虑,毕竟院线那些也要看钱啊,好歹态度得做到。 莫辞看了之后问喻初,“一会儿有事吗?” “没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管,这一次来华国目的本来就很单纯,就是为了追求莫辞。 “那我们吃完回别墅,徐子河有些事情和我们商量。” “好。我开车吧,你喝红酒了。” 莫辞看了一眼对方没动的酒杯,抬起手臂将杯子勾过来,眼中有些满足的得意洋洋,“既然这样,那我替你喝了。” “二十九号是一个直播访谈,然后暂定八月七号,十七号各有一个综艺要录,然后我们就要准备准备去威尼斯了。中间还有些小的采访,具体的时间表我稍后会发,反正大致就是这样。” “两个综艺?”莫辞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现在的这些综艺,实在感觉降智。 “放心,我还在接洽,不过不会是你特别讨厌的那种沙雕无脑综艺,毕竟我们的目的是给《司汤达综合征》炒热度,又不是要把你和喻初捧成流量明星。” “还是去一个吧,上一个就行了,文艺片的票房就在那儿。” “也行吧。”徐子河记了一下,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所以跟莫辞和喻初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接起电话,放下电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变了变,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我无意探听你们的私生活,不过我觉得再这么发展下去,你们真的要占据流量榜了。简而言之就是,你们俩吃饭被拍了,至于换人开车我大概也能想到是因为莫辞肯定又喝酒了,一起回别墅我也能理解毕竟我约了你们两个。可是莫大导,你能不能提高一些反侦察意识,狗仔都跟着你们跟到别墅外面了。” “哦,”莫辞摸了摸鼻子,回顾以往的经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被拍到类似的照片也不少啊,人各种换,也不至于怎么样。” “问题是,那些网友们好像对你们俩的搭配莫名感兴趣,昨天晚宴,你们两个的超话就建起来了,而现在,热搜就在往上升。两位,别告诉我,你们打算闹个绯闻帮《司汤达综合征》提高关注度。” 徐子河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莫辞那个油盐不进随心所欲的,而是看向了看上去就比莫辞靠谱好多的喻初。 不过对方确实辜负了他的期待,挑了一下眉道,“我其实不介意。” 莫辞这个时候已经拿出手机去搜索超话,看到名字叫“司汤达”的时候感觉还不错,毕竟他可是1 啊,虽说做1不论先后,但是名字要是拍在喻初后面那还做不做人,还是这样好。 不过他没有仔细看,所以不知道现在超话里面就已经暗搓搓地为位置较上劲了,好像怎么样都行,又好像怎么样都亏一点。 他抬起头看到徐子河和喻初都盯着他看,放下手机,“我怎么样生活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事,不会因为他们说什么改变,而且我是一个导演,又不是演员,不需要维持曝光度炒绯闻,至于其他的,他们愿意脑补就脑补呗,毕竟各种同人作品中也没有缺过我。喻初他都不介意,我当然无所谓。” “得,”徐子河觉得自己的笑容更僵硬,索性不管这件事,反正莫辞在情感关系上的事情一直被那些自诩为三观正的人诟病,至于喻初,人家自己都不介意,他也不需要为了人家的正面形象去做些什么,喻初又不是自己没有助理。 “那先这样,天色也不早了,喻先生,有人接你吗?还是我顺路送你一段?” “谢谢徐先生,不用了,我就住在莫辞隔壁。” 徐子河这下算是大概明白了喻初来华国是为了什么,追的这么紧,要是其他人说不定早就点头同意,可是对方是莫辞,随便起来是真随便,可要是真的态度坚决了,能让他软化下来的估计没谁,哦,如果有,也就只有一个容卿。 “好,不过我建议你们发条微博解释一下,毕竟喻先生,如果今天晚上你没有被那群狗仔拍到,明天,你就会被贴上‘莫辞的人’这样一个标签,和以前的所有人没有任何区别。”徐子河悄咪咪地扎了一下心,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包离开了莫辞的别墅,忽然感觉心情好了些,估计是因为看这些人也困在和平常人都一样的小情小爱中,像是打开了阶级和垄断,估计古代的时候平头老百姓看到皇亲贵族跟自己忧虑的也是同一件事没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徐子河走了之后,莫辞抬眸去看坐在旁边的喻初,“诶,有微博吗?” “没有。” “那行,你开一个。”莫辞说完之后坐到喻初旁边勾住对方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一会你开好了跟我说一声,我们互相关注一下。” 莫辞说完就松开勾住喻初的手打算起身走,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刚才徐先生说,我要是不走,就会被贴上标签,是你的人。” “嗯。”莫辞点了下头,“话是这样说的,谁让他们都知我放浪。” 他扬起眉,带着些挑衅的语气,“不过他们也没说错,我要是和哪个人呆一晚上,如果他长得好看,那么可能性大,就和他们想的差不多。” “那我呢?今晚你会让我留下来吗?” 莫辞将手机放到一旁,用这只手抬起来捏住喻初的下巴,大拇指微微抬起,指腹擦了一下喻初的唇角。 “我亲爱的蓝斯,你肯定不会想将自己变成和之前的他们一样的。而且,你应该也不愿意让我睡你,第一次很疼的。”莫辞说完之后拍了一下他的脸,“乖啊,别这么闹。就算是你说追求是你的权利,也不是直接走上床这一步的吧?” “那你愿意让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莫辞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挣开对方握住他手腕的手,“抱歉,我不愿意。” 然后他就去冰箱里面拿水,“你注册完了给我说一声啊。” 喻初注视着他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在他言辞恳切的告白之后莫辞至少会因为这个原因该改变态度动摇情绪,可是对方调整的很快,哪怕当场有些晃神,却很快调整了过来,虽然正视了他的告白,却保持着对待朋友的态度。 只做朋友? 怎么可能。 「@莫辞:你好啊,老朋友,新邻居@喻初【图片】」 「@喻初:你好啊@莫辞//@莫辞:你好啊,老朋友,新邻居@喻初【图片】」 而某位不知名的网友这样评价——“不说别的了,争什么上下之类的小事,就这样的素颜靓照,我决定去死。” 第26章 直播之间 八月二十九号。 艾莎带着化妆和造型团队在下午两点的时候过来,作为莫辞的团队班底,艾莎当初在《司汤达综合征》的时候就负责喻初的跟妆,也算是熟悉,便十分自然的将莫辞和喻初折腾了好半天才放过。 在给喻初化妆的时候,艾莎说道,“墨洛温,你不知道当时你的拍摄结束之后那几天莫辞的脸色啊,隔着好远我都能感觉到他不开心。”当然,这位好姑娘的英文并没有东北口音,不然肯定十分魔性。 喻初听到这话的时候开了个玩笑,“看来他果然离不开我。” “是啊,”艾莎又想起了曾经那个例子,“就像是西班牙,永远不能离开加泰罗尼亚。” 拍摄的时候喻初没有反驳这一个比喻,可是现在,他却开口道,“艾莎,政治上的对立斗争和领土上的必须拥有这两个最为鲜明的特点并不属于我和莫辞。” “好吧。”艾莎耸了耸肩,“也许我看错了,我以为你想要拥有他。” 喻初这次没有反驳,他只是闭上了眼,任由艾莎帮他打阴影。 因为事发突然,徐子河干脆联系了Précieuses的主编童辛然来做主持,顺便是帮下一期莫辞担任封面的杂志预热。 童辛然自然同意,尤其是其中一位还是她的法国老板,她倒是也想知道这两位的前尘往事,所以就带着团队过来,“莫导,喻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辛然。”莫辞跟她打招呼,“就几天没见,你怎么又漂亮了。” 童辛然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那估计是今天的妆画的好,毕竟要跟你们两个坐在一起,简直是公开处刑。” “哪里啊,”莫辞指了一下她的白色高腰鱼尾裙,“裙子也很漂亮。” “莫导,你再夸我,我怕一会儿直播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童辛然瞟了一眼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的喻初,立刻转移话题,“大概的问题我和徐子河之前已经对过了,主要我们还是为《司汤达综合征》预热。那我的团队调试一下机器,然后我们就开始?” “嗯,好。” 而此时,Precises的直播间下面,已经聚集了许多粉丝,等待着这场直播的开始。 “来,现场准备一下。” “三。” “二。” “一。” “开始。” “大家好,我是Précieuses主编童辛然。”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童辛然打了个招呼,“这一次线上直播采访请到了我们《司汤达综合征》的导演莫辞和主演喻初。二位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家好,”莫辞冲着镜头微微歪了下头眨眼,“我是莫辞。”他今天穿着墨绿色的丝绸衬衫,一边的衣摆装进黑色的长裤里,解开的两颗扣子露出了漂亮的锁骨,长长的发披散着,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滑动。 “各位好,我是喻初。”喻初点了点头,讲着流利动听的中文。或许是为了寻求配合,喻初穿着和莫辞同款不同色的衣服,灰衬衫配白色长裤,只不过并没有解开扣子,紧紧的扣着,满满的禁欲栖息。 “听起来我们喻初的中文很好啊,毕竟看着你应该像是欧洲人。” “嗯,我是法国人,不过我家里面有人会中文,所以我跟着也学会了。” “看来喻初和华国果然是有缘分。不过毕竟距离比较远,莫导当时选角的时候是怎么发现喻初的?” 莫辞刚才把话筒放到了桌子上,刚想去拿喻初就把自己的话筒递过来,他看了对方一眼,将话筒拿到手上,“这个角色我当时已经试镜了很多人,总觉得还是差一点,然后有一天我在咖啡店往外看,就看到喻初站在树荫下跟人打电话,就那么一眼,我就确定他是我想要的男主角,所以我就出去找他了,花言巧语把他骗过来了。” “嗯,我当时来平京有工作,没想到就这么遇见莫辞了。” “那确实是很有缘分啊,提到工作,我记得莫导一年前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说过你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方便透露一下你的工作吗?”童辛然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自己在欺骗观众,毕竟就她知道的,Précieuses在这位墨洛温先生的资产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喻初肯定不会这么说。 “没事,我是一名艺术品商人,在法国有几家画廊。” 知道他底细的莫辞也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明显,所以凑到喻初的话筒跟前找补了一句,“他在《司汤达综合征》里面也演了一位画家。” “我以为你要说我画的油画。” 提到这个莫辞就想起了那张装裱精致的Y先生的画,敛了下眸挡住眼中的神情,可是镜头前面该夸自家演员还是要夸,“哦,对,他油画画的非常好,风格应该偏后印象派。” 童辛然听着这俩人一人一句的,忽然觉得其实没有她存在的必要,还不如给他们一张写满问题的纸自己回答去,反正莫辞也会cue流程,效果应该也不错,至少不用她呆在这里多余。 不过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坚定了立场,“虽然说《司汤达综合征》是密闭拍摄,但是因为莫导帮容卿拍mv的事情也算是暴露了主拍摄地是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对于那座城市,你们有什么样的看法?” “文艺复兴的发源地,百花之城,要说最特别的,应该就是当时我们在那儿的时候遇上了艺术展。” 喻初拿回话筒,“百花圣母大教堂。我最喜欢那座教堂。” “那里没什么特别的,”莫辞刚说了半句就想起来那一天,走过四百六十三级的阶梯,登上大教堂的屋顶看到的那双蔚蓝的眼睛,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说法,耸了耸肩膀,“好吧,还是挺特别的。” 童辛然问,发现莫辞已经忘记了自己有话筒的事情,不过却没有做出提醒,毕竟他看到了是自家法国老板的自觉和自愿。“那在拍摄中,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趣事?”莫辞笑,“这么忽然一说我倒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了。喻初,你记不记得有什么?” 喻初低声道,“大概是拍摄的时候莫导太专注,所以不记得了。” 莫辞挑眉,“那你记得?” “好吧,拍摄的时候我也太投入,只记得Y先生了。” 莫辞假装自己信了这句鬼话,“只记得Y先生,那你倒是挺认真的。” 童辛然觉得这两位绝对是故意,及时拉回话题,“那我换句话说,就是在拍摄的间隙,又或者是二位相处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莫辞看到喻初将话筒递到自己跟前,却选择往旁边推了推,“你回答吧。” 喻初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和莫导认识之后,很多事情都让我印象深刻,我记得乔托钟楼的钟声,记得和他一起喝过的红酒,记得谈论过的古希腊神话和Y先生的行为举止,毕竟莫导就是这样的浓墨重彩的人,谁能够认识他,都是一件幸运的事。” 莫辞听着他的话扯了下嘴角,他确实浓墨重彩,所以认识的人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对他爱恨分明,所以他听过太多赞美太多诋毁,幸运不幸运,根本没办法分明。“喻初,你现在吹捧导演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毕竟片子已经剪完了,我又不会再改。” 他说完了这句话顿了顿,和喻初对上目光,“当然,说实话,到现在,到今天,我也会说一句,认识你,也是我的幸运,你是我浓墨重彩的人生中挺重要的一笔。” 喻初露出笑容,“我很高兴你能够这样认为我。” 童辛然觉得自己本来问了一个很常规的问题,可是这两位的反应和回答弄得这个问题好像很不常规。“看起来两位对对方的评价都很高啊,怪不得能从合作关系成为朋友。既然喻初刚才也提到了Y先生,那两位能给我们大致描述一下《司汤达综合征》中的这位Y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莫辞笑起来,眼中忽然升起一种明亮的光。“他是我写出来的最符合我审美的人,是我心中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我不打算做演员,所以,如果Y先生是我扮演过的唯一的角色,那我觉得这段演绎之路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童辛然还在问问题,不过弹幕内容已经跑偏。 「我大概把这两人的故事理清楚了,一见钟情,然后,不对,还要有什么然后?」 「有没有人发现,他们俩越坐越近了,明明那么长的沙发。哦,再插一句题外话,莫导家的装修真好看。」 「我还看到他们在辛然小姐姐说话的时候交头接耳咬耳朵,难道有什么是我们观众不能听的吗!还有,喻初,你能不能别老看着莫辞啊,我们观众真的没资格看看你的正脸吗!」 「其实,我不太能明白,明明有两个话筒,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个,做导演都这么大牌连话筒都要演员拿吗?!」 「显微镜女孩刚才看到喻初勾了莫辞的头发,呵,这恶臭的气息。」 「也不一定吧,莫辞和容卿关系比这还亲密,和钟神也是,这不一定能证明就一定有那种关系啊。」 「哦,一说钟神,我又想起来他前几天晚宴换座位的骚操作了,这些人怎么跟谁放在一起cp感都这么强,长得好果然了不起。」 第27章 避如蛇蝎 “好的,这次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不过在之后的威尼斯电影节上,Précieuses将会和《司汤达综合征》联合拍摄vlog,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结束这场直播的时候童辛然身心俱疲,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跟喻初和莫辞说了几句话才带着自己的团队离开。 然而未等那些看完直播的粉丝缓过神来,《司汤达综合征》的官方微博就赶来凑热闹,上面是一则视频,不算太长,也就不到五分钟,文案配的也很吸引人——「听说你们不知道怎么赞美人?听说你们不太会说话,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莫导知道。【视频】」 「“相信我,我的蓝斯,你就是最好的,到现在,我会是你的第一位影迷,我会永远的崇拜你,像是钟楼上的人信仰着他的吉卜赛女郎。”“你不需要去演绎,你本身就是最完美的艺术品”“亲爱的蓝斯,没有什么比我在平京遇上你然后邀请你来饰演这个角色更美好的故事,连《司汤达综合征》都比不上。”这都是什么话,我要是有莫导这么一张嘴,我怎么可能没有对象!」 「不,就算你没有莫辞的能言善辩,只要有莫辞那样一张脸,也会有对象,而且对象也长得好。」 「啊,扎心了。」 「我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喻初的法语名字叫做“蓝斯”,而且他们两个人讲法语真的好苏啊,这种东方情调和异域风情的激烈碰撞我真的会死。」 「喻初是法国人,法语好是当然的,莫妖孽也是在法国高等国家影像与声音职业学院呆过的高材生,在巴黎呆过几年,法语自然也好。我都能想到他们两个聊天调情,啧啧啧。」 「坐等《司汤达综合征》上映,我也想让喻初那双温柔的眼睛透过屏幕落在我身上啊。」 ...... 而喻初也播放了那个视频,莫辞此刻就坐在他身边,听着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那些溢美之词也没觉得羞耻,毕竟当时那些都是情之所至,放到现在他也承认那一刻的真情流露。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去思考为什么当时负责拍花絮的摄像师会老盯着这些事情拍摄。 其实往往电影电视剧之类的片花都是主演之间的互动,只不过是因为这一部电影的特殊性,Y先生一个人串联了所有的一切,其他人物不过是过眼云烟,加起来恐怕都没有Y先生的镜头的六分之一。再加上莫辞自身的特殊性,所以这么安排反而有更多吸引力,不信就去看“司汤达”这一个cp名在榜单上的上升速度。 卸了妆之后,莫辞觉得自己有些困便将所有人招呼出去将卡递给艾莎让她带着大家去找些乐子,收获了对方一句“哎呀妈呀,老板你真是个好人啊!”就走到二楼的卧室躺到床上去睡。 不过他真的躺到床上之后刚打算闭上眼睛电话就响了,他看了眼号码之后没想起来是谁,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这里是莫辞。” “莫辞,为什么你这些天没有联系我?” 莫辞听到这声音倒是想起来了,是那个他在酒吧勾搭的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对于好孩子们他还是多些耐心的,“抱歉啊,我最近太忙了。” “我刚看了你的直播,你现在直播下了,愿意跟我见一面吗?” 莫辞知道这个见一面预示着的那些更暧昧更成人化的东西,可是他忽然觉得有些乏味,他当然喜欢这样懂事的情人,他本来就不和他们聊灵魂,他们就是纯粹的肉/体关系,光明正大心知肚明。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有些乏味了,身体上的刺激和欲望的释放好像没那么重要了,所以他只是笑了笑,“算了吧,我有些累。” “那我们哪天见一面?” “亲爱的,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是在跟你说再见。”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问题,“莫辞,你是心中有人了吗?” “怎么可能?”莫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反驳,“我心里怎么会有人,只不过是到了我和你说再见的时候,当然,你是个漂亮的好孩子,祝你未来会更好。” “好吧,”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我希望你能够逻辑自洽永远坚定立场不动摇,那再见吧,祝我未来会更好。” 莫辞等着对方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打算下去给自己拿杯水喝,结果刚打开门就顺着平台看到坐在一楼沙发上的喻初。 他没往前走,上前了两步,手臂搭在栏杆上,“喂,他们都走了,你不应该也回自己的家吗?你家在隔壁,可不是在这里。”要是他刚才真的睡着了,也不知道喻初打算在这里呆多久,这么想确实是有点奇怪。 “你让他们出去狂欢。” 莫辞知道他言下之意,“只是我有些困想躲清闲,不然我就带着他们去狂欢了。” “那现在呢?” “现在,”莫辞对着他笑了一下,“我渴了。” 喻初听到这句话起身走向厨房的方向,莫辞看他有了动作也就没有再动,他确实有些疲惫,既然有人愿意效劳他当然不会自己再跑一趟, 喻初曾经在这里住过两周的时间,对这些还是熟悉,很快就倒了一杯水顺着楼梯上来递给他。 莫辞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水,而是绕过那杯水搭上了喻初的手腕,虽然动作不重,却也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在跳动。 他眨了下眼,“蓝斯,你对我真不错。” 喻初抬起另外一只手握住莫辞的手腕,然后将玻璃杯放到他的手上。“我当然对你好,因为我喜欢你。” 莫辞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好啦,别说那些了,我给不了你什么回应。倒不如我们实际一点,把最近的这段时间忙完。” “忙完之后你就会去拍新电影,然后我就会更难见到你,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莫辞靠在栏杆上,双手拿着水杯,虽然有些温度但是也比人的体温要低,显然倒水的人比他这个会拿了冰水直接灌下去的人要细心妥帖的多。“你这么说,显得我好像很过分一样。可事实上,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保持合适的态度,作为同事,我们当初在拍摄的时候就做得很不错,作为朋友,我们后来也做得很好,蓝斯,我们现在也可以这样做。” 直播中他顺着喻初的举止来,对方坐的位置离他越来越近他没有移开,递过来的话筒他没有拒绝,耳语几句又或者对视笑笑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这可是直播,在外人面前他向来都会给自己的演员足够的面子,而且他也确实不反感喻初的接近和温柔。 可就是太温柔,太好说话了一点,现在帮他去倒水也是一样。 顺从又懂事,体贴又乖巧,他原本喜欢这样的情人的,可是他没打算将喻初培养塑造成这样的人,他现在也不打算让喻初成为仅仅是和他上床的情人。 莫辞本来以为喻初听到他的这种话会沉默甚至是反驳,总之肯定会展露些相反方向的情绪,可是喻初却直接同意。 “好。就像我们之前那样相处。” 他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他,然后一个吻就落在了他的唇角,轻轻触了一下然后离开,“贴面吻,莫辞,我们当时是这样相处的。”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帮你记起来,我们之间的相处就没有纯粹过,我们一直充斥着若隐若现的暧昧,无论是你还是我。 莫辞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吻,它突如其来,超越他的预期,在他没有来得及躲避的时候又离去。只不过他现在还有思绪飘然而出,好像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景也是他和情人谈结束,喻初好像跟他的私生活天生犯冲。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像当时喻初的反应一样给予一个同样位置的亲吻,他只是将水杯放在一旁,按照贴面礼的标准姿势完成了回应。 “喻初,你应该考虑清楚,你这样对我,不会得到你想要的那些情啊爱啊之类的东西,你只会让我又想要睡你而已。你们商人不是会考虑权衡吗?沉没成本也是成本。” 喻初想告诉他有些事情是不考虑成本的,但是他开口的时候却换了一句话,他问他,“你是在害怕吗?” 莫辞心头一跳,“害怕什么?” “你对爱情避如蛇蝎,你不敢付出一点真心,也不敢接纳一点真心,莫辞,你在害怕。” 莫辞听着这个人用言语攻击他的盔甲,只可惜他认为这是个莫须有的软肋,所以他笑容明媚,“你这是激将法,可惜对我没用。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没意思。” 他抬起手拍了下喻初的肩膀,“我的好同事,下次录节目的时候我们再见,你走的时候记着帮我把门关了,我去睡会儿。” 喻初叹了口气,“好,那你好好休息。” 莫辞点点头,然后走进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La FEMIS,法国高等国家影像与声音职业学院是一所在世界范围内享有声誉的精英电影学院,以其培养的诸多电影大师及其严格的录取门槛而闻名。La FEMIS的入学需要通过极其严格的入学考试,一般经过三次考试,历时四个月。每年学院招收学生约在40名,摄影,编剧,导演,美术,制片,剪辑各招6名。 第28章 没有可能 八月六号的时候莫辞和喻初以及团队就要前往机场准备去参加节目录制。 有团队跟着,虽然说也有粉丝过来求签名和合照,但秩序还在,只不过徐子河作为一个旁观者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莫辞笑容灿烂,可是他却依然觉得莫辞有些别扭,当然,这种感觉让莫辞更像个人了。 请原谅徐子河这种没有什么水平的描述,但是这确实是他的真情实感,毕竟莫辞这些年浪荡花丛肆意暧昧的时候在很多人看来确实挺不是东西的。也就这会儿这感觉好像是找回了一颗良心。 不过也是所幸莫辞不知道徐子河给了他个这样的评价,不然他绝对会找一堆事儿让自己的代理人先生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比当红流量的经纪人还要繁忙的人生。 莫辞上了飞机等到飞机起飞就带上了眼罩打算睡一会儿,喻初坐在他旁边,看到他这样就问空姐要了毯子过来帮对方盖上,然后打开了电脑处理工作。 徐子河坐在他们的斜后方,刚巧能看到喻初的举动,但也就瞧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瞎子,喻初现在这摆明是在讨好人,基佬之间的事情他一个直男也不会跟着参豁。只不过就凭着他和莫辞认识的年份,今天莫辞那点别扭,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别人喜欢别人偏爱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可是实际上却未必,有时候这种感受也会成为一种负担,只是没想到这种感受竟然会落在莫辞的身上,这位可是从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爱慕,完全处于视而不见的态度,怎么现在忽然转性了? 果然,喻初对于莫辞的影响力比莫辞想象的要大一些,当初到现在,这都没什么改变。 莫辞和喻初要去参加的是最近讨论度较高的一档节目,叫做《排除不可能》,名字取自《福尔摩斯探案集》里面的那句经典名言,“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节目主打的是推理悬疑,因为跳出了以往综艺聊天玩游戏又或者户外大量运动的圈子,所以获得了不错的收视率。 莫辞他们下飞机以后就看到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人架着摄像机,显然是从现在就开始了拍摄,估计是要剪花絮或者放到片头里。 “莫导,喻初,你们好。” 随行导演跟他们打招呼,莫辞笑着回应,喻初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行导演解释道他们只不过是拍些镜头备用,只要是正常互动就可以。 不过莫辞和喻初也没有多说什么,坐上车先去了酒店,收拾了一下去吃了午饭,回来之后就有节目组的人敲门进来。 “莫导,”他的负责导演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跟摄像进来之后对着他笑了笑,“下午好啊。” 莫辞对着她点了点头,“下午好。” 小姑娘递过来一个文件夹,上面有着“排除不可能”的logo。“这是你的信息资料,你们里面会有杀手,目标人物和其他人物三种身份,在杀手杀掉目标人物之前找到凶手,即好人阵营胜利,否则则杀手胜利。注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完全不知道别人的身份。每人进入一间房间寻找线索,每一轮杀手可以出门,一共三轮。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具有投票权。” 莫辞听完她的话,大概明白了,不过是一个现实版的狼人杀,而身份的判断不只靠言语,还有真实的线索。“我想问一下,特殊身份,就是杀手和目标人物只有一个吗?” 小姑娘笑了笑,“那就不一定了,要看场上情况。” “明白。”莫辞点了点头,这才打开了文件夹,第一页的白纸上只在中间写了两行字,“排除不可能之名侦探的盛宴”。 莫辞戴上那顶猎鹿帽,转动着灰色的瞳孔看了镜头一眼。他又高又瘦,身上套着一件苏格兰斗篷,休闲皮鞋擦得锃亮。 既然参加了综艺就要完成表演,而扮演一个冷漠,热衷于恶作剧又骄傲自负的侦探先生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这几个特征也在他的性格里面,只要把它们提出来让其明显化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毕竟他可是个导演,不仅要讲戏,有的时候还要亲自示范。 他拿起自己的石楠根烟斗,顺着大门走走过花园,然后进入大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那位先生有着漂亮的蓝色蓝色瞳孔,沉默而英俊,手中拿着一本《威尼斯商人》。他所知道的那些侦探角色中,只有一个人爱极了莎翁,那是一位退休的莎剧演员。 “雷恩先生?”莫辞叫他的名字打了招呼,“您也是收到了那位X先生的信件才来到这里的吗?” 男人笑了笑,“是的,福尔摩斯先生。英格兰最近的天气怎么样?” “糟糕透了,还是阴雨绵绵,肯定比纽约差。” 男人语气温和,“可是纽约没有莎士比亚。”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位面容不算多么出众,却充满了学者气质的男人,个子不算太高,笑意温和。“各位好,我是明智小五郎,算是一位无业游民吧。” 这个时候进来了两位,有着两撇小胡子,穿着条纹西装的中年人挽着一位带着圆顶礼帽头发花白穿着过时大衣的女士走进来,很显然,这是赫尔克里·波洛和简·马普尔。 而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微卷发的英俊又颓废的男人,在他进来之后大门忽然关上,那个人没有被吓倒,反而眼中充满了亮光,“哦,看来X先生跟我们开了个玩笑。各位好,御手洗洁,是个占星师。” 将名侦探会面的镜头拍完之后就有声音忽然响起,“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这座别墅,我是X先生的代言人,他邀请你们来这里只有一个原因,你们中有人应该死去。” 这句话一出,大厅中的六个人都面色改变。 在这次节目里除了莫辞和喻初外剩下的四位都是常驻,演了个开头在听到了导演组这一段画外音之后就已经放飞了自我。当然,最重要的是节目组的总导演喊了“卡”。 饰演波洛的那位中年综艺咖扶了扶自己没粘稳快要掉了的八字胡,“莫导,喻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这个综艺没这么正经,这不过是拿出去放一放骗人用的先导片。” “别这么说自己节目好吗?”那位马尔普小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扇风,“我们真的是个正经节目。” “是正经节目,”那个英俊的卷发年轻人摇头晃脑,“虽然很神奇,但是请相信这位X先生真的把我们每个人的东西搬到了这里。等到正式开始,我们就要被关到小房间里,说不定一天都出不来。” “只有你脑子不好,才会在里面呆一天。” “行了,”总导演打断这几位常驻MC的对话,“来来来,拍正片啦。” 所以,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忘记前面那一段吧,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莫辞被带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有一个小时的搜查时间,搜查完毕后需要回答门上的问题,回答正确才可以出去,否则就会失去一次大厅发言的机会。 莫辞一进去就断定了这是那两位日本侦探的其中之一,地上铺设的榻榻米就证明了这一点。 而根据他自己的文件夹来推论,有性格描述,有重要的细节点,至于那些细节点很多根本不可能在交谈中展现,那么可能性最大,就是体现在房间里面。 所以当莫辞看到红茶,贝斯还有吉他的时候,大概就能猜到这个房间的主人大概是谁。 只不过既然给了一个小时,那么这里肯定有更多的重要的信息点能够证明身份。 当他用藏在书中的钥匙打开了旧箱子,从里面找到了一本日记之后,心中就有了更多的猜测。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这里是莫辞。” “莫辞,我是喻初。” 莫辞听到他的声音笑起来,也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要维持角色。“现在就跟我打电话了,是要交换信息吗?” “你会这么大大方方地直接跟我交换信息吗?” “你是杀手吗?” “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哲瑞·雷恩可是今天到场的侦探里面唯一一个杀过人的。”在《哲瑞·雷恩的最后一案》里面他杀了哈姆内特·塞德拉,因为耳聋而产生的失误被推理出而曝光,最终自杀。“当然,我只是保持合理怀疑。” “我明白,我先说。我在的房间是你的房间。” 喻初说到这里停下,莫辞明白他的意思,也开了口,“我在御手洗洁的房间,当然,我确实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我能设定出来一个大致的故事,但是还需要一些东西做确定。” “我明白,如果我在的不是你的房间,而是别人的,我也会这么做,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这么做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莫辞笑,“我没有什么特别的。”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不,更准确一些,福尔摩斯的信徒先生,这场扮演偶像的路,也该戛然而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哲瑞·雷恩由艾勒里·奎因以笔名巴纳比·罗斯创作。雷恩是一个退休的莎剧演员,隐居在纽约郊外一座哈姆雷特庄园。雷恩双耳失聪,是一个变装高手,常常会“扮演”成各种人物去收集信息。雷恩的故事集中在四部长篇小说:《X的悲剧》、《Y的悲剧》、《Z的悲剧》以及《雷恩先生的最后一案》。 (2)简·马普尔,阿加莎·克里斯蒂所创造的乡村侦探,第一次出现在《寓所谜案》时,大约是65-70岁之间。 (3)赫尔克里·波洛(Hercule Poirot)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所著系列侦探小说中的主角,比利时侦探。初次登场于《斯泰尔斯庄园奇案》,主要的出场作品有《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罗杰疑案》、《ABC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等。在最后一案《帷幕》中去世,死讯当时被《纽约时报》以头版发布。 (4)波洛和马普尔小姐的关系大概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5)御手洗洁,岛田庄司笔下的名侦探,在《占星术杀人魔法》中初次登场。他早期是个在横滨开事务所的占星师,后出国成为脑科学教授。 (6)明智小五郎,江户川乱步所创造的一个小说人物,在《D阪杀人事件》初次登场。 波洛和马普尔小姐的具体关系图在微博上,有兴趣可看 第29章 杀人事件 莫辞听到喻初那句话的时候反应很轻松,只是笑着问他,“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这个房间里,有一张掉落到床下面,出现了对‘大裂谷时期’的研究。” “大裂谷时期”,从《最后一案》到《空屋》,福尔摩斯被假定死亡的那三年。福尔摩斯自己肯定不会去研究自己这段时间,只有那些自命为福学家的福尔摩斯狂热爱好者才会去想方设法地知道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辞点了点头,“嗯,有理有据,连打电话诈我一次都没必要。” “那你呢,你那里有什么愿意跟我交流的信息吗?” “大概和你差不多,”莫辞敛了敛眸,慢悠悠地勾着尾音,“今天,恐怕根本不是名侦探的盛宴。” 当莫辞结束了和喻初的对话,打算再细细地看一遍那本日记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出来,“时间到,请各位回答问题,走出房间。” 所有人坐在长桌边之后,作为综艺中的老大哥,波洛先生的扮演者开始cue流程,“既然我们都出来了,那么就开始第一轮发言,每个人有两分钟的时间,可以向场下的人提问,被提问者只能回答。” 波洛先生看了一圈,“要不就从雷恩先生开始,然后顺时针走?” “好。”喻初起身,“刚才我去的是福尔摩斯的房子,当然,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将那位自称为刑侦顾问的咨询侦探先生和今天坐在这里的这位莫辞先生需要区分开来,因为可能性很大,这二位并不是一个人。那间房间里面有一张纸条,记录了关于‘大裂谷时期’,也就是福尔摩斯被假定死亡的时间。” “而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我跟莫辞通过电话,我也从他这里得到了证实和肯定,今天坐在这里的这位莫辞先生其实只是一位福尔摩斯的狂热粉丝而已。” 莫辞对于大家看向他的目光毫不介意,并且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吧,确实是这样,我只不过是扮演了一下我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而已。不过这没有什么,你不能因为这一点论证出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我并没有这么说。”喻初眉眼温和,“毕竟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他线索能够证明你的身份的特殊性。至于我的身份,我想现在应该不用去讲,如果有人找到线索,欢迎质疑。” 喻初坐下,第二位起来的是那位马普尔小姐,虽然她扮演的是一位老夫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来自隔壁国家的女团。“我在的是明智小五郎先生的房间,我并没有找到太多东西,但是我找到了些危险物品,有枪支,还有刀具。对此,明智桑,你有什么反驳的吗?” “我很喜欢研究犯罪学和侦探学,房间里有这些东西是不稀奇。”明智小五郎回答坦然,顺便耸了下肩膀。 马普尔小姐笑了下,吐了吐舌头,“我不管,至少这些能证明他有行凶的能力和可能性。至于我自己,我决定摊牌,我不是马普尔女士,我只是圣玛丽米德村的一个村民而已。我看到连莫辞哥都被拆穿了身份,我还是直接说的好,反正早晚都被找到,到时候还要解释,还不如自己坦诚些。嗯,就这些了。我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而且我脑子不太好,推理方面还是要靠各位啦。” 莫辞是最后一个,所以他听了所有人的一轮发言,“先讲我在房间里获得的信息吧,我在的是御手洗先生的房间,确实没有太多东西,不过我发现了一本日记。所以我想问一下御手洗先生,你怎么看待福尔摩斯先生?” “啊?”御手洗洁愣了一下,“我们这次的角色应该是存在在不同的时空吧?” “这并不影响你不能评价福尔摩斯,比如说那个动漫里面变小的高中生侦探就很崇拜他。”莫辞笑,“我说的是这种状态的看待,和他们存在不存在在同一个时空里没什么关系。” “哦,我,我......”御手洗洁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有说清楚。 “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御手洗洁对待福尔摩斯的态度是什么,这位侦探先生很奇怪,他崇拜福尔摩斯,却又对外宣称他不过是个既爱吹牛又有毒瘾的骗子。我想,你也根本不是御手洗洁,对吧?” 御手洗洁这会儿理顺了自己的话,“光是这个试探,你不能证明我到底是不是,可能只是因为节目组提供的脚本不够细致,没有记录这一点。” 节目组忽然躺枪,不过至少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一点。 “我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你的日记,里面内容很精彩,足够让我怀疑你的身份。”莫辞拿了一张照片贴到墙上,“这一页前面的一页被撕掉了,用铅笔划了划,上面的字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只有疯子才会了解疯子’,地下是一个破折号,破折号的下面是一个‘X’。” 莫辞指着那个“X”,“这句话是御手洗洁的名言,可是这里,为什么出处成为了‘X’?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只不过随手胡写了一句,这样有点强行吧。而且这句话本来就不算什么,‘只有疯子才会了解疯子’,这种话,我感觉其实谁都能说出来写出来吧。”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这些一会儿你再解释。接下来我想讲一下现在这个局势。已知的假身份包括我,马普尔小姐,存疑但没有解释清楚的是御手洗先生,至于剩下的波洛先生,雷恩先生,还有明智小五郎先生,也并不能确定他们真的就是这个人物。所以我现在有两个猜想,如果我们不全是假身份,那么真身份就有极大的可能性存在问题。如果我们都是假身份,那么就要看,谁其实还披着另外一层皮。就这些,完毕。” 第一轮的发言结束之后每个人按照之前的位置选择下一个房间进入,莫辞看到了一整个书架的莎士比亚的书籍就知道了这肯定是哲瑞雷恩的房间。 只有三十分钟,不算长,莫辞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会不会有杀手打开他的门,选择杀掉他。 但三十分钟结束之后,莫辞也确实听到了通报,死亡的人是明智小五郎。 第二轮就没有像第一轮那样的单人发言,就是集体讨论,谁有话说谁就说,莫辞没有开口,一直听着别人的交流,然后就听到喻初忽然开口,“莫辞,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没有,我在听大家说。” “这和你平时可不一样。” 喻初这句讲完,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一脸“卧槽”,然后开始幸灾乐祸的看接下来的发展走向。 果不其然,莫辞对着他挑了挑眉,“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吗?” 喻初摊开手,“这可能和我第一轮进入你的房间也有关系。” 莫辞耸了耸肩,然后像他一样摊开手,“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如果是我,我第一轮就会杀人,哪里会留到第二轮才开始动刀子,毕竟这里面没有谁不可以杀。能把第一轮放下,就证明今天的这位杀手不像我这样心狠手辣。” 瞧着这轻飘飘的样子,放到影视剧里面,就是杀人面不改色心不跳,还长了一张挺好的脸的大反派,足够然观众们没有三观只看五官。 “既然这样我再说几句,故事是需要构架的,这两轮得到的信息没有办法构架起来一个故事来证明什么。但是这位X先生肯定是其中的重要的人物,他可能在我们中间也可不能不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特殊身份的人,必然和X有关。而现在和X有关的,至于御手洗洁一个。” “等等,”御手洗洁举手,“莫辞,有个问题,你把我的身份挑的这么明显,好像觉得我就是杀手一样,可是特殊身份除了杀手还有目标人物,你就不怕我其实是目标人物,然后被你给直接害死了?你这样可不像好人发言。” “如果我真的是杀手,我没必要讲出来,我自己知道干掉你不就得了。但是,”莫辞看着他,“你第二轮没有死啊,死的是明智小五郎,第二轮搜他房间的也是你。” 御手洗洁噎了一下,“我,反正我真的不是杀手。” 随着这句话话音一落,讨论时间结束,剩下的五个人再次进入房间,莫辞这次到的是马普尔小姐的房间,他能知道这轮死的人应该会是谁,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杀手,剩下的人里面,总会有一个。 当莫辞从书柜和桌子的缝隙里面找到一张带血的手帕之后,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讲了一句真正的马普尔小姐的名言,“果然,其实谎话所提供的信息并不比真话少。” “时间到,请各位走出房间回到大厅,请注意,刚才被杀死的人是御手洗洁。”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有一本叫做《福学家谋杀案》的推理小说,我觉得还蛮不错的,写了两条时间线。大裂谷时期这个概念我也是在这本书里接触到的,对了,这本书的作者叫摩尔,我高中读的时候看到这个名字就感觉到了被化学支配的恐惧。 (2)马普尔小姐来自圣玛丽米德村。 这个剧情点走完关系马上突飞猛进。 第30章 我相信你 “我什么都没找到,哥你们一会儿要把杀手票投给谁啊?”马普尔小姐还没走到大厅就已经开口,一边说一边揉自己的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害,”波洛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这一次连故事都拼凑不起来。” 只剩四个人了,所以长桌直接撤掉。莫辞先一步坐下,喻初看了眼,坐在他的旁边,其实这是一条长沙发,四个人完全可以坐的十分松散,但是就像上一次直播一样,喻初跟莫辞坐的很近。 当然,莫辞没什么表示,剩下两位也只能感叹这两位关系确实不错。 “今天的这个故事确实很难玩啊,”波洛开口,“要不我们先讲一下第三轮找到的证据?” 马普尔小姐叹了口气,表情丰富,“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我果然是个废物。” “没事,我先说吧,我在的是御手洗洁的房间,我找到了一封信,里面有他的真实身份,他确实不是御手洗洁,至少在那封信里面,他的身份是御手洗洁的助手石冈和己。说实话,如果这样看,他的身份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莫导找到的那个X就解释不了了。” 莫辞听到这里点点头,“哦,确实解释不了。” 波洛愣住,似乎没明白莫辞的意思,那可是对方找到的在第一轮就讲出来的线索。“莫导?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那是个假线索,那个‘X’是我自己画的。” 莫辞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没什么,不过节目剩下的两位常驻MC都很惊讶,不是,他们都录了四次了,也没人想到还能搞证据造假这一出啊。 “哦,”莫辞看到他们俩惊讶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当时只是想要试试,没想到节目组也没有阻止我,所以就直接用了。” 马普尔小姐开口,“莫辞哥你是有特殊身份才这么做的吗?” “你是在说我是杀手?”莫辞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但是眼睛却看向了喻初,并且收获了对方一个轻轻地点头。 马普尔小姐连忙摆了摆手,“没有啦,我的意思是莫辞哥你做这么多把游戏复杂化,甚至可以说间接地导致了御手洗洁的死亡,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吧,不然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是有原因的。”莫辞说着,又重复了一遍,“是有原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马普尔小姐,我刚才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带血的手帕,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马普尔小姐噎了一下,然后反问,“这是真证据?” “是真的,”莫辞笑,眼睛微微地眯了眯,“我没必要再现在骗你,我刚才已经够坦诚了。” 这个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诈我。” 一直没说话的喻初开口,“是真的,第二轮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等等,喻初,第二轮就看到,你为什么没有说,”波洛开口,“不对,你和莫导两个人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不是第一轮就给你们说过了吗?我们打过电话,这个我也没想到,节目房间里的电话居然可以打通。” 所以,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在莫辞说完那句“今天,恐怕根本不是名侦探的盛宴。”之后,喻初直接开口,“莫辞,我是目标人物。” 莫辞当时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无论你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 “我信任你,”电话那头的喻初这样说,“希望你也能信任我。” 莫辞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是愿意在此刻相信喻初的,可是问题是他找不到一个相信的理由,无论是当时以爱为名的欺骗,还是现在的关系,他找不到一个理由来做出这个决定。 不过幸好,喻初给了他一个理由——“节目组说了,抓到杀手的同时目标人物没有被杀死,评分更高。” “好吧,我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 波洛听完前因后果,总结道,“所以,喻初你是目标人物,莫导你是为了游戏评分更高,御手洗是无辜冤死,马普尔你才是杀手?” 小姑娘耸耸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这还怎么玩?明明连故事都没有拼凑出来,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需要编个故事吗?”莫辞提出建议,“这个我还是比较擅长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剧本写的还不错。 “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能这样相互信任。”波洛问,“这真的太难了,不是吗?” 好极了。 莫辞想,他又需要找个理由来糊弄人了。“导演对演员当然是要有信任的。” 说完这句又补上了半句,“他不敢这样欺骗我。” “哦,”喻初开口,眼睛盯着莫辞,声音压低,完全照搬了莫辞刚才的句型。“演员对导演应该坦诚,他不会这样欺骗我。” 不敢/不会,信任/坦诚,导演/演员。 莫辞不想要从修辞学上来分析这其中的差别,只不过是词语中连带着的身份上的不同带出来的习惯而已。这么解释就够了,反正他自己觉得说得过去。 “好吧,我们去投票吧,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但至少形式上要过得去不是吗?”波洛率先起身,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居然是因为输给了信任,哥你们太狡猾了。”小姑娘也说道,从他们两个人面前走过。 对此,莫辞和喻初只是对视,然后笑了笑。 拍完了之后莫辞和喻初没在节目组多停留,婉拒了几位常驻MC一起吃顿饭的邀约就离开,喻初没必要在圈子里搭人脉靠关系,他就更不需要了,在媒体的渲染下,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显然这一次的保密工作不太好,等他们卸完妆换了私服出来,外面已经被粉丝堵住了。 不过幸好有安保人员,让他们至少有条缝隙可以走过去,不过不知道是谁的手伸过来推了莫辞一下,他本来就心不在焉,没留神直接一个踉跄,然后被后面的喻初扶了一把,距离太近像是靠在了怀里一样,立刻引起了姑娘们的尖叫,哦,不对,里面好像还有个男粉用粗狂的声音喊“莫辞我爱你”。 莫辞站稳,对着他们抬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过显然没有太大用,只是让尖叫声稍微小了些而已。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徐子河转过头来问他们俩今天感觉怎么样,然后就被莫辞吐槽。 “说实话,徐子河,我在怀疑你的品味,真的挺无聊的。” 徐子河被他的话噎住,“祖宗,工作本来就是无聊的,尤其是在您还怀抱着被迫营业的态度的情况下,这种无聊就会成几何形式的加倍再加倍。” 当然,这些话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这句,“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质疑我的品味,这是不公平的。” “也许吧,不过这算得上是我录制过的最无聊的综艺之一,完全浪费了它来自福尔摩斯的名字,你确定观众们会喜欢看这个。” “祖宗,”徐子河再次反驳他,“您一共也没有录制过几个综艺,基数太小,这样的评价做不了数。以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怀疑大众审美,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话而已。” 刚好你又开启了一个话题。 徐子河自己都可以帮他补全这句话,并且再一次学会了闭嘴,转头回去再也不看后座的人。 莫辞也偃旗息鼓,刚打算把自己团一团靠着窗户睡一会儿,就听见喻初开口了,说的是法语,摆明是不想让徐子河明白。 他问他,“你为什么当时会选择相信我?” 莫辞没有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回答,“评分更高啊,虽然这个节目很无聊。”趁着徐子河听不懂,他又强调了一遍这个节目有多么无聊。 “那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说出了一个借口让你有理由付出你的信任而已,不是吗?” “这不是重点,”莫辞本来应该在这里叫一声喻初的名字,他应该叫他一声“蓝斯”,他确实比较喜欢在说话的时候带上别人的名字,可是现在为了不让徐子河听懂,他特地咽下去了这个名字,虽然这么做其实没什么必要。 “重点是,你现在这么问我,是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我敢说,那肯定和我能给出的答案相差甚远。” “说说看,你说的答案,我都愿意听。”喻初配合他,没有叫他的名字。 好吧。 莫辞觉得这句话很没劲,所以他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墨洛温靠的他非常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不配用一把十厘米的尺子来量,因为那目测起来根本没有这么长的距离。 “这没必要。” “有必要。” 喻初盯着他,眼睛蔚蓝,让莫辞在一瞬的恍惚中感觉自己好像是置身于深海。 “你需要想一想,这份信任的原因,它既然需要借口,就证明这个原因很重要,不是吗?” 第31章 特殊一个 就像是佛罗伦萨因为文艺复兴而具有特殊性一样,这座被誉为“亚得里亚海明珠”的城市,威尼斯也凭借着类似的东西名扬海外,尤其是在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电影的光芒过于耀眼,完全压过了那些荡漾的温柔水波。 莫辞也挺喜欢这座城市的,这里的电影节为他带来过荣耀,能给人带来胜利的地方有谁会不喜欢,更何况这里还有上帝流下的全部眼泪,成水成河,桥架在上面,船在其中穿梭。 莫辞一个人来早了两天,因为一个电话,那位先生约他,他当然得去见他。 莫辞在威尼斯的一家中餐馆里见到了他要见的人,对方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还是面容俊朗,看到他之后笑着站起来,“莫辞,快来,菜都已经上了,你再不来,我就自己吃了。” “凌宵老师,”莫辞笑着走过去,“好久不见了。” “所以我才找你过来,不过啊,我知道你在华国几乎天天吃中餐,但是我在美国可不能天天吃,今天就是你陪我了。” 莫辞倒是无所谓,“有人请吃饭,我肯定愿意啊。吃什么都好。” “你呀,还是这个样子都没怎么变。”莫辞和凌宵的缘分来自于很多年前,他写了一个剧本用邮件的形式发给凌霄,后来那个剧本确实拍成了电影,那里面的男主角还拿了奥斯卡影帝,那部电影的名字叫做《不负》,那个影帝的名字叫做楼阙,是他发掘,并且成功捧起来的人。 “我记着我那个时候问过你,明明你自己也是导演,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剧本留着自己拍,而是要交到我手上,还愿意来给我来做副导,明明你出道时候拍的那一部《光影》就很不错。” 莫辞等对方动了筷子就去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嘟嘟囔囔地开口,“您有经验嘛,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放到别人身上抢都要抢半天。而且要不是这个剧本,我哪里有机会和您成为朋友啊。” 凌宵停了筷子看了他一眼,“好吧,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变了,你以前可没有这么爱客套。” 莫辞笑笑没说话,其实他还记着当时他的回答,还是少年人的莫辞莫大导演意气风发,比现在还要骄傲坦然一百倍,语气理所当然,他说,“因为我不懂爱情,我能写出来它,却没有办法对它感同身受,我不会去拍一部感动不了我自己的片子。我想您能拍好它,毕竟您也有一个深爱的同性伴侣。能够拍好它,这样显然更加值得,我完成的作品,无论剧本还是电影,都要是世界上最好的才行。” 这样的态度似乎到现在还落实着,他拍摄了《光影》中犯罪心理学教授和被命运重伤后报复那些人的罪犯之间的敌对又惋惜,苛责又歉意的情谊,他描画了《食言》中原本对世界毫无留恋的人却起了求生之意然后对宿命奋起抗争,他记录了《见字如面》中在孤苦无依的寂寞中看到的平淡的信件交流的知己和灵魂伴侣,他塑造了《司汤达综合征》中一个画家为艺术殉道的令人惊异的情绪,可是,这里面,没有任何一条主线跟爱情有关,无论是男是女。 就算他能写出这样的情节跌宕和感情细腻,可是他也无法去展露那些细微动容和毫秒波涛,所以他从不拍摄感情线。 “你当时二十出头,说你不懂爱情拍不了,那现在呢,现在的你,拍得了了吗?” 莫辞本来应该不假思索的回答,可是他却在脱口而出的时候顿了下,然后笑,“您一问这个问题,我就知道您肯定不怎么关心那些八卦娱乐,不然就应该知道我这些年阅人无数,身边的人没人能撑过一个月。” “不不不,”凌宵笑,“爱情有很多表现形式,有人在天堂,有人落泥上,有人柏拉图,有人沉迷肉/欲,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有人见一个爱一个,可是这里面并没有谁一定比谁更懂爱情,只不过是每个人有自己的情感观念和价值判断,这就是他们每个人的爱情。” “可是我不爱他们。”莫辞回答,“您就当我是天涯浪子,三流货色。” “你情我愿,那就没什么人该居高临下的以所谓的道德捍卫者的身份去评价批判。”凌宵活了大半辈子,人总会随着阅历和眼界的扩大而变得越发平和宽容。“当然,就算你一直这样不爱任何人也没什么,可是如果真的有了爱的人,也是一段人生经历。” “如果只是一段经历,那就更没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了,我自己就是经历,我自己就是丰富和充盈的代名词。我想这并不是你愿意把生命中的那么多时间花费到这个上面的原因。” “果然,这样子自夸不谦虚才像你,你还是没变。”凌宵得出这个判断之后才继续道,“不过莫辞你说的对,值得我花费那么多时间当然不是因为这只是一段经历之类的话,天知道我为了这个放弃了多少别的经历,而且那家伙还是个面瘫。” 凌宵说完上面那句带着些玩笑和吐槽的话之后停下来,语气比刚才郑重了些。“其实啊,这只不过有人告诉你坠入爱河是件好事情,别人说这种话的时候你都会说,扯淡去吧,别想骗老子相信这种只有小姑娘才相信的假话,可是,放在这个人身上,你信了,你忽然就信了。你付出的时间也好精力也好,还有更多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以被笼统的成为爱的东西,都是你的这份相信应该付出的代价。” 莫辞忽然想起那天录完节目,在车上,喻初靠得他很近,说这份信任肯定有原因,他需要,想要知道这个原因,他当时就知道喻初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相信也有代价。 当然,现在意识到这件事也并不算晚,反正他在此之前还没有做出决定。威尼斯是个好城市,人人都爱它,这家餐厅也不错,坐在旁边的人也挺好,在这个时候意识到这个,怎么样看都是一件好事。 “可以不付出代价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莫辞就发现了自己忽如其来的“天真”,当然,凌宵也发现了,他甚至还嘲笑了莫辞的这份“天真”。“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莫辞?如果你不付出代价,就证明根本不存在前面那一步‘相信’好吗?我现在相信你不爱他们了,不过我更怀疑你只是亲密关系无能,莫辞,你确定这个问题不需要去求助一下心理医生?我之前还认识了一个心理医生,现在就在华国,要不要介绍你认识认识?” 处于礼貌和尊重,莫辞没有回嘴,只是去夹剁椒鱼头吃。“再说吧,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亲密关系无能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是亲密关系无能。 “是啊,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值不值得罢了。” 莫辞不想对自己撒谎,但是光说值不值得这一个条件不看其他,他觉得喻初还是值得的。 “结束这个话题吧,我想,您今天找我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吧?”凌宵是这一届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审团主席,虽然说评选在今天之前已经结束,但是现在会面有心之人看见又会是一堆明里暗里的猜测,处理起来烦人。 “对,我有一个剧本,一直缺了一个男主演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拍,我前几天看了你那部《司汤达综合征》,我觉得你那位叫喻初的男主演挺不错的,要不,小兄弟,帮我联系一下?” 莫辞笑眯眯地拒绝,“不行。” 凌宵这几年为了这么一个主演的位置找了许多人,就剩天天往各地的影视学院跑看那些小年轻了,一听莫辞回绝就反问。“当时楼阙就是你介绍给我的,怎么现在换个人就不行了?” “喻初和楼阙不一样,楼阙想拍戏,可是喻初不是。他没打算做一个职业演员。” “拍一部戏和拍两部戏没什么区别啊,不做职业演员就不做嘛,这两件事又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莫辞撑着下巴看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不是一部戏两部戏有什么区别和特殊性,是因为我有特殊性。” “哦,”凌宵透露出一种惋惜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年,估计也可以.....”他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确实长得还不错,虽然比不上莫辞吧,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那样,邓普斯先生估计会直接打断您的腿把您关到家里。”莫辞当时在《不负》剧组的时候可是经常能见到那位美国先生,一直冷着脸,去了就盯着凌宵看,他都能看出那满满的占有欲,好像生怕他跑了。 “咳咳。”凌宵听到莫辞的话咳嗽了几声,然后连忙去拿水喝了压一压。 莫辞挑起眉,十分愿意去探寻一下长辈的老底,“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凌宵瞪了他一眼,“瞎说,怎么可能打断腿。” 哦,那就确实是关到家里过。 莫辞这次没揭穿,只是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吃菜。 ——「嗨,你相信吗?坠入爱河是一件好事。」 ——「哦,这种话骗......算了,好吧,我信了。」 第32章 一时兴起 “是的,我们现在到达了威尼斯,莫导有些私人事情,所以提前两天到了,不过他说了会来给我们接机,应该很快都能见到。”喻初拉着行李箱,脱掉了正装外套露出里面的棕色暗格马甲和白衬衫,拉着行李箱边走边看着镜头说。 是的,不要怀疑,就是镜头。 不过这一次不是直播,而是徐子河之前和Précieuses童辛然他们商量过的要联合拍摄的日常vlog。 不要问童辛然为什么会答应带着他们的团队过来参豁这些事情,明明他们的定位是时尚月刊而不是八卦杂志,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可能会见证一段有情人的甜甜腻腻,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有情,也可能都没有,毕竟炮/友应该不算在感情范围内。 童辛然觉得这一次Précieuses已经为《司汤达综合征》的票房做的太多了,硬生生的改变了自己的工作性质。 果不其然,莫辞确实来给他们接机了,虽然从外形到状态看不出来他的目的。 对方穿着棕色长裤和白色T恤扎到裤腰里面,长发扎起来,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靠在玻璃墙上看手机。 直到喻初拉着行李箱到他跟前的时候才抬起头,很自然地抬起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从喻初的肩头越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到了啊,来,走吧。” 童辛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也看到他们两个人碰巧穿出来的“情侣装”,毕竟作为一个主编,她又不需要亲自去扛机器拍摄,到了几天后威尼斯电影节的红毯盛况,才是她需要点评以及吐槽的时间点,是的,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并不是为了喻初和莫辞才来的,这或许是她唯一庆幸的事情。 所以她看向旁边帮她提了行李的徐子河,忽然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徐子河感受到了那份怜悯,但是他决定忽视掉,极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怜。 “我还以为我来晚了,幸亏你们航班延误了。”莫辞将墨镜推上去拢住了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还是来晚点好,没必要等那么久。” “要是让你们在这里等我,徐子河又得唠叨我。” 喻初想徐子河要是听到了肯定就是真的要唠叨了,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你的事情处理完了?”提前两天来,肯定是有事情要做的,总不能是为了躲着他,莫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哦,就是去见了一个人,老朋友,想理清楚些事儿。” “是我那天对你说的事儿吗?” 莫辞觉得喻初对“事儿”的敏感度真的很高,又或者他只是故意的往那方面扯而已,才不管这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虽然他猜对了。 “也有,是其中的一部分。” 说真的,莫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感动于自己的坦诚。 “我能知道结果吗?” “哦,”莫辞看着镜头扬了扬下巴,“估计现在不行,这个结果可不能播。” “......”架着机器的摄影师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并且打算一会儿就告诉剪辑师一定要把这段剪进去,粉丝也该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不能播”了。 “明天我们去哪里?”他们来的早了些,就是打算拍摄vlog,当然是需要有些活动。 “你想去哪儿?”莫辞很早就将威尼斯给转遍了,真要是再去哪儿好像也挑不出来最喜欢的。“我跟你走就行。” 其实喻初也觉得威尼斯没什么好去处,对他来说,这座城市没有佛罗伦萨的那种吸引力,不过是和莫辞一起,好像吸引力忽然之间超过了佛罗伦萨。 “好,那我来安排。” “对了,你要不要在佛罗伦萨吃次中餐啊,虽然我知道很奇怪,但是那家味道确实还不错。” “当然可以,我没问题。” 虽然莫辞来得早,但是很显然,像是安排房间之类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莫导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管这些事儿,到了酒店刷了房卡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在其他随行人的注视下,喻初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行李扔在外面,然后进了莫辞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科尔文面无表情地去将被喻初扔到那里的行李提起来,彰显了一波作为财团第一助理波澜不惊的绝佳素质之后边离去。 徐子河无奈地告诉Précieuses这次跟拍的团队负责人,“这段千万别剪进去。”不然到时候一放,就成了莫辞喻初在一起的实锤,然后他就可以就地去世。 负责人同样面无表情,然后跟他比了个“OK”。 而房间里面,莫辞眼睁睁地盯着喻初关上门的整个过程,无奈地感叹了一句,“好了,现在在Précieuses的那些人的眼里,你成功坐实了我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估计现在那些人都以为他们进来时做什么成年人呆在一起才会做的事情。 “我只是太想要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你明白的莫辞,这对我,对我们,都很重要。”他想改变关系,他想更亲密,所以察觉到了一点眉头就迫不及待,想要一个答案和结果。 “你说信任的原因吗?”莫辞坐到沙发上,整个人向后靠上沙发背,懒散地开口,“我没探寻出来,更准确的说,我确实忘记了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新确定了一件事,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我当时没信你,就不需要应付你现在的穷追不舍。” “可是莫辞,你相信了。”他靠近他,俯身下来看他,“你相信了。”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人很多事情都只是一时兴起。”莫辞抬起眼睛看他,“喻初,你对我的期待太多了。就像是这个名字一样,它只是我的一时兴起,重要只是对你重要。” 喻初抬起手去碰他的脸,刚开始只是指尖触碰到面颊,然后慢慢地整只手掌靠上皮肤。“你为什么总是意识不到对你来说我很重要?你的耐心,妥协,迁就,还有现在让我这么对待你,哪怕你明知道睡不到我还选择这样,不都证明了我对你很重要吗?至少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莫辞觉得喻初的态度有些变了,重新见到之后,在Précieuses,喻初似乎怀抱着一种莫名的笃定,这种笃定带来大胆;在郁林别墅,喻初已经意识到那样不可以了,所以他放低了身段,近乎于哀求的乞求他的垂怜,而现在,他的自信又开始回升,似乎掌握了什么筹码想要跟他计较计较。 他现在还不清楚那是什么筹码,这种未知感让他选择按兵不动。 “你想要我爱你。”莫辞这样说,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好像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 喻初靠着他的脸的那只手稍稍向下,拇指去碰莫辞的唇,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不应该吗?对你这样重要的我,难道不应该得到比那些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人更多的东西吗?” 莫辞认真地听喻初说的话,并且没有去管那只有些放肆的手。“按照你这么说,好像确实应该。不过得出的结论应该是你想要你在我这里具有特殊性,对吗?” 喻初的手继续往下滑,贴上他的侧颈,和他的皮肤紧紧靠在一起。“是啊,我要特殊性,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徐子河,容卿,还有那些跟你上过床的人,我要和他们都不一样。” 说实话,莫辞没想到喻初连容卿和徐子河都耿耿于怀。 所以他惊讶之余思索了一下怎样回应这份要求,不过显然,在这个瞬间,莫辞似乎忘记了他明明可以拒绝这份特殊性。 「人很多时候都只是一时兴起。」 他自己刚才说的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 而且人是需要一时兴起的。 他自己在心中又补了一句。 然后他抬起手放到了喻初贴着他侧颈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我想我们可以做情人。” 这句话早一秒,又或者晚一秒他估计都不会说,可是就是这个时刻,他的“一时兴起”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喻初知道,在东方语境下,“情人”和“恋人”这两个词是有区别的,前一个词好像比固定炮/友的纯生理需求多了些亲密和暧昧,后一个词哪怕脱离了这种剧烈活动也依然可以独立独立存在。 “我需要确定一下,莫辞,这是爱吗,哪怕一丝一毫?” “这是特殊。”莫辞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兴起,这让他现在处于一个尴尬而且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他语速飞快地开口,“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以后就做朋友。” “我愿意,不过你知道,我还想要更多。” 喻初说完这句就凑过来亲吻他,动作很慢,给了莫辞充分的反应时间。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莫辞抬起他的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先一步的吻上了他的唇。 威尼斯貌似是个好城市,人人都爱它。 在含住对方的舌尖的那个瞬间,喻初这样想。 除了佛罗伦萨,意大利终于又多了个好地方。 第33章 贡多拉上 我在河上走, 河是我的路。 我遇见黑色的贡多拉, 抬起手向它致敬。 贡多拉问我, 它说,你要到哪里去啊? 我告诉它, 我要跨过这一切, 去看这世界。 在艾莎的要求之下,莫辞穿了很具有欧洲中世纪风格的长衬衫,左边一侧的衬衫扎到了裤腰里面,另一边的下摆长度落到了膝盖的位置,上面是一只金色的勾了边的被放在玻璃罩里的玫瑰。他的长发没有扎起来,可是却被造型师很心机地搞了一条墨绿色的发带束在了尾端拢了起来。 莫辞不太能get这个风格,但也随着他们折腾,抬起眼睛瞅艾莎给他化妆,“说实话,我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艾莎挤出一个笑容,东北话很带劲,“不,得搞,这是展示我职业技能的平台。” “我以为我给你开的工资已经够高了,没想到你还要出去赚外快。”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哥你咋不懂这个呢。”艾莎完成了最后的工作拍了拍手,“行嘞,相信我,你今天绝对是路上最靓的仔。” “好吧。”莫辞笑了笑,然后转头去看推开门进来的喻初。 他挺喜欢喻初今天的打扮,毕竟喻初钟情于各种西装正装,现在能够把那身正经衣服扒拉掉穿上了双排扣的修身短外套实在是难得,当然,比难得更重要的是好看。他还注意到了喻初的翻领上同样是一支玫瑰,只不过这个是银色金属勾勒出来的胸针。 这个呼应确实挺明显的,莫辞觉得他需要思考一下为什么Précieuses带来的造型团队可以胆子又大又肆无忌惮,莫辞想估计这件事徐子河也想知道,尤其是昨晚徐子河还看到了“那些”的情况下。 对方很自然地走到他跟前站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重复了一遍艾莎的评价,“路上最靓的仔?” 在艾莎用东北普通话说这个的时候莫辞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到喻初这么讲,他却觉得好像有点意思了,所以仰起头挑了下眉毛。“怎么?你觉得我不是?” “是,所有好词语都是你。” 这种盛赞之语他们两个之前没少说,从数量和质量上看都可以出一本《夸人宝典》之类的书,可是大概是关系改变的原因,这会儿听起来好像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他喝过的意大利甜酒。 莫辞刚想回一句什么,就听见镜头之外的徐子河咳嗽了一声。 昨天晚上那个吻之后没有发生什么更过分的事情,这对莫辞来说是很不寻常的稀奇事,但毕竟“情人”和之前的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他也得做出些改变确保这份“特殊性”。 是的,没错,是莫辞先松开的,并且催促对方回去自己努把力调一调时差,毕竟他们俩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不过在莫辞陪喻初去对方房间并且在离开之前亲了一下的时候,同样因为时差还精神抖擞所以下去买了杯饮料的徐子河一不小心目睹了这个吻。 “所以,你们两个真的搞到一起了!”将莫辞拖回自己房间之后,徐子河立刻抬高了音调。 莫辞倒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将徐子河没开封的饮料拧开喝了一口,复合果汁,虽然他只喝出了橘子和奇异果的味道。“他对我有心思,我对他也有心思,这事儿你不是两年前就知道了吗?” 徐子河最近又看了些狗血言情剧,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莫辞始乱终弃了之后喻初动用家族势力报复他的未来,脑子抽风直接讲了出来,“你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和喻初早晚会散,到时候他要是报复你怎么办?” 莫辞这次直接笑出了声,并且很庆幸自己刚才已经咽下了那口饮料。“他干不出那么不体面的事情,而且我家里也不差吧,怎么就会被他报复了。老徐,你想的太多了。” 徐子河将刚才自己的愚蠢归结到了那部电视剧上,但是仔细一想也不对,他以前不是没有一不小心见到莫辞和别的人亲密,甚至尺度比刚才那个晚安吻要大得多,可是他当时除了觉得自己眼要瞎了之外没什么大反应,毕竟莫辞就是这样生活的,他只需要帮他处理好可能发生的各种事件就好。但是这一次好像就是不一样,冲击力比以前那些大多了。 “不对,你和其他人不是这样相处的。” 莫辞将盖子拧好后又把饮料扔回到徐子河怀里,“你也说了,那是‘其他人’。” 徐子河刚想指责莫辞对他的饮料做出来的流氓事,但是听到这句话注意力立刻转移,“什么,莫辞,你什么意思?” “他是特殊的,他不是其他人。”莫辞脱口而出,“我们是情人,对,我们现在是情人。” 徐子河此刻没有去探寻那些属于修辞学范围内的“情人”这个词的概念,他只是忽然间结巴了,“哦,那,那,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莫辞这么说,“放心,我们会注意的,不会有太过分的被拍到。” 徐子河浑浑噩噩,然后在马上走出莫辞房间的时候将那瓶饮料砸到莫辞的脚边,“我告诉你,这一次你必须要给我涨工资!” 莫辞笑着捡起那瓶饮料,抬起手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综合昨天晚上的事情,内心脆弱的徐子河先生在现在咳嗽就有理有据十分合乎逻辑了,不过莫辞并没有因为这声咳嗽就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你身上怎么也有玫瑰花?” “哦,我听造型师的。” “不好,摘下来给我吧。”莫辞本意是让Précieuses的造型团队别搞这么肆无忌惮的事情,徐子河似乎也很满意莫辞的这个做法。 可是从效果上看,似乎没有达到。 喻初确实将那个胸针摘下来了,不过他却没有递到莫辞手里,而是直接俯身下来帮他别在了左边的胸口上,也就是心脏所在的地方。 徐子河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他说不动这两位祖宗,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出去找Précieuses的造型团队去交流。 莫辞靠在船边,伸手出去去碰运河的水,喻初坐在他的旁边。 “比我想的要凉一些。”他做完这个评价之后收回手,接过喻初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指。“我以为这个时间连水都应该热起来了。” “马上就九月了,再加上这两天天阴,温度不高也很正常。” 莫辞点点头,转过头跟喻初说话,发尾的丝带被风吹起,险些就要落在水上,幸亏喻初抬起手捞住了丝带的尾端才避免了这个结果。 “我就说这个麻烦。”莫辞将丝带直接摘下来缠了两圈绑在自己手腕上,“这样好多了。对了,你之前来过威尼斯吗?”他觉得喻初应该是来过的,如果他没记错,这里也是有双年展的艺术节。 喻初点点头,“我来的时候正逢救世主节,晚上有烟火,烟火很漂亮,几乎要将天空映成白昼。不过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莫辞听到这句话笑起来,“如果按照浪漫故事的写法,蓝斯,你当时应该会在看烟火的时候遇见个人。” “可惜没有,”喻初道,“没有一个浪漫故事在我身上这样展开。” 莫辞笑着陪他做戏,有种在别人注视下的隐秘趣味,“那真的是太遗憾了,看来威尼斯对你来说不算是个好城市。” 喻初不同意他的看法,“不,它是个好城市,虽然烟火不是。”但还有别的是,比如贡多拉,比如绿丝带,比如勾勒出的玫瑰,又比如,目中人。 这次的拍摄有人负责收音有人负责摄像,那么当然也有人纯粹的欣赏,这其中就有童辛然。 她和徐子河在另外一艘小艇上,隔得远,听不到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画面还是能够瞧得见的。 这种情意绵绵的画面让她忍不住想起上船时的那一幕。 喻初先上去,然后直接接过了船夫的工作伸出手去接莫辞,像莫导这样坦然的人自然也不会拒绝,握上喻初的手跳到船上,衬衫的下摆和发尾的丝带飞扬起来,不知道要迷了谁的眼睛。 “徐先生,你确定他们两个这不是公费谈恋爱?”童辛然真诚发问,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她说话也就随意了些,而且那是他们两个人的老板,也不担心彼此会作死地往外捅出去。 徐子河现在对“情人”“特殊”之类的词都有些过敏,听到“谈恋爱”这个词也没有好到哪里,只能感叹一句,“反正花的是他们两个的钱。” “你说的也是,随便吧。”童辛然放松心情去看美景美男,“只要他俩不亲到一块让我看见,我都可以自我催眠。”毕竟圈子就是这样,只要没有实锤,大家都能当没看见,有时候甚至有了实锤,大家也能当没看见。 “......”昨天就目睹了他们两个亲到一块的徐子河感觉自己更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贡多拉是威尼斯尖舟的名字,是意大利语直译过来的。 我喜欢莫导这个造型 第34章 叹息桥下 当天他们确实随着贡多拉去了些地方,区别于华国江南的另外一种水乡的风姿别有一番意趣。 下午的时候搞完了所有人就回了酒店,Précieuses的团队觉得素材够了去搞后续,莫辞这边的徐子河也带着人离开说是去感受一下威尼斯的夜生活,反倒是喻初和莫辞剩下了。 莫辞本来打算和他们一起去感受感受,却直接被徐子河拒绝,对方给的理由很是理直气壮,“你去什么去,我猜你们两个也不想跟我们一块儿,呆在酒店睡觉去吧!” 莫辞觉得自己很无辜,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徐子河现在过于暴躁,这样的情况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夜生活,动态的那种。 他真的不是咒他,他只是实事求是。 不过鉴于徐子河知道了之后会更加暴躁,他并没有说出口。 喻初将那顶暗黄色的渔夫帽给莫辞戴好,然后去牵他的手,很自然地握住手腕然后向下握上手掌,“走吧。” “去哪儿?”莫辞跪坐在沙发上,十指相扣地纠缠住喻初握着他的那只手,扬起脸看他,眼中是肆无忌惮的勾引,可偏偏看起来既坦诚又无辜,尾调稍微往上扬。“我还以为趁着他们不在,我们可以做些更适合我们两个做的事情。” 喻初蹲在他面前,空着的那只手摸上莫辞的脸,拇指蹭了蹭他的下唇,力道不轻不重。“莫辞,你说今天听我的。” 莫辞想起那天在机场的时候自己说过的话,他不喜欢出尔反尔,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伸出舌尖碰了一下喻初的指尖,“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建议,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上。蓝斯,你想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马上就要天黑了。”夜晚就要做些夜晚适合做的事。 喻初抬起莫辞的下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舌尖在他的唇瓣上扫了一圈就松开。“我知道,很快就夕阳西下了,所以我们需要快点。” “好吧。等我换一件衣服。” 莫辞也亲了一下他,然后就打算起身,可是刚才自己扣住的手却没有松开他。 “就穿这件吧,我很喜欢你今天的这件衬衫。” “如果被拍了,你去处理。”莫辞说完这句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我也很喜欢你今天的外套,虽然西装也很好。” 他向来明白赞美是相互的这一道理,更明白认可重要性。 喻初拿过墨镜给莫辞戴上,“当然,我来处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吧,”莫辞从沙发上起来,“毕竟再过一会儿,就要夕阳西下了。” “好。”喻初点头,依旧没有放开牵着他的手。 到坐上电梯的时候,莫辞忽然想到一件事,然后将早上喻初别在他胸口的胸针摘下来,然后别回到喻初的衣服翻领上。 “今天早上,我不是介意。”莫辞这句话说的很短,没有指明,可是结合他所做的,就很明显。 他不是介意服装上的遥相呼应和情侣装的暗示才让他摘下那朵玫瑰花,只不过是因为不应该,他们拍摄的是Vlog,这样的拍摄中不应该充满这种暗示,毕竟他们只是“情人”。 “我明白。” 莫辞觉得自己应该说些好玩的事儿,“徐子河给我说Précieuses团队里面那个负责管理服装的小姑娘是我们两个的cp粉,所以才偷偷摸摸的往你的衣服上也别了一支玫瑰花。这些小心思啊,我没想到有一天会遇见在和我有关的事情上。” “我知道,我看过那个超话,我还知道他们叫我们‘司汤达’,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和我们关系不大,我甚至在怀疑他们是为了帮助我们宣传电影。” “你还看那个?”莫辞想起自己当初无聊时候翻过的那些cp榜上的超话内容,甚至一度怀疑那是个藏在暗处的停车场。“那你有没有在里面学习到什么知识?” 他将“知识”那两个字说的暧昧又旖旎,摆明了就是另有所指,可是喻初虽然懂中文会交际,但这种谐音梗能明白就得靠种族天赋了,显然,喻初还没有掌握这个。 “知识?” 莫辞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明白,“就是里面会有人写我们牵手,接吻,还有上床,很细节,包括整个过程和各种姿势。这些你看到了吗?” 喻初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感觉怎么样?”莫辞继续问,“我在上面还是你在上面,刺激吗,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 “莫辞,”喻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知道他大胆热烈,但还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而难以回答。 莫辞凑得离他更近,鼻尖几乎要相互碰到,眼中盛着明媚的笑意,语气甚至带上了些恶劣。“不要害羞嘛亲爱的,这没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擅长脑补,我呢,喜欢让脑补成真。” 喻初伸出手揽住他的后腰将他压到他的身上,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我在上面,莫辞,你现在还要将脑补成真吗?” 莫辞皱了皱眉,“都今年了,居然还有人怀疑我的位置,真的是太过分了。” “所以不要着急,莫辞,你也说了,我是你的情人,不是和之前那些人只是你的床伴。” “我没有心急,我只是想让我们都快乐,这也是一个好建议,你相信我,我的技术很好的。” 喻初听着他毛遂自荐,抬起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回来再说。” “好吧。”莫辞明白自己这次的自荐并不成功,往旁边退了一步站好,等着到达一楼的电梯开门,“回来再说吧。” 喻初带着莫辞乘坐水上大巴前往总督府,但是他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而是总督府后面的叹息桥。 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封闭了穹顶的桥白天的时候他们曾经路过过,故事也是耳熟能详,囚犯从窗棂的缝隙再去看一眼繁华人间,叹息不已。 当然,作为一名导演而不是导游,莫辞熟悉它并不是因为这些故事,而是因为那部叫做《情定日落桥》的电影。 “有位叫做乔治·罗伊·希尔的美国导演拍过一部电影,叫A Little Romance,不过到华国之后,它被翻译成《情定日落桥》,在翻译上中文还是独具天赋的,我跟你说过的‘翡冷翠’也证明了这一点。”上午乘着贡多拉路过这里的时候,莫辞对喻初这样说。 “那个片子讲了两个少年的故事,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爱情片。拍摄的很流畅,处理放在当时那个年代也是老道,选角是尤其的好,能够让人产生相信感。”莫辞评价了一下自己的异国同行,然后才切入正题,有关这座叹息桥的正题,“那两个孩子很小啊,才十三岁,但是胆子却很大,躲开家里人一路跑到威尼斯,在叹息桥下亲吻,因为有人告诉过他们,日落时分,钟声敲响,在这座桥下面亲吻,会有神明保佑他们永远相爱。” 喻初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莫辞笑起来,“这不重要,蓝斯,这一点都不重要,电影就是虚假的产物,作为一名导演,我只需要知道那一幕是影片的高潮就够了。人们需要虚假的,虚假对于人这种生物来说举足轻重。” “你是因为我今天说的那部美国电影才选择带我来这里的吗?”莫辞站在桥的中央看喻初。对他来说这座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构造不是最美的,采光也不好,果然是囚犯才走的路,旅游观光的人大多是从下面乘船看一看拍张照就过去了。这样的地方,喻初要来肯定有原因,要是让他联系,他只能联系到今天上午说过的话。 喻初站在光斑的中间,对莫辞笑着说,“有人告诉我,日落时分,钟声敲响,在叹息桥下接吻,可以天长地久。” 莫辞听到这句话,他原本应该嘲笑喻初竟然还信这种骗人的谎话或野史和被商业营造起来的传说,再退一步,就算是要追求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那也是乘着贡多拉在桥下而不是在桥上。又或者,他应该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他们只不过是情人,没什么天长地久的需要,他们只需要纵情享乐只顾此时,投入太多情感注定得不偿失。 可是在他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没有办法将刚才的那些“本应该”说出口了,他只是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东方面孔,然后就上前一步拽着喻初的衣领亲了上去。 在深吻的间隙,莫辞这样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做“情人”应该满足对方这些可有可无的小愿望的。 对,这根本没有什么,不是什么如同惊雷一般的大事。 不过是,他们陷入情/欲。 厚重的钟声敲响,夕阳的灿烂光线从那雕刻着八瓣菊的小窗上透进去,洒在意乱情迷的人的脸上,任谁看都是一对有情人。 这里是叹息桥, 从宫殿到监狱, 又繁华又潦倒, 但那中间有一个吻, 据说, 是送给动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戈登·拜伦的长诗《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我站在威尼斯的叹息桥头,一边是宫殿,一边是监狱。” 《情定日落桥》很老的片子了,不过我还是蛮喜欢老片子的 第35章 命中注定 莫辞和喻初离开叹息桥之后就去吃了晚饭,那家餐厅装了落地的窗户,他们就坐在窗边,往外看就可以看到威尼斯的运河,有灯的影子落在上面,光被打碎了,却依旧晃荡着。 莫辞用叉子卷起盘中的红酱意大利面,“你有没有看过那部电影,Morte a Venezia,翻译成中文叫《魂断威尼斯》不过我更喜欢《威尼斯之死》这个翻译。” “我以为前者更符合你的审美,就像是‘翡冷翠’。” 莫辞点点头,“确实,不过我只是喜欢什么什么之死这个搭配而已,死亡和毁灭是会让人肃然起敬的。就像是《马拉之死》和《克里奥帕特拉之死》的世界名画一样。不过这些翻译上的东西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部电影。” “你要跟我谈同性的爱情?”喻初问。毕竟那个故事就是讲一名作曲家和一个美少年之间牵绊着的青春与美的沉醉。 “不不不,”莫辞笑了笑,“既然你看过,那么讲什么剧情啊没有意义,说剪辑和镜头也毫无趣味,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这座城市,谈谈亚得里亚海的女王殿下。” 喻初以为莫辞对于这座城市没有什么过多喜好和厌恶,这会儿要谈威尼斯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人言论,所以他喝了一口红酒,然后看着他。“愿闻其详。” “《威尼斯之死》的原作者曼·托马斯在书里面写过这样一段话,‘外形和客观现实会使高贵的灵魂沉醉,并唤起人的情/欲,同时会使他陷入可怕的情感犯罪中,把人引向深渊,而这正是美的严谨所抵御和抛弃的。我得说,它们会把诗人引到那里,因为我们无法使自己奋发向上,只能放纵欲/望,导致犯罪。’” “他没说错,这是事实,美貌会带来情/欲,情/欲会引人犯罪。美貌本来就具有压迫感,同时又勾魂摄魄。” “亲爱的,我的重点不在这里。”就像是佛罗伦萨天生适合艺术般的浪漫情话,威尼斯也是一样,所以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者,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加浪漫一点。 “他说的话对不对要不要辩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威尼斯这座城市天生适合像贾科莫·卡萨诺瓦这样的风流人,连严谨克制的德意志人来了这里都会出于感官的震撼和冲击迷恋上一位可口的少年的青春和魅力甚至因此而死。” 莫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这是这座城市的天赋,就像是拉斯维加斯天生适合赌博,哥本哈根注定属于童话,里约热内卢本来就应该狂欢,拉普兰永远需要圣诞。” 他注视着喻初的那双眼睛,他此刻不觉得那是深海蔚蓝天空澄澈,他觉得那是湖是蓝色的火焰,他应该将这样的湖和火焰藏在自己眼睛里面,又或者揉进自己的怀里面。 “威尼斯一样,在这里就应该纵情享乐,就算这种天赋是一种邪恶、病态的烈火又能怎样,邪恶是不可或缺的,邪恶是天才的食粮。” 莫辞用勺子挖了一口威士忌冰淇淋,用舌尖舔了一口,眼睛却看着喻初。 那是一种和性有关的暗示。 “蓝斯,我们不应该浪费这座城市的天赋,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就是神明都不能原谅的事情。” 蓝斯看着他没有说话,这让莫辞觉得有的时候浪漫也是有错的,浪漫注定着要体面要含蓄要不可以直白的坦露出来自己的欲望和想法让别人看见,所以别人也可以装做不明白的逃过去不回答。 莫辞感觉自己有些恼怒,就在他决心自己打破刚才塑造起来的浪漫气息的前一刻,喻初开口了。“你说的对,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天赋,我们不该辜负。可是莫辞,你要确定一件事,这座城市的天赋是说服人给自己一个坠入情网的理由,而不是说服人在这里一夜/情。” 莫辞被喻初的欲抑先扬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起来,“你说的对。” 他承认喻初的话以及自己的意图,然后又继续道,“不过我们可不是一夜情不是吗?我们又肯定不止一个晚上。” 喻初觉得自己被将了一军,“当然。”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莫辞在电梯里面就用自己的手指勾喻初的掌心,眼睛微微抬起看他,“亲爱的,晚上了。” “晚上了。”喻初重复他的这句话,然后握住了莫辞勾着他的掌心的手,“需要早点休息。” 莫辞有些挫败感,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是个在这种事情上有耐心的人,现在屡屡受挫,可是却挑起了他的好胜心。“睡前做些什么睡得更好。”他强调了“做”那个字,顺带着还眨了下眼睛。“亲爱的,要是你害羞的话,我们可以不用本垒打,做些别的也不错。” 喻初抬起手勾了下莫辞的下巴,他很少做这种看起来有些轻佻的动作,莫辞记得就只有在佛罗伦萨的桥上捞起他的发丝亲吻。“做些别的?” 莫辞喜欢他的大胆,喜欢他的轻佻,喜欢各种各样亲密的肢体接触,更准确的说,他喜欢喻初变得像他这样,他想要将他拉到他的世界里,他想让他和他一样对待他们两个之间的这份“特殊性”,他最好沉浸享乐,别动感情。 他笑得更开怀,“是啊,怎么样?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啊,最好用这些时间做些荒唐事。” 他凑到他耳朵旁边,声音压得极低,“宝贝,我想跟你做/爱,好不好啊?” 喻初刷了房卡打开门,莫辞跟着他进去,不等喻初将房卡插进去打开灯就将他压到旁边的墙上亲吻,黑暗中看不清楚人,全是靠着本能去摸索着前进。 喻初在亲吻的间隙哑着嗓子开口,“莫辞,你太着急了。” 不过莫辞的声音比他更哑,他感觉心中困着的那些□□之类的东西全部逃出来,要控制住他的所有理性和克制去陪葬。“从两年半前我就想睡你了,一直挨到今天,怎么能不着急?” 他用着气音带着笑一边亲吻对方的喉结一边说道,“蓝斯,蓝斯·墨洛温,听我的,相信我,我带你去见天堂。” 喻初终于摸索着将房卡插好然后打开灯,然后就撞上了莫辞那双染着情/欲的眼睛。 他眼中的欲望太重了,重得好像是根本不打算管面前的人是谁。 我们去做些荒唐事吧。 我带你去看天堂。 亲爱的。 宝贝。 我想跟你做/爱。 喻初听着他讲的这些话,大胆又放浪,一举一动一句话都在故意调情。 他不用想就知道他跟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他这样吻过多少人,他对着多少人甜甜蜜蜜,他和多少人这样做过爱。 他原本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他只是想要他,拥有他,他已经从他这里得到了其他所有的人都没有的特殊性,他本来以为这些都不错。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子。 去他的本以为。 “莫辞,我是第多少个?” 莫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解喻初的扣子,脑子本来就发慌且空白,所以也没有思索,只是含糊的回答,“那不重要,我不记得那些......不管第几个,亲爱的,你是最好的。” 喻初觉得忽然冷了下来,他也渴望莫辞,可是这一刻渴望忽然被另外一种东西压倒。 「亲爱的蓝斯·墨洛温,这是占有欲,不是你以为的爱情。」 他忽然想起塞西莉亚说过的话,他当时只能沉默没有办法讲什么反思的话。 但是他现在想不是这样的,爱和占有欲是没有办法分开的,他也根本不想分开,他没有办法满足于只占有他的现在和未来,只占有他的身体和他一点点的特殊性。 这些太少了,根本不够。 他握住了莫辞去撩自己衣服的手,“算了吧,莫辞。” 莫辞抬起头,眼睛中蒙着水光,凑过来又亲他,声音粘腻着,是完完全全地不能理解。“宝贝,怎么啦,你不想要我吗?你不想要爱我吗?怎么忽然算了呢,这样多难受啊,随着自己的欲求走不好吗,尤其是现在,这不好吗?” “这不好,莫辞,这不好,”喻初叹着气去摸莫辞的发顶,“这让我和其他人完全一样了,这让你违背了自己的话,违背了你自己说的特殊性。” 莫辞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喻初的肩膀上,一边咬他肩头的皮肤一边喘气,“我做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是吗?宝贝,我们是成年人,我们应该坦诚一些,我们不应该将欲望放凉,这是不应该的,这是浪费,是虚度年华。” “但你已经同意我说的话了不是吗?”喻初搂住他的腰,抚摸他的背做安抚,“去洗个澡吧,我们都需要洗个澡了。” 莫辞抬起头,亲了一口喻初的唇角,“好吧,那你放开我,洗个冷水澡这件事我比你着急,毕竟我可不想这么在你面前自/慰。” 喻初松开搂着他的手抬起来放到两边,“我不介意。” 莫辞离远了他一步往浴室走去,“不,亲爱的,是我介意,我今天对自己太狠心了,这真让人难过。” 第36章 赠人玫瑰 第二天上午九点的时候徐子河去敲莫辞的门,结果不用说就知道是没有回应,徐子河想到昨天下午自己让他们两个人去睡觉的提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去敲了喻初的房间门。 果不其然,门被打开,而且开门的是穿着浴袍的莫辞。对方冲他懒散地笑了下,然后让他进来,一边关门一边说,“早安老徐,昨天晚上夜生活怎么样?” “你昨晚睡在这里?” 莫辞挑了下眉毛,他觉得这完全可以做成肯定句而不是问句,但他还是回答道。“是啊,毕竟他的房间离电梯更近,你要是有夜生活你会明白的,有的时候真的很急。” 莫辞觉得这个答案逻辑满分,但是徐子河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甚至还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如果被人拍到又或者监控拍到......” “你忘了这家酒店的名字吗?”莫辞笑,“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你的房卡上有墨洛温他们家的族徽。” 好吧。 有钱人处理事情果然比他们腰方便太多太多。 徐子河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喻初呢?” “他出去了,科尔文找他出去了,他们有事要处理。”莫辞回答,然后靠到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了一眼,“不过他应该快回来了,他告诉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还有五分钟满一个小时。” “莫辞,你之前不是说工作时间你不胡搞吗?”也不能怪徐子河现在神经过敏,毕竟虽然莫辞私生活丰富,但是他从不和别人这样过夜,拿徐子河的话说就是打一炮就离开也不聊什么感情,下次见面再换个酒店睡觉。虽然说现在这也是酒店,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 “老徐,你可不要夸大我的话,我说的是拍电影的时候,现在可不是,现在是无聊又不得不的被迫营业。”莫辞歪着头看他,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一会儿要做的采访。”虽然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胡搞什么,洗了个冷水澡之后真的只是睡觉。 徐子河感觉莫辞现在又开始侮辱他的工作,所以他决定装作没有听见。“一会儿的采访,你和喻初可千万不要胡搞。” “我知道。”莫辞笑眯眯,“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这一点上还是让人放心的,至于喻初,他们那种家庭里出来的,采访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天哪,不要说我们在一起这种话,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用这种词形容我们,而且我对你,对喻初,对你们两个人完全不放心,上一次要不是童辛然力挽狂澜,我都担心你们两个在直播间那么多人面前求爱!” “不会的老徐。”莫辞觉得徐子河收到的刺激太大,“你要放心,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放心也没有办法。还不如让自己放心。” 好了。徐子河听了他的话,觉得自己更不放心了。 “你现在回你的房间去,换衣服,等艾莎来化妆。十一点,采访的人说十一点到,做你们两个的双人采访。” 莫辞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所以,你昨天晚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夜生活是吗?真惨。” “......” “听说你们这次出来拍摄了vlog,所以是抱着游玩的心来威尼斯的吗?” “对,我们会把威尼斯之旅拍成vlog,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留作纪念。今天中午第一期应该就会放出来。是今天中午吗?” 喻初拿着麦说完之后递到莫辞面前,莫辞也懒得自己抬起手举着就直接这么说,“是的,今天中午十二点。不过这次来当然不是只为了玩的,最重要的还是威尼斯电影节,这个时候来威尼斯的人应该都是为了这个不是吗?” “提到威尼斯电影节,莫导这一次有什么期待吗?” “当然是拿奖。”莫辞笑,“我到所有电影节的期待都是这个。更何况《司汤达综合征》作为一部文艺片,在考究艺术性的电影节上获得奖项自然是有更多的期待。” “我能不能在问一下具体的,莫导想要什么奖项?” 莫辞挑起眉毛,“所有被提名的,当然都希望收入囊中。” “我们都知道莫导合作过很多演员,那在这些演员里面,莫导最欣赏的长相是谁的长相?” “你这个问题就是让我得罪人的,”莫辞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喻初,“我现在的男主角就坐在这里,我当然选择喻初了。” 喻初看着他笑,“所以我成了你的挡箭牌?” 莫辞不赞同喻初的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当时在人群中看到你找到你,不就已经证明我很欣赏你吗?不仅仅是长相,还有气质,我都很欣赏。” “看来两位当初算是一见如故啊。对了,你们知道‘司汤达’吗?” 莫辞一听这个问题就知道这位记者先生是有备而来的。“知道啊,《红与黑》的作者,也是我们这次电影名称的人物来源。”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司汤达’,是网络上的这个词语的意思。喻初,喻初你知道吗?” 喻初开口,语调温和,“抱歉,我不太清楚。” “就是形容你们两个的,喜欢你们两个的互动和情感表达。”记者这么解释,“你们会介意这样的演绎吗?”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莫辞笑,“你这么解释还不如直接说他们喜欢我们的cp。好歹我旁边这位是国际友人,你这么讲他会误解的。” “cp?” 莫辞觉得喻初装不懂装得很到位,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就是couple的意思,他们喜欢看我们呆在一起又或者互动,脑补我们之间有感情。” 徐子河听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撅过去,不过接受采访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接下来的话让徐子河觉得自己撅都撅早了。 “我们不是本来就有感情吗?” 现在莫辞觉得喻初装的有些过了,不过他反而笑起来,抬起手揽了下喻初的肩膀,“确实,我们本来就感情深厚,毕竟已经认识了这么久。” 记者先生觉得他们两个对于这个问题的回应已经可以确保此次采访的点击率和观看量了,十分满意地继续问这两位cp榜上冉冉升起的顶级流量,虽然莫辞已经升起过很多次,不过谁在意呢,现在蜜月期就够了,又不需要负责售后。 在Précieuses团队的紧赶慢赶之下,《莫辞和喻初的vlog——造访亚得里亚海的女王》在这一天上午十二点的时候被发布在微博上,总时长也就十分钟多一点,不过看完之后的所有人发出来的评论都有点疯魔。 中间有两段独白是后录的,分别在开始的时候和结尾。 莫辞说,“我来过威尼斯,毕竟这里要办电影节,除了这一点之外这里没什么特殊的。不过以游客的身份和朋友是第一次。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现在有特殊性了。《司汤达综合征》也讲的是类似的故事,因为艺术不死,才有人特殊。” 喻初说,“意大利是个好地方,在佛罗伦萨,我和莫辞成为了好友和伙伴,而现在,在威尼斯,我们乘坐着贡多拉,漂浮在水上,是我们两个人的旅行。更准确地说,是莫辞让这些充满特殊性,无论是哪一座城市,还是《司汤达综合征》。” 「啊啊啊啊啊,发糖了发糖了,司汤达是真的,司汤达是真的!」 「我好喜欢那一句“因为艺术不死,才有人特殊”,两个人彼此强调特殊性真的绝了。只要人人胆子大,世界将是一个美好的明天。」 「他们两个人讲法语的时候苏死我,讲中文也是,声控死于今天。我真的,我可以我已经说累了。」 「靠在一起的肩,搭过的手腕,眉毛挑起的弧度,谈论时的契合,对对方吃什么不吃什么的熟悉,这还不是情谊是什么。还有中间他们说到当初在佛罗伦萨的暴雨中坐在咖啡馆里面聊天,就他们两个。我死了。」 「我算是明白了,和是不是威尼斯根本没关系,只要他两个在一块,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啧啧啧。」 「纯路人,所以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真的确定他们两个这是朋友出游而不是情侣约会?」 「确定,不过是莫大美人向来词采飞扬,法兰西人擅长甜言蜜语,成年人间彼此致意,所以给了我们一种错觉,好像他们真的在相爱。」 「啊啊啊啊上面的人不要讲这种话,好好的糖被你搞得像是我的cp要be一样。我不管,他们就是真的,磕不成爱情,我还可以磕知己,磕朋友,长得好看的人对对方笑一下都是好事不是吗?」 「观察到一个细节,喻初从酒店房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别着玫瑰胸针,可是后来,那个胸针到莫大美人身上了。」 「别问,问就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世界上多一些好人好事,人们将会迎来美好的明天。」 第37章 信以为真 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莫辞最爱的就是威尼斯电影节,哪怕现在在国际上它因为商业运作的缺失而被戛纳取代,不再是最为顶尖的那一个,可是莫辞还是喜欢,他爱评判标准单一的“艺术性”,并不是他觉得商业化不好,商业化带来了大把的投资,观众,市场和行业标准,但是他更愿意“为严肃的艺术服务”。 开幕式的红毯莫辞是和喻初一起走的,他们穿着在萨维尔街找老裁缝做的黑色西装,配着绿宝石的袖口,莫辞还穿了腰封,衬的身形颀长腰线流畅。 “开幕式没有什么意思。”莫辞一边走红毯一边跟喻初咬耳朵,“不过这次的揭幕电影我还蛮期待的,是我的同学拍的。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好。”喻初点了点头。 莫辞和喻初确实去看了那部揭幕影片,法国青年导演爱格伯特的Moi, c。'est moi,如果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我,是我”。 这是一部讲述女同的电影,一个十六岁的不良少女和她巧遇的四十多岁的离婚的女教师,小众又隐秘,再加上文艺片惯用的讨论风格,至少在莫辞这里看是一部柔软又坚毅的电影。 电影结束之后爱格伯特过来找莫辞,问他这部电影怎么样,莫辞这样回答。“我很喜欢你这次的暖色调,橙色和玫红用的比较多吧,长焦镜头也很好,模糊背景强调人,这种风格确实体现了人的核心性。最后那个日落的镜头是我觉得最好的,不过这个应该人人不同,我猜大多数人应该喜欢希亚垂眸流泪的那一幕。” “莫辞,”爱格伯特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跟我谈谈感情线上的事情吗?技术上的那些事情不重要,这次的剧本可是我自己写的,我可爱极了这次的感情线,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流泪,怎么到你这里就不一样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觉得这个一点都不感动。” “伯特,你忘了,我从来不评价爱情线,我不太擅长这个。” 爱格伯特看了一眼站在莫辞旁边的自己的同胞,作为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他能看出喻初眼底藏着的爱恋,只好替他惋惜,毕竟法兰西的好绅士爱上了这个人就是个悲剧,之前他们做同学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证明了这一点。“我以为你现在可以和当时在学院的时候不一样了,我以为你现在可以评价爱情线。看来是我想错了,那可是太悲哀了。莫辞,人生没有爱情,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光做/爱不谈感情是没有灵魂的。” 莫辞注意到爱格伯特看喻初的眼神,忽然间有些莫名的负罪感和心虚,作为“情人”,他似乎应该回答的委婉一些,虽然爱格伯特只是出于对于他感情生活的习惯性理解表达,但是“情人”应该是特殊的,这是他们的约定。“呃,我知道,我不至于那么没有灵魂,伯特,你可不要乱说。” “好吧。”爱格伯特觉得自己可能惋惜同情的有些早,不过这也没什么,也许莫辞一直都觉得他谈了感情的,就像是要勾引一个人总要花费些甜言蜜语,说不定莫辞就把这个叫做感情。 这么一想,他觉得他的法兰西同胞更惨了些,果然还是值得同情。 而随着莫辞和喻初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他们的vlog第二弹,《莫辞和喻初的vlog——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丽都岛》也在微博上发布,这次的vlog包括了莫辞和喻初试衣服,准备造型,还有各种各样的前期准备的事情。 但是看完之后,要是说让人印象深刻的镜头,梳头发的那个绝对会高票当选无需置疑。 当时的具体情况如下: 等化妆师过来的时间莫辞把自己窝在沙发上看书,不过他的背却是直接靠在喻初的身上,腿搭在沙发边上。 喻初拿了旁边的梳子过来,然后问他,“我可不可以帮你梳头发?” “随便。”莫辞回了他两个字就去继续看书,“我觉得你觊觎我的头发很久了。”这是事实,他们俩这两天私下相处的时候喻初勾着他的头发缠缠绕绕又或者捞起来亲一下之类的事情没少做。 “要不你也试试把头发留长,我觉得你留长也会很好看。” 喻初拿着梳子开始帮他梳头,“你留着好看,我不太适合。” 莫辞挑了挑眉,转过头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长发情结吧?” 喻初笑了下没回他的这句话,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然后把他的头发拢到一起,似乎想要给他编辫子。 喻初的手很巧,这点莫辞完全不担心,但是编辫子还有有点奇怪,他忍不住开口,“喻初,你这样搞得我像是个小姑娘。不对,你这么做,才像是个小姑娘,喜欢给别人扎头发。” “你尝试一下新发型,莫辞,相信我,会好看的。” 莫辞不再看他,转头回去继续看书,“随便你吧。” 「长发情结是什么虎狼之词?不对,为什么莫妖孽说什么我都觉得是虎狼之辞,@莫辞,你好好反思一下,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不过说实话,我一直也想要对莫大美人的头发动手,看起来超好摸超好揉。我也想给莫辞编辫子。而且喻初编头发编的确实挺好看的,莫导美人实锤。」 「不过我觉得莫导对于喻初是真的宠啊,怎么做都可以。所以,司汤达是真的!」 「你们都喜欢梳头发扎头发,我不一样,我就爱莫辞搂着喻初跟他讲悄悄话逗他的样子,真的,莫导好听话真的一套一套,随随便便给我讲一句我都能就地死亡。」 「我想看他们两个人露肉,我下贱,我就是馋他们的身子。我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身子。」 而在这边网友们热火朝天的时候,莫辞和喻初已经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喻初有开始讲法语,明显是为了屏蔽其他人。这个时候才体现出会一门在场其他人都不会的语言的好处,就是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肆无忌惮的调情还不怕被发现。 “莫辞,刚才那部电影,你觉得希亚真的爱上了那名女教师吗?” 莫辞虽然不擅长爱情线,但是他却很擅长“反爱情主义”,尤其是是在面对别人的爱情线的时候。 “爱情是一种错觉,蓝斯。” 他用这句话开了个头,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论调有了核心观点支撑而喜不自胜。 “你喜欢这个人是因为他身上具有某些特质,这些特质的喜欢完全可以压过他身上你以为的那些缺点,换一个人,他身上有这些特质,你也会喜欢,如果缺点更少,就会更喜欢。希亚也是一样,她还那么年轻,欲望,想要,执着,绮念还有爱情,这些东西她分不清楚,当然,她长大了恐怕也没有办法分清楚。因此,爱情根本不存在,爱情是假的,只不过是大多数人愿意信以为真而已。” 莫辞说完这段话之后去看喻初,眼神殷切地想要获得认可和赞同。 喻初觉得莫辞是在暗示他那个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做的晚上,只不过他换了另外一种方式,他不再破坏他们之间的特殊性,他开始向他洗脑爱情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根本不值当他们之间浪费心神产生纠葛。 他本来想告诉莫辞不是这样的,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觉得他独一无二,他的特质无人能够复制,他就是他自己的真理和预言。可是他最终却只是问道,“那你,愿意试一试信以为真吗?” 哪怕它是假的,哪怕它是错觉,哪怕它根本就不存在,哪怕没有人能分得清爱情和其他类似情绪物质的区别,你愿意试一下吗?跟我试一下将它信以为真吗? 莫辞能察觉的出来喻初的小心翼翼,这种态度神情比他说的话更重要,直直地撞击上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血肉模糊。 “我......”莫辞说了这一个字就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他向来巧舌如簧含糊暧昧,完全可以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让这件事轻轻放下。 “莫辞,是你说的,人需要虚假,虚假的东西对人来讲也很重要,这是你自己讲给我的。就像是有没有自由意志根本无从知晓,但是总得大部分人相信它存在,人类才能活得下去不是吗?”喻初握上莫辞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纠缠在一起,这些天活在各种镜头下从而缺失的亲密总得靠一些东西补全,尤其是现在,他需要一些亲密一些借口给莫辞一个动摇的理由。“我也要将你信以为真,才能够活得下去。” “我......” 莫辞这一次又没有将话讲出来,他只是拽住喻初的领带将他整个人拽过来然后就亲上去,直接咬上了他的下唇,过一会儿就有鲜血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荡,不知道是谁的,也没人打算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威尼斯电影节的宗旨:“电影为严肃的艺术服务”。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喻初真的完美践行这句话 然后盘一下逻辑,如果这是个辩论,辩题就是爱情存不存在,喻初正方莫辞反方,论证走的是实然(实际上怎样)应然(应该怎样) 莫导通过机理论证了实际上不存在,然后喻初退了一步,没有争实然,直接讲应然上相信爱情存在是好事。 结局也看到了,莫导输了一步,但和辩题以及理论没关系,只是感情退了一步而已 第38章 我们家的 当天晚上回去莫辞和喻初几乎做了全套,从浴室到床上,除了因为上下位置没办法决断之外,一切都是种美好的体验,所以没做到最后一步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件事的结果就是莫辞直接错过了他想要去看的一部电影,并且和喻初在酒店里面呆了一天。 徐子河很庆幸自己在昨天看到莫辞和喻初在车上亲的时候就直接取消了今天的采访,不然到时候莫辞和喻初要是顶着一脖子的吻痕出来他可能会忘记这两个人的身份直接掐死他们。 感谢上帝,他并没有给徐子河这个作死的机会。 莫辞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喻初的手搂在他的腰上也没觉得别扭,他很少和别人这样同床,但和喻初这样却完全可以接受。他身上光裸着也不着急去穿衣服,反倒是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喻初,另外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摸上对方的脸。 等到他的手指碰到喻初的唇的时候对方忽然张口咬住,然后睁开眼睛看他,一双蔚蓝的眼睛还带着些朦胧的水汽,似乎没有完全清明起来。 莫辞却喜欢极了他这会儿有些懵懂的模样,平时克制又妥帖,现在不照样有些天真姿态。他将手指往里面伸了些去碰对方的舌尖。 喻初舔上他的手指然后再次咬住,原本就搭在莫辞的腰上的手上下摸索。 “蓝斯,”莫辞的声音更加哑了些,开口讲荤话。“宝贝,放开我的手,让我用它在你身上做点别的事儿,嗯?” 接下来几天莫辞去看了几部想看的电影的展映,和同行旧交聊了聊,当然,在这期间,“无所事事”的喻初先生一直跟着他一块儿。 “诶,莫辞,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酒吧啊?”以前在法国认识的策划在其中一场电影结束的时候问莫辞。 “不了,”莫辞笑着开口,眉眼骄傲,“我要去了,我怕太多人跟我搭讪,你们就没机会了。” 策划感觉自己被扎心,但还是道,“各花入各眼,莫辞,也有人喜欢我的。之前在巴黎,我们去酒吧的时候,也不至于全都去找你啊,至少旁边的酒店前台记住我比记住你早。” 莫辞瞟了一眼旁边的喻初,忽然觉得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当着“情人”的面聊自己波澜壮阔的过去怎么看都是一件可以被记录在册的反情商操作,虽然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可是喻初确实是个记性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冷不零丁地问他一句还要浪费时间。“我只是滥情了一些,可不是你说的那么下流吧。我的男主角在这儿呢,你可别扯开了谎话胡言乱语。” “行,在外人面前,我给你留面子。”策划也是法国人,看着喻初开口,“你放心,你们导演人其实还不多,至少有些职业素养,肯定不会对自己的演员下手。” 喻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莫辞,摆明了是想起来他们刚认识不久莫辞就直截了当地说喜欢他想要和他发生一些身体的上的深入接触的事情,搞得莫辞也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我知道。”喻初收回目光,对着策划道,“我和莫导认识也有几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莫辞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行了行了不说了,我们这边还有工作要做,就不跟你闲聊了,到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聚。” 人走了之后喻初靠近莫辞和他咬耳朵,“嗯?外人?” 莫辞笑着拍他的肩膀,“不,蓝斯,他才是外人。” 喻初继续问,“不会对自己的演员下手?” 莫辞继续回答,“会的,不然我今生怎么有机会来吻你。看到你了,职业素养算什么,人创造了神明,就是愿意为他朝圣而死的。” 他眼中含着笑意,看起来真诚极了,连喻初在这个瞬间都被他骗到,他相信这份甜言蜜语,但却不能信任这些甜言蜜语。 “我不要你死,我也不是神明,我只是个普通人,莫辞,我只想要你。” “我知道,”莫辞捏了一下他的手又松开,“只是情话而已,蓝斯,你没必要这么正经,我喜欢你才这么讲。” 喻初压低声音,“那你就多喜欢喜欢我,再多一点,每多一点都好。” 莫辞听到这句话噎了一下,笑着没有说话。 不过莫辞也没骗人,他们回去确实有工作,还是要接受采访,接受完了之后莫辞还有个被徐子河坑骗了的直播要搞。 采访的时候到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他们也就随随便便地回答了答案,不过最后一个问题倒确实是大胆,至少记者问出来的时候连莫辞都这么觉得。 “莫导,有消息说你和喻初之间有超过友情的成分在,对于这样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没等莫辞开口,徐子河就先打断了,“这个问题之前没给我们看过吧?” “老徐,没事,”莫辞先看了一眼记者,然后又转头看着喻初笑了下,然后才继续道,“我以为我勉强还算得上是个人,不过他们好像不这么看。” 喻初对于莫辞这句话只是笑了笑作为回应并没有开口,显然,莫辞可以自己解决好,不需要他插手。 “对了,你们这消息里面,超出友情的成分是什么啊?” “呃......”记者这下也有些尴尬,本来他们这事儿做的就不太厚道想要搞个大新闻,现在被莫辞这么一问只能是硬着头皮上,“莫导觉得是有什么成分?” “你别急,”莫辞笑容更深了些,“就是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吗?我想想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父子情?兄弟情?还是......爱情啊?” 记者感觉自己现在想死,看着莫辞的那张脸忽然就问不下去了。“没什么,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说什么也没用啊,你们那么多消息,随便怎么想吧。” 这次采访结束之后反正徐子河不怎么愉快,端着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将人送出去。 徐子河回来之后喝了一大杯水,他刚才出去和那家采访的人掰扯了好半天,然后才开口,“我差点以为你要搞事情。” 莫辞搞着手机的直播软件,“不至于,就算不是直播,我也不至于拿我自己床上的事儿出来说,我又不是写黄/文拍a/v的。” “我知道你自己有主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你们俩凑一块和之前那些不太一样,说实话,我宁愿你去找个不出名的小男模或者去酒吧勾个人睡觉。” 莫辞悠悠地叹了口气,语气比平时正经一些。“是不一样,可那又什么办法呢。” 徐子河还打算说什么,可是莫辞已经打开了直播并且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索性闭了嘴,打算出去找些吃的。 “各位好,”莫辞一边和看着摄像头打了声招呼一边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露出了些锁骨。“我也不知道要播什么,要不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问我,我回答得了。” 弹幕刷的飞快,莫辞就捡了自己看到的回答。 他跳过那些夸他的找到其中的问题,“最近在威尼斯怎么样?嗯,还不错,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来旅游。” 莫辞看到上面提到的容卿的名字笑了笑,“卿卿啊,她最近还在忙着演唱会的事情,你们想去看记得买票,不过得抓紧,不然应该抢不到。抢不到就去抢《司汤达综合征》的预售票吧,都来看我直播了,不支持一下我的电影说不过去吧。” “和钟昇这段时间联系了没有?来威尼斯以后没联系,不过他估计也没时间搭理我,你们别老给我凑和钟昇的cp,我怕他冷暴力我。”莫辞说到这里眼中笑意更盛,“听说按照粉丝类型排位置,你们cp粉排在最下面?不是吧,都是追星,怎么把自己混得这么惨?什么时代了,大家都是人,又不是谁比谁低一档。” 听着莫辞的嘲笑弹幕更加活跃,快的莫辞都看不清。他接下来又回答了些问题,打算去给自己倒一杯水,然后又有一杯水放到了他面前,对方站在手机后面,只露出了一只手臂。 莫辞道了声谢笑着接过,喝完水瞟了一眼弹幕,“是喻初,你们怎么瞧出来的?” 弹幕上有人回答说是喻初的右手大拇指侧边有一颗小痣,莫辞看到后语气悠悠,“这你们都知道,太细节控了吧,我都没发现。” 然后莫辞对着喻初招了招手,“来,蓝斯,把你手伸过来让哥哥看一眼。” 弹幕上纷纷对“哥哥”这个词表示没眼看,不过喻初确实是把手递了过来,果不其然,大拇指那儿有一颗小小的痣,莫辞用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一下,“还真有。” 他说完这句话放开喻初的手去看屏幕,“你们这些没机会碰的人只能靠看饱饱眼福了,真可怜。” 观看直播的广大网友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冒犯,可惜莫导显然不觉得,说完之后眯了眯眼睛,“行了,别刷‘司汤达是真的’了,你们想看喻初啊?” “不给你们看,”莫辞弯了眉眼,“想得美,我才不给你们看我们家蓝斯。” 观众:“......” 第39章 神明会晤 威尼斯电影节闭幕式的前一天,最后一次试过明天要穿的礼服之后莫辞没从喻初的房间离开,反而拿着手机记录了今天看过的那部电影的摄影手法。 喻初从后面搂住莫辞的腰,侧头亲了下莫辞的脸,“等到电影节结束,跟我回一趟兰斯怎么样?” 他本来以为莫辞会拒绝,毕竟回家这种事情按照莫辞定义的“情人”关系应该不会发生,可是莫辞却神情自然。“我们可能呆不了几天,十二号《司汤达综合征》上映,我们之前就要回去,还有工作要做。真的是太麻烦,我宁愿一直拍电影也不喜欢这些后面鸡毛蒜皮的事儿。” “就呆两天,我带你去看看我收藏的画,还有酒庄的红酒和香槟,你会喜欢的。” “好啊,让我亲一下,亲一下我就跟你去。”莫辞说完后却没有停顿,直接凑过去亲他,然后笑了笑,媚眼如丝,“果然啊,长得好看的人嘴巴也甜,我就这么尝一口啊,就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就这么一下,你就尝出来了?” “谁让你刚才不张嘴,我想伸舌头也伸不进去啊。”莫辞去抬喻初的下巴,“来,张嘴,让哥哥进去好好尝一下。” 喻初听着他讲这种话,眼神有些无奈,但还是微微张开嘴,并且在莫辞靠过来的时候勾住他的舌尖含住。 丽都岛。 威尼斯电影节颁奖典礼。 “你看到了吗?”坐在加长林肯里面,莫辞对着喻初说,“蓝斯,走过这条红毯,他们会捧上沃尔皮杯,为你加冕为王。”哪怕只有一部电影,那也值得封王。 喻初觉得莫辞有些自信过头了,当然,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所有获得提名的影片中最为年轻的导演,而且还是东方导演,在这些电影节里常年取得一席之地。“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莫辞笑了笑,眼角眉梢荡漾着骄傲,说不出的撩人意味。“那就让我来为你加冕为王。” 当初亚瑟拔出石中剑,照样有许多贵族不愿意俯首称臣,可是历史会证明史诗的存在,历史会证明人的不朽。 这个时候车门被打开,喻初先莫辞一步下车,然后转身对着他伸出手,一双眼睛湛蓝清澈,目光像是水一样落在他的身上,“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我会为你双手奉上石中剑,带来教皇,让你成为唯一的君主。” 亚瑟王拔出石中剑,教皇册封欧洲君王。 他要为他带来利刃和王冠。 莫辞笑起来,他扬起下巴,手搭上喻初的手。 “好吧,我准许你为我跋山涉水。”他这般说道。 闪光灯的光芒闪烁,瞬间让红毯上盛满粼粼星光,去照耀站在上面的两个人—— 莫辞今天戴了金丝边的眼镜,不过却只是平光,完全是用来装饰。不过有些人戴上眼镜之后会被它遮住眼睛的光彩,但是莫辞显然不属于其中,他这样子反而显得更加矜贵,像是理所当然被精心呵护的艺术品。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外套,白衬衫外配棕色千鸟格的马甲,然后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外套,及腰的发没有束起来,披在后面,随着走动晃荡摇曳,像是泛着光的黑色丝绸。 喻初黑发被拢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也带上金丝边的眼镜,不过他倒是比莫辞穿的更加正式,红毯上不会错的西装三件套,但是喻初在黑色双排扣的西装外套里面搭的却不是平常搭配的淡色衬衫,而是黑色衬衫。莫辞觉得他这样穿挺好看的,显得气势更盛,满满地上位者气息,再戴个墨镜,完全可以去cos电影里面的意大利黑手党老大,而且还是那种长得好看又清俊的老大。 这是西方神祗和东方神明的会晤。 他有幸见到这一幕,就是见到神,他拍摄这一幕让更多人看见,就是宣扬神迹的存在。 这是人树立起来的神本身。 有一位意大利记者在举起摄像机的时候这样想。 莫辞进去之后还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碰上爱格伯特,“我看了《司汤达综合征》,莫辞,我觉得你又要获奖了。” 莫辞跟他拥抱了一下然后道,“《我,是我》也很好,估计你也一样。”他挺喜欢爱格伯特的这部电影,无论是色调还是镜头的取用,都很契合剧情。 爱格伯特叹了口气,“不一样,我可怜的小电影连主竞赛单元都没有入围,只能在地平线单元求一个奖项了。上帝啊,为什么只有我们法国人才能感受到爱情的甜美滋味。” 莫辞听着他说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的电影结尾可一点也不甜美。”最后劳燕分飞,一条大路,各走一边。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的,”爱格伯特耸了耸肩,“就算我这么浪漫,也不能给人生一个浪漫的结局。” “不是这样的,伯特,”莫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着他扬了扬眉,“人生而浪漫,本该万事胜意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种有机会架构虚构他人人生的人。” 爱格伯特愣了下,然后也笑起来,“我之前的感觉没错,你身上有巴黎的灵魂,你应该是法兰西人。亲爱的,这才是你命运的归属之地。” 莫辞这一次没有说话,然后就和喻初一起到自己该坐的位置。 坐下之后,喻初小声说,“你不是巴黎的灵魂。” 莫辞软着声音逗他,放在下面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笑眯眯地开口,“行,不是,我不是巴黎的灵魂,那我是兰斯的灵魂怎么样?” “不,”喻初摇了摇头,“这只是莫辞的灵魂,丰盈又轻盈,不属于任何一片土地。” 莫辞听到这个也不再逗他,笑意更重了些,“是的,我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任何一片土地,我只属于我自己。” 负责颁布最佳导演的嘉宾就是莫辞几天前见过的凌宵,对方站在舞台上完全看不出来那天和他吃饭时的不正经,完全是电影界的扛旗人和业界楷模。“很荣幸在今天作为主竞赛单元最佳导演银熊奖的颁奖嘉宾,作为‘国际电影节之父’,威尼斯电影节应该获得它的荣光,而这种荣光,是靠每一个奖项的专业化艺术性的评判标准积累获得。而现在,当我打开这个信封,我相信这会是又一次的荣光赋予。”凌宵这么说,然后打开信封,“恭喜这位获奖者,来自华国的导演莫辞,《司汤达综合征》。” 莫辞听到这句话从座位上站起来站起来和喻初拥抱,他说玩这句就走向台前,又和自己的老朋友拥抱了一下。 “恭喜啊莫辞。”凌宵这么说。 莫辞这般回答,“如果是最佳影片的金狮,我觉得会更好。” 凌宵展眉笑起来,“你总是不知足。” 莫辞也笑,眉眼扬起来,正好被镜头尽收眼底,虽然声音没有被录到,但是口型却很明显。所有看直播的华国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东方人说着骄傲又坦然的话。“没办法,我就是不知足,我总想要更多。” 拿着银狮奖说获奖词的时候,莫辞一直看着台下的喻初,他没觉得有什么,更笃定这样的目光注视没有办法被镜头捕获,又或者,他根本不介意被发现,只享受着当着众人的面去调情的快意—— “开头照例是感谢,《司汤达综合征》所获得的这些荣光离不开许多人的戮力同心,整个团队,我的演员们,还有平京和佛罗伦萨这样美好的取景地。接下来,我要感谢我自己,我自认为我对这部电影还是很重要的。”莫辞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底下的人听到他的这句话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为了这份自信。 “不过反过来这句话也成立,电影对我也很重要。我曾经将它比作生命,这不是夸大,而是恰如其分。生命所具备的一切都可以由电影展现,里面的人悲欢离合,外面的人又哭又笑。我们书写自己的人生,又构架别人的故事,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又创造无数个次元。我们分明只活过一次,又好像活过无数次。”莫辞嘴角带着笑,语气郑重,“我从不对什么感激涕零,但我依旧自感幸运,电影愿意将生命赐予莫辞这个人,愿意让他借由此获得可能存在的永生。” 喻初听着他的话,想起未上台的时候他和莫辞拥抱,压低声音对他说,“我终于有机会亲眼看着你戴上皇冠。” 可是莫辞却道,“不够,蓝斯,这还远远不够。仅仅是这个,不足以评判我。” 喻初此刻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奖项不足以评判他,因为他是要问电影要一个永生的人,他想要的是他的名字永远留存,他活着之时,他死去以后,再过百年千年,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还有人记得他的电影,这样的结果是否存在才足以评判他是平庸还是天才,其他的东西,现存的东西,都不够也不配评判他。 如果有机会。 喻初想。 如果想,他想看千百年以后,他想去那个时候,看看那个评判。 那个评判里,莫辞注定伟大。 第40章 白昼烟火 在获奖感言的最后,莫辞这样说道—— “我认识一个人,我在这里不打算提他的名字,不过他自己肯定知道我在说谁。”他笑着,态度很坦然,“我们相识的时机不算多好,之后差点再也不见,但我仍然认为认识他算是一桩好事,虽然我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不过这不重要。现在,我只想祝他前程似锦,”他本来还想说些别的词,可是对着喻初的目光却说不下去了,他应该巧舌如簧,却忽然忘了自己的那些花言巧语和逗弄情绪,最后只是敛了敛眸,“对,前程似锦,这个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 前程似锦。 喻初听着莫辞说话,目光注视着他,同样眼含笑意。 他愿意得到他的祝福,但是他还想要更多。 前程似锦根本不够,他还想要得到一个人。 而这个人,既然愿意给他祝福,那么他再贪心地多要一些也理所应当。 莫辞下来的时候台上已经有新的颁奖嘉宾在说话,大家的目光大多落在台上,可是喻初却已经站起来等着莫辞过来,他看着他从星光里走出来,走到他的身边,然后被他拥入怀中,像是拥抱了被裁剪出美好形状的银河。 莫辞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坐下来,将奖杯递给他。“这个送给你了。” “送我?” “嗯。”莫辞点点头,“就是一个奖杯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拿过,我不喜欢重样的东西,要一个就够了。” 喻初知道莫辞拍的《食言》就拿过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银狮奖,却没想到他对“第二件”是这样一个态度,不过他却没有再推脱,帮莫辞拿着。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却有镜头对向了他们,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 「来了来了,永远不会缺少的情节,莫导送奖杯,莫导第不知道多少回送奖杯,不亏是他。」 「送喻初总比微博抽奖好,而且那次抽奖还抽到了钟昇,啧啧啧,我都能想到钟神当时的表情。后来莫辞居然真的寄到钟神家了。我原本怀疑他们暗箱操作,可是后来那个奖杯又被对方寄了回来我才信微博抽奖的公正性。」 「奖杯:?我不要面子的吗?我是第二个第三个怪谁,有本事你别要啊,要了又送人像话吗!」 「我的重点根本不是送不送奖杯,你们不觉得他们抱抱很甜吗?不觉得莫大美人今天格外好看吗?还有,理性讨论,莫大美人最后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认真思考了,有些人不知道哪儿好,那应该是徐子河,毕竟莫导身边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脸好。(狗头保命)」 「楼上绝了。」 「徐子河听到这个都想打人。」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人身攻击要不得,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们吐槽老徐的颜值。」 ...... 负责颁发最佳男演员依旧是影帝奖项的是一位好莱坞影星,莫辞认识他,就是《不负》除了楼阙以外的另一位男主演艾萨克,和他也有一定的交情,单只看现在艾萨克先生能不能为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金发碧眼的影帝先生拿着信封走上前来,扶了扶话筒然后道,“各位晚上好,我是艾萨克,很荣幸担当这一届威尼斯电影的颁奖嘉宾,我曾在这里获得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奖杯,我希望这份好运能够带给今天的每一位提名者。现在,我要打开信封,读出里面的名字。”艾萨克将信封展开,了然地笑了下,“这一次沃尔皮杯的获奖者是喻初,《司汤达综合征》。” 莫辞本以为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能够足够坦然冷静,毕竟得到理所当然没拿到也有多种原因只能算是可惜,可是在他真正听到这个的时候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并且起身将喻初抱着还摸了摸他的后颈,“快去。” 喻初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向台上走去。 莫辞看着他和台上的艾萨克握手,寒暄,然后接过对方手中的沃尔皮杯。他一直在为他鼓掌,自己调/教出来的演员在国际影坛上受到认可本就是一件值得他开心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是一样,可是他是第一次为一个演员这样鼓掌,从他走向颁奖台到现在一直没有停下。 “各位好,我是喻初。”喻初调一下话筒的高度让它适应自己的身高,然后继续道,“我不是一名专业演员,能成为《司汤达综合征》的Y先生扮演者也是机缘巧合,我本想将此归结为命运,但是我现在更想说,感谢为这部电影付出的人,尤其是莫辞,我的导演先生。” 莫辞知道喻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镜头肯定会转向他,所以他依旧态度得体,含笑地对着镜头点头致意,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倾斜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却挡不住他眼中的笑意和骄傲。 “很遗憾的是我并不像在坐的各位这样爱电影,我能够拍摄这部影片也是另有原因,可是此刻站在这里,我也感激有如此一场相遇,无论是平京,佛罗伦萨又或者是现在的威尼斯。这是我的第一部 电影,这也是我的最后一部电影。如果能以此作为收官,也算得上是我短暂的电影生涯的最好的结局。” “我也认识一个人,我在这里也没有必要特地讲出来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肯定明白我在说谁。”喻初笑着,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落在莫辞的身上,坦然又直接,完全可以称作是肆无忌惮。“我们素昧平生,然后萍水相逢。” 没错。 莫辞跟着他默念了这句话。 我们素昧平生,然后萍水相逢。 我们现在姿态亲密,可是早晚会再次“素昧平生”。 莫辞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了,又或者这种情绪根本不是可惜,只是他现在挑挑拣拣,竟然只能用此来形容。 台上的喻初继续说,“我们曾无话不谈,也曾分道扬镳。” 再这么说下去,徐子河绝对要杀了他们。 莫辞这么想,但还是没有低头去看一直在震动的手机,依旧看着台上的人。 “对于这个人,我不想祝他前程似锦,他的人生本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无需别人如此祝福。我只想祝他所有一切,得偿所愿,未来还有历史,可以为他证明,有人天生就注定不能籍籍无名,很多年之后,他还会随着电影一起获得永生。” 莫辞听着他的话,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戳住一样,酸酸涩涩的疼痛,这种疼痛是件好事,这让他忽然意识到,他根本不能也不愿意接受未来的某一天和喻初“素昧平生”的结局。 得偿所愿。 他当然会得偿所愿的。 现在不会有人怀疑刚才莫辞说的那个认识的人是谁了,有了喻初这一段,他们只会说导演和演员遥相呼应彼此肯定,他们只会感慨于两人之间的这份情感波动。多年之后,也会有人记得这份对未来的祝福和命中注定的永生。 莫辞看着他走下来,他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像喻初刚才一样站起来等待他过来。 喻初往座位上走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笑,到了之后和他拥抱。 “看来威尼斯没有给我机会。” 喻初明白他指的是在车里的那个,那个加冕为王的机会。 “你也没有给我机会不是吗?”喻初说着,然后将自己手上的沃尔皮杯递到他手上,“送给你了。你说你不喜欢重样的东西,这个应该算是第一个吧。”如果之前没有人送给他这个的话。 莫辞笑着接过,然后低头亲吻了一下奖杯,他刚才甚至不曾亲吻属于自己的银狮,现在却为了这个低下头颅。“谢谢,是第一个,我很喜欢。”抬起头的时候,莫辞这么说。 喻初看着莫辞,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盛放的烟火,不是救世主节孤身一人时几乎要将天空映成白昼的绚烂,而是拥有了人和自己在一起。 这才是浪漫故事的写法,他会在看烟火的时候遇见个一个人。然后,就是一个浪漫故事在他身上这样展开。 “我很高兴你会喜欢。”喻初这样说道。 「对了,你之前来过威尼斯吗?」 「我来的时候正逢救世主节,晚上有烟火,烟火很漂亮,几乎要将天空映成白昼。不过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如果按照浪漫故事的写法,蓝斯,你当时应该会在看烟火的时候遇见个人。」 「可惜没有,没有一个浪漫故事在我身上这样展开。」 「那真的是太遗憾了,看来威尼斯对你来说不算是个好城市。」 「不,它是个好城市,虽然烟火不是。」 当天晚上结束后,莫辞发了一条微博——「@莫辞:谢谢。【图片】」配图却是自己亲吻最佳男主角的沃尔皮杯的照片。 一两分钟之后,喻初也发了一条微博,上面也只有一个单词,是法语的感谢,他的配图却有两张,第一张是他手中拿着的银狮奖,另一张是他和莫辞并肩站在一起,背后有着璀璨的灯光,零零散散地洒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像是烟火快要燃尽时候的光斑。 第41章 顺水推舟 威尼斯电影节满载而归,颁奖典礼之后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莫辞很大方地拨了钱让他们胡整,并且喝酒喝的来者不拒,各种类型混着喝,要不是他酒量真的好,估计没过三十分钟就会□□趴下。 莫辞半靠着沙发半靠着喻初,想着刚才从晚宴上出来的时候被记者围住,各种语言都上来,听的他头昏脑胀,只听清了一个问题,“莫导,请问你和喻初这是公开示爱吗?” “没有那回事,我们是......” 在“朋友”这个骗人的词语脱口而出的时候,莫辞忽然卡壳了,倒是喻初接上了他的话,“我们是朋友,只是相互祝福而已。” “莫辞。” 他听到喻初叫他才缓过神来,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你今天酒喝得太多了,一会儿别喝了。” “没事,”莫辞扬了扬下巴,“你看他们多开心,我也不至于扫大家兴。” “那我替你喝。”他今天晚上一直没喝酒,拿了个酒精过敏的词儿骗人。 莫辞侧头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不用,哥哥我可是千杯不醉,现在喝了这么多我回去也能把你压到床上。” 喻初笑,换了法语跟他说话,让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你平时清醒着也不一定这么做。” 莫辞扯了一下嘴角,“那是我给你面子,不然我们早就本垒打了。” “不是因为分不了上下吗?” 莫辞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却也不甘示弱,“那是因为我不愿意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想违背你的意愿,不然今天晚上,我就能让你求着我进去。” 喻初听着莫辞讲荤话也不脸红,趁着莫辞喝多了酒哄着道,“那我们回去试试,你要是做不到就换我来?” 莫辞喝的酒是到胃里了又不是到脑子里了,顶多是思维迟缓了些,“蓝斯,你这是激将法。” 喻初凑得他更近了些,呼吸的气息全部洒在莫辞的耳侧。“那你愿不愿意?” “我算是服了你的美人计。”莫辞笑起来,扫了下发现美人看他们这个角落,直接将脑袋埋到了喻初的肩上就这么藏着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我想我们一会儿要早点回去了吧,亲爱的?” 不过事实上他们回去的时候莫辞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了,喻初一边开车还要一边担心莫辞睡得东倒西歪从座位上掉下去。 到酒店之后他也没有将莫辞弄醒,背着他坐电梯上楼然后刷了房卡进去。 他刚把莫辞弄到床上打算帮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就被莫辞拉住了手然后一个翻身压上来,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一双带着些水汽的眼睛低垂着瞧他,嘴角带着笑意,又美又傲又放浪。 喻初的手被他压着也不打算挣扎,就这这样的姿势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小傻瓜,其实我一直没睡着。”莫辞舔了舔唇角,“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拿我怎么办,没想到一进来到床上就脱我衣服,啧啧啧,有个专门的词形容这种情况,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莫辞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捏住喻初的下巴晃了晃,“这叫见色起意,而且还可能违法。” “现在你醒了,我就不是违法了。” “对,”莫辞俯身下来亲他的下巴,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嗯,现在可能就换我违法了。” 喻初很轻松地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压住莫辞的背让他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身上。“你太累了,我来就好,嗯?” 这一次,莫辞选择的是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他确实是顺水推舟,然后几乎整个晚上都像是靠在水里面,酒精带起来的身体兴奋喝思维迟缓逼得他不得不将所有的一切交给本能以及......喻初。 所有的亲吻,抚摸,之间的闲言碎语还有呜咽,被吞噬,被压抑,被轻轻舔舐,被紧紧拥抱,被牢牢握住,各种的感受堆积起来,几乎要将血肉筋骨重新塑造。 真的是......让人几乎要发疯。 第二天早上莫辞是被喻初给亲醒的,这种经历对他来说确实是第一次,以至于老司机都差点喘不上气。 “你怎么回事?”莫辞推开喻初开口,嗓音还有些哑,连带上身体上的不适感,弄得他真的想将喻初咬一口泄愤,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牙齿将喻初的手划破,反应过来之后血腥味已经涌出来了,倒让莫辞原本嚣张的气焰往下降了些。 莫辞顿了顿,然后用舌尖将涌出来的血滴舔掉,然后才抬起头看喻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喻初看着莫辞抬起来的脸,嘴角还有刚才蹭到的血,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是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长发披散着黑白分明,像极了西方文化中不可缺少的血族,又似乎被其他人囚禁着而收拢了翅膀。 他感觉他自己更热了,忍不住抬起手去靠莫辞的脸,然后舔掉他嘴角的血。 “昨天晚上是酒后乱性。”莫辞决定先奠定昨天晚上事情的讨论基调。 喻初用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个前提,“我知道你很清醒,不是酒后乱性。” “那下次我要在上面。” “好。” 喻初答应的干净利落,倒是让莫辞愣了一下。他以前确实没想过做0,当1当的也满足又刺激,不过昨天晚上感觉还好,除了刚开始不可避免的疼痛以外,所以让让也可以。只是他没想到喻初会这么快做让步,毕竟他们两个之前为了位置死争活争。 “你为我让步,我为什么不能为你让步。莫辞,你未免太看轻我了。” “好吧,”莫辞笑得放浪,“下一次,我一定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刺激,保证让你想要死在我怀里。” 当天下午在其他人还沉浸的狂欢的余韵中睡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莫辞和喻初已经搭上了前往机场的出租。 浪漫的艺术城市或许连司机也是如此,他们一上车就被这位威尼斯大叔认出来,并且用不算太擅长的英语开始了天花乱坠的赞美,而且主要是针对莫辞。 喻初想起布兰登总是挂在嘴边的那句意大利男人向来喜欢花言巧语,忽然感觉自己应该再去学习一下修辞学,以免被这些人比下去。 不过莫辞倒是跟对方聊的挺开心,一边说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可是手却从后面摸上喻初的背上下摩挲。 喻初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看到对方眨了下眼睛,然后跟他做了个口型,“乖,别吃醋。” 莫辞是在到达机场的时候接到徐子河的电话的,他昨天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好不容易醒来去敲莫辞的门没人后又去敲喻初的门同样也没人,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打了电话过来,“莫辞,你和喻初去哪儿了?” “机场。”莫辞笑了笑,“我打算和喻初去一趟兰斯。” “机场?你们两人在颁奖典礼上胡搞我就不说了,现在这是干嘛?度蜜月吗?你不是说只是情人吗,现在是要结婚还是怎么?” “不是结婚,不是度蜜月,就去呆两天。”莫辞给了徐子河答案之后就打算挂电话,“不说了啊,我们马上上飞机了。” 那边徐子河拿着手机生气,而这边放下电话的莫辞和喻初却被记者拦住,他本来只是在这里蹲守,却没想到竟然有机会拿到独家,至少看起来这两位现在心情很好。“喻初莫辞你们是打算回国吗?” “哦,”莫辞拿着登机牌挡住脸眨了下眼睛,“不是,我们要去旅游。” “我能问一下二位准备去哪里吗?” 莫辞搭着喻初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去兰斯,到他家里去喝酒。” 记者小姐觉得自己快要成为cp粉了,但还是忍住,“那么就是昨天的颁奖典礼上你们的那段话是说给对方的吗?” “你觉得我说的是你吗?”喻初侧头问他。 “谁知道呢?”莫辞耸了耸肩膀,“说不定你和别人也分道扬镳过。” 喻初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又宠溺地瞧着莫辞对着记者道,“看到了吧,我们两个也就这样。” “呃,那喻初,你说的是莫导吗?” “是,毕竟我只跟他一个人分道扬镳过。”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就离开去准备登机,而这么一段短短的采访也被快速剪辑并且传回国内。 「分道扬镳!所以破镜重圆梗是真的?当时是那个大大写的来着,这是预言吧!」 「呵,两个人回家去旅游,绝了绝了,这也太光明正大了。光明正大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们两个是真的了。」 「就很奇怪,别的人在颁奖典礼上这么说我就觉得锤得不能再锤了,可是莫辞这么干我却觉得‘哦,不过如此’,我是被莫大美人养刁胃口了吗?」 「是的没错,莫导已经在各种颁奖典礼中cue过各种人,据不完全统计,容卿五次,钟昇三次,北然两次,连徐子河都有一次。所以这真的不算什么,莫辞粉表示无所畏惧。」 「所以我一直站莫all,谁家都可能be,但是凭借着莫导撩遍全世界的性格,我这家肯定be不了。」 「楼上未免机智过分了。」 第42章 秀色可餐 莫辞和喻初从飞机上下来之后遇见了一个熟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喻初的熟人,一个漂亮的像是精灵一般的金发碧眼的男孩子,从远处看到喻初之后就跑了过来,要不是喻初让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扑到喻初身上。 莫辞当时眼睛闪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这副久别重逢的好场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些亲密的关系,而且他很确定这个人的长相气质很符合喻初的审美,想要深入接触的那种。 “蓝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克里弗德。” “我还以为你会去看我的秀场,没想到你竟然去演电影了,你在电影里真好看,我看着都心扑通扑通的笑。” 莫辞看着这两个人叙旧估计还要说一会儿,跟喻初打了个招呼去旁边店里买杯咖啡。 他其实能够猜个大概,无外乎就是前任之类的那种身份,对方不像他这样但是这么大要是没有几个前任估计也说不过去,毕竟昨天晚上做/爱的时候各种调情手段也挺熟练的,要说是处他可不信。 他对于这些也没有太多想法,毕竟他自己就已经过去的人多到可能都记不清人名分不清长相,确实没什么资格和必要去苛责别人给自己交代感情史之类的东西,更何况他们只是“情人”而已,哪有必要讲这些。 莫辞拿着咖啡在高脚椅上坐下,旁边有一盆枝繁叶茂的吊兰,碧绿的叶子垂下来,又带着些淡淡的清甜的花香。 他坐在那儿喝了口咖啡觉得有些甜,刚打算放下旁边就有人拉开椅子坐下。 “刚才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到那里了?” 这话说的,怎么还有点委屈似的,他给了他和熟人单独交流的时间,现在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莫辞这么想,却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顺着落地的玻璃去看外面拉着行李形形色色的人,然后将另外一杯咖啡往喻初跟前推了推。“你跟你朋友说话,我听什么?” “那不是我朋友,是我前任,他是个模特。” “哦,差不多,前任也可以做朋友嘛。” 看来自己没猜错,果然是前任。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挑不出什么差错的那种西方长相,足以回溯及希腊罗马的典雅与精致,要不是身边有人在,他也会想要去勾一勾。不过说实话,跟喻初比,还是喻初更对他胃口。 喻初看得出来莫辞是真的对他前任的这种话题没有兴趣,心里有些许失落,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问,“你就不怕我们旧情复燃?” 莫辞这才转过来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至少现在,你应该更喜欢我不是?”就算真的旧情复燃,他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有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又和别人腻腻歪歪,说个再见就行了,他可干不出因为这种事情争抢的事情,实在是不体面又没必要。 喻初也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只喜欢你。” “所以蓝斯,别拿这些试探我,没必要,我们现在是‘情人’,我给了你特殊性抬高了标准,你也给了我特殊性降低了尺度,那些傻小子谈恋爱的人才介意的话题就没必要出现在我们的交往之中了,实在是浪费时间。” 喻初手里握着那杯咖啡,在空调的凉气中这样的触碰显得温热。“不是试探,我只是想多在意一些你的情绪,我只是想要求一个万一。” 莫辞权当没听懂,又或者他也不想去懂。他只是站起来,将墨镜戴好,“没什么区别的,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区别。走吧,导游先生,这里我可不太熟。” “好。”喻初拿着那杯咖啡起身,跟着他一起走,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刚才和克里弗德说的话。 “那位是你的现任吗?”克里弗德问。 喻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是。” “怪不得,我看他根本不怎么在意你和我站在一起,蓝斯,我一直觉得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所以愤慨,毕竟这显得我太没有魅力了。不过现在我倒是释怀了,毕竟他对你也差不多。”克里弗德笑起来,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意,“不过我觉得你比我还要惨一些,我当时没发现这一点,可是你现在,就已经心知肚明。” “是的,我们不一样。我发现了这件事情,才存在改变的可能。” “是这样吗?”克里弗德看着他,“有些事情是你改变不了的,蓝斯,这叫宿命。总有人不爱谁,又或者谁也不爱。” 不会的。 蓝斯看着旁边的莫辞,忽然抬起手臂揽上了他的肩膀,对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任由他搭着继续喝咖啡。 这不是宿命,他们曾相遇在那么早的时候,那个是命运,命运总不可能自相矛盾,命运应该多给他一些才对。它既然已经给了他一个开始,那么他再问它多要一点又有何妨。 走了几步之后莫辞将咖啡扔到了垃圾桶。 “不喝了?”喻初问他。 莫辞皱了下眉,“太甜了,腻得慌。” “喝我的吗?我的不甜。” 莫辞现在有理由怀疑是咖啡店的人搞错了标签,可是看到喻初已经将咖啡递到了他嘴边,便也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他也没什么洁癖,更何况就他们现在这样,什么没有尝过。“你的还好。” “那你要不要拿我的喝?” “不用了,你喝吧,本来就是我给你点的。”莫辞笑,“哥哥虽然没有你这么有钱,但是养你也可以,如果你以后不一下子买那么多画的话。” 喻初低低地笑了声,“你这是要包养我?” “别说成这样,蓝斯,我只是愿意为你花钱而已。”莫辞眨了下眼睛,“当然,你要是愿意包养我倒是可以,我没有那么爱花钱,只有拍电影的时候花的比较多,不过如果是你包养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节省一点。” “好。”喻初原本搭着他肩膀的手向上摸了摸他的后脑,“多花一点也好。” 从机场的出来的时候很明显的天已经黑了,喻初看着意思是打算带他直接回家,不过莫辞倒是也没问,随着他去。 喻初带着莫辞去了一座二层的小别墅,之前已经有人打扫过了,窗明几净,对着草坪的一面有着大大的落地窗子。 喻初拉着他去二楼看房间,莫辞却开了口,“你要跟我分开睡?” “你想跟我睡?” “当然,”莫辞手绕过去在喻初的腰上捏了一把,“宝贝,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也想跟你呆在一起。” “你说这种话为什么我有些不相信?” 莫辞听了这话也不恼,笑眯眯地道,“大概是因为我成天花言巧语吧。你这里有红酒吗?我们喝一杯。” “有,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好啊,”莫辞自己不太会做饭,顶多是饿不死人的程度,他原本以为喻初也差不多,现在对方主动开口,他自然会应下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喻初打开冰箱看了下,里面食材种类还挺丰富,“意面可以吗?再做一个汤。” “嗯嗯。”莫辞点了点头,“可以。” 莫辞看到喻初动作利索地洗菜,猜测他估计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索性拿了手机出来录,这些天天天被人围着拍vlog,他忽然也打算拍个喻初做饭的vlog。 喻初刚切完小番茄抬起头就看到莫辞拿着手机,语气带着些笑,“你要干嘛?” “我想给你拍个vlog,世界名导为了你亲自操刀,自己拍自己剪,虽然设备不太行,但是技术勉强可以补足不是?” 喻樗想起这位大导演拍的最多的那些给容卿的mv,他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搞什么争风吃醋,但是能够占一个特殊性也是不错。“那你就拍吧,世界级的导演为我做这种事情,我很荣幸。” “真的是,”莫辞说着说着就开始跑火车了,“昨天晚上世界级的导演还躺在你身下任你胡作非为呢,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说是你的荣幸。” “那个时候只记得讲别的了,”喻初顺着他的话往下讲,“你要是记得,当时怎么不提醒我?” “啧,”莫辞咂舌,语气忽然低下来,像是昨天晚上一样带着些喘的气音,“我昨天晚上也是的,就记得这样了。” 喻初切牛肉的手顿了下,定然是联想着昨天晚上的活色生香意乱情迷,泛滥的□□和压抑的低语。 虽然那个流理台不错,但是莫辞是真的不打算和喻初在厨房做些什么,便停掉了这个话题,“对了,我给这个vlog已经想好名字了,你要不要听一下?” “你说。” “秀色可餐,这个名字怎么样?” 喻初终于切完了牛肉,握住了莫辞的手腕把他带过来,在他唇上舔了一下,“这才是秀色可餐。” 完了,看来确实是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了。 嗯,流理台确实不错,就是有点凉。 第43章 毕生最好 莫辞整了整有些乱的T恤领口,然后拿起旁边已经自己黑屏的手机,“快,做饭吧,说了要给你拍vlog的。还有,别再乱说话了,我想剪原音,可不想把我们两个的这些脏东西录进去。” “好。” 说完这个字之后厨房就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刀刃和案板,食材与锅子相碰撞的声音。 莫辞这才拿着手机继续录,觉得缺了专业的器材果然有些可惜,他擅长发现演员们身上的动人之处,尤其是对喻初,他将他几乎里里外外的将他看了个遍,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各种模样的,此刻自然是能够更好的去捕捉。 不是他夸奖自己的人,说实话,喻初连做饭的姿态都很优雅,身姿挺拔,握着刀柄的手指蜷起也显得纤长,低垂下头颅的时候像是要折颈的天鹅,露出来的锁骨也很漂亮...... 等等,那上面好像有点别的不能播的东西。 “蓝斯,把你扣子扣上。” “嗯?” 莫辞看他没反应索性自己动手,手指在他的锁骨突起的地方蹭了一下,“上面有我留下来的痕迹,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看吧?” 莫辞帮他整好了领口,“好了,你继续。” 喻初继续切小洋葱,脑海里面都是刚才莫辞帮他整领口的手指纤长。 “蓝斯,能说一下你要做什么吗?” 喻初见他问的一本正经,便也回复道,“做一道黑椒牛肉意面,然后再做一个奶油蘑菇汤。” “唔,看着你这架势,应该很擅长做饭吧?”至少刀工很可以。 “其实也不怎么做,”喻初一边化黄油块一边道,“莫辞,我怎么感觉我在接受采访?” “平时谁有机会接受我的采访啊?你可是第一个,要珍惜这种机会。” 喻初无奈地笑了笑,“好。” 刚才很正经的打算拍摄的莫导在提问的时候忽然又不正经了,“所以啊,喻初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吃什么才能像你一样可爱?” 莫辞用叉子翻动着锅中的食材,“不能说。” “嗯?” 莫辞在烟火气里面听到他的答案。“我的食物在帮我拍摄,我可不想要吓到他。” 喻初开了红酒之后莫辞就收了手机,两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吃饭,喻初确实蛮有情调,还点了烛台,算起来真的是烛光晚餐。 莫辞尝了一口意面,眯上眼睛,“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我就只是能养活自己的程度。” “其实我也差不多。”喻初开口,“也就煮意面勉强可以。” “这个就够了。”莫辞道,“有饭吃我就可以。” “那你以后要是想吃跟我说。” “好。”莫辞虽然这么说,但也觉得没有太多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们早晚会分,这种话听一听应一下就行了,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隔着烛光去看喻初的侧脸,烛火坠落烫出影子,莫辞甚至都已经看清了那剪影上的细微颤动的睫毛。 他感觉自己的心忽然颤了一下,这和他第一次见到喻初的时候别无二致,那一天碧绿树色垂下的阴影也曾让他心颤,他原本以为那是被美色所惑,现在想起来,或许有别的缘由。 到底是什么缘由? 莫辞觉得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因为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很重要。 吃完了之后莫辞去洗了个澡就窝在床上上拿了喻初的平板剪视频,剪好之后也没着急发,而是给徐子河打了电话,“喂,老徐,你们现在是不是准备回去了?” “嗯,再过十来分钟就上飞机了,你是不是又打算搞个什么事情?” “没有,不是我,是喻初,他在微博上发一个vlog,应该可以吧?” “发吧发吧,反正现在那个新闻出来,谁都知道你们俩在一块儿。” “好嘞,那你们准备登机吧,我先挂了。”莫辞挂了之后将视频发给喻初,“来,宝贝儿,自己发微博。” 喻初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有一种被迫营业的感觉,但还是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 「@喻初:晚餐。拍摄:@莫辞。剪辑:@莫辞。导演:@莫辞。画外音:@莫辞【视频】」 莫辞看到他发了之后抢了第一个评论,“我很少一条微博被@这么多次。” 发完之后他再一刷新,就看到了喻初的回复。 「那你多习惯习惯。」 而粉丝们对此的态度更是冷嘲热讽。 「@莫辞@莫辞@莫辞@莫辞@莫辞@莫辞@莫辞@莫辞@莫辞你撒谎,我以前一直这么@你,你也从来不看好吗?」 「我第一次见人把vlog拍得这么有电影质感的,莫导果然到哪儿也不忘老本行。@莫辞,考不考虑拍一部和美食有关的电影啊。」 「我现在隐隐担心莫大美人继做容卿的mv导演之后又多了一个职业是做喻初的vlog。」 「楼上我觉得你的担心可能会成为现实。」 「我有个问题,远景的时候喻初的领子明明散着,怎么近景和特写的时候领子又扣好了,已知做饭的时候没有手做这些,那么是怎么回事?」 「想说是莫辞口的就直说,还要问。」 「?楼上你是打错字了还是故意搞黄色?你再这样我就要举报了(狗头保命)」 「我看到喻初的手上有伤,是切东西的时候弄伤的吗?」 「呃,我怎么越看越像是被咬的伤口啊?」 「嘘,看破不说破。」 「嘿嘿,我就喜欢这种调调。」 莫辞看了那些奇奇怪怪群魔乱舞的评论,觉得自己以前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底线,不然怎么在外国友人面前都什么都胡说。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然后直接跳到喻初身上,“亲爱的,我饿了。” “刚才没吃饱?”莫辞刚才确实吃的不多,意面都只吃了一半。 “不,我想吃点别的,”莫辞凑到喻初的耳边,声音压低,“我想尝尝你。” 喻初没接他的话,抱着莫辞把他重新放回床上,然后就站在他面前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诶,等等。”莫辞跪在床上,握住他的手,“我来,我好久没有拆过这样好的礼物了。” 那天晚上,喻初的扣子是被莫辞咬开的,或许他也只这样拆过一次礼物,拆开之后结果让莫辞满意,满意到他兴奋地从头到脚地去将他亲吻。 第二天早上莫辞只穿了裤子去洗漱,镜子上映衬着裸露出来的腰腹,他看到自己的肩头有着见了血的牙印,抬起手摸了一下,有点微微的痒。那是昨天晚上他进入喻初时对方留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要让这道伤口愈合,他想要让它一直留着,就像是记录兰斯的昨夜—— 被包裹,被咬住,被声音勾引,被神情挑逗,在疯狂和柔情之中转换,甜言蜜语和荤话色词也没有少到哪里去,像是用这种方式证明彼此的存在和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满是心满意足,然后走出去,一边用手指勾了皮筋打算扎头发,然后皮筋就被也已经洗漱完的喻初接过去。 “我来。”他站在他的后面,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去给扎了个低马尾。他也注意到莫辞肩头上的咬痕,低下头在上面亲了一下。 “疼不疼?” 莫辞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似乎他昨天晚上也这么问过喻初,所以他也用了喻初当时说的话作为回复,“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喻初从后面搂住莫辞的腰,然后侧过头和他交换了一个亲吻。 “还不够,亲爱的,”莫辞勾着他,“像是我昨天晚上说的,我想要的是一千个吻。” 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这天早上他们十二点多才吃了早餐,吃完之后喻初就开了车过来,“说过了要带你去看我的收藏,本来我觉得今天时间够,现在看起来估计不太够了。” 莫辞现在穿的是喻初的衣服,从一堆黑白灰的经典配色中找到一些稍微休闲款的也是让他找了半天,他们两个身高差距不大,不过身形上他比喻初稍微瘦一些,但是穿着也算合身。 他坐在副驾驶上给自己系安全带,软着声音开口,“我的错宝贝,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甜,我真的想要把你整个人吞下去。” 喻初第一次被别人评价为“甜”,估计其他认识他的人听到这个都会惊掉下巴。不过他估计也能明白莫辞指的“甜”是什么,毕竟他的评判标准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就像是他挂在嘴边的“可爱”一样。“你的艺术不要了?” “亲爱的,我已经拥有了你,你是我毕生最好的艺术品。”莫辞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正经了些,“在我心里,你本身,就已经和那些惊世的作品平级。” 喻初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莫辞的赞美总是情感充沛情真意切,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平静对待。 你是我毕生最好的艺术品。 所以亲爱的,你必须要分的清,你对这份“艺术品”,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 第44章 光影光源 莫辞当天确实体会到了墨洛温家族的深厚底蕴,那些下落不为人知的奇异珍宝,那些无数人追捧溢价的绝美作品,全部都排列在那里等待鉴赏。 像是不公开展览的卢浮宫。 莫辞这样评价。 “蓝斯回来了?”塞西莉亚坐在花园里面喝下午茶,“就他一个人吗?” 达尔西坐在她跟前,伸手从旁边折了一支白玫瑰插到瓶子里面,“还有他那部电影的导演莫辞先生。” “我就知道。”塞西莉亚抿了抿唇,她是典型的西方美人,勾起唇角的时候异常的艳,“你们东方人怎么回事,像是我们墨洛温家的克星。” 达尔西眼神受伤,看着有些委屈。“原来你是因为血统才爱我。” 塞西莉亚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亲了亲他的脸来哄他,“哦,亲爱的,不是的,我是因为你的灵魂才爱你。” 蓝斯晚上的时候接到了来自达尔西的消息,“或许你们愿意回家一趟,我和塞西莉亚都在,还有奥利尔,他也很想见你。” 喻初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下次吧,下次我会带他回来介绍给你们,就像是塞西莉亚当时把你介绍给我一样。” “好吧,”达尔西很快给他回了消息,“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喻初和莫辞确实只在兰斯呆了两天然后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航班泄露,徐子河这边紧急增加了安保人员还是让两个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在人潮之中,莫辞对着喻初说,“喻初,你火了。” “我更希望这些关注度放在电影上面。” 莫辞点了点头,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他怕这些热度之后,所有人只记得“司汤达”,不记得《司汤达综合征》。 但这不可能,《司汤达综合征》,这部电影注定比他们要耀眼得多。 上了车之后徐子河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之后才发现这两位祖宗压根儿就没有听,不知道低着头在那儿说什么。 “莫导,喻总,你们两个能不能听一听我说话啊。” “光说最近安排就行了,”莫辞终于抬了头,“剩下的事情我相信老徐你肯定能够做好。” 要不是莫辞给的钱多,徐子河一定会辞职,“我觉得我应该给你招一个助理。” “我不需要。” 莫辞笑着回答,哪怕他确实好看,徐子河现在也没有心情欣赏,叹了口气开始给他们两个顺日程。 “明天休息一天,然后后天试金晟奖的造型,六号有个互动直播,七号《光影》会微博官宣钟昇和陆释之,十号Précieuses九月刊发行,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事,十二号《司汤达综合征》上映,十五号金晟奖颁奖典礼,再往后就可以休息几天了。哦,还有一件事,莫辞,你的《光影》的预估开拍时间给我说一下,毕竟你只定了两位男主角,其他的选角还没有开始。我建议往后推一下,毕竟最近确实有些太忙了。”毕竟原本《司汤达综合征》没打算上映,很多本没必要做的事情都积攒到了一起,要不是有喻初这边的人帮忙,就算是推了莫辞去卖/色估计都够呛。 莫辞想了一下,“还是按照原来计划吧,十月份结束之前肯定要完成建组,现在就可以让顾子带着人发选角的内容开始初筛,等到金晟奖结束,我自己一个一个来盯。” “好吧。”徐子河在平板上记了一笔,他就知道莫辞主意正,不愿意把时间往后退。 司机开着车把他们两个送回了别墅,徐子河眼睁睁地看着莫辞和喻初走进同一座别墅,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快走!”徐子河对着司机道,“我真不想再看他们一眼!” “我明白。”司机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发动车子。 莫辞看着很自然地跟着他过来的喻初挑了下眉毛,“喻先生,你的别墅在隔壁吧。” “可是我的心落在这里了。” 莫辞听着他讲这种话,咂了一下舌,“你要呆就呆吧,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关上就行了。” “好。” 喻初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再出来的时候去敲莫辞的房门发现没有人,找了找然后在书房看到了莫辞。 莫辞没有关门,他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书桌前面,鼻梁上架了眼镜,他有些轻微的近视,只有一百度左右,平时都没有什么影响,几乎只有每次写剧本改分镜的时候才带上用一用。 喻初觉得他这个样子别有一番风格,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后才敲了一下门板。 莫辞抬起头看他,“进来吧,你其实没必要敲门的。” “在干什么?” “我想要再改一下剧本,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莫辞将原来的剧本递给莫辞,“你看看,看能不能给我些建议。” 喻初接过来,看到上面的两个字——“光源”。 “是《光影》的下一部?”他自然是看过莫辞的处女作,那一部由楼阙和钟昇主演的犯罪片,现在看到相似的名字,自然有此一问。 “嗯。”莫辞说,“为了能把钟昇拐过来演第二部 ,我可是费了不少心,不过现在结果是好的。好了,我不说了,你先看。” 喻初翻开剧本往后看,这应该是莫辞自己用的,所以上面有些地方还做了标记。 他看完了整个剧本,除却大的剧情走向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何羡跪坐在地毯上,看着顾亦歌躺在沙发上睡觉,抬起手隔了一定的距离去描摹,神情几乎是朝圣。 所以他看完了之后问莫辞,“他们两个,何羡和顾亦歌之间是什么关系?” 莫辞思考了一下,“他们应该是有一条爱情线的,只是我写不出来,总感觉差了一点,索性模糊掉了。” “我也是有一点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朦胧感,不是故意为之的有口难言,而是不得不的含蓄,这有些可惜了。但这最多只是一点瑕疵而已,到时候展现成电影的形式估计也看不出来。”毕竟有演员本身的演绎和镜头设计的加持,感情反而成了最好表现的其中之一。 莫辞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一直改剧本的原因,我不想让这个成为《光源》里面的污点。” “污点”。 喻初觉得“瑕疵”这个词都已经有些严重了,可是当莫辞用了“污点”这个词的时候,他才忽然间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莫辞用这样纯粹负面的词语去评价自己的作品,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都已经映衬了他对自己的“深恶痛绝”。 是的。 他觉得莫辞是在痛恨他自己的无力。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现在我也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不行,”莫辞说到这里咬了下牙,“那么到时候只能让陆释之和钟昇自由发挥了。” “你说,你写不出来?” “嗯。”莫辞笑了下,眉眼上染着些疲惫,这种疲惫和多日舟车劳顿带来的身体上的顽疾不同,更像是一种依附在骨肉灵魂中的无法化解的恶疾。他从来没想过找人说说这件事,可是喻初这么一问,就好像给了他一个开口的理由。“很奇怪是不是,明明我写的出来拿奖的《不负》的,那样情感浓烈色调浓丽的男同片子,拿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的好剧本。现在却连这么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我上一次就选择将《不负》的剧本送给凌宵,这一次......这一次......” 莫辞说到这里停下来,他摘下了眼镜扔到桌子上,低着头,让沉默更重了些。 喻初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甚至没有抬起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一样的人,他们就算有软肋露出来,也不愿意有人去折损自己的骄傲。 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难过。 半晌之后,莫辞再次开了口,“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过,我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不会的。”在所有的当代导演里,喻初最喜欢的就是莫辞,从《光影》到《食言》再到《见字如面》,他每一部都很喜欢,钟情于它们各有风采的画面剧情。这样的莫辞,怎么会是江郎。 他本来还想告诉莫辞这是一个例外,因为莫辞自己本身就不相信爱情,所以书写和拍摄连自己都缺乏一种信任感。他们可以恋爱,他可以来爱他,他可以这么学习。 这本来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不想要这样的爱,他不想这里面本来就已经不知道混杂了多少其他东西后自己再往里面添上一笔。这是他的骄傲,他可以卑微地乞求他爱他,却不想是这种充满了商业气息的交换。 他是个商人,但是却不愿意做这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 “是。”莫辞抬起头,撑着下巴看喻初,恢复了正常情绪穿起铠甲,又是骄傲的模样。“我不会的。我给了自己一个月,十月份结束之前,我总会改好的。” “我相信你。” 莫辞笑出声来,趴在桌子上,少见的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放松下来。 第45章 我喜欢你 “欢迎来到星光自制直播采访栏目《真心话大冒险》,我是记者小徐,今天我们邀请到的采访嘉宾是刚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获得最佳导演的莫辞莫导和影帝喻初。” 莫辞和喻初跟镜头打了下招呼,然后就开始第一个环节。“我们都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不仅是同事还是朋友,那我们今天就测一下默契度,我会问一些问题,然后你们分别在白板上写下答案,然后给大家展示一下,看一看两位是不是名副其实的好朋友。”小徐握住话筒,“第一个问题,如果莫导现在要去一个地方旅游,他会去哪里?” 莫辞看到喻初看了一眼他,却实在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拿着白板随便写了个地方,然后反过来就瞧到了喻初在上面写的“Reims”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我们看到莫导自己写的是纳米比亚,但是喻初写的是兰斯,能分别讲一下原因吗?” 这一次采访两个人戴着麦而没有拿手麦,就是为了避免之前采访时候喻初全程拿麦莫辞压根就没怎么碰过的情况,不过他们俩还是坐在一块儿,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这是他前两天在兰斯的时候自己说的。”喻初道,“不过他心思向来变的快。”“唔,”莫辞听着喻初的话,忽然觉得有种别人埋怨是个负心汉的错觉,但还是道,“我昨天晚上碰巧看了一个关于纳米比亚的纪录片,所以就写了这个。毕竟我心思变得快,不过我在兰斯说的时候也是真心的。” “莫导这句话可是典型的渣男语录啊。”小徐调侃了一句。 莫辞叹了口气,“没办法,有那么多好人好地方,不去欣赏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get,莫导渣男实锤。」 「我觉得莫大美人真的有这个魅力啊,他要是撩我我绝对立马踹了我男朋友。」 「哈哈哈,你男朋友太惨了,不过我也是,他看我一眼我绝对渣。」 「问题是莫大美人不看你们。」 「......」 「扎心了。」 “下一个问题,在《司汤达综合征》里面,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台词是什么?” 莫辞想了一下就奋笔疾书,这一道题他认为他们应该还是有默契度的,果不其然,翻开一看,是一样的答案——“这里是佛罗伦萨,所以才文艺复兴。” “为什么会写这一句啊?” 莫辞道,“电影开幕第一句总是有意义的。” 喻初说,“故事的最开始总是有意义的。” “好吧,那下一个问题,如果让你们选择共同做一件事,你们打算去做什么?” 喻初看着白板,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过一生,但是显然这个答案是不能写在这上面的,所以他停了一下才下笔。 “好,我们看到喻初写的是‘去度假’,莫到写的也一样,这是有什么原因吗?” “哦,我们在兰斯的时候聊天的时候说的。”莫辞将白板放在膝盖上,手上拿着笔转来转去,“主要就是太累了,所以就想要有一个假期,真的好好度个假。” “那有计划了吗?” “没有,我现在还在筹划新电影,估计到明年也没有什么时间休假。” “我也没有时间,估计就是因为实际上做不了所以才想一想吧。” “接下来的是我们征集的来自网友的提问,两位直接回答问题就可以了,不用再写答案。”小徐问,“两位的理想型是什么?” 喻初眼睛都没抬,“长发。” 莫辞也笑笑,“唔,短头发。” 「为什么他们加起来只说了几个字,可是我却觉得有些甜。」 「大概是我戴了滤镜吧,总觉得是有指向性。」 「不是,就这个描述世界上一半的人都符合吧?」 「嗯,在我心里他们就是彼此世界上的另一半。」 「这滤镜也太厚了吧。」 小徐又问了些问题,然后就到了最后的时候。 “最后的环节,两位都要从这里面抽一张然后做到,喻初先来?” 喻初从卡片里面随便抽了一张,看到上面的字顿了一下。“什么啊?”莫辞凑过去看,还以为是什么尺度特别大的。结果却不是。 “既然莫导看到了要不莫导给我们读一下?” “哦,就是给大家看一下手机相册最近一张照片是什么。” 徐子河将喻初的手机递过来,喻初解锁后打开相册,因为位置的原因,莫辞比其他人看到的更早,立刻明白了喻初刚才停顿的原因。此刻立刻反应过来,跟着笑了下,“完了,我的摆拍要被大家看见了。” 喻初将手机转过来给镜头看,上面是莫辞坐在书房,穿着天蓝色的T恤和米色的长裤,领口开得很大,露出来的锁骨分明,鼻梁上架着眼镜,正拿着笔在写着些什么,玻璃窗户中阳光洒下,落在他身上,给发丝和睫毛染上了金子一般的光彩。 “莫导知道这张照片?”小徐问。 “对,我前两天打算发条微博,但是没照片,正巧喻初过来跟我看剧本,我就让他给我拍了一张。” 莫辞很快就扯了谎出来,不过别人买不买账信不信就不一定了,反正弹幕上很多人是不相信的。 「男友视角的摆拍?是吗?我不信。」 「我是莫辞唯粉啊!唯粉!我不想看这种照片!」 「莫导唯粉实惨吧,他哪次出来身边没有人啊,单人照估计都得专门截出来吧。」 “那接下来,莫导抽一张?” “嗯。”莫辞拿了一张读出来,“给手机上的圈内联系人打电话,让ta说一句‘我喜欢你’话。” 莫辞话音未落就感觉到喻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和喻初相靠着的手从后面在他背上摸了一把才接过电话,“我只是参加个直播,现在怎么像是要搞个大新闻一样。” “朋友之间也这么讲嘛。” “好吧,”莫辞拿了手机翻开通讯录,看了眼镜头,“要不你问一下看直播的,看一下他们想让我给谁打?” 小徐拿着手机看了下,“上面有人说容卿老师,也有人说钟神,阿释,北然,哦,对了,还有说贺呈陵贺导和林深林老师的。” 莫辞一手扶额,“这群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那莫导打算打给谁?” “给钟昇打吧,给他打比较有意思。”莫辞一边拨电话一边说,一公放出声音粉丝就知道是《无衣》,是陆释之为钟昇写词的歌。 “喂,莫辞,有事吗?”歌神的声音自然动听,从电话里面传出来也足以俘获一群少女心。 “没,就忽然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莫辞也不打算欺负好人,直接表明来意,“我刚才知道今天特别适合给朋友表白爱意证明友情,来,说一说,你喜不喜欢我?” 钟昇听了前半句就知道莫辞又在跑火车,听完之后只觉得果不其然。“你在录节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是不给我说,我就打电话给小阿释,他肯定比你好说话嘴巴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我会提醒他关机。”就挂了电话,不过莫辞也不恼,笑眯眯地给快速拨了另一个电话。 “莫导这是给谁打?”小徐问了一句。 “陆释之啊,我倒要看看是我快还是钟昇快。” 喻初在旁边轻笑了一下,这种奇怪的胜负欲到底是哪里来的,虽然幼稚,但是也蛮可爱的。 莫辞拨通之后就听见对面传来陆释之温柔清澈的嗓音,不过连招呼都没打完电话那边就换了人,“莫辞,你还真打?” “当然,钟昇,我说话算话。”莫辞挑了下眉毛,“算了,我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不好意思说。”他说完这句没给钟昇反驳的机会就挂掉了电话。 弹幕上此刻更是一片凌乱—— 「钟神声音好好听呜呜呜暴风哭泣。」 「钟神和阿释在一块儿,生世cp发糖了!」 「这算什么?莫大美人带头磕生世教?」 「不是莫辞当着钟神的面挖墙脚被发现了吗?」 「等等,不是莫辞当着陆释之的面勾搭钟昇被发现吗?」 「不对啊,不是莫美人当着喻初的面和钟昇还有阿释通电话被发现了吗?」 「到底谁是正宫啊?」 「我早就告诉你们要站就站莫all,其他的都是纸老虎!」 “就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失败是要接受惩罚的,莫导这次要打给谁?” 莫辞没说话,但是拨了之后现场很快出现了两个音源,然后就是喻初拿起了手机。 小徐知道这算是违反了规则,可是她却没有制止,毕竟按照效果来说这样很不错。 “喂,莫辞。”喻初一本正经。 莫辞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冲着他扬了下下巴,“喂,快说,帮我完成任务。” “嗯?说什么?” 莫辞到这儿就知道喻初想要什么了,不过他也没点出来,装作不知道,随着喻初占了这个便宜。“我喜欢你。” “好,”喻初拿着电话笑,那个神情像是第一次的时候,他装作不懂中文,然后讲了一句和现在一样的话。“我喜欢你。” 「!」 「!!」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仅涉及一点点娱乐圈,胡写的 2仅涉及一点点商业事项,没逻辑 3仅涉及一点点爱意,骗你的 第46章 欢迎你来 九月七日,《光源》官宣—— 「@《光源》官方微博:六年之后,光影之间,你可明白光源何在?@钟昇,顾亦歌,好久不见。@陆释之,何羡,欢迎你来。」 只有一句话,连定妆照都没有发。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莫辞自己是这样说的,“我怕钟昇毁约,先官宣了再说,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就不敢了。” 而在两位主演先后转发了之后,莫辞最后也转了一次,并且这样配文—— 「@莫辞:嗯,看起来还不错//@钟昇:顾亦歌说:我等你。//@陆释之:我已知道那光在何处,我会让他重新燃起。//@《光源》官方微博:六年之后……」 莫辞转了微博就把手机直接关了机,然后将自己在家里关了三四天死磕剧本,到了十一号晚上的时候他实在是无聊,跑到隔壁喻初那儿打算呆了会儿,呆着呆着就呆到在床上去了,胡闹了一通后就已经到了晚上,莫辞索性也没回去,就在喻初那儿呆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莫辞收拾完刚和喻初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就接到了电话,来自他关了好几天没开的手机,来电话的是钟昇,很少见的说了一堆话。 莫辞这几天没上网,可是这么一说大概也就明白意思了,这几天网上显然是一场大型混战,一群人高呼着“楼阙之后,再无光影,既无光影,何来光源?”的声音闹的不行,还要抵制电影,被说的最多的就是代替了楼阙的陆释之。然而徐子河,陆释之,钟昇三方联合控评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估摸着又是有资本下场。 “多新鲜,”莫辞这会儿正靠在喻初怀里,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冷笑了一声,“当年他们骂楼阙长成那样一定是个花瓶,现在倒是连我的选角都管起来了,真的是要上天不成,别说是楼阙现在不在了,就算是我把你都给换了,也不是他们闹闹就能改变的,还真有人威胁到我这里了。” 莫辞一阵冷嘲热讽,然后又问道,“你家阿释心情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钟昇的语调中带着无奈和宠溺,涉及陆释之的话题总能多说几句。“他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我却不愿意。” “理解,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被别人这样对待,换我也生气。”莫辞想了一下,“这样吧,明天太赶了,而且我的电影要上,还是不要打架了。后天,后天的时候我们开个发布会,他们爱闹,闹我就成了,你们都好好休息,不然到时候在片场有的苦头吃。” “好,我替释之谢谢你。” “别,”莫辞一听这话就头大,抬起手捏了捏喻初的腰,正面凑到他面前,一边用眼神勾他一边正儿八经的讲电话,“我们说什么谢不谢的,刚好我这两天心烦,就等人送到我面前等待嘲讽。” 喻初自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莫辞蓄意勾引,这世界上也挑不出几个人无动于衷,所以他抬起手压住了莫辞的腰压到自己身上,然后就吻上了他的耳侧。 莫辞本来只是想逗一逗他,结果反而被对方咬住。一面打着电话一面被肆意亲吻,这种感觉莫名透露出一种奇异的快感,让他就那么将下巴靠在喻初的肩上随着他为所欲为,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跟钟昇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在床上,将喻初往旁边推了下然后拿手去抬他的下巴,“胆子不小嘛,哥哥办正事儿呢你就这么着急的上来,嗯?” “是你先勾我的。”喻初压低了声音,在莫辞这儿听着有种莫名的委屈,“你还捏我的腰,你知道我那里很敏感。” “我不管,还是你定力不够,”他说完这句凑过去在喻初的唇上舔了一下,然后压着他往下倒将人直接按在床上,“诶,你说下次你跟下属开视频会议的时候我在下面解开你的衣服做些什么怎么样?办公室风云,想想都刺激。” 喻初确实没想过莫辞这么疯的玩法,可是被莫辞一提也就顺着想了想,想着办工桌下藏着这么个人吞咽,不时抬起眼睛瞧他,眼尾晕染开些红,嗓子忽然就有些干,抬起手去搂莫辞的脖子将他拽下来亲吻。 亲着亲着电话又响了,莫辞摸索着拿过来打算和喻初分开去接电话,结果反倒是反转了位置被对方压在下面,他本打算说他,可是刚才电话已经拨通了,他也懒得管,就着这样的姿势跟那边说话,“喂,老徐,是,今天钟昇跟我打电话了,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我的意思是说后天开个发布会.....嘶......” 徐子河听到这边的响动,还以为莫辞磕了碰了,“莫辞,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甚至还有点爽。 不过这肯定不能和徐子河说,不然那位连夜生活都没有的可怜人又得暴躁。 莫辞看了一眼压在他身上的喻初,和他对视,明明做着些不干净的事儿,可是眼睛却清澈着,瞧着天真无邪似的。 真是让人上火。 莫辞缓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喻初的发,“没事儿,就是被猫咬了一口。” 徐子河立刻想起容卿家的那只凯特,脾气孤的跟祖宗一样,只是不知道莫辞什么时候从宠物店把猫猫狗狗接回来的。“要不要紧,没破皮吧?” “没有,他又不会真的伤我,”莫辞克制住自己几乎要出口的叹息,“那就这样儿,你跟钟昇那边再商量一下,给冯栎打电话吧。” “好,那我就挂了,你小心点,别真让凯特给弄伤了,还得打疫苗。” “放心,”莫辞用咳嗽代替了完全抑制不住的□□,“他可舍不得伤我。” 挂了电话之后莫辞把手机直接关机扔到远处,这时候谁还有心情还管什么正事啊。 很显然,这两个人又闹了好久,中午的时候喻初原本打算给莫辞做意面,但是莫辞却不舍得他动,叫了外卖来随便吃了些当作午餐。 “所以,你打算把火力转到自己身上来?” 莫辞打电话的时候又不避着他,现在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然后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当时心里只有那些事儿呢?要是我当时没忍住,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什么电话门。” “不舒服吗?”也许是跟莫辞呆的时间长了,喻初现在说话越来越直白。 莫辞夹了一个虾仁咬着吃,拖长了尾音,“爽,爽死了,爽的我想要把你拉到你的办公室做。”说到这儿莫辞眨了下眼睛,“诶,你在平京有办公室吗?” “可以有。” “啧啧啧,有钱就是好。” 喻初笑了下作为对莫辞这个评级的回应,“一会儿有事吗?” “有。” “还是改剧本?” “改是得改,不过我一会儿要先去宠物店接凯特和道格,就是徐子河电话里提到的,容卿养的,她不在我得帮她看着。”莫辞道。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莫辞说着给喻初夹了虾仁喂到嘴里,“你就乖乖呆着,来,吃这个,这个补腰。” 什么鬼。 喻初无奈,但是还是将虾仁咀嚼了咽下去。 莫辞走了之后,喻初打电话给了科尔文交代了关于办公室的事情,然后又道,“你让下面的部门联合一下熟悉的媒体,后天莫辞会开一场发布会,有什么情况注意着些。” “好的,老板。” 就像是莫辞说的,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自己不在意,他也舍不得他被别人说几句。他改变不了莫辞的想法,也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莫辞到宠物店里后很快见到了容卿的猫猫狗狗,那只叫做道格的金毛犬没被拉住一下子扑到他身上蹭来蹭去,一副活泼闹腾的模样,莫辞牵上他的链子然后提起猫包,将刚才挂着的墨镜重新戴好就往外走,结果却遇上了熟人,是他上一个伴儿,酒吧里的那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小男孩儿。 对方怀里抱了一只小博美对着他笑了笑,“莫辞,好久不见。” 莫辞想着最近是不是容易遇见以前的人,之前是喻初见了前男友,一转眼就轮到他了,不过他还是摘下墨镜对着他笑了下,“好久不见。” “我昨天看到你的直播了,看来,是有人代替了我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看喻初,把他放在和之前的人一样的位置上,这会让他有些心烦,有种自己许诺的特殊性没有说到做到还被人发现又指责的感觉,虽然他自以为自己做的还不错。 但是他也不想跟其他人说明他和喻初的具体关系,所以干脆没有接这句话。 “我上次问你心中有人了吗?你说怎么可能有,现在呢?莫辞,你心中是有人了吗?” “亲爱的,”莫辞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别对我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别抓着这个不放,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应该让自己看前面。” 他本来该给他一个祝福的,毕竟他虽然浪荡却不是混蛋,可是“前程似锦”这四个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像是这个祝福送给了喻初之后就不适合再送给别人一样。 所以他最后只是道,“你会更好的。” 第47章 游戏结局 九月十三日发布会上,莫辞确实是去怼人的,一个人几乎了承担所有火力,他坐到钟昇和陆释之中间,先是理了理袖口,然后就抬起眼睛扫了一圈下面的记者,把麦拉过来,“好了,来,问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美人,下面的记者心里却抖了一抖。 ——“请问莫导,最近网上关于‘楼阙之后,再无光影,既无光影,何来光源?’的言论愈演愈烈,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莫辞抬了抬眼皮,态度有些散漫,“没什么要回应的,大家言论自由。” ——“那既然如此,莫导为何还要开发布会?” “这不是你们要求的吗?”他反问,语气像是觉得他们无理取闹一样。 ——“莫导,有知情人说陆释之饰演的何羡是为了顶替失踪的楼影帝饰演的林栩,那么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记得《光影》里林栩结局已定,自然不存在什么顶替不顶替的关系。至于知情人……”莫辞说到这里眯了一下眼睛,“这剧本如今只有我身边的几个人看过,请问哪里来的什么知情人?” ——“莫导,既然你说不存在顶替,那么你是否因为在楼阙楼影帝出事之后改过剧本?” “改过。”他甚至现在改,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说明原本的剧本和林栩有很大关联?” 莫辞看着下面的记者,他是真的觉得这种问题很可笑,“你小时候写作文没改过还是如今写报道没改过?不可能吧。我觉得断章取义偷换概念之类的你应该挺擅长的。” ——“现在有很多人不满意这一次的选角,莫导你是否会考虑大众的意见?” 莫辞用手撑着下巴,“没有完美的选角......” ——“那莫导是会参考大众的意见了?” “请让我把话说完,先生,”莫辞笑起来,眉峰扬起凌厉的弧度,“没有完美的选角,但是有我认为的完美选角,我也一直是以此作为对自己的要求的。至于你提的问题,第一,你要确定你真的能够代表大众的意见而不只是挖新闻,第二,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谁圆梦,在这个立场看,没有值得参考的意见。” ...... 最后记者们已经偃旗息鼓,承受着精神上的巨大伤害,不过莫辞却没有满足,勾着唇笑了笑,“我觉得我需要再表明一下我的态度,这剧本是我写的,演员是我选的,电影是我导的,剪辑是我负责的,从头到尾,这都只是我的事,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资本下场也好,内心记恨也罢,如果谁想要越过我对这些指指点点,我会觉得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会让我想要帮他剁掉。”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于严肃冷酷,这样实在是不好,所以声音忽然温柔下来,不像刚才那么锐利,反倒像是在哄人,“所以啊,要是谁再在我面前说,我估计会忍不住做些不太好的事情呢,这样多不好。” ! 妈妈!这里有人威胁人! 发布会结束之后本来说一起去吃个饭,不过陆释之先走了,倒是钟昇留了下来,和莫辞一边等上菜一边说话。 “怎么着?”莫辞给钟昇抛了个眼神,“不跟你家小甜心走留在我这儿,该不是要把欠我的那句‘我喜欢你’说出来啊?真的,我不介意你脚踩两只船的。” 钟昇本来就长了一张清冷淡漠的面孔,对着莫辞这种样子往往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而且还直接过滤掉了那些废话。“他今天还有课。” 莫辞倒了水喝,“是啊,平京大学的高材生,什么都好,唯一可惜的就是有主了。” “莫辞。” “行行行,我不说了。”莫辞把水放下,“真喜欢成这样啊。” “我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 “一见钟情啊,”以前钟昇也没有说过他和陆释之的事儿,莫辞也没那么关系别人情情爱爱的那些东西,可是今天不知道那根筋抽了,忽然就像问问。“不过换句话说,这就是见色起意。” “你今天怎么回事?”钟昇皱了皱眉,“犯病了?”莫辞虽然自己活得浪荡潇洒但是平时也不会把这个挂在嘴上给他们说,毕竟感情观没必要统一,他们这几个朋友就没有一个一样的。 “也许吧。”莫辞笑呵呵的撑着下巴看他,“估计是犯病了,所以想从你们这种案例里面获得点参考意见。” “因为那位喻先生?” “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服务员进来上菜,钟昇也就没回答莫辞的问题,等到服务员走了才开口,“你之前从来不在意这些,现在忽然问,除了是因为这个,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了。” 钟昇是一个不喜欢话多的人,尤其是对其他的人更是不怎么关心,但是现在是莫辞,他还是愿意说些的。“你和他现在在一块吧?和以前那些不一样吧?” 他们吃的是本帮菜,熏鱼都带着些甜甜的味道,莫辞一边咬一边嚷嚷,“是不一样,他挺好的,知情识趣,和我胃口,当然值得我多费些心。” “你确定只是多费心?”钟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给莫辞开导感情问题的时候,估计是之前浪的一批现在修身养性的北然也想不到。“你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个可能性,你真的喜欢他,是你从未想过要相信它的存在的那种,爱情。” 莫辞这次是真的沉默下来,直到把那块熏鱼吃完了才重新开口,“我不知道,钟昇,我不知道。” “其实我的话没有太多参考价值,毕竟我只喜欢了释之一个人,也只和谈了恋爱,我的感受说不定会误导你,但是说实话,莫辞,我觉得你知道,你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说到这里,钟昇忽然想起陆释之对于莫辞的评价,他说他看起来不在乎往昔,也不在乎以后,像是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活。 “你在走你自己的路,可是相信这件事,并没有背叛你的路。你只是,又向前走了一步而已。” “这是又一片新天地,而且有人欢迎你来。” 莫辞听着他的话,脑海里满是喻初的亲吻和拥抱,还有他对他说过的很多遍明里暗里的爱意表达。 他忽然觉得心里坠着疼,那种感觉不是因为被伤害又或者被戳中,更像是他需要一种强烈情绪,可是只有疼痛才能让人深入骨髓。 “听起来,这好像是个好消息。” 莫辞笑,钟昇却觉得这个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惨烈。紧接着,他就听到莫辞说——“但是,这也仅仅是好像而已。” 而另外一边,喻初正在布兰登打视频电话,对于公事的交代完毕,布兰登便开始打探他的感情状况,“我听说你们前几天去兰斯了,这人是追到了还是没有?” “我只是他的情人。”喻初扯了扯领带松开,“虽然和他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但也只是他的情人。” “这样啊。”布兰登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你和他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蓝斯,有没有可能,他只不过是想用这个‘特殊’的称呼把你留在他身边而已。” “客观来看,你这个想法确实有可能存在,而且可能性还不小。” “你能这么理智我就放心了,”布兰登叹了口气,他比蓝斯大了几岁,虽然说每天没个正形,但是心里还是把喻初当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当弟弟看的,虽然喻初知道了可能会让他意识到到底谁才是弟弟。“我知道你喜欢他,觉得他从头到脚没有一点不好,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们一定能相爱,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和你差距太大了,我不认为你应该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下去。他把你当情人,一碰到感情又不回应,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果让他明说,他甚至觉得莫辞这根本是在欺骗感情,只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碰巧遇上了喻初这么个人。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找他说清楚,如果他爱你,那就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不要搞那些名目,如果真的不爱你,那就分开吧,快刀斩乱麻,别把自己弄成这样。”布兰登看着他,“当时我追塞西莉亚追的疯的要死,你揍了我一顿告诉我别这么犯贱,现在我原话告诉你,别这么犯贱,” “我不可能跟他分开的,布兰登,”喻初笑了下,布兰登从那里面看到了些偏执的东西,这几乎让他不寒而栗。“如果他不爱我,我也要和他纠缠一辈子。我不愿意困住他的手脚,我就看住别人的,谁都别想碰他,他不能跟任何人在一起。” “就算他不爱我,他也只能跟我纠缠一辈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喻初说,“不过你说的对,我需要跟他讲清楚了。这种‘情人’的游戏,我得给它一个结局。” 第48章 此时此刻 “今天结束之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莫辞和喻初坐在车上,率先开了口。他们昨天没有见面,今天见面的时候莫辞却比平时要沉默许多,像是有些疲惫,所以幻化出一种奇异的旧疾。这大概是莫辞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谈些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地联想到他想和他分开,虽然之前还蜜里调油,可是按照莫辞的以往经历来说,这也没有什么稀奇,就算现在结束,他也不是他的伴儿里面和他呆的时间最短的。 这么一比,好像也不算太差,更何况他还占到了那些人都占不到的便宜。 喻初想起布兰登的话还有自己要做的决定,点头应下来,“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谈。” 莫辞自己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会儿听喻初将同样的话才觉得不太对,这种话太正经了,正经的好像是要谈结束一样,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算起来好像也就只有这一件正经事儿。 莫辞因为这么一个联想皱了皱眉,可是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多问一句,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然后等待着从车上下来向红毯走去。 他今天穿着象牙白的西装,腰封配着勒出腰线,金色的枫叶胸针斜斜地别着,长发扎起高高的马尾,本来这种饱和度不高的浅色就容易显得温柔,莫辞平时也是脸上带着笑的懒散模样,可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整个人格外的冷,走在红毯上的时候停也不停,快的几乎拍不到几张清晰度到的照片。 喻初跟着他走,看到莫辞这样的态度心情也沉了沉,不过还是跟上了他,只稍稍落后了半步。 徐子河和容卿的经纪人路楷站在一起,后者看到这个挑了下眉,“莫辞那家伙又怎么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徐子河觉得头疼,也不知道这祖宗又怎么了。他以前没觉得就一个颁奖典礼能搞出多大的幺蛾子,可是自从跟了莫辞之后,真的几乎得了颁奖典礼恐惧症。 路楷很自然地夸了一句,“还是我们容卿好。” 呵。 徐子河觉得跟一个女儿控根本没有什么可交流的。 “莫导,喻初,麻烦停一下。”女主持率先开了口,叫住了随随便便画了个签名的莫辞以及跟着莫辞有样学样的喻初,生怕这两位就直接穿过他们下去了。 “十二号《司汤达综合征》上映,到现在好评如潮票房火热,二位怎么看?” 话筒都递到莫辞面前了,他也不想主持人难堪,神色缓了些,可是也只说了几个字。“应该的。” 倒是喻初多说了些,“就像莫导说的,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它应该获得它本应该获得的盛赞和认可。” “莫导今天要担任颁奖嘉宾,能不能透露一下是哪个奖项?” “反正不能是我入围的奖项。”莫辞回答的随随便便,下面的闪光灯依旧不停,第一次让他觉得几乎要迷了眼睛。 主持人又问了几句,看得出莫辞的不耐烦和神色恹恹,便也放了他们进场,进去之后莫辞就将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手腕上,然后跟着工作人员前往位置上就坐,他今天还要颁奖,最佳男主角,之前确定参加之后组委会就派人来问过他的意见,不用想就知道是想要炒个噱头隔空diss一下去年的金鳞奖事件,心思摆的明明白白,不过莫辞也不介意,喻初也入围了竞选,要是得了,他也算是在他演员生涯中又亲自添了一笔,所以当时他就答应了,还没让旁边的这位知道。 还剩两个就到影帝奖项的时候莫辞侧过头跟喻初道,“我出去一下。”他觉得有些闷,打算出去透口气,然后再绕道后台准备一会儿的颁奖。 他说完就打算起身,却被喻初握住了手腕,“莫辞,你在生气吗?” 他确实有些不爽,不过这个理由说出来实在是掉价,所以便勾起笑容,另外一只手抬起来在他的手上拍了下,“没有,我生什么气,我只是有些累。” “你今天都不怎么理我。”幸亏他俩用的是法语,不然这种话被其他人听到绝对又是一次人设崩塌。 “你不也没怎么跟我说话不是吗?好了,别闹,我要出去一会儿。” 莫辞语气温柔下来安抚了喻初两句,起身往外走,在走廊上缓了口气呆了一会儿才打算从另外一边绕到后台去,结果走到一半就被人一把拉住,拽到了储物室里。 莫辞反应还是挺快的,不过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就没有动作,任由对方将他拉了进去。 储物室估计被当作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室,莫辞甚至闻到了些快餐的留下来的残存味道,各种东西杂乱的摆放着,估计也就喻初压着他的这面墙还算的上干净。他抬起另外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爱的,我们好好说,一会儿衣服乱了出去有失体面,我可不想让记者抓着这些乱写。” 喻初也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手,往后推了一步,这里的灯光偏黄,往下一落就加深了阴影,外加着喻初微微低着头,莫辞看他,像是看着他站在只打了一束光的剧目中。 之前的那一点别扭已经在出来透气之后近乎消弭,毕竟他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因为这些胡思乱想就背叛了自己。所以他温柔着语调和他说话,“蓝斯,你这是怎么了?” “你要跟我分开吗?”他特地没有用“分手”这个词,他还记着之前那个人因为用了“分手”而被莫辞反驳的羞辱,他不愿因此受到羞辱。 莫辞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喻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说要跟我谈正事。” “我要谈的正事不是和你分开。”莫辞靠过去亲了一下他,决心放下那些胡乱的猜想和纷乱,“亲爱的,别这么想,这才多久,对你自己有点信心。” “我只是在你身上才没信心。” 莫辞以前不太能理解这种卑微,失落,将自己低下来,可是现在好像又有些明白了,为了不在他们的衣服上留下褶皱,莫辞并没有抬起手臂去拥抱他,他只是又亲了一下的唇,“不要这么想,你得对我也有点信心。” 喻初听到他的话,加深了这个本来已经分开的吻。 绵长的亲吻结束之后,喻初回去了自己的位置上,莫辞也走到了后台,拿上了那封写着今年影帝获奖人的信,等到了时间就走上去。 他在立式话筒面前站定,对着台下环顾了一圈,目光在喻初身上停了下,对方似乎没有因为他担任这个奖项的颁奖嘉宾而惊讶,只是冲他微微点了下头。不过莫辞觉得他知道自己会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各位晚上好,我是莫辞。”他用了很平常的开场,“这是我第一次作为金晟奖影帝的颁奖嘉宾,不过我这次应该不会再多说些什么话来让现场惊讶,我保证,毕竟这一次的每一位影帝的备选人都在自己的这一部作品中表现的足够优秀,每个人都有资格获得金晟奖的青睐。接下来,我会宣告这个名字,并且提前一步向他献出祝福。” 他打开信封,镜头此时此刻推进到他的面孔上给了一个特写,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到他低垂的眉眼上忽然充满笑意,其中还有些骄傲和更深的不好揣摩的东西,这些让他比刚才更加生动,像是本来对事物满不在乎的人忽然间被兴趣盎然占据身体。 “恭喜,喻初,《司汤达综合征》,恭喜。” 台下的人听到这个答案没有跟任何人拥抱,他只是礼貌的和旁边的人握了一下手,然后走向台前,他的步伐比平时稍微快了些,估计没有别人发现这一点,他们只看到他淡定从容,只有莫辞知道这份迫切是为他而来。 他们在众人面前握手,光辉只落在彼此身上。 喻初看着他,他的唇在灯光下泛出些艳色,这是他刚才不久前留下来的杰作,想必他自己的唇色也不相上下。 他很想吻他,就在这璀璨的灯光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世界宣告他们的所属。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借此幻想一个美妙的结局,再回来就只能拥抱一下他,保持恰当的姿势和合理的时间。 “恭喜你,蓝斯。”哪怕他自己其实对这些电影的奖项并不在意。 莫辞在拥抱他的时候在他耳边这么说,喻初听得到这种弥足珍贵的骄傲,于是他在接过了奖杯之后这样说道,“其实它是你的。” 莫辞明白他的意思,在和他分开的时候笑着道,“我相信我一会儿也会拿到一个和你交换。” 他说完这个之后就退了几步站到一边,他归于阴影之中,却第一次觉得,就算光芒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这样的展望,也是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他忽然觉得这还不错。 他忽然之间变得温柔。 第49章 仪式浪漫 这一天晚上,喻初是这样开始他的获奖感言的,“这是属于演员身份的喻初的最后一个夜晚,这个身份对于我有特殊的意义。和《司汤达综合征》相关的时光对于我的人生价值非凡,我感谢这些,尤其是遇见我,认可我,造就我的导演,莫辞先生。”他用了和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差不多的语法结构,只不过这一次莫辞没有坐在台下和他以目光致意,不过他知道他还在注视着他,站在他侧后方的地方。 “这一次我亲身感受到了电影的奇妙魅力,我很确定我不是Y先生,甚至我很清楚我在扮演他,但是我仍然为他感动。会有人执着到近乎偏执的程度,会有人爱慕到如同信仰的距离,他们都没错,他们都很好,他们是这个有些平庸无聊世界里面那些跳跃超脱出来的因子,他们这样的人,能遇到一个都是好事,更何况我还短暂拥有。” 莫辞听着他的话,其实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过他知道他是在对他说。他用一种公开的态度,将他比作Y先生,讲了本应该私下对他一个人诉说的话。 “所以,这不是一个说得上体面的再见,但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 喻初结束之后并没有直接下去,他转身往后走了两步站到莫辞面前,然后两个人并肩下了台。 “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还不错。”莫辞笑,他不回答那些深处的内涵,甚至延展到其他。“不过不会比我好。” 在之后,莫辞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什么叫做用言语引发轰动和期待,这是他拿到最佳导演的时候,他握着那个奖杯,姿势说不上郑重,但也控制在不会让主办方看了就会皱眉想打他的程度。 让我们直接略过那一段没用的感谢吧,毕竟莫辞自己也只是出于残存的那些社交礼貌而例行公事。说句实话,他一直觉得他这种时候最应该感谢自己,没有什么比他自己在电影中发挥着更重要的作用的。 “其实我的工作人员给我准备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获奖感言,他们每次都这么准备,虽然我从来没有按照他们的心意来并且常常语出惊人。当然,这次,也一样。” 莫辞说到这里笑起来,他的衣料被灯光笼罩,染上了偏黄的颜色,“这个时代每个人好像都想评价我,有人说我的美只有我的放荡可以一争高下,有人说我的电影玄之又玄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居然还有票房,有人说作为一个导演塑造自身借以此换取更多关注的手段太低级。” “我应该感谢他们还愿意承认我的一部分东西,比如我的魅力和票房。不过我也不怎么在意这个,我不是和他们任何一个人竞争,我甚至不是在和我自己竞争,我竞争的对象是历史,是未来,我要的是伟大,是永生,这才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除此之外,”莫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眉峰挑起,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挑衅,他们以为他在挑衅的是那群胡言乱语废话过多的人,不过喻初知道,他是在挑衅世界的主宰,他是在挑衅上帝,是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上帝的话。 “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关系。” 莫辞晃了一下他手中的奖杯,“其实我还有些话要讲,但是我打算留到下一个,如果今天有下一个,反正我相信它会有。” 他预定了接下来的奖项,然后潇洒地下台,长发飞扬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 如果莫辞看得到,这会是一个令他称赞的剪影,足以放入电影的分镜构图之中。 喻初这样想。 他感觉面前的一切忽然被慢放,所有的声音被禁止,他只能看到莫辞一步一步的离开追光下,每一步都像是要踏在他的心上。 或许是那个在储物室里面的吻的缘故,又或者是他又忽然柔化下来的态度,又或者他像是国王一样走下台来的姿态的刺激,他忽然有些不舍得给这件事情一个结局,哪怕仅仅只是以“情人”的方式继续相处。 他也许可以重新架构一个方案,他等他厌倦,然后再继续纠缠,大不了就是他们疲于奔命而已。他今天晚上说出口,用威胁用乞求用哄骗用甜言蜜语,恐怕也得不到他的半分怜惜,莫辞而是会潇潇洒洒地跟他说再见,甚至嘲讽他的无理取闹。 图什么? 喻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确实是有所图的,他想要他们能够站到相对平等的位置,而不是被抛弃后再死缠烂打。 莫辞下来的时候喻初照样起身去迎接,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后双双落座,然后他们又进行了奖杯的交换,这个行为并没有引发巨大的讨论,毕竟对于莫辞来说这不过是常规操作,所以由于镜头的转向,广大观众错过了一个觉得能当糖吃的情节。 金晟奖的奖杯设计是最像是酒杯的,中间也是空心,莫辞笑着和他做了个拿酒杯碰杯的姿势,然后说着法语,“这像是交杯酒一样。” “你可以考虑拿它回去装白兰地。” “这还是有些过分的。”莫辞弯起眉眼,“而且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金属,肯定不是金子。” “你说你还有些话想说,是什么?” “当然是对你的Y先生的回应啊。”莫辞眨了下眼睛,里面是明目张胆的勾引,“蓝斯,你已经在台上那样说,我当然要给回复。” 喻初知道他会明白他的代指暗喻,现在听到莫辞直接说出来,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些,“这算是仪式感?” “当然,”莫辞道,“这证明了我比你有仪式感,我本来没告诉你我来颁发影帝奖项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知道,完全没有仪式感。” “我看别人反响不错,估计媒体也这么觉得。” 莫辞叹了口气,点名他的小心思,“你说这句话,不过是想让我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在意你有没有感受到这份惊喜而已。” “没错。” “幼稚。” 命运有的时候还是垂怜于喻初的,又或者它垂怜于所有人,它知道他们都想知道莫辞没有没有说完的话,所以最佳原创剧本奖也同时为他所斩获。 再一次站到这里,莫辞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已经拥有的金晟奖杯再加上这个,真的够凑得齐一套酒杯拿出来和朋友喝顿酒。 “这一次我没必要再将什么感谢了,毕竟上次已经说过,刚才我没有说完的话在底下坐了一会儿后也忘了,所以就是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喻初知道他在骗人,他明明早就想好了要讲的话,却在此时此刻装出一种刚刚想好的样子。 “先说说Y先生,毕竟他是让我站在这里的原因。他确实是我当作艺术塑造出的人,他因为艺术而生,也因为艺术而死,他的人生经历构成了他自己,他成全了自己的选择。所以哪怕他一生短暂,也足够留在电影之中让其他愿意走进电影院的人欣赏。” “不过,他本来可以不叫Y先生的,毕竟在此之前我写剧本的时候并没有为他起一个名字,我不愿意他被限制,所以不能给他任何定义成为框架和枷锁,包括姓名。” “是的,我早就说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为了在电影拍摄的时候方便称呼,毕竟我总不能叫‘他’这种指意不明的词。但是,既然只是个代指,那它完全可以是A先生,D先生又或者X先生,为什么一定是Y,为什么要用这个来称呼。” 不知道为什么,喻初感觉莫辞似乎要说出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这种感觉伴随着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和莫辞脱口而出的话纠缠在一起。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或许会被我们热衷于八卦的无冕之王们曲解成什么浪漫故事,不过我既然在这里开口,就还是希望你们把它理解为仪式感。Y先生的Y,是喻初的喻的首字母。我本来不愿意给他任何边界的我笔下的角色,他是被喻初再一次塑造起来的,我将他书写将他导演,将他交到喻初的手上,我期待着他赋予他新的特质和元素,我希望他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莫辞这个时候敛了敛眸,他看起来很愉悦。 “结果我很满意,他证明我没做错。” 没有人知道莫辞这一句里面的“他”究竟指的是谁,是Y先生还是他的扮演者,又或者两者都是。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这种名字的赋予,便是一种浪漫的仪式感,哪怕莫辞不愿意将它称呼为浪漫。 “刚才,我的演员喻初先生在这里说再见,我没来得及给他回应,现在我和他说一声再见,然后作为导演的莫辞要告诉他,作为《司汤达综合征》的演员,他做的很不错。但接下里的事情,就是我和我的朋友喻初之间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我的美只有我的放荡可以一争高下”这句话的类似语句来源是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是在第十九章 还是第几章,反正挺后面的,就是主人公开始放浪生涯每一段时间钟情不同事物的那一章的描述里面的。 第50章 可是可是 当天金晟奖结束的晚宴莫辞和喻初都没有参加,后者表示他的演员身份就此宣告结束没必要参与这些活动,前者则是一副今天心情不好只想回家睡觉的态度连群访都直接逃了过去少见的不回答记者问题,以至于他们虽然想要挖掘新闻爆点却没有机会,有关系的则纷纷打电话给徐子河导致他想要把自己的手机当作莫辞一样直接砸碎。 而这个时候莫辞确实开着车回家了,而且是带着喻初一起回了郁林别墅。 将灯打开之后莫辞带着喻初到了二楼的影视放映厅,他打通了很大的空间将这里改造成如今的样子,和电影院的观感不相上下。 “你说的正事是什么?”喻初问。 “不着急,先看一部电影,看完之后我们再说。”莫辞放好了影片,然后关上了灯,这个场景立刻黑暗下来,屏幕忽然转亮,片头播放,是一张油画的画布,一层层泼上对比度强烈的不同色彩,最后出现书写出来的花体字母—— “La sindrome di Stendha”。 “司汤达综合征”。 喻初看过两遍《司汤达综合征》,第二次是在威尼斯的电影节上,他和莫辞一起。莫辞对待电影的态度郑重且认真,并不会在这种时候和旁边的人说话或者撩闲,哪怕这是他自己编剧导演剪辑的电影,他了解它胜过了解他自己的骨骼纹路。所以他也没有打扰他,专心的欣赏了这一场艺术。 结束了之后莫辞对他说,“成就感就是这么来的,我一点一点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它得以完美的展现,我看着它获得它应该获得的荣光,这光辉来源于我,也终将落在我的身上。” “当然,你也同样值得这一切。”喻初当时这样回答,这种话放在别人口中说出绝对会沦为平庸敷衍,可是他却说出了诚恳的意味。 “这不是我想说的,”莫辞笑着看他,“我想说的是,这束光,同样也落在你的身上。” 而第一次是在戛纳电影节的影片展映上,莫辞并不知道他在那里,不过他是知道莫辞去了才去了的,他记得那一天莫辞没有将头发扎起,就是那样松散地披在肩上,他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西装外套,袖口往上翻了好多露出小臂,衣服的颜色像是春日里最为柔嫩的叶子,如果让他用油画的颜料调出这样的色泽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怎么样也不会比莫辞船在身上要好看。 他注视着他。 他没发现他在看他。 后来电影开始,灯光暗下来,他看不见莫辞的样子,却第一次看到了Y先生的样子。 他看到他站在国立巴吉洛美术馆的街头,蓝天之中划过比云朵还要白的飞鸟的痕迹,有一位美丽动人的意大利姑娘过来搭讪,被他温柔的拒绝。 意大利女郎眼神无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我不明白,先生,一个外国人来到佛罗伦萨游览,难道不应该同时拥有一段比佛罗伦萨还要美妙的恋情吗?” “女士,”Y先生温和的开口,“恋情当然很好,您也很好,可是我来佛罗伦萨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做?” “是什么呢?”意大利女郎有些好奇,她棕色的长卷发在太阳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光。 “我来找我的画,女士,我来到佛罗伦萨,是为了寻找属于我的那幅画。” 女郎有些不解,她明白他是一名画家,可是说实话,这里可是佛罗伦萨,这里有无数的画家,雕塑家,各种艺术都在这里水乳交融,路上随随便便的搭讪一个人是搞艺术的概率也是十之八/九。所以画家这个身份本身没有什么特殊性,只能是面前这个人有点特殊且好玩。“好吧,如果是这样,祝您在佛罗伦萨呆的愉快。” Y先生点点头,“您也是。” 后来电影结束,他提前一步离开,最后记得的只是莫辞和另外一个欧洲男人言笑晏晏,笑不可支地几乎整个人都靠到了对方的身上。 现在这一次和莫辞呆在他的别墅里看是他看《司汤达综合征》的第三次,不过他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其中的剪辑方式,又比如说缺少又或者增加的他从未见过的镜头。 “这是没有公开的,第一个剪辑版本的《司汤达综合征》。”最后一幕结束,莫辞才开口,“你发现了,这和最终播出的不一样。” 莫辞说,他讲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喻初,他依旧盯着上面不断滚动的屏幕,上面有所有参与者的名字。“对我来说,最大的差别不是那张出现了的模糊了面孔的你画出来的Y先生的那张作品,而是加入了那个镜头,是Y先生注视着那张画的镜头,也是你当时注视着我的那个镜头。” 莫辞说到这里才转过来看喻初,依靠着电影屏幕反映过来的微弱的光去看他的眼睛,这个时候蓝色的瞳孔已经被黑暗压的成为和他自己相似的颜色。他知道对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镜头,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遍。 “我说那份感情可以用对心上人求而不得的感情来模拟,带着憧憬,幻想,绮念,欲望,微妙的朝圣感,甚至还有一点微薄的,因为情感不均等而导致的卑微和小心翼翼去凝视,你当时做到了,做的很好,好到我在剪辑的时候下意识的没有将它放进去,我当时不明白这个下意识是因为什么,如果让现在的我来评述,我是怕泄密。” “我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我怕我看到自己掩藏在满不在乎下的占有欲。” “我对许多人的身体产生过欲望,可是,我喜欢你,我与许多人有过肉/体上的无间亲密,可是我喜欢你,我以为爱情是虚假的物品编造的存在,可是我喜欢你,我难以理解竟然有人为此浪费时间,可是我喜欢你......” 莫辞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电影的片尾也已经结束,彻底没有了一点的光,黑到他甚至已经看不见了喻初的眼睛,他只是知道他们在相互注视而已。 莫辞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黑暗的寰宇,可是他不觉得恐慌,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坦露出来,他打算给自己一盏灯一束光,给自己阿喀琉斯之踵,给自己致命的软肋和死穴。 “蓝斯·墨洛温,我喜欢你,充满爱/欲,但是,以爱为前提。” “我想和你结束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带着随意性的‘情人’关系,我想用一种更加正式的形式联系起我们,和其他彼此钟情的人一样,做一对庸俗的恋人。” “这是我说的正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郑重的事情。” 喻初在黑暗中靠过来吻上了他的唇,他没有其他办法说明自己的情绪多热烈,所以干脆直接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感到了莫辞少见的顺从而不是想要跟他拼一个势均力敌,然后他才和他分开,按亮了旁边的灯,光纤的骤然增加让莫辞忍不住眯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眼前还是那双湛蓝的眼睛。 他能看得出那双眼睛中的愉悦。 他听到那双眼睛的主人说,“你在跟我告白。” 莫辞回答道,“是的,我在跟你告白。”他认定了就足以坦然,没有必要扭扭捏捏。而今天的电影之旅,不过是为了给上一段关系一个有仪式感的结局,也让他诚恳的开始接下来的生活。 “我今天也说了,我要跟你说一件正事,虽然在你先开口之后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但是我仍然想要告诉你。”喻初这样说,他已经被莫辞的告白打断节奏,但还是飞快地整理好了思绪。 “本来,我想要在今天晚上和你结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带着随意性的‘情人’关系,我想告诉你我已经不能忍受这种□□重于情感的态度,我想说我必须要你喜欢我才可以,像爱情一样的喜欢。” “如果你愿意回应我,我们会以正式的方式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你会怎样?”莫辞问,他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喻初笑了笑,绅士姿态,可是却没有说出那种宽容礼让的温柔言论。“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开你,我不能把你关起来,但你别想着还能和别人在一起,我会纠缠你一辈子。” 如果之前有其他人跟莫辞说这种话,他只会冷嘲热讽对方的脑残和傻逼,可是现在他却用点头肯定和赞美了喻初的这份占有欲。 “之前总有人告诉我我只是将你看做艺术品,只是因为你对我来说过于完美,所以才会舍不得放开,抓住就想要。” “但我很确定,我不是将你当作艺术品看待。” “对待艺术品,我不会想去玷污,可是对待你,我总是想亵渎你。” “我也是,我现在就想要亵渎你。”莫辞吻上他的唇,将剩下的那些没有说出口的东西咬碎在唇齿之间。 第51章 庸俗满足 莫辞和喻初终于确定关系之后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些甜甜蜜蜜,在放映厅胡搞折腾到半夜之后又回到了卧室,先在浴室再次浪费了时间然后才累到只能在床上相拥而眠。再醒来莫辞给了喻初一个温柔绵长的法式深吻之后就把自己关到了书房开始改剧本,像极了拔diao无情的渣男。 不过渣男不是重点,重点是莫辞真的有了灵感,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写出了一条流畅的感情线,甚至感情的浓烈和冲突性要超过了他当初写的《不负》的剧本。 在莫辞将改完剧本的那一天,莫辞推开书房的门就冲出去找喻初,顺着食物的香气在厨房找到了对方并且从后面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腰。 “抓到了,我的心上人。”莫辞搂住他,将一个吻落在喻初的后颈,亲完之后也没有放开,就那样贴着他的皮肤说话。 然而喻初没有回应莫辞的甜言蜜语,“你剧本改完了?” “宝贝,”莫辞笑起来,“你这个语气也太幽怨了吧,是因为我这几天没有好好满足你吗?”他这几天确实是几乎都呆在书房里,和喻初的亲密交流少之又少。 喻初转过身将莫辞忽然将莫辞托着架到了流理台上坐着,双手撑在两边压上来,鼻尖和鼻尖相触,“满足我,嗯?” 莫辞也不觉得这样的姿势让自己处于弱势,毕竟位置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床上表现,其他的都是虚的。他抬起双臂勾住喻初的脖子,“互相满足,谁让你这么甜,我真的想跟你死在床上。不过我们不能这么做不是吗?毕竟我们还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 “所以?” “所以啊,我现在很开心,不仅是因为我拥有你,而且还因为我终于完成了完美的剧本,同样也是因为拥有你。”莫辞将这些完全归功于喻初,他因为不曾尝试而缺乏的真实感因为喻初的出现和存在而得到补足,是这些让他有机会去拥有完美的《光源》。“蓝斯,你再一次证明了你是我的缪斯。” “如果我真的是缪斯,我就把你紧紧搂在怀里。” “当然。”莫辞扬起眉,然后就这样亲了上去。 然而接下来好不容易确定了关系的人还是没有走那种庸俗路子,因为《光源》的选角开始了,热爱工作的莫辞先生顶多忙里偷闲跟喻初打个电话,还不如前段时期。 选角导演看着莫辞从刚刚板着脸看进来的演员试镜到现在接到了电话忽然温柔下来的眼神,又想起了徐子河之前的叮嘱,那位莫辞身边最亲密的工作伙伴顶着一脸“真是日了狗”的表情板平着语气道,“如果莫辞接了电话之后跟别人说法语,你们最好别搭理他。” “可是为什么?” 徐子河忽然抬高了语调,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哦,天哪,我刚才那句话的下一句就是要说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想说出原因。” 虽然选角导演心中很想八卦一下,但是他还是压住了人类的本能而选择问了下正事,“那老徐你的意思是莫导说中文就可以打扰他了?” “不,如果他说中文,你们应该能够听得出什么时候不该打扰他。”徐子河干巴巴地说。 不过事实上莫辞和喻初并没有说太多骚的让我根本不愿意写出来的话,莫辞在干更恶劣的事情,他把刚才当着那些演员没有说的吐槽全部都讲给了喻初,随便一句拿出来都足以让那些哪怕已经经受过了网络时代流言蜚语的洗礼的艺人们羞愧到想要触柱而死。 莫辞最后是这么结束吐槽的——“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趋利避害扬长避短是一件好事,这应该是人的本能才对,所以我假设他们那些来我这里试镜的人们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演戏在他们自己看来算得上他们的长处的话,那我只能为他们的人生感到悲哀了,因为按照正常人的评判标准,他们简直一无是处。” “别这样,莫辞,你对他们的耐心不够,我当时什么都不懂,你对我也没有这样。”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强调我对你的特殊性而已,”莫辞听出来喻初话里的深层含义,但是他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喻初对于他“耐心不够”的指责。“这和耐心没关系,只不过是我对你有企图,我又不想睡他们。就像是拍戏的时候我说‘亲爱的,再来一次’,并且晚上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想说同样的话,‘亲爱的,再来一次’。” “好吧,”喻初抬起眼睛看了一下高高矗立的大厦,“如果你现在下来找我的话,晚上估计才有机会对我说这种话。” 莫辞没想到喻初过来了,但是他也不介意喻初前来找他,说了一句“好好等着我吧宝贝”就从椅子上起来拿起旁边的帽子扣到头上推门往外走。 选角导演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叫一声莫辞才行,可是刚等他下定决心,莫辞人就已经不见了。 “......” 他觉得徐子河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只给了他理论而没有方法论,结果还是于事无补。 而此时,放下了电话的喻初先生忽然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头看了一下,是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人。“你好,请问你是......” 这个很清秀的男孩子似乎有些害羞,听到喻初开口之后稍微低了低头然后抬起眼睛看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哦,喻初先生,我是方珏,一个演员。我看了您演的《司汤达综合征》,您演的真的很好。” “谢谢。”喻初冲他点了点头,这是社交的礼节,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改变。 “那个,金晟奖那天晚上,您说您会在那一天结束自己身为演员的身份,这是真的吗?毕竟您今天出现在这里。” 莫辞用的是北然所在的华轩的场子进行这一次的选角,所以喻初站在这里让别人有其他联想也能说得过去。喻初只是觉得这个小男孩问题有些太多了,而且这些问题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之间。更准确的说,在那个“谢谢”之后,他们的对话也应该结束了才对。 “我来找人。” “是莫导吗?”方珏脱口而出,然后又低下了头,“抱歉,我知道我不因该问这些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您了。所以想要多了解一些您的事情......”他说到这里脸红起来,“您,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看来我到的时间不太凑巧,”有一个声音从方珏的后面响起,然后就是他很自然地走到喻初跟前,完全超越了亲密距离。 “我是不是耽误了别人跟你告白?”莫辞稍微侧着头看他。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裤,黑色的棒球帽扣在头上,扬起眉毛看喻初的时候眼神戏谑,像是他要是不给个答案决不罢休。 喻初看到他有一丝头发被帽子压着划在脸上,但是在这里抬起手帮他整理显然不合适。“不是表白,他只是喜欢我的电影。” 莫辞显然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他“啧”了一声,双手背后微微低下来去看方珏的脸,脸上挂着笑容,“小朋友,作为一名导演,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不太行。” 方珏愣了愣,张开嘴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可是莫辞却已经站直了,脸上的笑容消失,扣住喻初的手腕就往直接离开。 电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喻初这个时候才开口,“你吃醋了?” 莫辞冷笑,“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和人还不至于让我吃醋,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看不出来他明显就是装的。”腼腆的神情还有颤抖的尾音,柔弱可爱地足以激发起别人的怜爱和保护欲。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不过他素来不爱那些柔弱无依,他又不是他们的爸爸,要让他们靠着。 “我没有拆穿他的必要。” 莫辞靠在电梯壁上,抱着臂眯起眼睛看他,“哪怕对方装出那副可怜的样子说喜欢你?” 说到这里一般就是考验求生欲的时候,但是喻初不是“一般人”,莫辞也不是。“我说没有必要,意思是我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我是来找你的,一直都是。” 莫辞对于这句话的反应依旧只是一声冷笑。 喻初摘掉了他的帽子,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你就是在吃醋。” 莫辞打掉了他的手,“随便你怎么说。” 选角导演果不其然地在莫辞重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法国人,说实话也许是因为在《司汤达综合征》的剧组里面也见了许多次这样类似的情景,所以他表现得波澜不惊,甚至还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徐子河对于法国人和法语的敏感和警惕是理所当然的,他甚至想要感叹徐子河简直就是先知一般的存在。因为很快他就看到那个法国人把莫辞的手拉过去抚摸,而莫辞打开了对方的手,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来,而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法国人的大腿上。 好的。 选角导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明明按照这个地点来说多余的应该是坐在莫辞另一边的那位喻先生才对。 第52章 多少房租 “莫辞现在在吗?” “他刚出去了,怎么了?” “我就问一下他今天心情好吗?”在给莫辞打电话之前,徐子河先打给了选角导演。这主要原因是因为几天前他跟莫辞吵了一架,不,不对,更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和莫辞吵了一架,事情是这样的—— “明天就开始选角,还是借的华轩的场子,具体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面了,你要有时间就看看,不过明天去了看也行。” 莫辞这个时候正坐在沙发上,电话响了之后也就开了公放和免提就丢在茶几上。“哦,我觉得可以......嘶,蓝斯,你等一下,你弄疼我了。” 徐子河在挂掉电话和提醒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大声嚷嚷,“莫辞,你和喻初在做什么?你太过分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真的不想听你们的床戏!” 莫辞觉得徐子河有些激动,他想让他平复一下心情。“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徐子河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溃了,因为如果他清醒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打断莫辞说话的。“我知道你说过你对他是特殊的,你们两个是情人,可是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结婚了也不应该这样吧,我也是有人格尊严的,而且我还没有夜生活,就算是我求你了,你们能不能不这样对我的耳朵,又或者你们能不能忍一忍别出声!” 莫辞和喻初对望了一眼,毕竟徐子河言语中的卑微感实在是让人心酸。“其实......”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徐子河确实疯了,因为他正常的时候绝对不会直接打断莫辞连续两次,要知道莫辞的上一位代理人就是因为经常干这种事情才被莫辞炒了鱿鱼,徐子河一直记着这个前车之鉴。可是现在他忘了。“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前些天,就是《光源》开发布会之前,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你说你被猫咬了,其实那不是凯特吧,你们当时是不是在做什么不能被看到的剧烈运动!我的天啊,我竟然被你这样戏弄过不止一次,如果你还意识不到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我们之间的友情绝对会出现巨大的裂痕!” 莫辞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被徐子河翻出了真相而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不过他不会承认徐子河说得对。所以他不提上一次,只说这一次。 “老徐,你必须得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莫辞语调平稳,完全不是在做剧烈运动的样子,“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在做/爱,他只是在给我梳头发的时候挂住了我的头发弄疼我了而已。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开视频,就算你没有夜生活,也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们现在有没有在做那种事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确实真的在一起了,不是以‘情人’关系。” 徐子河相信了莫辞的话,并且在羞愧之下选择了立刻挂断电话。 “他上午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因为他看到了些平庸到像是没有进化完全的演员。”选角导演用了莫辞对于他们的评价原话,虽然他自己仅仅认为那些人只是长相不错演戏木讷而已,并不至于“没有进化完全”,这个评价有些过分了。以及,他不太能理解徐子河打电话给他只是为了问莫辞心情怎么样的骚操作,毕竟莫辞现在身边还有喻初。 再声明一点,他并没有认为徐子河对莫辞怀有其他类似于少女怀春之类的情感,他只是热衷于八卦而已。这是人类的本能,他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对方提了上午,徐子河自然要多问一句,“那下午呢?下午他心情好了?” “不好说,虽然喻初来了,但是他的心情好像也不怎么样,也许他们两个吵架了也不一定。” 原谅徐子河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幸灾乐祸,“他们吵架了?” “哦,”选角导演看着推门进来满脸笑容地和喻初靠在一起的莫辞,“现在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子河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但还是没有什么好心情。 “继续吧,”莫辞靠在那里翻资料,眼中盛着笑意,连选角导演被他这么看上一眼都有被击中的感觉。 “好的。”他拿起电话打给外面的工作人员,告诉对方继续叫人进来。哪怕他很很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让莫辞情绪转换,毕竟八卦是人类的本能。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需要把时间往前推一推。 喻初是看着莫辞撑着下巴对着对面漂亮的小男孩撑着下巴问“谈过恋爱吗?”的,他知道对方是在试镜选角,所以他只能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来这里,现在要看着对方在这里模拟调情,毕竟对面那个漂亮的东方男孩看着他耳朵都红了。 这一段的试镜结束,莫辞主动放下笔,“走吧,我们出去说会儿话。” 选角导演知道这个“我们”肯定不包括他,所以很识相地拿出手机刷消息,然后偷偷瞟到他们两个不仅出去了进了对面的房间而且还关上了门。 好极了,接下来是个人都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莫辞关上门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靠在门板上,抱着臂对喻初挑了下眉毛,和之前在电梯上如出一辙。 “你在吃醋。”他这么说道。 “我没有想到你会在做你专业的事的时候借以此来刺激我。” 莫辞不满意喻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吃醋,没有让你来教育我的行事守则。” “我在吃醋,你和谁在一起,和谁说话,对着谁笑,不管男的女的,我都吃醋。但我能分得清,什么是工作什么是朋友,以及,我很确定,你的爱慕是我的。” 莫辞现在满意了,他主动地靠过来去亲他,“亲爱的,我爱极了你的占有欲和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是好词?” “它现在是。”莫辞又亲了一口,“毕竟你没说错,我的爱慕是你的。” 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聊,不过莫辞确实是因为这两句话重新开心了,再回来之后也是心情愉悦,哪怕之前那个在下面和喻初表白的男孩子出现在试镜室里面他的脸色都没有任何改变。 “方珏是吧?”莫辞翻了下资料,“开始吧,就是第三段那里。” 方珏的脸色有些白,抬起眼睛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喻初,发现对方完全就没有看自己,目光全部落在莫辞身上后脸色更白了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表演完了之后也站在那儿没说话。 选角导演也感觉到了一点对面的演员对莫辞和喻初的态度有点奇奇怪怪,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也没必要吱声。再说一遍,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想看事情接下来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中规中矩。”莫辞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现场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莫辞说的“之前”是什么意思,只有想八卦的那个不知道。 他真可怜,不过我们不可怜,所以就没必要管他可不可怜了,毕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选角导演看到莫辞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自己开口了。“好了,那个方珏,你先下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的。” 并且还在下一个人进来之前又给徐子河发了个消息,“他现在心情是挺好的,而且还是会让别人心情不好的那种很神奇的挺好。” 徐子河:? 徐子河放下了手机,他开始觉得选角导演是个废物。 因为喻初来了,莫辞原本打算取消的晚上的试镜成功的继续,是的,他原本打算早点回去尽一尽身为男朋友的职责,可是男朋友人都过来了,显然他就没有了回去的必要,可以理所当然的在工作的时候三心二意。 选角导演觉得他要瞎了,不仅仅是因为看了莫辞和喻初这样那样,还是因为一天看了太多张脸,觉得自己完全不能适应这种工作狂的强度,必须得加工资才可以。 晚上最后整理完今天看过的东西,莫辞就甩着车钥匙带着喻初回家,等到了之后打开门往下走,喻初和他走在一起。 “等一下,”莫辞到了家门口没有开门,反而靠在门上转过来抬起手臂抵住了喻初的胸膛,给他抛了个动人的烟波,“你最近经常住在我家里,这算是么?” “算是我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同居?” “不算,顶多是借住,我是房主,你是房客。” “随便你怎么说。”喻初用了莫辞的今天说过的原话。 “所以,房租呢?” “你要什么?” “就每天一个吻好了,不贵吧?” “不贵,”喻初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没有改变,“我今天可以提前支付一个月的吗?” 莫辞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刚才那个吻,“不可以提前支付,另外,亲爱的,要这种才算数。” 第53章 纸醉金迷 徐子河最后还是给莫辞打了电话,不过因为莫辞语气平常没有调侃和吐槽,所以他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十月五号,按照现在的进度,等到选角结束大概是十月二十号左右,预估开机时间是十一月中旬,所以你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会来处理。” “你是在暗示我可以和喻初去纸醉金迷?”莫辞这个时候正靠在喻初的身上,衣服也就只是挂在身上而已,看起来确实够“纸醉金迷”。不过这可不是莫辞故意,只能说徐子河打电话的时间太不凑巧。 徐子河噎住,“也可以不那么纸醉金迷,我记得你们之前的直播采访的时候说想要一个长假,二十多天够长了,你们确实可以去度个假。” “老徐,你对我真好。”莫辞笑,“我决定参照你的意见去纸醉金迷。” 徐子河放下心来,觉得上次的事情应该算是翻了篇,刚打算说个再见就挂电话,然后就听到莫辞说道,“说实话,虽然我很同情你没有夜生活,但是你下一次还是不要老打断我的话了,这样我会生气,喻初还得哄我,很麻烦。” 徐子河觉得自己有些脸红,但还是“嗯”了一声然后挂掉电话。 果然,想让莫辞翻篇真的是一件难事,他就不应该给他还给他好心提什么建议。 徐子河挂了电话,莫辞乐不可支地将脑袋放在喻初的肩上,“我早晚有一天会被徐子河给笑死。” “你别老欺负他。”喻初将他遮住眼睛的发丝理到一边,“他好歹是你的代理人。” “我知道,我就是逗逗他。”莫辞的唇贴到喻初的脖子上,伸出舌尖在那上面舔了一下,声音比刚才压得低,“不过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如果不忙,要不要去度个假?” “我不忙,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去处理。”墨洛温家族养了许多职业代理人,还有收养来冠以姓氏的青年才俊,大家族往往都是靠这些做到长久不衰,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代一定会有卓越的天赋。而蓝斯作为这个家族的掌舵人,要做的只不过是标记航向和目的地就足够。在和莫辞分开的那两年,他已经用铁血手腕树立起了威信,所以现在这样放手也毫不担心。“你想去哪里?” “我不想旅游也不想审美,我只想单纯的放个假,松一松神经,找个海岛就不错,阳光,沙滩,还有红酒。”他虽然热衷于忙里偷闲给自己找些乐子,可是从开始拍第一部 电影起一直到现在,几乎陷入了一种连轴转的困境,写剧本,找演员,拍摄,后期,然后在重复这样的环节,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当然他也享受于其中,可是此刻一想到度假这个选择,却忽然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要懒下来,瞬间被抽掉了力气。 “那我去安排。” “嗯。”莫辞抱住他的脖子,“我忽然有些累,蓝斯,我感觉我忽然很疲惫。” “怎么了?”喻初的手揽上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缓慢抚摸。 “我不知道。”莫辞不想将刚才心里的想法讲出来,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喻初,而是仅仅认为工作上的压力不应该倾吐出来,这是他的骄傲,他认为喻初也是这样,虽然喻初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并不影响他这么认为。 “那我们睡吧。” “不,”莫辞抬起手去撩他的衣服,声音软下来带着些暧昧的调子,“我想让你哄哄我。” 十月十三号的时候莫辞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窝在家里,其实也不算是放假,毕竟他打算整理一下之前试镜过的人的名单,然后让徐子河那边去走合同那些事情。 莫辞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笑了笑,然后对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看合同的喻初说道,“蓝斯,我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嗯?” “卿卿回来了,我要去找她。把道格和凯特给她送过去,估计很晚才回来。坏消息是你只能独守空房了,但好消息是以后没有猫猫狗狗打扰我们,这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其实莫辞也只是从这栋别墅走到隔壁的另一栋别墅而已,按照物理距离上来讲这并不算是多远。不过喻初知道在莫辞心中容卿的意义非凡,如果非要给他的朋友进行排序,那么容卿绝对是站在金字塔顶端毫不动摇。 喻初不会做那种你要容卿还是要我这种二选一的无聊比较,但是对于容卿还是保持着比对待其他人更高的警惕心,哪怕她漂亮又优雅,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几乎无可挑剔,还被莫辞形容成“最接近神的存在”。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形容,评价高到不可思议。 “嗯,你去吧。”喻初拉住他的手腕在内侧印上了一个亲吻,“晚上吃什么,要我做意面吗?” “也可以,不过记着加点糖,现在已经够酸了。” 喻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的唇在莫辞的手腕皮肤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莫辞被他弄得心头一软,俯身下来亲了亲他,“放心,我不会出轨,毕竟我这么喜欢你。”再说了,他要是会和容卿有什么早就有了,还能有喻初什么事儿。 莫辞说完就起身吹了声口哨,召唤来了那只金毛犬,叼着这只褴褛猫。 他摸了摸道格的脑袋然后将猫抱在怀里,“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猫“喵呜”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给喻初抛了个飞吻,然后一手牵狗一手抱猫去了容卿家。 容卿站在门外等他,宽松的灰色毛衣下面是雪白的长裙,反应最快的是凯特,它从莫辞怀里蹦下去,跑到容卿脚边蹭来蹭去。 “这猫怎么回事?就跟你亲,像个白眼狼。” 容卿弯腰将凯特抱起来,“这大概是缘分,我买的狗跟你亲,你买的猫跟我亲。” “我买了不还是为了送你。行了快进去吧,今天有点冷,你毛衣透风就应该在里面等我,没必要出来。”他对容卿向来细致,现在自然也是。 “我感觉还好,”她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每次演唱会开完都觉得累。” “现在开完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莫辞进去和容卿坐在沙发上,“你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估计不行,我十一月还要在平京再开一场,临时加的。”容卿将凯特放下来,摸了摸道格的脑袋,“到时候你要不要来看?” “可以啊,我没事一定来。”他没有缺席过容卿的每一轮演唱会,这次也是一样,他们之间无关血脉相连,但是却有共同经历支撑起来的不可或缺。 容卿不能没有莫辞,莫辞不能没有容卿。 他们比共生更像双生。 容卿笑起来,“我还没问,你和喻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发展,从威尼斯到金晟奖,你们两个的获奖感言相互致意,简直可以直接放到情话里面去用。” 莫辞靠在沙发上,“我们在一起了。” 容卿也没有惊讶,她只是笑,“我想你说的‘在一起’应该和你以前的那些不太一样。” “是,是正常语境理解下的‘在一起’。” 容卿敛眸,“我忽然想起当时在佛罗伦萨,你对我说,你怎么可能会坠入爱河。” “是啊,我现在食言了。”莫辞眉目疏懒,“但我没有背叛我自己,我只是向前了一步,目前看起来还不错。钟昇说这是一片新天地,而且有人欢迎我来。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用,但是我莫名认可了。” “这倒像是钟昇能说出来的话,”容卿倒了两杯白水,然后端起一杯喝了口,“不过我觉得无论他当时说了什么你都会认可,因为你仅仅只是想要认可这个而已。” “对,”莫辞看容卿是另外一个自己,和喻初对他的了解和理解不同,容卿本身的存在就是对他的了解。“是我自己想要认可,所以我只需要一句话。我要承认自己,然后我就告诉了他,在金晟奖的那个晚上,我做了我认为的仪式感来告诉他,用我擅长的方式。” “听起来是个浪漫故事。”容卿评价道。 “和你的相比?”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浪漫,”容卿捧着那杯水,面庞清冷,“我只是想得到而已。” 莫辞想到容卿和薄家的纠葛,叹了口气。“或许你已经得到了。” “还不够。”她说到这里就不再说,她的野心藏在清冷的外表下,平时严丝合缝地不露半点。 “不说那个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写完了《光源》。” 容卿注意到莫辞的用词,他用的是“终于写完”,莫辞向来不在修辞和形容上犯错,现在也是一样。“你确定了最终的版本?” “是的,最终的版本,最完美的《光源》。”莫辞不像容卿,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并且愿意将它全部宣讲出来,“我要的不是它仅仅成为《光影》的第二部 而已,我要让它成为我的旗帜与丰碑,无论谁提起它,都说不出除了赞扬以外的任何一句话来。” 第54章 意义非凡 那天莫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容卿跟着他走到门口,容卿没有跟他出去,就只是站在门边跟他说话。 “莫辞,你可以和喻初聊聊你。” 莫辞觉得他们已经算得上是无话不谈,所以容卿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问。“聊什么?” 容卿的眼中落着光,高于千家万户灯火辉煌,“聊聊过去,聊聊我们。” “我们都爱你,所以不可能不在意。我不可能不在意他,他也一样。这是特殊性带来的负担,与利好。” “我知道。”莫辞轻轻拥抱了她,他明白她说的过去是什么。“这是我应该处理的事情。” 容卿回抱他,“我祝愿你们相爱的时候一直在一起,如果永远相爱,就永远在一起。” 莫辞听了这句话语气含笑,是明显的愉悦。“我不怎么在乎祝福这种东西,不过如果它是你说的,我希望它成真,就像是我对你一样。” 莫辞回来的时候喻初就在厨房做意面,番茄肉酱,确实没有放香醋还加了一点糖。 他从后面抱住他,“这算不算‘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你们汉语向来别有意蕴。”喻初笑,“不过我不会熬粥,但可以闲的时候学学看。” “你这样很扫兴诶蓝斯。” 喻初将意面盛出来做好摆盘,他虽然只会做意面,但是在摆盘上却一直细致讲究。“我刚才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天啊,”莫辞主动去端,一边走一边道,“你瞧瞧你刚才的那句话,像是我在外面养了小情人儿,你还要做我家里不倒的红旗一样。别这样,贤内助。” 他吐槽完之后摆好了餐具,“我本来会早点回来,但是我把《光源》的剧本拿给卿卿看了,所以就回来晚了。她看过之前几个版本的《光源》,她问我这是否就是结局,我说这是注定的结局,结果她却跟我说,这只是我想要的结局而已。但是这次她看完以后却说,这是顾亦歌和何羡的结局。” 喻初用叉子卷着意面,“你确定要在和我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一直聊容小姐?” “你想知道的。”莫辞微笑着看他,双臂放在桌子上,“我正在告诉你的不是容卿的事情,而是我的过去。” “她是我的镜子,她是我的知己,她反映了我的过去。” 又是这些特殊的用词,这是喻初追求了好久的特殊性,然而容卿早已得到,这就是明明喻初知道莫辞对待他和容卿的感情绝对不一样,他清楚他和他告白就是把爱慕交给了他,也仍然在这件事情上提高警惕的原因。 但是现在这些不重要,他更想要知道莫辞的过去,那些他未曾有机会参与,也注定没有办法经历的过去。 “我猜你应该查过我的,只要是能查到的东西,你应该都知道对不对?” 喻初确实查过他,他坦诚的点了点头,换了个用词,“我只是想要了解你。” 莫辞咀嚼着意面,语气懒散,“我没有介意的意思,也有人帮我查过你,毕竟你的身份也足够特殊,我家里人自然得放在心上。” 这是喻初第一次听到莫辞谈家里人,尽管他们认识已久。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比我大了好多,他们的孩子倒是和我差不多大,还要叫我一声小叔叔小舅舅。” 莫辞没有细说,不过这些喻初动用关系之前都已经查清楚。九大常委里面有人姓莫,是莫辞的大哥,还有核心城市的法院一把手是莫辞的姐姐,如果讲什么权贵之家,莫家绝对少不了,而且还是有权有钱。换句话说,莫大导演本来应该走的是这样的路,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要做太子爷而已,他跳出那一切,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不过你有些应该还是不知道,因为那件事被从我的档案上抹掉了,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我和容卿曾经一起被绑架过,我们的关系,建立在生死的经历上。” 喻初看着他神态自然不似作伪,便也明白这件事对于他并没有产生什么人生阴影之类的事情,但是他想起塞西莉亚的孩子奥利尔被绑架的事情,还是不自觉的将那个小豆丁当时的哭泣和绝望与莫辞联系在了一起。“知道谁做的吗?” “还能是什么,就是敌人而已,最后自然要清算,除了当时绑架的人没抓到罢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估计早死了。不过这都是过去了。没什么可在意的。”莫辞一边吃面一边道,说话的语气像是讲别人的故事,“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容卿对我是特殊的,但这和我们的经历绑定,我们曾经只有彼此可以相依为命,所以我们必然心灵相通。” “但是你不一样,蓝斯,你不一样。你对我是特殊的,和我们有有什么近乎生死的经历没关系,仅仅是因为你是你,而我喜欢你而已。” 莫辞觉得自己这段欲扬先抑很不错,绝对可以解决喻初对于容卿的警惕,但是效果好像不尽如人意,喻初并没有露出感动的神情,他只是放下叉子,过来将他抱住。 “你当时肯定很害怕吧。” 莫辞一愣,他自认为没将这件事看做阴影,也没有想过再去回忆。他只是没想到在现在,会有人说这个,语气比他自己还要心疼自己。 他感觉自己沉寂的记忆唤醒,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他,他本来以为他已经不在意,现在却还是伸手回抱住了喻初,骨节微微发白。 他坐着,对方站着,身高差让他将脑袋靠在对方腰腹上,皮肤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出来。 “我姐姐的孩子当时也被绑架了,那就是我当时离开剧组的原因。后来我们把他救出来,他哭了好久,现在都不能一个人呆在幽暗的空间里,晚上睡觉都得开着灯。” “而且,这是和他留着同样血脉的人做的,所以我当时留在兰斯,结束了这场内斗,做了一场大清洗。到前段时间才终于有时间来找你。” “我大概是确实是害怕的。”莫辞说,嗓子有些发干,“我当时还小啊,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也会害怕。这是正常的。我当时还不曾无坚不摧,当然,我现在也没有无坚不摧。” 莫辞感觉到喻初抱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些,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知道他在心疼他,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这些带着居高临下的可怜,他是感同身受,他是将他的同理心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我当我不知道这一点,我庆幸我当时足够坚定,很快冷静下来,我们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没有因为这个得什么幽闭空间恐惧症,我也没有整天哭。” 莫辞感觉自己更放松了一些,他身体里以为自己本来不存在的旧疾好像中有了一个愈合的契机,这些年没有人跟他旧事重提,他也没有和别人提过,他本来以为这个不存在,所以也没有给过它愈合的机会。 现在终于有了,现在可以讲述,诉说,揭露自己的本质和内核。 “你不用无坚不摧的,没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都不是圣人,他们无欲无求无坚不摧,他们站在大博尔山上,站在昆仑或蓬莱,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就别的了,他们眼里有世界,但心里没有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单独的人。”喻初说,他语速很慢,声音低沉又温柔,“按照这样的标准,你在喜欢我的那个瞬间就丧失了成为圣人的机会,你心里有我,那还能无欲无求无坚不摧。” “我知道了。”莫辞没想到这个环节又回到了最初他设定的说情话的环节,不过他也认为这种事情不值得浪费情绪,毕竟错的又不是他们,该死的也不是他们。“我还以为你那两年已经放下了我,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份‘求而不得’,所以才到这里来,一定要拿下,毕竟你之前的人生应该是求而所有都可得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放下你,我想要我的人生一直和你有关,但这跟好胜心没关系。” “现在确实有关了,而且还意义非凡。我就说了,你本来就应该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人和人就是有差距的,而且有些东西甚至是在出生之前都已经注定,这已经和公平没什么关系了,毕竟这种时候谈公平太讽刺。 喻初蹲下来,直视着莫辞的面庞,他看着他眼神带笑,和平时那种轻闲懒散的目光流转不太一样,他似乎底色深沉,但还是风流姿态。 “我现在忽然又喜欢上这个词了,我喜欢你说我对你意义非凡。” “当然。”莫辞笑着去亲了亲他的眼睛,“我也喜欢。” 这是一片湛蓝的海,他在这里痊愈了他的伤口,他在这里,遇上了他的生命。 他忽然愿意在这个瞬间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如果神明能让这个世界更好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出自沈复《浮生六记》。 第55章 演技考验 选角的最后几天莫辞旁边又加了两把椅子,是钟昇和陆释之的。 毕竟演技在某种程度来上确实是虚的东西,有人适合这个角色就能发挥很好,可是在其他角色上却又表现平平,有些人自己站在那里魅力无与伦比,可是偏偏和自己对手戏的演员死活来不了电。按照莫辞自己的论证,演戏关乎演技,但是不完全是演技。更准确的来说,又一种脱离了演戏的东西,那就是“我的每一个角色都只属于一个人,除了我想要的那个人之外,别人谁演出来都是低劣的仿品,哪怕是精于演戏的影帝影后也不例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某不知名经纪人北先生戏称上别的导演的戏要疏通关系研读剧本拼演技拼实力,上莫辞的戏就简单的多,去寺庙上柱香或者找个摊子算算命就行。没别的,一切都得看命运和运气。 而和主演挂钩的主要配角,运气就更重要了,因为对手能给的东西也很重要。 莫辞看着钟昇揽着陆释之进来,撇了撇嘴,“喂,你们两个注意注意,别过两天我电影还没拍,倒是钟昇陆释之出柜实锤上了热搜。” 陆释之和莫辞不算太熟,所以只是笑了下打算把钟昇的手巴拉下来,可是对方却搂得更紧了些。 “这里就我们,要泄密就是你干的。” “我不干这些,出力又不讨好,没便宜可占。要我真的干了什么,”莫辞手撑着下巴,对着陆释之眨了眨眼,眼波流转勾着人,“到时候估计就是你们分手我插足的新闻了。” 钟昇知道他这唯恐天下不乱勾勾搭搭逗人的性子,再一次坐在了莫辞旁边的位置然后让陆释之坐在他自己旁边,和那次拍卖会差不了多少。“你还是收着点吧,不然那位法国先生恐怕也不高兴。” “我家后院安宁的很好不好,”莫辞收回目光,完美演示了什么叫做有恃无恐。“他虽然有的时候爱吃飞醋,但是好哄,我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 “所以,在一起了?” “嗯,金晟奖那天晚上。”莫辞收了刚才那副带着些挑逗的神情,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出几分温柔。“你说得对,这是一片新天地,而且有人欢迎我来。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而且不是貌似。” 钟昇也笑了笑,“如果北然在这儿,一定会说恭喜你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他自己从良之前什么样还有资格说我?”莫辞挑了下眉毛,“不过他下午应该也要过来,他前段时间签了个小孩儿,倒是比以前那些更认真了,估计试个镜也舍不得,要自己跟过来。” “你给他走后门?” 莫辞听到这句胡本来想开个黄腔,但是顾念着陆释之在场还是选择直接跳过这个环节,“什么叫开后门,只不过是发了试镜邀约而已,我给到华轩,华轩给不给北然那就是他们自己公司的事情了。要走后门也是北然自己干的,和我可没关系。” 这句话听起来挺有道理,然而华轩的向来就是北然的,他选剩下了别人才有挑的资格。所以实际上,这就是句废话。 钟昇一直保持着废话不回应的态度,因此这个时候也没有开口。 “行了,不说废话了,你们看看资料。等到整点的时候就傲开始了。” 北然下午确实来了,过来和莫辞打招呼的时候看到钟昇也在,便笑着道,“既然这样,我们把容卿也叫出来吧,我们几个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小陆去不去?” 陆释之弯了下眉眼,“我去不了了,我晚上还有课,一会儿得先走。”他说完这句凑到钟昇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引得对方也笑起来。 北然看着人家这里柔情蜜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惨,本想跟莫辞对个眼神又想起对方身边儿根本没缺过人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拿起电话给容卿拨过去。 他们去了平时常去的会所,私密性好不担心会被拍到拿去写新闻。容卿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在包间里面等他们并且点好了菜。 北然一进来夸了两句容卿今天的衣服就牛头问道,“莫辞,我们家孩子怎么样?” 莫辞看着他那副老父亲的操心样儿,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眼底的颜色比杯中的红酒还荡漾,“哦,长得挺不错的,对我胃口。” “艹,”北然立马抬高了警惕,“你别告诉我下句话是你看上了!这可不行。” 莫辞继续逗他,“你怎么知道我下句话要说这个?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在意你手里的艺人怎么样,对方私下找了金主你不也没说话吗?” 容卿和钟昇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继续看这两个人吵嘴。 “我之前也没有见到你对我手下的艺人下手啊,不是吧,咱们也是朋友,你这么搞算什么样子。而且他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人。” 莫辞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所以也不再闹,“哦,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家里有人了,人又在心里装着,分不出来闲心撩拨你们家小艺人。” “你和喻初在一块了?”北然的声音抬高了些,这本来不算什么,可是和钟昇还有容卿一脸平静的表情一比,就显得有些滑稽。“所以你们两个之前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哥哥我现在有主了,”莫辞扬了扬眉,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钟昇之前说的那句话,又补了半句。“打算做个人了。” 他们认识时间确实是长了,说起话来向来随心所欲不顾忌,连钟昇这种平时在外面话少的要死的人在他们面前也能多说些。 莫辞靠着椅背懒洋洋地听着北然夸他手下的艺人,然后看了眼手机上新来的信息。 「Lance:一会儿要不要我去接你?」 「嗯,不过我不在试镜那儿,我现在和朋友在一块儿吃饭。」 「Lance:喝酒了?」 喻初回消息会的很快,莫辞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怎么能不喝?开心啊。」 「Lance:还是少喝点,要是醉了第二天难受。」 莫辞到现在喝了几杯红酒,但是这完全不是他会醉的程度,他自认为能让他喝醉并不是一件很容易达成的事情,但是打出来的字却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办?我好像已经喝醉了。」 「Lance:把定位发给我,我一会儿开车来接你。」 莫辞笑着打了个“好”,发了定位之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拿了刚才没喝完的红酒继续品。 “我第一次看他满脸思春而不是一脸色情。”北然吐槽道。 “习惯就好,”容卿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我的别墅就在他家隔壁,已经见过好几次凌晨三四点他家灯还亮着。” “啧。”北然唾弃了莫辞这种纸醉金迷的禽兽行为,并且看到了钟昇眼神里流露出同样的情绪。 “诶,那个过一会儿喻初要来接我,你们见机行事啊,尤其是你,北然,你演技最差劲了。” 北然想到自家小艺人的试镜还被莫辞握着,没有反驳对方对于他演技差的侮辱,而是问,“你干了什么需要见机行事的事情?” “哦,”莫辞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骗他说我喝醉了,估计到时候要让他背我下去。” “......” 是时候组建一个“反莫辞主义联盟”了。 北然想。 这人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喻初晚些时间去接他,敲开了包厢的门进去就看见莫辞窝在沙发上睡觉,他礼貌的和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然后走过去蹲下叫莫辞的名字。 紧接着,其余三个人就看到莫辞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将手臂挂到对方脖子上让人家抱着他回去,再一次证明了他喜欢欺负老实人不是个东西。 然而事实上,当喻初抱着他走到停车场里面上了车关了门之后莫辞就不像刚才的样子,整个人直接跨坐到喻初的身上,一边亲一边扯他的衣服。 喻初任着他为所欲为,“这是耍酒疯,嗯?” “不,”莫辞咬上他的喉结,“是补上那一次的酒后乱性,而且还是车/震,我想想都觉得刺激。” 喻初本来没这个想法,可是被莫辞这么勾着自然也被点燃起来,低下头含住他的耳垂,手上去扯他的腰带,“我要在上面。” “嗯?”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嗯? 这是什么扯淡的逻辑? 还有一个外国人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些一词多义了? 车内的空间本就狭小,他们两个手长脚长在里面自然施展不开,莫辞本来想要快点结束可是喻初却偏偏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慢慢来,只能咬着自己卫衣的下摆别出声。 做完之后他就去了后面窝着,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再一次重复了刚才在过程中对自己的唾弃,并且想要给之前提议了这么一个想法一巴掌。 “司机,开车。”莫辞抬起手拍了拍椅背,“爽了之后就干活。” “遵命。”喻初笑,将上衣拉了拉盖住自己皮肤上的吻痕。 第56章 宜言饮酒 选角比徐子河预期的晚了两天,不过这并不影响莫辞整理完名单发给对方之后就大手一挥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和喻初前往了海岛度假。 两个人偷偷摸摸又咋咋呼呼。 前者说的是外面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后面那个词则是专门用来形容莫辞的朋友圈的,天知道一个导演为什么把自己的功底全部用在拍摄各种视频照片上面了。 陆释之看着莫辞朋友圈那张惊艳感十足的照片,侧头问钟昇。“所以莫导去看了海岛日出?” 钟昇叹了口气,“按照他发在我们的群里面的话,这已经是他看的第三天日出了。” “他为什么会连续看三天日出?这是当地的特殊风俗?”陆释之不太能理解这件事,并且给出了唯一一个他自己勉强能够接受的答案。 “我认为他不会被这种类型的仪式感和风俗裹挟,不过我也想不出其他答案了。”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精神层面,真实原因很露/骨,不过就是因为通宵达旦纵情享乐结果连续两天起晚了,而且在此之前莫辞偏偏还在他们四个的群里面立下了要看日出的豪言壮志。 “我喜欢这种感觉。”莫辞躺在遮阳伞底下的躺椅上,白色的沙滩蔓延出去是一遍一遍冲击着的海浪,椰子树生长在旁边,宽大的叶子深绿。“我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我甚至不太想回去拍电影。”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到了时间他肯定还是要回去,毕竟这次过来莫大导演什么都忘了也记着要把自己那本剧本塞到行李箱里。“如果你把放在旁边的剧本收起来会更有说服力。” “这不一样。”莫辞又开始灌输自己的神奇逻辑,“在这种放松的情况下,看一看剧本是满足自然审美之外的审美需求。除非你认为我的剧本不具有美感。” 他前些天将新改好的剧本寄给了钟昇和陆释之看,前者看完之后可是直接问他是不是拍完了之后不打算上映,毕竟这样浓丽的如同眼尾的红痣的感情线要是交上去肯定会被某电一剪刀咔嚓一下子全部剪掉。莫辞当时给的回应是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在《不负》中做的事情又做了一遍,而且做的更加好,如果这里不能上映,那就换地方,至于让他自己改,想得美。 这一顶大大的帽子扣过来喻初自然不会承认,“我可没这么说,你的剧本像你本人一样具有美感。但这并不是你把工作带入度假的原因。” “工作和其他共同构成我们,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剥夺了其中的任何一部分,我们都不会是我们。所以没必要分的这么清。” 喻初当然认可他的话,但他仍然认为这并不是莫辞将剧本带到这里来的合理理由。尤其是昨晚晚上对方拒绝了他的求欢,并且直接推开他去看了剧本。 “我也看到你趁我不在的时候跟科尔文打电话打个没完,”莫辞决定去揭对方的底,得出答案,“我们半斤八两。” 好吧,莫大导演很成功地终结了这个话题。 不过他很快又开始了新的话题,“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喝酒?” 他问出这个话是有间接原因和直接原因两部分的,间接原因的事情还要追溯到前几天他,北然,容卿还有钟昇在一起聚餐的那天晚上—— 在他说完了自己装酒醉的计划的时候,容卿就问他,“他没生气吗?” “生什么气?” “你不是告诉他你喝多了吗?” “他为什么要生气?”莫辞这么问,虽然他被这么一提也觉得刚才喻初发消息的态度有些冷淡,哪怕又不是语音听不出来语调,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虚。 “我每次喝太多他就跟我闹别扭,虽然我自己觉得这并不算喝多,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比不上你们这么清晰。”容卿一边喝酒一边说,这让她话中的可信性降低了不少。 钟昇忽然插了一句,“那你会因为他别扭就改吗?” “当然不会。”容卿回答的很果决,“我没必要改。” “所以他别扭你会哄着他?”北然也跟着问,毕竟容卿很少提她自己感情上面的事情,她似乎在铺展着一张网,要在网里面构建世界,不把世界之外的东西说出去。 “我不会。”容卿晃着自己的酒杯,她和莫辞其实算是这几个人里面酒量最好的,剩下的人喝醉了他们也能保持清醒帮他们叫车。 北然现在虽然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没了什么兴趣专注事业,但是之前玩的开的时候比莫辞还要放肆,只不过是因为身份原因没有被媒体大书特书,不然绝对在这方面的外在评价就要比莫辞还要极端。所以他清楚这种态度会导致问题引发裂痕,虽然他自己当时不在意这个,但是他总得替自己的好友在意一下。“你们这样很容易出问题的。” “我得是我。”容卿当时只回答了四个字,然后就仰头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 莫辞不觉得容卿是不在意她和那个人的关系,所以便也开了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无所谓啦。再说了,不让他们知道就行了嘛,我们偷偷来。” “可是你已经让喻初知道了,而且你还骗人。”北然加了这么一句。 莫辞这下是真的有些心虚,所以定下了一会儿的色/诱计划。 不过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只是个间接原因,直接原因则是发生在今天早上—— 昨天晚上莫辞以要看剧本把喻初丢在一旁,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已经错过了两天日出,莫辞在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看到第三天的日出,所以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胡搞。 而这样的结局是莫辞今天早上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发现喻初并没有在这张床上,他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有一段时间的眼神迷离神情恍惚,他讨厌自己这样的状态,他喜欢自己清醒,所以以前这种情况他都是给自己倒上一杯烈酒醒觉,白兰地伏特加或者威士忌朗姆哪一个都可以,只要度数高就行,效果也很不错,不过和喻初住在一块儿之后他就没有再干过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能做太多的事情让人快速清醒过来。 不过现在喻初不在,莫辞刚好又看到了前两天放在那里的那瓶摩根船长,所以很自然的习惯复苏,那剩下的全部倒出来去喝。 喻初进来就看到莫辞刚起来头发还乱着就在那里喝酒,而且还喝的是烈酒,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将杯子从莫辞手里拿过来将剩下的喝完。 莫辞当时就注意到了他的不虞,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然后就去洗漱。 喻初当时也没说话,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洗漱完毕,等着他往出走的时候就一把把他拽到怀里亲的比往常凶多了,朗姆酒香在唇舌之间意蕴浓郁。 “你好香啊,”分开的时候,莫辞靠在喻初身上没起来,手指在他的喉结上点了下,“你比我刚才喝的酒还要香。” 喻初还是没说话,他握住了莫辞触碰他喉结的手,再度吻了上去。 介绍完前因后果,时间回到现在,喻初听了莫辞的问题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指今天早上的事吗?确实,我当时不太开心。我不喜欢你早上起来那么喝酒,那样太伤身体。” “我以前经常喝酒醒觉。” 喻初以为莫辞说完这半句之后会再说些什么,这也是他认为这只是“半句”的原因,但是事实上莫辞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放任你这样做?” 喻初的语调很平静,但是“放任”这个词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莫辞感觉他好像能够理解容卿当时的意思了,他不是不在意他们的感情,但是就像他今天早上做的事情一样,他不想去处理这份情绪。所以他微微皱眉,“我只是想说,这只是我醒觉的手段,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几乎不用这样的手段。所以如果是这个,我们没有必要谈这么多。我想问的不是这一个行为,而是我的习惯和爱好。”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这么喝酒,我说的是那种太烈的酒,你又喝的太急太凶,我是真的觉得不太好,这样对身体实在不好。” 莫辞依旧皱着眉,“你希望我改吗?” 喻初问他,“你会改吗?” 莫辞这次没有说话,他皱着的眉毛展开,脸上带上了笑容,侧着身体看着喻初。 “你不会改,哪怕我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你也不会因为我的情绪改变你的做法和行为。” “可是你不是就爱我这样的人嘛。”莫辞看着他笑。 “是。我就喜欢你,可是,我还是会表达我的情绪。” “我明白。”莫辞道,手撑着下巴,“那你要我哄你吗?” “如果我要,我会自己来拿,像我今天早上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摩根船长是帝亚吉欧公司的一个朗姆酒品牌。 第57章 我男朋友 虽然说莫辞带了剧本喻初也没放下生意,但是在海岛这种不知年月的闲适地方人确实会懒散一些,反正莫辞在这里呆了十天之后,每天看剧本的时间越来越少,在遮阳伞下面就可以一呆就呆一整天。 喻初去开椰子,莫辞眯了一会儿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喻初,而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小男孩,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手里面拿了两个蛋卷冰淇淋,正睁大着眼睛看他。 应该是个混血儿。 莫辞不算是多喜欢小孩子的,但是他喜欢好看的,所以这个时候也是笑眯眯地讲英语跟他说话,“你是迷路了吗?” 小男孩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开口说的是法语,声音特别软,“我不知道,你会说法语吗?” 原来是个法国小男孩,莫辞立刻对他又多了几分爱屋及乌,并且开始思考喻初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奶甜奶甜的样子。“会的。所以宝贝你是迷路了吗?” “没有,”小男孩摇了摇头,“我只是出来玩。”然后他看了看手里面的冰淇淋,一个是草莓一个是蓝莓,“这个给你吃,你喜欢草莓还是蓝莓?” 莫辞抬起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特别软,“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我吃不完,过一会儿就化了。” “那蓝莓吧。”莫辞说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为什么一见我就给我吃冰淇淋?” 小男孩将冰淇淋递给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舔冰淇淋一边说,“而且我喜欢你,你长得真好看,我爸爸也是黑头发黑眼睛,他也很好看。” 莫辞乐于赞美人,也喜欢被赞美,尤其是这种真诚的。他尝了一口冰淇淋,“你也很好看,很可爱。你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 “是的。那你呢?先生,你是跟谁来的?” “我呀,”莫辞笑意更深了些,“我跟我的恋人一起来的。” “恋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的男朋友。”莫辞很少这么称呼喻初,但是这么说出口的时候却很自然,甚至有想要用这个代替“亲爱的”的打算。 “哇哦,男朋友,他也像你这么好看吗?”颜控小先生这样问。 “好看,他比我还要好看,在我眼里,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莫辞笑眯眯地对着小孩说,顺便捏了一下对方肉肉的小胳膊。 他睁大着眼睛盯着他,“他比我好看吗?” 如果这种话换一个成年人说出来莫辞肯定会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并且外加一段对对方缺乏自知之明脑子有问题审美有缺陷的嘲讽,可是面对这样的混血小甜心他不由得温柔了一些,“小甜心,这件事得等到你长大之后才能做比较。” 混血小甜心皱了下眉,“我爸爸说男孩子不能被叫做小甜心,这样子就不会长大了。” 这么说,看来不只他一个人叫过这个小孩子“小甜心”,但是莫辞还是从善如流,“好吧,小先生,那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奥利尔,嗯,先生,我叫奥利尔。” 奥利尔? 莫辞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没有想起来。然后他就向奥利尔介绍自己,“奥利尔,我叫莫辞,这是个华国名字,也许不好发音。” “莫辞哥哥?”奥利尔念的还挺标准的,然后一边舔冰淇淋一边道,“那你喜欢你的男朋友吗?” “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莫辞道。 “很喜欢是多喜欢?” 这个有些难描述,所以莫辞用了个类比推己及人。“就像是你对你最喜欢的东西一样。” “可是,我对我最喜欢的东西不会说喜欢,我会说爱啊。” 莫辞听着这句童言无忌的逻辑,忽然愣了一下,他从来不谈正儿八经地谈爱,被这么一说却发现自己在做那个类比的时候已经无疑是的构设了这样一个语境。 最喜欢的就是爱。 理所应到,没有任何逻辑上的问题。 就这样一个答案,居然还需要一个小孩子来点破。 “是的,我爱他。” 他讲出来这句话,没有想象中的别扭,反而有些愉悦,像是有一株被自己精心呵护的植物,你本以为它不会开花,可是忽然有一天睁开眼睛看到它,却发现它已经开花,比他想象的更早更惊艳,更让人心生欢喜。 “你会一直爱他吗?” 莫辞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感觉好像换了一个地方置身教堂,有教父讲出那一段世人皆知的无聊话语,然后问一句一直怎样。 这不是誓言,因为没有现实的约束力,但是至少在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证明了认真与虔诚。 莫辞笑起来,他的眉眼柔软,“我会一直爱他。” 紧接着他们又聊了些别的,这中间奥利尔忽然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然后叫道,“蓝斯舅舅。” 莫辞一看这也想起来了,上一次喻初说过,他姐姐的孩子叫奥利尔。 蓝斯将开好的椰子递给莫辞,然后蹲下来揉了下奥利尔的脸,“是你爸爸妈妈带你过来度假的?” “是的。不过我没想到你在这里,你和这位先生认识吗?” “嗯,我们关系很好,他是我的......” 喻初说到这里就听见莫辞咳嗽了一声,不由得顿了顿抬眸去看他,不过奥利尔倒是接上了他的话,“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刚才莫辞哥哥说他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的。” “......” 莫辞忽然觉得小孩子这么会说话也不是好事。 不过喻初似乎很开心,他低声笑起来,“嗯,对,他是我男朋友,所以你应该叫他莫辞叔叔。”毕竟叫哥哥就差辈份了。 “莫辞叔叔,”奥利尔这次说的是中文,和喻初一样标准又流利,“虽然我之前是叫你哥哥的,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年轻。” 莫辞用舌头卷着冰激凌,“奥利尔,听到你这么讲我很开心,不过还是叫叔叔吧,不然我跟你的蓝斯舅舅就差辈分了。”他说到这里冲着喻初抛了个眼神,喻初成功的接到,并且觉得对方只是表面上这么说一说,实际上挺愿意和他差辈份的。 “时间也不早了,奥利尔,你快回去吧,别乱跑了。” 奥利尔接到喻初的眼神示意,“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蓝斯舅舅再见,莫辞叔叔再见。” 莫辞看着这小孩儿挥了挥手迈着胖嘟嘟的小腿就往远处跑,抬起腿用脚碰了碰喻初的小腿,“我刚才不是不想让你说我是你男朋友的,我只是觉得这么给小孩子讲不太好。我给我的朋友们都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了。” 喻初和莫辞坐到一张躺椅上,“那你还告诉奥利尔你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这不一样。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他是你的外甥,别人是同性恋和自己的舅舅有男朋友感觉肯定不一样。” 喻初手伸到后面去揽莫辞的腰,“奥利尔不会在意这些的,而且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东方男人。”他甚至还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莫辞听到这儿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本来他就是担心喻初觉得他不愿意承认对方的身份,解释完了就完了,想起刚才奥利尔说过的话抬起手拍了拍喻初揽着他的手,“诶,差辈份啊。” “嗯。”喻初握着莫辞腰的手更紧了些,“差辈份又怎么了?” “不怎么,我又打不过蓝斯叔叔,叔叔说什么就是什么。”莫辞忽然来了兴致,垂着眼睛开口,声音小心翼翼。他是个导演,但是演技也不算差,这么一来还真的是又乖又清纯的小白花。 “你如果晚上又这种觉悟就好了。”毕竟莫辞也就现在装下样子,晚上抛硬币赢了之后把他压着的时候从来不玩这种情趣。 “我昨天晚上就是这么做的啊,昨天晚上不是叔叔说让我慢一点我就慢一点吗?而且也是叔叔自己说很舒服的。”莫辞顶着最无辜的眼睛飙着最野的车,“再说了,叔叔要是不舒服,为什么咬的那么紧?” “嗯,舒服。”喻初没有莫辞这么会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说,但是在坦诚这一点上也做的不错,毕竟做/爱就是为了交流感情获取快感,谁上谁下不那么重要。他侧了侧头去咬他的耳垂,“所以今天晚上,叔叔也打算让你体会一下这种舒服。” 莫辞忽然推开他,深吸一口气,“叔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说完这句他自己先开始笑,“不行了不行了,我演不下去了。” 他笑着笑着靠到喻初身上,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然后就抬起喻初的下巴亲了上去,蓝莓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冰凉的食物融化也挡不住唇齿纠缠。 近处是遮阳伞下亲吻在一起的情侣,远处是已经将海洋染成别样色彩的晚霞。 刚才已经跑掉的奥利尔在远处拿着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很是满意的继续吃草莓冰淇淋。 莫辞叔叔确实很好看,和蓝斯舅舅画的那些油画里面的一样好看,如果是他他也会喜欢,可惜他没有长大,只能让给蓝斯舅舅了。 等他长大了,也要找一个像莫辞叔叔这么好看的恋人。 奥利尔认真地进一步抬高了自己的美学要求,将手机装到兜里然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58章 我也爱你 当天晚上,奥利尔接到了他的蓝斯舅舅打来的电话,声音奶甜奶甜的开口,“蓝斯舅舅。” “嗯,你今天怎么忽然跑去找莫辞了?” 奥利尔道,“没有,我就是出来玩,碰巧看到了一个那么好看的人,所以才过去打招呼的。” “所以你就是用这个理由骗莫辞的?”喻初想,如果他是莫辞,不认识这个小孩儿还听到对方这么说估计真的会信。“别说你不认识他,你偷溜到我的画室里面过,身上还沾了油彩。” “我今天真的是碰巧看到了莫辞叔叔,不过我是因为他是莫辞叔叔才去跟他说话的,而且还请他吃了冰淇淋。是爸爸带我和妈妈来这里度假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带着莫辞叔叔来这里的,当然,爸爸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奥利尔十分自然地卖了一手好爹,并且还是用着十分乖巧的语调和表情,尽管喻初根本不看不到。 喻初想起了那个蓝莓味的冰淇淋之吻,眼角染上了些笑,“嗯,你下次可以尝一下蓝莓味的,还有,奥利尔,把你的电话递给你爸爸,我要和达尔西说些事。” “好的,蓝斯舅舅。不过我觉得你只是觉得莫辞叔叔嘴巴里面的冰淇淋好吃而已。”奥利尔说完这句话就拿开了电话,没有听他亲爱的舅舅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是个秘密,不过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只是碰巧,蓝斯。” 喻初没想到刚刚在达尔西的儿子这里听到这个词,现在又在达尔西这里听到,果然是一家人,用词也一样。 “我们没有这么无聊来看你和莫辞先生的相处,真的只是度假。塞西莉亚前段时间和另外一位女士在香水产业上进行了一场战争,结果不太好,所以心情也不怎么好。” 喻初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毕竟香水美人上的战争塞西莉亚从二十几岁就开始打到现在,这次输了一截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达尔西,这不是你碰巧选择了这里的原因。”他说着,并且强调了“碰巧”这个词。他的中文几乎是达尔西教起来的,对于这位看起来温柔又英俊的东方人,他更清楚这位是怎样的心思深沉,至少他已经见了达尔西许多次在塞西莉亚面前装无辜博取关注,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乐此不疲。 “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关注你的感情状况,你现在就应该呆在兰斯并且拥有一位美貌动人又优雅的妻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塞西莉亚当年就会嫁给布兰登了。”喻初强有力的组织了语言反击,并且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只是更想知道你想做些什么,别让我猜这个。” “好吧,”达尔西决定实话实说,“塞西莉亚心情不好,所以我觉得如果她看到你的感情情况能够让她转换一下思绪,刚好我又发现你带着莫辞先生来了这里,所以......” 果然又是为了塞西莉亚。 这件事情喻初也经历了许多次,所以很自然的接受了达尔西这个“塞西莉亚主义者”的答案。“你们想要见莫辞?” “看你和莫辞先生的意思,主要是莫辞先生。毕竟奥利尔今天带回来的那张照片已经足够证明你们甜甜蜜蜜了。另外,蓝莓味的冰淇淋看起来很不错,蓝斯,你应该也这么觉得。” 不愧是亲父子。 喻初再一次肯定了这个,然后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塞西莉亚洗完澡出来,懒洋洋地坐在床边等着达尔西拿来毛巾帮她擦头发,“亲爱的,刚才是谁的电话?” 达尔西拿了毛巾过来,“蓝斯的,奥利尔今天出去玩的时候碰巧遇到他和莫辞先生,没想到他们也来这里度假。” “这么巧?”塞西莉亚提起些兴致,她一直记挂着蓝斯的感□□件,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希望他快速有个喜欢的人然后安定下来,而是希望他能够真的去“喜欢”人,这件事情的难度有些大。爱情从来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些在旁人看来破败的,腐烂的,虚假的,完全是别的物质的感情是爱情的可能性小的不行。而蓝斯之前的那些情感经历完完全全证明了那不过是别的物质。莫辞好像不一样,所以,她就更加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是啊,就这么巧。要不是奥利尔拍了照片回来,我都不敢相信。”达尔西打开手机,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从奥利尔的手机上传过来的,上面是拿着冰淇淋亲吻的人,被背景浓艳的色调勾的像是油画的质感。 “他们真般配,我回去要把这张照片印出来。”塞西莉亚笑起来,一扫前段时间的烦闷。 达尔西亲了亲她的脸颊,“亲爱的,你笑起来真漂亮,你要是能因为我多笑笑就好了。” 塞西莉亚听到这句话立刻软下来,抬起手去勾他的脖子,有些愧疚自己这段时间沉迷战争而忽视了自己的心上人。“抱歉,是我的错,但是达尔西,你要相信,我最爱的就是你。” 与此同时,另一边喻初也在给莫辞拿了吹风机吹头发,暖风烘在他的发上,让他懒散下来靠在他的怀里。 “诶,奥利尔是不是认识我?” 喻初一直知道莫辞在洞察别人的情绪上具有天赋,只不过他平时不爱使用。“你怎么这么觉得?” 因为有吹风机的声音,莫辞的声音比平时大一些,“他一直问我男朋友的事儿,而且他对我的好感突如其来。” “他应该是认识你的。”喻初一边拨散他的头发一边道,“虽然那两年我没有来找你,但我仍然对你魂牵梦萦。” 莫辞已经发现喻初喜欢在各种时候见缝插针地表白心迹,不过他此刻不是要说这个,“奥利尔是和他父母一起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和他们打个照面?” “看你,我跟达尔西通过电话了,就是奥利尔的父亲。你要是愿意和他们见面我们就去,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说和喻初确定了关系,朋友们也都知道,但是莫辞却也没想着要亲口跟家里面的人说,不是关系不亲近,毕竟血缘在这儿摆着,他也算是被长兄拉扯大的,但是情况到底是不一样,他已经放飞自我太多年了,在那个圈子里面呆着就别扭,这才是很多人不知道他身份的真正缘由。 “见一见没什么。”莫辞笑,“你安排时间吧,我都听你的。” 他也应该将告诉家里人的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做什么,莫辞头发干了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喻初则又给自己的小外甥发了消息。 「你今天和莫辞聊了些什么?」 小外甥回的很快,「聊了聊莫辞先生的男朋友,蓝斯舅舅你是想要知道具体情况吗?」 「嗯。」喻初顺带发现奥利尔现在还没有睡觉,抓住了他的小把柄。 「我录了音,舅舅要不要?」 「嗯。」 「要交换的。」 喻初听了这句体现墨洛温家族血脉的话,问他,「要什么?」 「要你画室里面那张画着莫辞叔叔的大雪纷飞的油画,我喜欢那个,他真的好看。」 蓝斯看了这一条笑了笑,觉得自己有责任告诉奥利尔什么叫做合理的交换以及面对强权的时候该有的态度。「还有十。」 「什么?」奥利尔没听懂这句话,毕竟有些没来由。 「你现在六岁,还有十年,家里的生意就可以直接交给你。」 奥利尔飞快地打了一长句话,「我那时候才十六岁!你怎么忍心让我管生意。你这么威胁我,我要告诉爸爸。」 「你尽管告诉他,达尔西应该会支持我,毕竟他一直想要抛下你和塞西莉亚过二人世界,他甚至会建议我缩短时间到你十五岁就开始。」 奥利尔这次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仅仅思考了一下就觉得达尔西真的能干的出这种事情,毕竟他从小在争夺塞西莉亚的关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几次胜过达尔西的记录。「我可以换一个交换的东西吗?蓝斯舅舅,帮我画一张肖像好不好?」 「如果你之前就这提这个要求我一定会答应,但是现在不会了。亲爱的奥利尔,如果现在不给我,我不仅会告诉塞西莉亚你今晚没有好好睡觉,还会告诉达尔西刚才那个好主意。」 奥利尔发现他已经不是人人都爱的宝宝了,没有再做反抗地发了录音给喻初。 喻初带着耳机放了那段录音,听到了那句“很喜欢很喜欢”,那句“是的,我爱他”,还有那句“我会一直爱他”。 他是如此动容,仿佛看到自己呵护的植物独木成林,终于生长蔓延到对方的心里,哪怕这句话并不是直接对他诉说,也不能改变它是如此的令人心生欢喜。 他看着莫辞的睡颜,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像是在教堂之中有神的使者去询问他的意志一般做了回答。 “我会一直爱你,除非我死去,不,哪怕我死去。” 第59章 时间赋予 莫辞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见到的塞西莉亚和达尔西的,他对于这位曾经出现在金融周刊封面上的美丽女人印象深刻,现在对方披着棕色的长卷发穿着墨绿色的长裙挽着另外一个清俊温柔的东方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这种感觉还是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是她是喻初姐姐这个身份赋予的。 “莫辞你好,你可以叫我塞西莉亚。” “达尔西。” 莫辞刚打算做自我介绍,就被奥利尔保住了腿,“莫辞叔叔,还有我,奥利尔。” 莫辞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跟对方这一家人做自我介绍。 后面的交流还不错,塞西莉亚本来就对莫辞感兴趣,莫辞又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渐渐地倒是达尔西和喻初插不上话了。 喻初和达尔西站在阳台上,看着坐在沙发上交谈甚欢的两个人。“你现在还觉得带塞西莉亚来这里度假是一个好主意吗?” “蓝斯,你这样说的我很小气一样。” 喻初没说话。他觉得这是事实,在他心里,涉及塞西莉亚的事情,达尔西就是很小气。 “我觉得你更需要担心才对,毕竟比起你,塞西莉亚才是真正的电影爱好者,她大学还去专门上了电影赏析的课。他们更有共同语言,并且比较起来才能看出你没有你姐姐懂电影。”达尔西开始笑眯眯地扎针。 喻初气定神闲,“他跟我在一起又不是为了电影。”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警惕,如果塞西莉亚是个男孩子,估计比你更占优势。” 喻初得出结论,“达尔西,你果然很小气。” 对此,达尔西并没有说其他的话,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然而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俩个人并没有在聊电影,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话题。 莫辞将红酒杯拿起来抿了一口没有直接喝完,今天晚上的红酒很好,只不过当着喻初的面,他还是决定少喝一点。 “莫辞,告诉你个秘密,蓝斯一定没有说过。” “哦,什么秘密?” 莫辞笑着瞧她,无意间有带着些撩人的意味。连塞西莉亚看了之后都觉得自己心脏跳多加快了些,这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被美所吸引而已。她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最适合做M&C新香水“Tabou oriental(禁忌东方)”的代言人,只不过这一位不一定会答应,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要试一下,不过这是过一会儿的事儿,现在还是讲这个秘密更重要。 “在你们剧组从佛罗伦萨回到华国之后,喻初戴着的手表,一直是华国时间。这件事还是达尔西无意间发现的,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原来他这么在意你。”塞西莉亚想起这件事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她因为这个还在会议上神情严肃地盯着喻初带着的手表看了好久,达尔西还由于这件事情吃醋,甚至当时还有人传他们姐弟不和墨洛温家族又陷入内斗。 莫辞没想到喻初是这样的,他听他说过在那两年仍然爱他,仍然魂牵梦萦,只不过空余不出时间来心无旁骛地追他。但是他没有想到将手表调成平京时间,他没有想到他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将“时间”都给他。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史诗级的浪漫,是他不曾想象到的仪式感。 “他确实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我很喜欢这个秘密,塞西莉亚,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个。” 塞西莉亚笑起来,她和莫辞说这个是有缘由的,生意场上的人很少做无意义的事情,这是拉近她和莫辞的好方法,毕竟她确实很欣赏他。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想让莫辞知道喻初做了些什么,这种小事可以不说,但是说出来绝对有用。陷入爱情之中的人或许不愿意让自己的伴侣因为这些其他的事情而更加爱他,但是外面的人用些小手段加深这种感情却没有什么问题。蓝斯是她的弟弟,她不相信莫辞嘴上挂着的“一直”,她希望的是他真的能做到“一直”。 “还有一件事,莫辞,我想邀请你做Morpho cisseis新出的香水Tabou oriental的代言人,我知道你几乎不做商业代言,但还是怀抱着你能为我破例的可能性。”塞西莉亚这样说,“在我看来,只有你是最适合这款香水的人,带着东方的神秘与性感。” 莫辞思考了一下,然后道,“我十一月十号之前要回到平京,在此之前都可以,毕竟我到现在还没有拥有拒绝您这样的美人的能力。” “塞西莉亚笑得真开心,”喻初拿着红酒碰了碰达尔西的酒杯,“相信我,论起修辞学和赞美的能力,我们都不是莫辞的对手。” “你不过是想要我承认带着塞西莉亚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罢了,”达尔西抿了口红酒,继续道,“蓝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连亲姐姐的醋都吃,塞西莉亚听了都会难过。” “彼此彼此。”他认为和一个连自己亲儿子醋都吃的人比较这个实在是没有意义。 达尔西笑起来,“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和她的开心相比,我的占有欲就会变得不值一提。更何况我很清楚,塞西莉亚是我的,她不会为了其他人驻足。” “彼此彼此。”喻初再次重复了这个词语。 从达尔西和塞西莉亚的别墅离开往他们住的别墅走的时候莫辞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他今天穿着的西装是喻初的,毕竟他自己不怎么喜欢被这种修身的衣服限制,现在也脱了外套丢在喻初的手上,解开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抬起双臂感受着略带咸涩的海风吹拂。 “你和塞西莉亚聊了些什么?” “很多。”莫辞闭着眼睛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聊了《银翼杀手》的布景,《美丽人生》里的黑色幽默,《海上钢琴师》的剧情和拍摄手法。你说得对,我会喜欢上塞西莉亚,她是一个想法很独特的美人,值得人为她倾心。” 可是喻初带莫辞来并不是为了让他对塞西莉亚倾心的,他虽然知道莫辞这只是一个表达感情的说法,但还是想到了那个华国俗语——“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还邀请我去做你们Morpho cisseis新香水的代言人。” “你答应了?” “答应了。”莫辞依旧闭着眼睛往前走,因为这个原因,他似乎更能清晰的感受到沙子亲吻脚掌,晚风拂过面庞的触觉。 “我不爱接商业代言只是因为觉得他们大多无聊没趣,而且我也不缺钱,但是这次不一样,塞西莉亚说那款叫做Tabou oriental的香水很适合我,她说那像我一样性感又神秘,我喜欢这个评价,自然愿意答应。更何况我现在缺钱啊,不多赚一点都不够养你,虽然多赚了这一笔估计我也养不起你。” “我养你也可以。”喻初走在莫辞的外面,跟随着他因为闭上眼睛而有些随性所欲的步伐。 “这也行。”莫辞笑,他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对于钱这种东西也没什么概念感觉,倒是真的不介意。 “塞西莉亚还告诉我了一件事,一个秘密。” “什么?” “嘘。”莫辞抬起手指放到唇前,“秘密就是不能往外说的。” “所以我要拿什么来交换?” “蓝斯,你真聪明。”莫辞这才睁开眼,笑容灿烂地望着喻初,然后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直接将他压倒在沙滩上。 喻初被他压着,抬起一只手去搂莫辞的腰。“莫辞,在这里做不太好。” “我没打算在这里做,我不想让别人偷窥你。”在黑暗中莫辞的眼睛很亮,似乎路边的灯光完完全全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面。“我只是想要让你自己告诉我你打算拿什么来交换这个秘密。” 喻初原本放在他腰上的手慢慢向上扣住他的后脑往下压,将那双唇吻住,唇齿交融舌尖纠缠,是一个缠绵的法式深吻。 莫辞沉浸在这个吻里面,他感觉到有海浪拍打过来濡湿了他的脚踝,然后又被喻初拉着进一步沉浸于亲吻之中。 他以前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亲吻,可是和喻初在一起之后却更外迷恋这种活动。 喻初和他稍稍分开了之后问,声音哑着格外的勾人,“还要什么,嗯?” “勉强可以。”莫辞趴在他身上,声音懒散又愉悦,“塞西莉亚告诉我,在我们分开的那两年,你明明人在兰斯,手表上却是平京时间。我很感动,真的,我很感动。我的蓝斯,我很感动,你以另外一种形式,把时间赋予我。” “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你建立一些特别的联系而已。我可以去想现在是平京的早晨,你或许已经吃了早饭,中午的时候你可能会开一瓶红酒,晚上......” “晚上我不知道在谁的床上。”莫辞笑出声,“你会想这个吗?” “会想,甚至想要立刻飞到平京把你拽到兰斯来。” 莫辞的笑声随着海风荡漾开来,然后他再度低下头,继续和刚才一样的吻。 第60章 荣耀限制 因为接了M&C的工作,莫辞和喻初提前几天结束了度假前往法国巴黎,而在此之前徐子河也已经前往了这里,带着法务和翻译过来磨合同,然后M&C给的合同实在是好的过分,让徐子河第一次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好事,至少能赚钱。 而且有一就有二,莫辞开了商业代言的先河,以后再接别的也就理所当然了,他光是想想就能脑部出来莫辞满身代言像一块金子一样冲着他招呼的样子。 不过莫辞知道他这个想法的时候却笑了下,“我当然可以接代言,但这是有前提的?” 徐子河现在看着莫辞就像是在看摇钱树,语气都比平时温柔了不少,差点把莫辞给恶心到。“什么前提啊?” “如果对方的主管也像是塞西莉亚那样的美人,我绝对接。” 长得好看的高管也不是没有,徐子河正在搜罗着自己记忆中符合这一条的人,就感觉有另外一道凉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正是和莫辞坐在一块儿的喻初。 是的,徐子河得意忘形,忽略了这个有钱人中的有钱人的占有欲。 “算了,”徐子河干巴巴地开口,“你还是别接了。” 莫辞看了眼喻初,笑得更加得意。 莫辞得到了那只中文名叫“禁忌东方”的香水,确实是充满东方气息的中性香,沉香木, 豆蔻, 四川花椒, 檀木, 香根草, 零陵香豆, 他觉得味道不错,只不过他自己没那么喜欢。 他对香水没有什么偏执的热爱,细微的味道差距对他来说也差别不明显,但是他还是用了这只香水,毕竟喻初似乎很喜欢,趁着没人就把他捞过来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他的侧颈。 “你要是喜欢自己拿去用多好。”莫辞一边懒散地靠在他身上一边吐槽。 “我喜欢它是你的味道。”喻初明知道这只是吐槽,却依旧回答的很郑重诚恳,是莫辞最开始就喜欢的那种真挚。“过不了多久,Tabou oriental发行,会有许多人身上都有类似的味道,男人女人,可是他们怎么都比不上我的莫辞,性感又神秘,浪漫且勾人。” 莫辞照样笑起来,然后贴上去尝了尝他的唇。 给莫辞拍摄宣传广告片的是他在法国高等国家影像与声音职业学院时候的同窗佩普,他们不算多么熟悉,但是两个人合作的也不错,佩普甚至还大笑着说出了莫辞自己都没有印象的往事,“当时整个La Femis的人都认识你,我甚至还鼓起勇气去邀请你做我毕业短片的主角,结果你拒绝了。” “当时我们绝对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现在居然会成真。”莫辞这么说,不过他确实没有印象,当初有无数人想要拍摄他,可是他却只沉迷于拍摄本身而对这些毫无兴趣,其实现在也差不多。 喻初离的比较远,他就坐在巨大的飘窗之下,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称呼他一声“墨洛温先生”,并且换得他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的一个点头。 他的目光全部落在莫辞身上,估计在这里的大部分都一样,西方式的面孔在这些见惯了顶级美色的人们眼里已经没有多大的冲击力,就那来自东方的黑发黑眸让人忍不住驻足,更何况对方还那般闪耀,一笑起来就让人跟着心颤。 喻初告诉自己,你得习惯这件事,你必须要习惯他生来就呆在别人的目光中央,有无数人爱他,有无数人爱上他。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从他见到莫辞开始,可是偏偏到现在都没有习惯。 这该死的占有欲。 室内景拍完就要拍室外,莫辞依旧做的很好,他做导演的时候世界闻名,做演员的时候依旧无与伦比。 喻初还是站在场外,哪怕《司汤达综合征》同时在国外上映,有许多人关注,也有许多人看到他和莫辞并肩走在威尼斯的电影节上,此时此刻,他们也不会把他和喻初看为一体,甚至只是觉得这是两个很相像的人而已,毕竟这里的可是“墨洛温先生”。是家族给他烙印,同样,也是家族去除他们的亲密关系,轻而易举。 “蓝斯,你在想什么?”塞西莉亚问他。 “没什么。”喻初收回自己的目光去看她。 “我觉得你有些东西闷在心里,虽然你并不打算开口跟我说。”塞西莉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莫辞摘了一朵花递给盛装的少女,他们离得远,以至于她其实看不起莫辞的面孔,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非凡的魅力。 “我和达尔西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估计以后也不会。” 她忽然这么说,让喻初心中惊讶。塞西莉亚很少跟他讲她和达尔西之间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达尔西那个小心眼的东方人暗搓搓地透露出来。 “因为我是塞西莉亚·墨洛温,我没有打算做别人的妻子,我们之间一直只是恋爱。这是我自己说的。不过在许多人眼里,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愿意失去我的姓氏和手中权柄,不愿意应付后面的麻烦。而达尔西就是个被爱情蒙蔽双眼又或者为了财富无所谓的小可怜,说不定我哪一天就离开他另觅新欢。墨洛温给我荣耀,墨洛温给我限制,可是我们没有人会舍弃它背叛它。” 塞西莉亚说到这里笑了笑,“所以亲爱的,不要去在意这种小事,你用了他给你的名字,用这个身份和他在一起,这才是更舒服的一种方式,至少别人不会为他打上印记,就像是塞西莉亚的达尔西,哪怕你们自己并不在意。” “我知道,”喻初敛眸,他没有笑,表情严肃。“他会以他自己的名字存于世界,和电影一起,会出现喻初作为伴侣,但和其他物质毫无关系。” 娱乐圈每一年似乎都有一段时间的清水期,没有大料,没有爆点,甚至是连一个十八线小艺人的出轨家暴之类的丑闻都没有,风平浪静地几乎要让所有娱乐板块空空荡荡的同时让这些记者们就此失业。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知道了一个大消息,其实也不是说是最大的消息,但好歹是这个时间段的热点,在这种没有新闻的时候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并且收割一把波热度,比如说贴吧上的一个帖子—— 「前段时间上映并且取得很好票房的电影的男主角身家极其不一般,全球最大的拍卖行斯堪那拍卖行就是他家的,建议你们再往后查一查,一定会觉得自己在看什么欧洲中世纪的电视剧。」 「说真的,我第一次见爆料爆料的这么畏畏缩缩让我自己去查的。」 「所以说的是谁,前段时间上映票房好的电影不止一个啊。」 「查到了,斯堪拿拍卖行的几位大股东都是同一个姓氏,叫做墨洛温,而且其中一位,叫做蓝斯·墨洛温,我只知道一个人的法语名叫做蓝斯,而且他本来就是法国人,拍了莫辞的电影,拿了几个奖,中文名叫喻初。其实也能对的上,毕竟他一直自称艺术品商人,而墨洛温家族的主要产业就在艺术品上。」 「等等,让我缓缓......」 「默默地去翻了翻墨洛温家族,贴一个百度百科的链接,你们自己去瞧瞧吧,这是什么有钱有权大贵族。【链接】」 「不懂就问,法国现在还有贵族吗?」 「表面上没有,毕竟废除了君主制,但实际上贵族的后代仍然活跃各种行业里,代表性的就是墨洛温家族。」 「等等,贵族不是都有一个“德”字吗?」 「呃,查了论文,真贵族里面有百分之十不用“德”,比如说罗什舒亚尔家族,当然,墨洛温家族也是。」 「楼上为了吃瓜去查论文,这精神真的是可以啊。」 「一些关于墨洛温家族的资料,和很多贵族现在还住在巴黎不一样,他们已经将大本营搬回了教皇加冕之地兰斯,据不可靠消息,兰斯地区的财富总和,他们家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多。」 「搬一个贴吧古早时期的挖掘贴,按照这个说法墨洛温家族真的是有些厉害啊,他们真的操纵了法兰西政治?【链接】」 「比起那些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其实我更想知道喻初在这个家族里面是什么位置。」 「他毕竟那么年轻,应该地位不高吧,这种家族上面的应该都是老先生吧。」 「可是墨洛温家族几年前的家主就是一个年轻的大美人,叫做塞西莉亚·墨洛温,就是现在奢侈品牌M&C现在的当家人。再次感叹墨洛温家族真有钱。」 「呃,问题是,如果蓝斯的位置不关键,他为什么在斯堪那拍卖行的控股比塞西莉亚·墨洛温还要多?而且在威尔森画廊中也是这样。」 「......」 「我忽然觉得这个帖子可能会被封。」 「我也这么觉得。」 「+1」 「+10086」 「404 not found」 然而他们确实没猜错,这个帖子确实是被封了,果然,今天也是没有新闻八卦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禁忌东方”仿的是Tom Ford的Oud Wood。 (2)一些关于法国贵族的资料: 根据《费加罗报》的调查,法国贵族的后代们过着集传统与现代于一体的生活:一方面,他们纷纷在商业、银行、行政管理、影视、学术等领域取得成功;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会保留作为贵族的传统,比如在富有历史气息的城堡里生活,把赛马会当成在巴黎的大本营等。 据里高统计,法国贵族的后裔目前占法国总人数的0.2%,共有约3500个贵族家庭,10万人左右。 (3)罗什舒亚尔家族是真的。 第61章 禁忌东方 然后就在这一天的下一天,向来是媒体的宠儿的莫辞先生成功的终结了这段没有新闻的时间,并且成功的成为热搜第一,那上面是莫辞成为Morpho cisseis香水Tabou oriental全球代言人的消息,没有一张照片,只不过是一条推特,说莫辞在Morpho cisseis当家人塞西莉亚·墨洛温邀请合作,然后又被Morpho cisseis的华国官微就足以引得无数人讨论。 「不愧是我莫导,一接代言就是M&C这样的高奢,而且还是全球代言,这简直是超一线资源了吧,哪怕是国内一线男星女星都拿不到吧?」 「所以我们即将能够看到来自莫导的硬照,广告片还有明星片之类的了吗?要是送东西我一定买,贵死我我都买。我想要莫大美人的海报还有签名明信片。」 「默默握紧我的钱包,我最近要省着点,因为我又要给男人花钱了。」 不过除了这些嗨的人,还有一些人正暗搓搓的讨论—— 「所以贴吧里的那个帖子是真的吧,喻初确实就是蓝斯·墨洛温吧,不然怎么这么碰巧,塞西莉亚·墨洛温忽然就邀请莫辞去做M&C的代言人了?」 「那个,上面你有一个问题,就是你已经假定莫辞和喻初关系特别不一般了,所以才会有这个代言。」 「什么?他俩不是一对儿吗?正主都舞成那个样子了还不算实锤!」 「如果是别家,这绝对是实锤中的实锤,锤到不能再锤,可是莫大美人有前科啊,这种锤他能给你锤出十个八个。」 「......」 「我还是那个问题,喻初到底在墨洛温家族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过一会儿又是“404 not found”」 「......」 十一月十日,M&C“禁忌东方”的宣传片席卷全球—— 一个留着长发的东方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与长裤撑着一把M&C专属的月神蓝的伞走在巴黎的雨夜的街头,衬衣的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了,里面是玉在流淌,他的手掌也白的像玉,手指扣着木制的伞柄,像是走到一扇十分古朴的门前站定,他从衣服的兜里取出一瓶香水,随意地喷了几下,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那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中世界的男人女人盛装出席,聊着上流社会的风流韵事,然后看到这位误入此处的东方人,他惊讶于这好像是时空穿梭的剧情,腹诽了几句,却又很快的调整好状态,亲吻了过来和他说话的贵族少女伸过来的手背。 他成为了宴会的焦点,所有人都听他讲那些东方的故事,来自沉香木还有豆蔻的东方风情。 直到有一个人询问他身上的香气,然后他抬起手指放于含笑的唇上。 嘘,这是个秘密。 嘘,这是个禁忌。 其实是很无聊没意义的一段广告片,在剧情上没有什么新意缺乏逻辑,但是其他方面的出挑足以补全这个,毕竟广告片本身也不怎么在意剧情这种东西,带来审美上的触动和购买欲望上的引诱就已经足够,而这一点从预售情况上来看就是十分成功。 「看到前面的有莫导的海报送,立马下单的我觉得自己很棒!」 「我真的爱那个宣传片,误入欧洲的东方美男子,莫辞真的好绝!我感觉他天生就适合这种繁华盛宴,因为无论是哪一种繁华都比不上他本身。」 「我好喜欢那张莫辞和猫对视的照片,还有他手拿玫瑰花的那张照片。莫导硬照真的可。」 「这个香水确实是和莫辞挺配的啊,给你最禁忌的性感,他本人就性感的一批,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一个比他还要欲的男人。」 「虽然网络上还在预售,但是线下M&C的线下专柜里面已经有了,有妹子已经晒了截图,不过据说量很少。」 「我现在就出去,平京的M&C专柜里面肯定还有吧。」 「坐标沪都时代中心,这里专柜的已经没有了,柜姐说有个白富美一下子全买完了而且还要走了莫辞的立牌。」 「向有钱人低头。」 然而在网上都在讨论的时候,莫辞已经乘坐飞机回到了平京,喻初没有跟他一起回来,留在巴黎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莫辞一个人回来,并且见到了接机的早两天回来又为了莫辞再次来到机场的徐子河。 “我觉得我过来就是为了您拿行李箱的。”徐子河吐槽道。 莫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一边从风衣兜里面取出墨镜戴上一边说道,“谢谢。” 徐子河想要对着他翻个白眼,可是没等他这样做就有几个女孩子认出了莫辞将他围住,拿着笔要签名,并且成功的将他挤了出去。 徐子河:“......” 不过莫辞倒是很自然的接过笔在对方拿着的帽子和衣服上面签了名,笑着道:“你们肯定不是来接我的,所以,是来蹲谁的机的?” 女孩子甜甜的开口,“没有啊,莫导,我们就是喜欢你。” 作为一个成年人,看破不说破是个好品质,本来他也就是随便问一句,所以也没有戳破,“谢谢你们喜欢我,支持电影就好了。” “还要买香水。”另外一个女孩子道。 “哦,”莫辞这才想起他现在身上居然还背了个代言,朝着徐子河招了下手,让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眨了下眼睛,“呐,这里面是‘禁忌东方’的小样,你们拿去分了吧。还是支持电影吧,再过几天《司汤达综合征》下线了,你们就没机会看喻初了。” 这一段被对着旁边举着手机录像的妹子的镜头全部记录下,并且上传微博,很快顶上热搜。 「我好喜欢莫导今天的红色风衣啊,他穿这种明度高的颜色真的好美啊!莫辞眨眼那一下我死了,真的好近,我都能够数的清楚他有多少跟睫毛!」 「所以到底是多少根睫毛?」 「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关注莫导的睫毛,我只看到他真的好豪啊,拿出来就直接送,我为什么不去机场,而且我还是莫莫唯粉,不像那几个妹子都只是顺便逮到他。」 「原po妹子说莫辞身上洒的就是“禁忌东方”,因为和她拿到手的香水是一个味道。」 「别说了,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不管了,买,就冲着莫大美人我都要下单!」 “现在微博上都在说莫大导演真大方,现在打算鼓舞你微博抽奖。”上了车之后徐子河就坐在副驾驶上巴拉巴拉,因为莫辞今天兴致不错,所以抢了驾驶位自己开,速度就维持在超速的档偏下一点。 “微博抽奖也可以,我看看我带回来的还有什么。” “啧啧啧。” “我还专门给你挑了一条M&C的围巾,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去给道格当围脖。” “要要要!”又便宜谁不占,不过他现在更想知道蓝斯和塞西莉亚知道莫辞打算拿自己奢侈品牌的围巾去给狗围是何感想,但是他转念有意向,喻初应该没啥想法,说不定还会让M&C给那只狗定制。 现在这个时代,猫猫狗狗运气好了简直比人过得还好。 “对了,在巴黎我走得早没来得及问你,”好吧,实际上是因为莫辞一直和喻初黏在一起他实在没办法问,只能现在再说,“你这是和喻初去见家长了吗?你们不是去海岛度假的吗?”不然怎么还和塞西莉亚遇上交谈甚欢甚至接了代言? “什么见家长,”莫辞用舌尖抵了抵腮,“只不过是碰巧遇见,所以就聊了聊。” 所以确实是见家长。 徐子河得出结论,反而觉得挺正常,并不是他之前看莫辞身边莺莺燕燕歌红柳绿的时候想的那种莫辞到底是遇上什么样的人才能收心。 “对了,你说我要是给我哥直接开口说我收心了,就他了,估摸着不会变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徐子河想了想那张出现在中央新闻里面的严肃的脸,实在不知道对方听到自己几乎当养大的弟弟说这种话会是什么反应,那种身居高位的人的心思自然难以揣摩,不过就莫辞这些年这么能闹腾还没有被说也能看得出这家是真开明,开明到他都没话说,假设莫辞是他儿子,他绝对能把这家伙骂死。 当然,如果莫辞知道了徐子河这个假设,那么徐子河也离死不远了。 “我不知道,你哥哥那种层次的人,我怎么能知道。” “我觉得他也不会怎么样。”莫辞思索了一下,“如果莫辞是个身份普通的华国人,那么他肯定不会怎么样。” 徐子河忽然想起他看过的关于墨洛温家族操纵法兰西政/治的传闻,忽然感觉这一对基佬的事情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好像和那些更高级的东西挂上了钩。 “可是喻初不是啊,他会怎样?”徐子河问,这应该是他最接近国家机密档次的一次机会了。 莫辞叹了口气,“估计也不能怎样吧,毕竟我哥也不能把我给直接打死。” 徐子河:“......” 这可不好说。 第62章 伟大自私 莫辞回去的时候到了别墅,让徐子河帮他把东西拿进去之后就去了旁边容卿的家,手里提了一堆袋子,全部都是他在巴黎帮容卿买的东西。这件事情引得喻初吃醋且获得了徐子河吐槽,前者的醋意来的理所应当让莫辞一顿好哄,后者则是针对除了容卿的经纪人路楷之外居然莫辞也把她当闺女养并且让莫辞抬起脚踹了一下。 莫辞去了之后还没抱导容卿就看到那只叫道格的金毛扑过来巴拉他,被莫辞一顿好摸才消停。 容卿也不说嫌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反正莫辞每次都有理由,他们之间就是相互亏欠才一路走到现在的。 莫辞靠在沙发上,一只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捏凯特的尾巴,“明天晚上演唱会,你这一弄完就可以真的休息一下了。” 凯特晃了晃它的尾巴,然后扭头回来看了他一眼,冷艳高贵地蹦到了容卿的怀里。容卿有些好笑,一边摸凯特的猫一边说,“是啊,接下来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像你和喻初那样,找个地方度假。”容卿说到这里就起了些调侃的心思,“我前几天看到你发的那张朋友圈的烟花,真好啊,真漂亮。” “要是你愿意,有无数的人想为你点燃一场烟火。”莫辞这样说,他心中有一场烟火盛放,光芒不曾衰落,温暖不会熄灭。 容卿笑着耸了耸肩,只说了两个字,“也许。” 莫辞没在说话,他在脑海中回放那天的种种,他们离开海岛前的那个晚上的烟火,那确实是一段漂亮又温柔的时光—— 他们在刚去海岛的时候认认真真看了一场日出,虽然在实际操作的时候这件事推迟到了第三天,但是在结束的之后也应该认认真真的看上一场晚霞,这叫做有始有终。 那天的晚霞很漂亮,有着聚拢在一起的近乎于浓艳的颜色和形状,从天边压下来,染红了天色的一角也染红了远处的海角。 莫辞和喻初坐在沙滩上。 他把手放在两边象征性地撑着,看着天与海的纠葛,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喻初侧过头去看他。 “我忽然想起那一次在威尼斯,你用了《情定威尼斯》里的一句谎话在叹息桥堵了一次我。” “怎么能叫谎话?”喻初抬起靠近莫辞的那只手去摸他的脊背,能够隐约摸到脊椎的骨骼,“我是听了那个传说的。” 莫辞不介意他的抚摸,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又懒散的调子,“当地人说那个传说是假的。” “谁说的,绝对是那个人记错了。”喻初那只手抬起来绕过他的肩头,然后用指腹去碰他的唇,“而且在叹息桥上,是你主动先亲我的。” “确实。”莫辞咬了一下他的指尖,舌尖飞快地掠过又松开,“我当时本来是打算告诉你我刚才说的话的,但是忽然就放弃了,我那个时候自以为我们是‘情人’,这些要求无足轻重可以被允许,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喻初觉得自己隐约之间可以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让他欢愉,可是他还是想要听莫辞亲口说来验证这欢愉是不是浮在云端的虚妄,哪怕莫辞在表白的时候已经足够阐明心意,把这份好感前延到了《司汤达综合征》拍摄的时候。 “现在想起来,我比我自以为的更早爱上你。我如此愚蠢自大又盲目,但是幸好,我没有错过你。” 上帝应该派遣神使下来学习一下莫辞的说话技巧,这估计更有利于他们布道。 喻初想。 不过他应该不舍得。他不愿意再有其他事情去占据莫辞的时间。 「我要单独而绝对地拥有你,不光要单独的爱,而且要单独的被爱」,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说的没错,「爱真是一种伟大的自私」。 自私是现实需求,毫无道理又不能改变。 伟大是自我评价,天方夜谭却因人如此。 “我也一样,”喻初说,他和他越靠越近,“我是如此自私,这般庸俗,但是幸好,我牢牢地抱住了你。” 然后就该亲吻了,故事都是这样讲的,电影也都是这样演的,相爱的人越来越近,然后就是接吻亲昵,肢体纠缠。 他们没有辜负和逃脱这样的故事设定,他们沉浸在其中,在漫天霞光之中亲吻,耳边是海浪的细碎声响,吞噬沙砾,带来贝壳。 “真浪漫,”塞西莉亚在别墅的二楼拿着望远镜看他们,顺便点评道,“简直比我看过的那些电影里面的接吻镜头还要浪漫,《泰坦尼克号》,《罗马假日》,《绝世佳人》,哪一个不动人,却也没有他们动人。” 达尔西笑着搂着她的肩,“你这是偏袒。” “不是偏袒,是偏爱。” “你偏爱他们,那我呢?” “亲爱的,别老吃这种飞醋,”塞西莉亚说,然后将望远镜放到桌子上,踮起脚尖去捧达尔西的脸,“我偏爱他们,但唯有你是我一生所求。” 她今天的唇膏是草莓味的。 这是达尔西最后的想法。 这其实是个开始,算不上什么精彩,毕竟它的存在只是为了阐明“有始有终”“交相辉映”之类的词语而已,因为后面更精彩。 其实从黄昏到真正的天黑还是要一段时间的,不过这两个人似乎并不介意,他们依旧坐在那里,等着暮色四合。 “有没有哪一部电影里面有烟花的镜头?”喻初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忽然问莫辞。 “很多啊,”莫辞想了想,举例道,“有一部日本的动漫电影就叫《烟花》,一开始便是少年人对于‘升起的烟花从侧面看是圆是平’的讨论;意大利导演的《灿烂人生》里面,Matteo在烟火之中纵身一跃,几乎让我落下泪来;《了不起的盖茨比》男主角在这样的背景下露出笑容,哪怕他已不再年轻也依旧让人忍不住心动;《小偷家族》里面一家人在屋脊之下听烟花,构图美的不可思议。” 他说完这些又加了一句,“你别告诉我你要在这里放烟火?” “我只是提前透露了惊喜给你。”随着喻初的话音一落,莫辞听到“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条银白的光带冲向天空,绽放出一朵金色的花,光斑落下,又消失不见。 这好像是冲锋号的声响,因为再次之后,是更多的烟花,带来一种夜晚的别样的闪耀,不是星辰有光亮却不浓烈,不是灯火温暖燃在每一扇窗里,是璀璨的,光亮的,明媚的,是扣动心弦的,带动感官的,拖入梦境的。 莫辞看着那些从海面升起的花,那些花在空中生长到最繁盛的时候去绽放,然后又衰败起来,不知道落在哪里。 但幸好的是,还有新的花开。 永远繁花盛放,永远人情冷暖。 “救世主节我一个人看过烟花,准确的来说不是看过,只是碰巧瞥了一眼。毕竟只有我一个人,看这个没什么兴致。”喻初笑,“我知道这不是烟花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 “因为我的救世主不在那里,我的救世主在这里。”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看一次,烟花会结束,但是光芒不曾衰落,温暖不会熄灭,以后的所有类似情节,都有今天的永恒印记。” 莫辞听到这句话嘴角的弧度扬的更高了些,“虽然这种表述方式蛮老套的,但是我还是挺喜欢的。” “不过我不是你的救世主,”莫辞第一次纠正了喻初的情话,他平时从来不做这种事情。毕竟情话这种东西好听就好,至于内在逻辑和比喻象征从来不是重点。可是这一次,他偏偏做出了反驳,像是在修改一种固有认识。“我从来不曾拯救你,我只是爱你,我不是你世界的天涯和海角,不是你该有的穹顶和限制。救世主之类的称呼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这些居高临下的爱意,这些不求回报的信仰,它们不会属于我们,也不应该属于我们。” 莫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需要一句简洁明了的话来做总结陈词,不但表达清楚而且余韵悠长。 所以他最后说道:“我们无需伟大,自私足以。” 真巧。 喻初刚刚想起了关于“自私”和“伟大”的命题,然后莫辞就说了这么一段话,告诉他自私足以。 他笑了笑,眼中倒映着烟火的闪烁,“其实我刚才问你电影,想问的是有没有电影或者传说里面有类似的话:在烟火下接吻的人,会被神明祝福,得以地久天长,永不分离。” 没有。 至少莫辞看过的那些电影里面没有,但是他却没有这么说出来,毕竟他是一位导演,他可以拍摄,更能够构想。 “有的,有一位名人说过,在烟火下接吻的人,会被神明祝福,得以地久天长,永不分离。这位名人是注定在千百年以后依旧闻名于世的导演莫辞,这来源于他拍摄的一部电影,叫做《莫辞与喻初》,后来这部电影在法兰西上映,名字被翻译成Je n。'aime que toi。” 我爱慕你。 我只爱你。 他们会这样做翻译。 第63章 亡命之徒 “我知道,我确实有在好好想你。”莫辞一边开着车从别墅往容卿开演唱会的地方赶一边和喻初打着跨洋电话,这两个地点几乎在平京南北,让他可以和喻初煲一个长长的电话粥。 喻初绝对有些好笑,“我还没有问你,你就回答上了。” “我没有,我只是讲心里话。”虽然明知道喻初看不到,但是莫辞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着充满笑意。“你在巴黎怎么样?诶,我这话说的,那是你的祖国,你怎么会水土不服让我担心?” “大概是因为我的心落在你身上了,少了些什么,不完整的人到哪里都会水土不服。” “天哪,”莫辞学着莎翁戏剧翻译过来不能少的那些叹词,“上帝呀,你们法兰西人这么擅长讲甜言蜜语吗?简直要一下子击中自己的心脏。”他说到这里还配了个音效,是丘比特射出箭,利刃破空的声音。这个描述很高级,这也是莫辞想要的效果,但其实反应到声音上,大概就是“咻——”。 喻初被这个拟声词可爱到了,他笑出声来,让坐在旁边明知道他是在和莫辞打电话(毕竟那种眼神,喻初只有对着莫辞的时候才流露)的科尔文都忍不住侧目,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去谈个恋爱,就算是聚少离多也要拥有一个爱人,在分离的时候可以互诉衷肠。 “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很可爱。” 如果以前有人用这种毛茸茸的词语来形容莫辞,莫辞估计会把他掀翻了摔到地上让他看一看他眼中的“可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这个时候莫辞却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温柔着嗓音道,“那你在巴黎忙完了赶快飞到我身边来,毕竟我在床上更可爱。” “好,再过两天,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来。” 莫辞注意到他用的是“回来”而不是“过来”,不管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表述还是有意,都已经足够探讨其中的偏向。他在心中因为这个而更愉悦了几分,“好。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诶,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说过要在你在平京的办公室里面做些事情,好久之前了,所以这次再回来,你会带我去你的办公室吗?” “会的。我为了你在平京多建了个办公室。” “啧啧啧,”莫辞调侃道,“这句话可以做类比,反正就是充满了有钱的气息。” 他刚把这句话说完了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堵到了路上,很显然,他不应该对平京的交通水平抱太大的期待,尤其是现在这个下班高峰期。 不能在等,不然他就赶不上容卿的演唱会了。 莫辞想了想,打了一把方向盘,然后绕路开向另外一条。 “不过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估计也没有太多时间在一块了,毕竟我的电影要开拍,没办法一直靠在你身上。” 莫辞故意这么说,果不其然听到喻初的抱怨,“我果然不如你的电影。” “亲爱的,你抱怨的口吻像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莫辞说,顺便还模仿了一下,似乎在“禁忌东方”的广告片拍完之后,他也喜欢上了没事做的时候表演一下。“你竟然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也不来陪陪我!不,宝贝,只有我学习好了考上好大学找了好工作赚了钱才能养你不是?” “这就是他们分手的原因。”喻初接上莫辞的这个故事,并且直截了当地给了个结局。 “听起来有些黑色幽默。”莫辞说着,“不过你可不会跟我分手。”他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只要你不跟电影结婚,我其他都可以接受。”喻初说出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玩,这种态度很容易被人发好人卡。 “你真是个宽容的好人,”莫辞笑,“不过我可不会和电影结婚,我都有你了,干不出脚踏两条船那种事儿,太缺德了。” “是,你不过是三心二意,到你开始拍《光源》了,就可以证明我现在说的没错了。” “亲爱的,别用‘三心二意’这个成语,换一个吧,用‘一心二用’吧。我的心交给电影交给你。” 或许莎翁都不知道,有个华国人比法兰西人更会讲甜言蜜语。 喻初这么想,并且假装信了莫辞这句没有逻辑的假话。 “还有诶,我回来那天卿卿还问了我烟花的事情,我忘了那天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你没说。” “那我现在说,我很喜欢你,你在我心头种下了一束永恒的烟花。” 莫辞说完这句,重复了喻初那天说过的话。 “光芒不曾衰落,温暖不会熄灭,以后的所有类似情节,都有那天的永恒印记。” 喻初听着莫辞的话,他一直觉得和对方在一起之后就像是被泡在甜言蜜语的蜜糖罐子里面,对方各种话一套一套,字字动听又温柔。 他说,“我知道了。”我心中也有一束永恒的烟花。 他说,“我也一样。”光芒不曾衰落,温暖不会熄灭,以后的所有类似情节,都有那天的永恒印记。 这么好的气氛,莫辞本来打算再说些什么,可是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眼神立刻就变了变。 “不说了,我先挂了。”他这么说,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会继续想你。” “我也一样。” 莫辞听完喻初的这句回答之后表情严肃下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我在环山高速北段,开的是那辆沙白色的卡宴,有一辆车跟着我。黑色的桑塔纳,车牌被遮住了些,看不太清。应该不是狗仔,我感觉有些奇怪。” “卧槽,怎么回事啊?”对面的人一开口就是一股京片子味儿。 “不知道,我打算加速看一下能不能甩掉它,我知道你们那边应该监控着我的手机吧,查一下定位看怎么办吧。” 那边的人因为被知道监控而略微心虚,但现在明显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的声音沉了沉,“爷,你注意安全,千万小心。” “放心吧,”莫辞眼神深沉带着些冷意,眉头紧锁,“不管是谁,总不会比当初那件事更糟。” 他说完这句就按下油门,速度飙升起来,可就是这样也没有成功地摆脱后面的那辆桑塔纳。 情况确实有些不妙了,毕竟这样穷追猛赶肯定不是狗仔,以前这种情况他随便飙个车就能把他们甩开。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赶不上容卿的演唱会了。 那辆桑塔纳跟得更紧了些,莫辞通过后视镜猛然看到那车子里面司机的眼神,那种眼神他曾经见过,他的姐姐说,每一个亡命之徒,都有类似这样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个瞬间回到了当年,被绑架之后他撞到了脑袋昏迷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被容卿抱着,但是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一双眼睛。 亡命之徒的眼睛。 两双眼睛忽然在他面前重合。 “他”想杀了他。 和“他”当时一样。 莫辞得到这个结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他再一次提速,但显然这一次对方比他更快,并且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车子。 “碰————”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莫辞想,果然许下的承诺都容易倒。 他不仅错过了容卿的演唱会,估计也没有机会去接喻初的机了。 容卿这个时候正在后台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还有三分钟演唱会就要开始。 她现在穿着的是细纱飘摇珍珠镶嵌的长款礼服铺洒在地,鹅黄的颜色很鲜亮,衬着她露出的肩头莹白如玉,盘起的发丝将天鹅颈坦露,珍珠的长耳环垂在两边。 “好了,小容,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化妆师这么说道。 容卿睁开眼,拿了一旁的手机过来看消息,她刚才给莫辞发了消息问他到哪儿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 容卿皱了下眉,她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心慌,这种感觉她已经许多年没有有过了。 她缓了一口气,想要给莫辞打个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弹出几条推送——《导演莫辞遭遇恶意追车,送往医院生死未卜!》 《私生?狗仔?事故?故意杀人?究竟是谁策划了此次事件》 《警方: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任何信息》 容卿的手指忍不住颤抖,没有拿稳的手机掉在了桌子上,然后就是她猛然站起来推开化妆间的门向外跑去。 “容卿,怎么了?”路楷拽住她的手腕问她。 “医院,我要去医院,莫辞出事了。”她极力维持着冷静,却还是被尾音中泄露出的颤抖出卖。 与此同时,法国巴黎。 “boss,出事了。”科尔文说着,然后将手机递到喻初的面前。 喻初看到上面的文字眉头紧锁,“看一下有没有现在去平京的机票,如果没有,看一下私人飞机。” 然后他对着走过来的达尔西道,“这场会议我参加不了了,靠你和塞西莉亚了。” “怎么了蓝斯?”达尔西问他。 “莫辞出事了,我要去找他。”喻初说着,好像看不到的岩浆在翻滚。 第64章 真假虚实 蓝斯坐上了车往机场赶得这期间科尔文一直在给喻初更新消息。 “莫辞先生的好友容卿小姐是最早赶过去的,她和围着的记者起了冲突,不过后来北然先生好像解决了这些,莫辞先生现在转了院,手术正在进行中,钟昇先生和陆释之先生还有徐子河先生也到了。我刚才跟徐子河先生通过了电话,他说现在情况还好,容卿小姐一直在手术室外面守着。” “追车的人有什么调查结果吗?”喻初坐在车上,车速飞快。 “现在普遍说是私生粉丝追车,不过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毕竟结合莫辞先生的背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跟政/治争端挂钩的事情。” “这些他家里的人也会查,等我们去了再说。”喻初现在看起来还是冷静的,毕竟他有其他事情要处理。“那个追车的人,死了吗?” 科尔文感受到喻初言语中的冷意,“送到医院了,受伤也很重,正在抢救。” “最好别死,”喻初眼神冷漠,“还是活着更有用。” 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医生说他脑袋上的伤不太重,身上有其他不算严重的擦伤,最严重的就是肋骨却断了一根。 容卿坐在旁边看着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 她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年轻人,站起身来低声问道,“莫先生,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喻初是在第二天清晨到达的平京机场,他下来之后步履匆匆,也真的没有想到会被呆在机场堵人的记者给围住。 “喻先生,你坐飞机回来是因为莫辞的车祸吗?” “所以莫导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有知情人说莫导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是真的吗?” 喻初现在大概能够理解容卿为什么会和媒体起冲突了,这个时候这些媒体先生确实是让人烦闷。 他本来没有想去回答他们的问题,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怎么样都会被扭曲误解,而且他现在急着去见莫辞,和科尔文冷着面孔一直往前走。 这种想法在他听到一句刺耳的话的时候消失,有一个人问他——“你回国是为了见莫导的最后一面吗?” 喻初停下脚步,低垂了眼睛看了下那位男记者身上的记者牌,“《新鲜资讯》的王泽先生是吗?请等着我们的律师函。” 他说完这句话就加快了步伐,神情冷肃。 他到了医院的时候病床边呆着的人还是容卿,对方身上搭着一件男式的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明显不是日常装的鹅黄色长裙,嗓子有些哑。“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擦伤,还有肋骨断裂,幸好车子还不错,没伤到脑袋上。手术很成功,等醒来就好了。” “辛苦你了容小姐。”喻初说,“你休息一下吧,我陪陪他,他如果醒过来,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知道。”容卿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西装,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她勉强提起一个笑容,“我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那你陪他吧。如果莫辞醒了一定要告诉我。” “一定。” 容卿离开之后喻初到莫辞的床前看着他缺乏血色的面孔,抬起手想去碰一碰,又想到自己的手有些凉就收了回来。 “还没醒吗?” “快点醒来吧莫辞,我还等着你呢。” 确实很奇怪。 莫辞很确定他之前还在赶去容卿演唱会的路上被追车,车子直接撞了上来,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可是再睁开眼睛,便是坐在咖啡厅里,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听徐子河抱怨他的选角标准。 “我的莫大美人,咱们省省吧,你已经看遍了这些男明星,就算是按照你的标准挑情人也能够挑出来十个八个了吧,可是现在,你一个主演都挑不出来,这样子总不是办法吧。” 莫辞没说话,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是三年多前,他遇到喻初的那天。 他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之前是梦境,又或者时光倒流还有穿越,他看过类似的电影还有书籍,甚至自己拍摄的《食言》也是无限循环,但是想起来却没有谁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法论。 算了,还是顺水推舟吧。 他这一次没有再和徐子河解释司汤达综合征是什么以及他想要的男主角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是将自己戴着的墨镜推上去拢住头发,“马上就有了,我马上就会找到我的男主角和艺术品。” “啥?”徐子河觉得莫辞可能是挑演员挑疯魔了,“你难道觉得你的男演员会从天而降?” 莫辞笑起来,眉眼像染着春水。“不是从天而降,是命中注定。” 徐子河觉得有点奇怪,准确的来说他感觉莫辞忽然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咂了一下舌,刚想吐槽就发现莫辞撑着下巴看着外面。 “看什么呢?” 莫辞言笑晏晏,“守株待兔,等我的命中注定啊。” “......” 徐子河现在是真觉得他有问题了,“要不要我帮你预约医生?” “嗯,需要。” “啊?”没有被怼还听到了肯定答案的徐子河同志表示震惊且不敢相信。 “你没听错,帮我预约个医生,”莫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需要一个心理医师还是神经科医生才能回答他的问题,“先找个心理医生吧,如果不行再看。” 徐子河心咯噔一下,虽然说莫辞看起来没啥问题,但是心理问题好多也不是能看得出来的,不是有什么微笑抑郁症吗,而且现在对方要见心理医师,实在是让他担心。“莫辞,你......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莫辞摘了墨镜塞到徐子河手里,然后就站起来,往窗外指了指,“不是说了,我要去找我的命中注定了。” 徐子河顺着莫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西装黑发蓝眸的男人。 真像是走向自己的命运。 别人估计只以为他是过来搭讪,哪怕连喻初自己说不定也这么以为,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来寻觅他的命运。 预言家或者先知有没有满足感他不知道,不过他却蛮喜欢此刻的这种信息不对等。 莫辞往墨洛温跟前走的时候这样想,他在他面前站定,面带笑容,神情少见的温柔又勾人,并且抬起手示意对方先将电话讲完。 墨洛温跟电话里的人又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莫辞听着这几句,猜测对面的人也许是布兰登。 他伸出手,开口讲法语,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那天的话,只记得模糊了具体情节的影像,可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他开口,便是脱口而出的同样句子。“你好,我是莫辞,一名导演。可以给我一个认识你的机会吗?” “蓝斯·墨洛温,”墨洛温伸出手握上他的,“你的法语很正宗。” “我以前在巴黎呆过几年,所以法语还说得过去。那个,墨洛温先生,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他说完这句,看着墨洛温点头,和“之前”如出一辙,“当然。” 莫辞又一次对墨洛温讲述了自己的剧本,他保证这一次描述出来的比“之前”那次更加吸引人,毕竟他已经真实的拍过一遍这个电影并且并且再一次的对对方发出邀请。 “你为什么会想让我来做你的男主角?” “因为在我眼里你本身就是艺术,而且,我知道我发出邀请,你一定会来。” 墨洛温觉得莫辞太过于笃定了,哪怕他此次来华国本身就是为了和他产生联系,在欣喜之余也觉得对方这样子有些确定的过分。 “莫辞,你有些太过于确定了。” 莫辞抬起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嘴角勾着笑,“这是直觉。” 墨洛温走了之后,莫辞一个人坐在那里,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新闻,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尤其是他向来不相信怪力乱神之类的说法,他甚至连电影开机都不上香。但是如果说之前那些不过是梦境也说不通,毕竟他的意识是回到了咖啡厅而且还是完全清醒的情况。 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那边还有人等他,在“之前”的“之后”。 徐子河处理完事情回来后只剩下莫辞一个人在那儿坐着,他开口问,“所以,莫先生,你跟你那位命中注定聊的怎么样了?” “准备合同吧,”莫辞笑,“他会答应的。” 徐子河抬起手做了个“牛逼”的手势,“不愧是莫导,厉害啊!” “我当然会拿到我想要的,”莫辞将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推到旁边,“我也会弄清楚我没有弄清的。” 徐子河看着他强硬姿态,发现他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神情并不算太轻松,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若生命的命题。“诶,那个心理医生,你认真的?你要是有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呗。” “嗯,”莫辞敛眸,他只说了一句话,却好像回答了两个问题。“我需要找个聪明人聊聊天。” 徐子河:“......” 忽然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 第65章 天堂证据 由于徐子河先生对莫辞导演的心理问题忧心忡忡,所以插队安排莫辞见了一位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 “您好,莫辞先生,我是许临端,我很喜欢你拍摄的《见字如面》还有《食言》。”许临端扶了下眼镜,然后和莫辞握手,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它们配得上你的喜欢。许医生,我是来向你咨询一件事的。”莫辞跟他握手,然后坐下,“我有些困惑,希望能在你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许临端点头,“当然,尽我所能。” “你可能会以为我是出现了幻觉,但是我很确信,我并没有类似的心理问题。”将经历的事情讲完之后,莫辞用这句话做了收尾。 “说实话,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许临端笑起来,又补了一句,“不过莫先生,你的听起来最为真实。” “然而,说实话,你这个答案我并不满意,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我有病这个答案的。”莫辞没有再笑,他生得锐利又明艳,就算此刻眸色深沉,也是潋滟又迷人。 “我知道,”许临端站起身,推开一面欧洲教堂喜欢用的彩色玻璃,后面是一整面的书架,他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书,“有一个叫做埃本·亚历山大的人因为脑膜炎导致昏迷,在那一个星期里,他声称自己去到了天堂,遇见了会发光的球状生命体,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还认为自己找到了上帝居住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亚历山大先生本职是一名著名的神经外科医生,毕业于哈佛医学眼的博士。当然,理所应当的,他是一名基督徒。” “你认为他是个疯子又或者哗众取宠?”莫辞问,眉头皱的更紧一些。 “没有,我从来不恶意推断和我无关的人,这方面我没什么进取心。”许临端说着,将那本书放到莫辞的面前,手指在上面敲了一下,“亚历山大先生将他这段经历写进了这本书里面并且发表,名字叫做《天堂的证据 ——神经外科医生的天堂旅行》。” 莫辞随意地翻开那本书,看到了一句话,“我还是个医生,还是和以前一样是科学家。但在内心深处来讲,我的认知是和以前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不同的人。因为我见到了天堂的样貌。” 如果在之前,莫辞也会认为这异想天开,可是现在他却很难直接做这样的论断。 “无论是对于心理还是生理我们的了解还都过于浅薄,所以对于濒死的时候见到天堂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是假的,但是我可以合理怀疑是,那个天堂可能是假的,是大脑和神经的骗术,就像你认为‘现在’,是虚构出来的一样。” “我没这么说过。”莫辞说,然后将那本书放到一边。 “但你确实是这样认为的,莫辞先生,你需要给我一点信任不是吗?不然我们没有办法进行下去,猜来猜去太浪费时间。”许临端重新坐下,双手交叠身体前倾,眼中有着一种奇异的光。莫辞能够明白那种眼神,在他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情或者构设了什么灵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要承认现在这个我在你看来是虚构的梦境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许临端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可以先尝试着按照这个逻辑来。” “当然。”莫辞点头。 “你当时是出了车祸失去意识?” “是的。”莫辞飞快地给出答案。 “在‘那里’你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虚构世界的感觉?比如说有些不合逻辑的事情发生。” “如果有,我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告诉你。” “也对。”许临端认可这个答案,点了点头,“还有,你在‘那里’,见过我吗?” “我知道你,有一位前辈推荐我来找你咨询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亲密关系无能,而且给我看了你的资料,上面有你的照片。”莫辞说,而且就在之前的不久,在威尼斯。 “看来你并没有来。” 莫辞调整了一下坐姿,“是的,我并不认为我是亲密关系无能,而且我在‘那里’已经有了爱人。”莫辞想起喻初,眼神柔软了不止一点。 “唔,”许临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你在‘这里’选择我是特地的行为吗?” “不是,我只是说想要找个心理医生,是我的代理人徐子河做的具体安排。” 许临端笑了下,“听起来确实是机缘巧合,毕竟我是现在在平京工作的唯一一位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你的代理人担心你所以选择我,完全逻辑自洽,不过你自己好像不这么认为。” “是的,”莫辞依旧皱着眉,“我怀疑,因为我在‘那边’只见过你一位心理医生,所以在‘这里’,‘这里’的徐子河只能找到你。” “而且你还确实这么问了他,对吗?” “你真的很聪明。”莫辞看着他。 “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赞美,另外,说句题外话,我很想知道‘那里’的我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性格,毕竟你只是知道我的长相而已。” 许临端笑容很温和,可是莫辞已经确定对方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副样子了。不过这不重要,他反而觉得这样子更舒服一些。 “如果我回到‘那里’,我会去见一见‘那里’的你,帮你完成一下你的好奇心。”莫辞说,然后重新扯回话题,“不过我确实问了徐子河,他给出了和你一样的答案,而且其他心理医生的时间都排的太紧,没有像你这样有空余。” “可是是因为我比较喜欢悠闲吧,还是可以说得通不是?”许临端笑,同样拉回话题,“不过我刚才那本医生的书让你觉得你的怀疑可能出现了问题。因为我提到那里面有一名陌生的女人。” “对,如果存在陌生,那么我这个逻辑链的第一环就是有问题的。”毕竟他的第一环是这里不过只是他自己塑造出来的而已。 “陌生是相对而言的,也有可能只是自以为陌生,毕竟记忆中还有词叫做‘似曾相识’和‘一见如故’。” 莫辞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也许。” “所以你还是要证明‘这里’只不过是大脑机制产生的幻觉又或者梦境吗?”许临端问。 “当然,我需要回到那里。” “恕我直言,我曾经看过你的访谈,在‘这里’的,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将及时行乐奉为准则的人,如果这样,世界真假虚实根本不重要,三维世界存在与否不过是自我认知,只要享受人生就够了不是吗?你没有回去的必要。” “我刚才说了我有爱人在‘那里’等我醒来,我已经不会再自以为是的寻欢作乐了。” “这里你也会遇到爱人,按照你自己的确定,这个世界不过是‘那里’的按部就班而已,你们依旧会爱上,而且因为你是先知,抱歉,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形容词汇,虽然我知道你并不信仰宗教。” “我不在意这个,你随意。” “好,我就继续说了,而且因为你是先知,你甚至可以规避那场濒死的车祸。更完美的人生不是吗?”徐子河推了下眼镜,“但是‘那里’不一样,毕竟濒死和死亡之间,也就隔着几乎不存在的微小距离。” 莫辞挑了下眉,“我以为心理医生应该是帮我解决问题而不是发散衍生更多的问题的。” “可能我和他们不太一样,我更想要为你寻找到一个最优解。” “前提是最优解存在。” “会存在的,最后你选择的那个就是最优解不是吗?” 莫辞又用了这个词,“也许。” “好了,”许临端双手合十,“接下来,我们需要假设另外一种可能性,‘这里’是真的,而莫先生你确实患上了心理疾病。” 莫辞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愿闻其详。” 结束的时候,莫辞和许临端握手,然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却又忽然被叫住,“莫辞导演。” 这是到现在为止许临端第一次称呼莫辞为导演。 “怎么了?”莫辞转过身来问他。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关于《食言》的结尾,我想知道它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食言》是莫辞导演的电影,民国背景,打造了一手漂亮的无限循环。男主角师言忽然死去,并且重生在死亡三个小时前,他一次一次的寻找方法想要避免死亡的结局,可是却从未成功,只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和再度回归。最后他终于想起来,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在三个小时之前,他自己了无生趣,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去死。 “结局啊,”莫辞靠着墙,“看电影本来就是有自己的想法就才是最好,我猜你自己给过它结局。” “我没有,而且我更想要听来自导演的正式版本。” 莫辞笑起来,明艳又张扬,“结局是师言醒过来,发现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梦,他不再了无生趣,终于可以继续生活。这是我现在给他的结局。” “是吗?”许临端也笑起来,他摘了眼镜取了张纸去擦拭,“如此,那就祝福师言。” “当然,”莫辞重复了他的话,声音很轻,“祝福师言。” 第66章 套路悖论 “你没事吧?”看到莫辞出来,徐子河匆匆忙忙站起来走过去对他说。 “没事,我只不过是和他聊聊,”莫辞觉得徐子河现在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所以又补充了一句增强可信性,“许医生也认为我很健康。” 莫辞发现他说完这半句之后徐子河缓了一口气,这让他除了微笑无话可说。 “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的差不多了,反正明天下午讨论签约之前绝对可以。”徐子河道,“放心,你已经把男主角定下来了,我们怎么会拖你的后腿。” 莫辞露出了一个笑容,“是,你们不会拖我的后腿,但是会解我的皮带。” 嗯? 你怎么好意思在心理咨询室外面这么开黄腔? 回到别墅之后,莫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是他那一瓶“原本”早就喝完之后一直没机会再买到的酒,味道比他印象里面少了一点惊艳,这大概就是记忆具有美化作用的一个例证,毕竟那些科学家再怎么用逻辑推理和数据来证明,都不会有他这样的“真实”经历。 他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不算是个有自我娱乐精神的人,更何况还是这种黑色幽默。 “不管之后怎么样,我现在的建议是,好好享受当下,无论你会回到‘那里’还是呆在‘这里’。嗯......你不是说在那边有一个爱人吗?你可以去找他,再好好爱他一次。”他想起许临端这样说。 “这听起来是个好建议。”他当时这样回答。 “我很开心你喜欢我的建议。”许临端这次是真的有些开心,莫辞能够看得出来,毕竟他甚至弯起了眉眼,“以及,相信我,你来找我做咨询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莫辞将那瓶酒又倒了一杯出来,然后一口饮尽。 好好追一次喻初,听起来还不错。 毕竟他短时间内还会呆在“这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一个真诚的开始,一场诚恳的相爱,怎么样都比其他的事情要好得多。 第二天下午。 徐子河和布兰登在另一边带着翻译谈合同,而莫辞已经在这边开始和墨洛温“谈情说爱”。这里打个引号,因为这是单方面的谈情说爱,毕竟墨洛温对于莫辞的全部知晓一无所知。 好吧,禁止套娃。 “蓝斯,你的英语很不错,所以交流上我也不用太担心,再说了,我可以做你的法语翻译。” “谢谢,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能拥有你这样一位翻译。”墨洛温这么说。 当时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呢? 莫辞想。 明明喻初眼里的情绪藏得不算是多么干净,甚至有些显而易见,偏偏那个时候自己还认为可以和他发展一段纯粹的肉/体关系。 他想要收藏他,把他当作艺术品,他抱着这样的情绪来到华国,恰巧被他碰见。 这是当时的喻初自以为的心理,像他一样用来蒙蔽爱慕的本质。 莫辞说,“我还可以教你说中文,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可以教我一些常用的,我想我很愿意去学习这个。” “当然,”莫辞向后靠上单人沙发,嘴角噙着笑意,眼神蓄意勾着人,是他习惯性的表达方式。“我现在就可以教给你一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墨洛温重复了一遍莫辞说的这个词,带着些异域的腔调念起来音调有些奇怪,不过依旧很动听。 莫辞已经快三年没有听到过喻初这样子装不会说中文的样子了,毕竟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彼此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墨洛温问他。 “本来,我是想要告诉你这句话是一句很平常的无关紧要的话而已来逗逗你玩,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在这个国家并不常用,毕竟你知道的,再怎么讲,东方人都有些含蓄。” 墨洛温问,“那你怎么教给我这一句?” “因为你以后会用到的,万一你爱上一位这里的女孩,到时候这句话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当然,男孩子也可以。”莫辞这么说,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告诉他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小秘密。 “是吗?”墨洛温说,“那我要好好学习一下这个词......我,喜欢,你,我的音调有没有问题?” “嗯,还不错,就是第二个字的音应该往上扬一点,应该是喜欢。” “喜,欢。” “喂,你对墨洛温是怎么想的?”墨洛温和布兰登走了之后,徐子河用胳膊肘怼了怼莫辞。 “什么怎么想的?”莫辞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复。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你们两个的话了,你就是欺负国际友人不会中文。” 莫辞心想徐子河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国际友人实际上是中文十级选手,后来甚至还会玩谐音梗,而且还和你的老板甜甜蜜蜜春宵苦短。不过表面上却只是道,“没办法,我太喜欢他了,我就想要让他属于我。” “啊?” “我认真的。” 徐子河语气嘲讽,“像对你那些模特或者酒吧伙伴一样的认真?” “他们怎么能够和他相比?喻......蓝斯,他是独一无二的,绝无仅有的,他是我唯一不愿逃脱的命运,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的话。” 莫辞高谈阔论的告白在徐子河看来屁都不是,毕竟对方拍《食言》和《见字如面》的时候夸赞主角的词语差不多也是这些加工异化再组合,哦,如果再加上他夸容卿的话,那就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你别告诉我你是遇上真爱打算做个人了?” “算是吧。”莫辞站起来,“大概就是这样子。” 徐子河觉得自己听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他也同时知道如果自己再问一遍被莫辞嘲讽耳聋脑子不好理解能力差劲不知道怎样完成学业的可能性比他的第一句话更大,他不想受到这样的羞辱,索性不再问,只是顺着莫辞的话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在电影拍摄之前追上他,”莫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邀请他在朋友离开以后来我的别墅借住了。” “哈?” 莫辞按住他的肩膀,语气诚恳,“是的,你没听错,而且他还答应了,老徐,你真的应该你看看耳朵了。年纪倒是不大,怎么就未老先衰了?” 徐子河:“......” 他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 另一边,布兰登开着车,瞥了一眼副驾驶的墨洛温,“可以啊蓝斯,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嗯。”喻初点了下头,“不过似乎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你都已经留在梦中情人的跟前了,还在这里纠结什么?” “他似乎了解我。” 布兰登趁着红灯停下车,侧过身子看他,“这不是好事吗?意趣相投一见如故,先从灵魂伴侣做起,哪一天说开了上了床不就是伴侣了吗?” “不是这种了解,”墨洛温眸色深沉,“我觉得他对我的了解是很长时间一起才有的那种了解,我今天在他面前装不会说中文的时候,我感觉他其实知道我会,只不过是陪着我玩儿而已。” “等等,虽然你现在很严肃,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装不会中文?”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做我的翻译了,他以前在法国留过学。” “啧啧啧,你这方式够绝的。”布兰登往外看了下停下车,“下车吧,我们到咖啡厅里面聊一聊。” 墨洛温和布兰登下了车往咖啡店走,点了咖啡之后就找了角落的一处桌子坐下。“你就不怕他知道你骗他之后会生气?” “那是之后的事,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我此刻的感觉。” 布兰登这些年也是在生意场上巧舌如簧长袖善舞的角色,他认识墨洛温也久,并且能理解这种感觉上的敏锐。“他没有理由认识你还不说,退一步,就算他认识你,也不可能是你所描述的这种认识。” “按照逻辑来说,确实是这样,可是他真的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这就奇怪了。”布兰登皱起眉。他信任墨洛温的感觉,与此同时也认可逻辑的存在,所以当这两者冲突的时候,才觉得有些麻烦。 最重要的是,这种麻烦本来不应该出现。 “没事,我再看吧,”墨洛温敛了敛眸,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可以探寻出来一个答案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这次来就是打算安排你和莫辞的一场邂逅,结果你自己全部搞定了甚至还要留下来演电影,那我自然也就没事了,估计游山玩水一下就回去了,诶,我前两天认识一个女孩子,漂亮又优雅,真的是东方的精灵。”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让科尔文给你订机票,就明天的。” “啊?”布兰登觉得墨洛温这反应不对啊,毕竟他刚说自己遇见了一个精灵般的好姑娘。 “莫辞邀请我在朋友离开之后去他家里住,所以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 第67章 上了贼船 得知布兰登已经离开的消息之后,莫辞是亲自去接的人,好的追求对象就是应该鞍前马后细心妥帖,这是他从之前是浪子的北然那里听到的至理名言,虽然对方也没有真的仔细追过谁,双臂展开有的是人投怀送抱。 莫辞开着那辆不算太扎眼的沙白色卡宴过来,这辆车现在还没有出车祸,好好地呆在那儿,他看到之后都有点唏嘘,也不知道“那边”那辆的破坏程度,要是修不好就从两百多万的钱变成了一堆可以拆了卖的废铜烂铁。 墨洛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辞戴着墨镜靠在车上等他,他个子高气质又卓绝,长发束起来在背后,黑色T恤配长裤,脚上踏着一双锃亮的高帮马丁靴,引得不少人侧目,远超过了背后那一棵一树繁花的树。 美人美景,宝马香车。 “蓝斯,你来啦。”莫辞看到他之后笑了笑,打开后备箱将对方的行李箱放进去,“走吧,上车。” “你朋友走得这么急?”莫辞关上车门。 墨洛温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开口,“是啊,他要回法兰西见他的女朋友,所以走得急。” 急着去见女朋友?估计是被你赶回去的吧。 莫辞心里这么想,不过表面上只是系好了安全带,“唔嗯,陪女朋友啊,看起来是件好事,不过你就没有吗?” “没有什么?” “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或者是其他不像是这么亲昵的亲密关系。” 其他不像是这么亲昵的亲密关系? 是指的他自己的情感选择方式吗? “没有,我没有。” “哦。这样啊,”正巧遇到红灯,莫辞停下车,侧头过来看他,面带笑意,眼神勾人。 “那是个好消息,毕竟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拍电影的时候蛮独/裁的,会习惯性的认为演员是我的所有物。” 墨洛温也笑,“是吗?怪不得在签了合同之后才告诉我。” “我们这里的话叫做上了贼船,想下去就难了。”莫辞说,正巧红灯停了,他转过头去发动汽车。 不过他觉得墨洛温也不想下这艘船。 莫辞这样想。 无所谓是不是贼船,这里有他的宝藏。 墨洛温这样想。 莫辞带着墨洛温去吃了晚饭,这家店还是在“那边”的时候喻初带着他去吃的,是本帮菜,味道不错,莫辞特地点了一道喻初去了之后每次都点的蟹粉豆腐。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是做艺术品商人的?” “是的。”墨洛温小臂放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莫辞抬起手碰了桌子上细长的白色瓷瓶里面的花,和他今天在酒店外面的那一棵树上的一模一样,淡紫色的一小朵一小朵,配着看起来有些嶙峋的枝条,很符合华国古代的审美倾向,干净又孤伶。 其实刚才在酒店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小朵花落在了莫辞的发上,他的发丝是像这只白色瓷瓶一样的纯色,黑色的底淡紫的花,也是漂亮的风流韵态。 他看到了,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捧帮他取下来,到底是关系不到不合适,现在又看到实在觉得有些可惜。 “你是想找我帮忙买画?” 莫辞笑起来,收了去碰花的手,“蓝斯,瞧瞧你,我就问了一句,你就想要和我做生意。” “还是赚些钱的好,不然见到喜欢的人,就真的只能说一句‘我喜欢你’了,连礼物都送不出去。” 他的那句“我喜欢你”是用中文说的,那天还音调乱飙,今天已经熟能生巧。 装的挺像的。 莫辞在心里笑。 无论是装不会中文还是装穷都挺像的,塞西莉亚肯定不知道她弟弟对外自称要靠卖画的钱维持生计。 “如果是你的一句‘我喜欢你’,估计比其他人送多少礼物要更有作用。”莫辞眨了下眼,“好的人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尤其是自己觉得好的人,一叶障目,真的找不到什么缺点。” 墨洛温叹了口气,“你比太多人都擅长甜言蜜语了。” “这可能是一种天赋,就像是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天赋一样,比如威尼斯。” “威尼斯?你很喜欢那里吗?”毕竟他本以为莫辞会用一些更熟悉的城市举例,比如说平京,又或者巴黎,可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忽然提了威尼斯。 莫辞撑着下巴,手指点了点脸颊,“唔,现在还好,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会喜欢。” 奇怪但是又意外适合莫辞的逻辑。 墨洛温这么想。 或许他应该去认真了解一下威尼斯,如果莫辞觉得他之后会喜欢,那么他希望促使他改变的因素是他自己。 这样不是很有意义吗?因为一个人所以提升了对一座城市的好感。 这个时候正巧服务员来上菜,第一道就是莫辞专门点的蟹粉豆腐。“你可以尝尝这个,还不错。” “好。” 等到菜都上完服务员离开之后,莫辞就开始一边吃饭一边给墨洛温讲剧本,说了好久之后忽然卡了壳。 “怎么了?” “哦,没什么。”莫辞笑了下,“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我就在这里跟你聊工作不太好,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 “其实我挺愿意跟你聊这个的。”墨洛温夹了一块熏鱼,带着些淡淡的甜味,但是他并不讨厌这个味道,比起莫辞推荐的蟹粉豆腐,他觉得这个更适合他的口味一些。“而且在你眼里这应该不只是拿工作就可以形容和承载的东西。” “对我不是,但是对你这可是工作啊,我不能拿我的标准来看待别人。”莫辞道,“你跟我分享分享兰斯吧,你的故乡,我想要知道。” “可以。”墨洛温道,“兰斯的香槟酒很好,我甚至可以说它承载了全世界的香槟酒产业。” 莫辞听着他的话,眼睛注视着他,实则一心二用。 “这里一半是田园一半是城市,作为数代国王的加冕之地,这里曾经繁华异常,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那种宗教统治下的繁华,但是也沉淀着历史带来的独特韵味。” 他刚才卡壳的原因并不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聊电影不合时宜,毕竟他在什么时候都难以避免和电影有关的话题,这本来就是他的毕生所爱。他卡壳是因为他发现墨洛温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尝了一口那个蟹粉豆腐就没有再吃。 “提到宗教当然就不能避免提到兰斯天使大教堂,第一位在这里接受洗礼的法兰西国王是Glovis,从此他们相信在兰斯登基能常保权利。教堂的玫瑰窗很漂亮,还有放置着国王雕像的国王廊。” 所以,喻初其实不喜欢这个。 是他喜欢这个。 是对方顺着他的口味每次都点而且陪着他吃,让他以为喻初自己也喜欢。 “虽然有一部分雕像在法国大革命和一战的时候损毁,不过现在也重新制作了,不知道的话看起来足以以假乱真。” 这不过只是对方的一场爱屋及乌,但他不清楚,也没有留心。 忽然有点愧疚啊,连带着心脏酸酸涩涩的疼痛。 要更爱他才对,对他更好才对。 不然怎么能舍得。 “兰斯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叫做圣女贞德节,这个节日就是为了纪念那位女士,有很多人乔装打扮进行□□活动,他们会带你回到中世纪的法兰西。队伍最后是巡游的马车,上面有着乐队和合唱团,每一年的马车都会比上一年长。” “兰斯当然很好,我知道那里的香槟很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要再去一次。”莫辞这么说,语调又低又温柔。 “我到时候可以做你的导游。” “当然,我要去兰斯,肯定是有你在的时候。” 吃完饭了之后莫辞带着墨洛温开车回家,路上有一辆车跟上了他们。 墨洛温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莫辞道,“后面有车在跟我们。” “我发现了,一看就是狗仔。”莫辞打着方向盘,“被追车这种事情,我都已经习惯了。他们怎么说来着,哦,莫辞一个人,就可以养活半个娱乐圈的狗仔。” “这听起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确实不好说,它除了能证明我强大的存在感之外什么都说明不了。” 莫辞一边说一边踩下油门,花了几分钟就成功地甩掉了后面跟着的车。 莫辞开着车笑着说,“如果他们拍到了照片,那么可能性大你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和我一起上新闻了,题目大概是莫辞与神秘男子甜蜜约会就回了自己家别墅。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这种新闻他们每年能编将近一百条。” “没有真新闻吗?” “唔,也有吧,”莫辞讲,“毕竟你随便了解一下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用一般人的评价标准,我在感情上还是挺随便的,身边人走马观花换个不停,所以一百条假料以外大概也有三四十条是真的。” 这个时候莫辞已经将车开进了小区,速度自然减慢下来,“不过你放心,我对待我自己选中的命中注定的主演,不会用对待那些人的态度的。” “什么?”墨洛温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莫辞的这句话又好像没理解。 “哦,我可能没表述清楚。”莫辞停下车,侧头看他。“我会诚恳一些。就是我问你有没有男女朋友,并不是出于导演身份的独/裁特质,我只是想要追求你而已。” “所以,蓝斯·墨洛温先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第68章 童话故事 “所以呢?你的命中注定答应了吗?” 莫辞第二天到自己的邻居兼好友那里坐了一会儿,模糊了最重要的背景只讲了一个自己一见钟情的半真半假的故事,并且听到了来自容卿的终极一问。 “没有。”莫辞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好吧,其实当时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在莫辞说完那句“所以,蓝斯·墨洛温先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之后,墨洛温是真的陷入了沉默,大概一分钟之后他才开口——“这是告白?” “这当然是告白。”莫辞说,眼眸含笑,语气笃定。 “所以,你这是,一见钟情?” “你不相信有一见钟情吗?”莫辞反问,举了几个世界闻名的莎士比亚戏剧里面的例子。“哈姆雷特爱上奥菲利亚,罗密欧爱上朱丽叶,奥赛罗爱上苔丝狄蒙娜,他们不都是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有这个的存在,只是......” “只是你觉得我不会。我说这种话更像是骗人,换一句话,就是见色起意而已,对吧?” “没有,在我看来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没有什么区别。”墨洛温说,“毕竟第一眼只能看到外在不是吗?又不会有人举着牌子写明了自己的价值观念和兴趣爱好。” “这么说确实也是,”莫辞弯起眉眼,“所以你只是怀疑我的追求不够真诚是吗?”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我认为也可以。” “你还有其他顾虑?” “说成顾虑不那么合适,你应该明白的。” “好吧,”莫辞退了一步,“不用直接回应我的追求,如果说出这样的要求就带着些绑架的意味了,毕竟我没有理由要求你这样喜欢我的。所以,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这个请求,蓝斯,你可以答应吗?” 墨洛温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莫辞向后靠在沙发上,用靠枕捂住脸。“不过我觉得这也很正常,毕竟我有着波澜壮阔到一年都讲不完的过去,早知道我应该写一本日记,以便哪一天心血来潮了可以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放/荡的一个人,以至于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却被对方怀疑自己没有真心。” “这算什么?一千零一夜吗?”容卿窝在沙发上笑,脚边躺着毛茸茸的道格和凯特。 “唔,”莫辞放下抱枕,对着容卿说道,“一千零一夜,这个比喻不错,一个叫做莫辞的国王和各种各样不怎么熟悉了解就是长得对胃口的人上床,然后被一个叫做蓝斯·墨洛温的男人拯救,靠着他真爱的垂怜,终于相信了自己以前从不相信的叫□□情的东西,哪怕过了一千零一夜,还是喜欢他。” 容卿弯腰将凯特抱在怀里,一边摸它的毛一边道,“如果是你这个版本,那估计就不是给孩子听的童话故事了,成年人才能读的故事,应该是十八禁吧。” 莫辞把手伸过去在凯特头上摸了一把,“原著也不是吧,毕竟国王每天晚上杀掉一个少女,这种血腥事件简直就和实际上是恋/尸癖的睡美人里面的王子还有削掉了脚趾和脚跟的灰姑娘的继姐差不多吧。这些都能作为儿童读物,果然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儿童这个概念了。” “然而事实上,它们就是童话。”容卿说着,语气也懒洋洋的,“删删减减,弱化报复的血腥和政治的残酷,重新打扮遮遮掩掩就可以拿去给小孩子当作好故事讲了。” “啧,别告诉我你真的认为这是好故事。”莫辞又重新靠回去,将靠枕抱在怀里,“这就是为什么童话只写到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如果写出来‘然后’,就不幸福了。” 容卿瞧他,“你刚才还说要相信爱情,这会儿又回来了。” “没有的事,毕竟爱情和婚姻可是两码事,被一种除了爱之外的强制力捆绑起来很麻烦的,尤其是跨越阶级带来的权力不平等。” “停下你对婚姻制度的批判吧,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怎么证明自己的真心让对方相信吗?” 莫辞扯了扯自己有些歪的衣领,“卿卿,真心不是用来证明的,我要做的,不过是让我的蓝斯先生承认他爱上了我这个事实而已。” 容卿眨眼,“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莫辞。”骄傲笃定,无所畏惧。 莫辞也做了和他一眼的动作。“当然,我这个人,不就是靠着我是莫辞这一点才让别人爱我的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墨洛温也接到了已经回到了法兰西并且去了香水之城格拉斯的布兰登的电话,“作为一个好人,我没有在你去你梦中情人的家里的当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而是现在才打过来,所以我必须要在说正事之前八卦一下,昨天晚上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他跟我告白了。” “上帝啊,这么刺激,一见钟情?”布兰登说着,充满了八卦的跃跃欲试。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墨洛温一边抬起手去触碰墙上的照片,那是一部电影的剧照,墨洛温认得出那属于莫辞拍摄的《食言》。 布兰登笑起来,“好吧,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是作为一个有过许多女朋友的人,我必须要告诉你,像我们这种人说一见钟情,实际上都没有什么屁用。” “那为什么还要讲?” 布兰登回答地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别人喜欢听啊,要不然谁把这种话拿出去说啊,更直白一点,就只是为了让对方更加愿意去爱我为我付出而已。” “莫辞和你不一样。” “哇哦,”布兰登语气平静到没有感情,“你刚才说了和我女朋友说的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墨洛温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然后道,“他确实和你不一样,他不需要用‘一见钟情’这种话骗人,身边也不会缺人。他只要在酒吧里面坐一会儿,就会有人上去搭讪,还有另一部分人自惭形秽。” “蓝斯,”布兰登提高声音,“我的朋友,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是在告诉我我缺乏人格魅力?” “没有,只不过是你们两个态度不同而已。你要找的是女朋友,而他,说的露骨些,他只需要床伴。” “哦,真是的。” 当然,昨天晚上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墨洛温在客房收拾东西,他的门开着,但是莫辞仍然在门板上敲了敲。 “进来吧,怎么了?” “没事,”莫辞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时钟,很具有艺术性的流畅线条,“已经很晚了,我只是过来看一看你有没有休息。” 墨洛温坐在椅子上,看着莫辞靠在柜子边,“我该跟你说晚安吗?” “这不是重点,”莫辞往他跟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腰看他,长发披散着倾泻下来,映着一张面孔白皙又干净,与此同时有带着一种别样的艳色。“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认床或者晚上睡不着,可以过来敲我的门和我聊天。” “你好像很希望我睡不着。” “嗯,很明显吗?”莫辞蹲下来,现在是从下往上看,这种样子让他显出一种莫名的天真,“我只是想要更多的时间和你相处而已,当然,如果你是因为在认真思索要不要接受我的追求和我交往而睡不着,我估计自己应该也会开心的睡不着。” “说不定我正在思考怎么拒绝你。” “不会的。你前几个小时答应过我允许我的追求,法兰西的绅士先生,我认为你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子朝令夕改。” “你说得对。” 莫辞抬起手,将手放在墨洛温的膝盖上,只有指尖碰上去。“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件事,我并不是一个会拿‘一见钟情’‘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追求你’这种话来骗人的人。我知道我的过往的那些让我这句话的可信性降低了许多,但是说句有些自大的话,我只是需要一个伴儿而已,我没必要跟他们谈爱这个概念,而且就算我不这么说,也有许多人愿意和我发生些什么。” “所以,我现在说我喜欢你想要追求你这件事情,是足够真诚的,这算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真诚的话了。” “莫辞,你有些穷追不舍。” “我只是在表白心迹。”他说完这句之后起身,给了坐在椅子上的人一个正规的贴面礼,脸颊触碰皮肤相贴,温度相互传递。“晚安,亲爱的蓝斯,虽然我很想跟你共度时光,但我同时也希望你能够安眠。” “晚安。” “你过于关心我的私生活了,布兰登,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墨洛温打算用这句话结束来自布兰登的八卦行为。 “哦,”布兰登语气冷漠,“蓝斯,如果你居然有这样的觉悟,现在就应该出现在格拉斯的谈判桌上而不是呆在华国导演的平京别墅里面。” “很遗憾我是老板。”墨洛温这样讲。 “......” 第69章 窄门之窄 莫辞从容卿家回去的时候带上了凯特,喻初挺喜欢凯特的,以前凯特来的之后总是给它开猫罐头给它顺毛,道格就没有这样的优待。在“那里”的时候容卿听了莫辞这样的话之后给出过答案,大概是因为他给道格开了肉罐头,所以喻初自然只能对凯特好。声明一点,她真的没有觉得喻初会吃一条狗的醋,这种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 “我是为了谈恋爱才拿你回去的,”莫辞抱着凯特和它对视,“做只好猫吧,这样我会考虑对另一个世界的你好一些,毕竟我‘当时’在国外还记着给你买猫罐头。” 凯特“喵呜”地叫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估计是又一次审视这个两脚兽。 “算了,”莫辞在它的脑袋上摸了一把,“跟你说也是废话。” 凯特又叫了一声,并且抬起爪子想要把莫辞扒拉它的手弄下来。 莫辞已经习惯了和这只猫的相爱相杀,只是抱着它去开别墅的门。 “你买了一只猫回来?”墨洛温正坐在沙发上看莫辞从法国带回来的书,听到声响抬起头,就看见莫辞抱着一只漂亮的褴褛猫,那只猫从他的怀里跳下来,闲庭信步地在地毯上走来走去。 “是我买来送给我朋友的,她有事,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莫辞问,“你喜欢猫吗?要是不喜欢我就把它关屋子里面。反正它也擅长自娱自乐。” “嗯,”墨洛温合上书放到一边,看着那只猫走到他跟前蹭了蹭他的裤腿,便伸手去碰它,“我姐姐养了三只布偶猫,它叫什么名字?” 莫辞一边感慨凯特这家伙果然跟他气场不合一边说道,“它叫凯特,它还有一只狗同伴叫做道格。” “搭配的名字?听起来你的朋友很有趣。” “她是很有趣。”莫辞点头,也在沙发上坐下,和墨洛温隔了一个很是微妙的举例,在一般的安全距离以内,却还是隔着一点,好像能隐约透过空气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撩拨人这件事情,他向来天赋异禀,更何况又熟能生巧。 莫辞瞥了一眼书皮,“你在看我带回来的那本纪德的《窄门》?这应该是你们法国版本的学生必读吧?毕竟那可是安德烈·纪德。”怎么会有法兰西人不看纪德呢? “虽然享誉世界,但是这本书似乎并不适合作为青少年读物。”墨洛温说。 “天啊,”莫辞凑近了墨洛温一些,“蓝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保守主义者,这本书没什么的,不过是讲了带着些神圣意味的精神恋爱而已,而且还是悲剧结尾,怎么不适合做青少年读物了?自由和圣洁,还有刻骨的爱情,上帝啊,人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做选择?至少当时我自己看完后就问了这个问题,并且忽然间觉得早恋很没劲。” “早恋很没劲?”墨洛温带着些疑问地重复了莫辞的最后几个词,“抱歉,我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会是你说的。” “好吧,实际上是我还是未成年的时候觉得同龄人太幼稚不想跟他们谈情说爱,后来就转而觉得谈情说爱本身就很幼稚没意义,给自己套上枷锁什么的真的没有任何必要性。至于现在,”莫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笑意盎然地继续道,“现在不是遇到了你嘛,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枷锁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带上去的,而且心甘情愿。” 莫辞离他更近了些,并没有贴上去,还是隔着隐约的距离。“一条窄路容不得两个人并肩而行,可它偏偏又通向永生。宽路和宽门通向地狱,但是这要和你并肩,走向地狱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宁愿下地狱。” “果然是见缝插针的表白。” 莫辞听到这句话有些好笑,毕竟当时喻初就是这样在任何能够抓紧的时候将爱意说尽,没想到现在换成了他自己。 “是啊,”莫辞笑起来,伸出手指去勾墨洛温的手指,“我总得提醒你我在喜欢你我在追求你不是吗?万一你什么时候忘了怎么办,那我不是要难过死了。” “我不会忘。”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莫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是我讲述时所期待得到的最后的乐趣。” 墨洛温笑了下,没说话。 “你说你是来这里旅游的,所有地方都转完了吗?有没有什么还想去的地方?自从定下你之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但是有你这样完美的主演,我自然要让其他的一切配得上你不是吗?所以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始选角了,估计不能像现在这样陪你。”莫辞撑着下巴对他说。 墨洛温敛眸,“没事,我可以留在这里看剧本,毕竟这也是一件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不是吗?” “是,所以我很庆幸我当时为了练习法语而用它写了《司汤达综合征》的剧本,不然现在光是翻译这个就需要很多的时间。”莫辞叹了口气,“如果你会中文就好了。” “你不是说要教我吗?” “等到闲下来我就教你。所以你快点答应我,这样我就有理由一直和你呆在一起。”莫辞冲着他眨了下眼睛,站起身来,“你先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去给凯特开个罐头,这家伙口味挑的很。” “好。”墨洛温看着他离开,原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凯特忽然又回来了,而且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来,抬起眼睛看他。 “塞西莉亚一直说猫通灵,”墨洛温看着它道,“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 “咪呜。”凯特叫了一声,蹲在那里舔自己的小爪爪。 墨洛温抬起手去摸了一下凯特的脑袋,然后就收回手,又重新打开了那本《窄门》, 这本来就是一篇中篇小说,他已经看到了将近末尾。 是那段他印象最深的对话—— 「“你爱我......可你又为我惋惜!” “我不能把我的爱情置于过去。” “它同其他事物一样,也必然要过去。” “这是一种爱情,只能与我同生死。” “它会慢慢削弱的。你声称还爱着的那个阿莉莎,只是存在于你的记忆中了。有朝一日,你仅仅会记得爱过她。”」 他看这本书的时候确实是莫辞讲的青少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功的体悟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这是一段看完就忘的爱情故事,可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感觉逐渐变淡,反而有些其他东西涌了上来。 它本来不叫这个名字的,它本来要叫《克莱尔小姐之死》,可是,《路加福音》说了,“你们要努力进窄门。” 所以他们不得不独自前行,直到在神的面前聚首。 为什么要忍受这个呢? 墨洛温问自己。 你明明喜欢他,想要亲近他,和他有更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不在现在就接受他呢?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站在克里特岛迷宫里面,而且还不一定是忒修斯,可以拉着阿里阿德涅的线团。 要找到答案的,那个应该很重要,重过已经有的暧昧的苗头和动情的言语。 莫辞回来的时候将猫罐头打开倒到凯特每次来用的小碗里面,凯特听到动静就从沙发上跳下去,莫辞则在洗了手了之后又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你有想到什么吗?” “这不应该是你这个当地人做介绍吗?” “可是一般情况下你们去的地方我都是不去的。就像是长安的人好多都没有去看过兵马俑,就算它是世界八大奇迹而且他们还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也很难多年没去过兰斯天使大教堂了。” 莫辞歪了下头,“因为不信仰上帝?” 墨洛温淡淡开口,“上帝并不吸引我,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要靠祷告去赎罪或者获得垂怜。” 莫辞弯起眉眼,“这样说的话,目的性太强烈了吧。”毕竟一般情况下人总会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商人,就算是艺术品商人,本质也是后面的那个词。” “也许,”莫辞耸耸肩,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还是拉回话题吧,如果让我找些好去处的话,我觉得去泡温泉不错,不过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来说去这种地方有些可惜了。嗯,”他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样吧,去画展吗?我刚看到了斯堪那拍卖行主办的画展,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的个人展,印象派诶,居然有《下雨的巴黎街道》还有《室内》,质量很高啊。就在后天,唔,你喜欢他的画吗?” 墨洛温点点头,“还不错,我没有想到你也喜欢他,毕竟他比较小众。” “我还算是在这方面有些涉猎的,不然遇到了你这样优秀的人,只能提一提莫奈,梵高,高更这样的名字就显得太差劲了不是?”莫辞笑起来,带着眉眼弯起,明媚又灿烂,“所以,要去吗?和我一起。” “当然。” 第70章 下雨街道 莫辞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伸着手往旁边摸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才醒了过来,坐在床上笑了一下。 这不是‘那里’,不是三年后,他的床上有人,早上可以讨一个早安吻。 莫辞起身,打开旁边的有着透明玻璃的木制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拿了旁边的杯子。 本来是打算倒一满杯的,却在倒了一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就收了手,握着杯子一饮而尽。 他喝那杯酒的时候忽然想,万一他哪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脑子不太清楚以为自己还在“那里”,直接拽了墨洛温把他拖上床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估计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不管对方是推开他还是直接亲上来都好像不是一个好结果。 他将酒杯放到那里,然后一边拉了拉衣服一边去洗漱。 莫辞换了一件蝙蝠袖的白色上衣搭着墨绿色的长裤,为图清凉将头发高高束起,打开房门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双手搭在上面往下看,就看到墨洛温已经收拾完毕,穿着黑衬衫和长裤,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他想了想,又到衣帽间取了一枚黑色金属的胸针别到衣服上,是花体的意大利文,莫辞已经记不清它的来历,是自己买来的还是别人或者品牌商送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金属。可是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出现在这里,是要提醒他一些东西的。 提醒什么呢? 莫辞决定将疑问留着之后再想,毕竟这个肯定不是现在的重点,追求他的心上人才是。他的手指在冰凉的金属上摸索了下,转身走出去下了楼梯。 墨洛温的电话还没有打完,他也没有往他跟前走,就靠着楼梯的扶手远远地看他。 他觉得墨洛温熟悉又陌生。 熟悉来自于灵魂血骨,陌生来自于几年时光。 这样子说好像能够解释,但还是不应该,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在温柔之外生出一种季节转换时特有的烦躁。 对,这绝对是季节转换的问题。 “走吧,”墨洛温打完电话向他走过来,眼睛眯了一下去看他别着的胸针,“Amore per sempre.”他说意大利语的时候音调很动听,比他装模做样装不会时候的中文要动听好多。莫辞虽然不会意大利语,但是顺着目光也能知道他念的是他胸针上的花体字。 莫辞靠在那里,笑得开怀,“什么意思?” “Amore per sempre,意大利语,翻译过来的话是‘永浴爱河’。” “果然很适合我,毕竟我现在就想要跟你永浴爱河。”莫辞说完这句话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走吧,我们去看画展。” “曾经这里办过一次毕加索的画展,当时人满为患。”莫辞和墨洛温停在那张《奥曼斯大道上的交通岛》前面,一边欣赏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的笔触一边说道,“但是今天人就不多。”尽管这张《奥曼斯大道上的交通岛》有着淡黄的色调,零星的人走在其上,也尽管《阿雷维街,从六楼往下看》渲染出天际的微醺的霞光,动人又美好。 他说这句话并不是要鞭挞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是简单的陈述事实。毕竟当时毕加索的画展的时候,他在人潮汹涌中被别人故意摸了一把手,这件事让他印象深刻,回去洗了好久。不过也幸亏当时人多,不然他可能把人打到骨折。 “这很正常,而且不过是宣传和包装的问题,如果斯堪那拍卖行愿意,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的画照样可以人山人海,毕竟他自己有这样动人的笔触。”墨洛温说完这个又补了一句,“当然,就算不是古斯塔夫·卡耶博特,只要营销得当,一个三流画家的画作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哦,莫辞想是他自己忘了斯堪那拍卖行就是墨洛温家的这件事。 他挑了下眉,“果然,工作惯性会带到生活中来,像我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电影,也像你看到这些就自然的和营销宣传挂钩。” “是啊,”墨洛温笑起来,“这才是凡人世界。” 莫辞和墨洛温是在那张《下雨的巴黎街道》的前面遇到熟人的,准确的说是墨洛温的熟人,莫辞只是见过而已,是墨洛温那位像精灵一样的前男友,好像还是个超模。 他曾在和喻初去兰斯的时候在机场和对方遇见过,没想到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又遇到了,果然是缘分。 “蓝斯,好久不见。”金发碧眼的男孩子对着他笑了笑,他们三个人相貌身高都引人注目,这个时候聚在一起更是惹得不少人去看。 “克里弗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莫辞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选择是给对方留下老情人新见面的机会,可是这一次他显然不打算这么做,他抬起手搭在墨洛温的肩上,对着他笑了一下,眼神勾人,“蓝斯,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 “莫辞,这是克里弗德。”墨洛温说道,“克里弗德,这是莫辞。” 莫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应该多说一些吗?比如说我正在追求你这件事情?” “哦,”克里弗德抬了抬眉毛,“如果这样的话,蓝斯,你也应该介绍我是你的前男友。” “过去式了不是吗?没什么可介绍的。”莫辞弯着眉眼对他笑了下,然后侧过脸去看墨洛温,“不是说要一起去吃饭吗?走吧,再晚就过了预定的时间了。” 墨洛温点了点头,“那克里弗德,再见。” “好吧,再见。” 往出走了几步之后墨洛温低声问他,“你真的预定了餐厅吗?” “没有,”莫辞笑意盎然,“我刚才就是故意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前任这件事的,在他没有告诉你之前?” 不啊,其实我知道,而且上一次还是你亲口给我说的。 “直觉,可能是因为他很漂亮吧,要是我没有遇到你我也会想要跟他搭讪调情。”莫辞说完这句见墨洛温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我很有危机意识的,不过我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危机意识,而是因为我吃醋了。我不想看到你和曾经与你有过亲密关系的人言笑晏晏。”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展厅,外面正逢喜怒无常的天气下了暴雨,打湿了的土壤有着一种独特的香气,是风尘掠过,终归尘埃。 他在暴雨之下开口,声音压低,法语动人。 “亲爱的蓝斯,我是真的喜欢你。” 去了画展的第三天莫辞就开始了选角,这件事情每次都让莫辞心烦,不过他还是要做。他有一件事情需要靠试镜来解决。 “好,下一位。”由于时间紧,莫辞并没有拿到接下来要试镜的人的资料,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他只是想要看演戏的感觉,对其他的事情不算是太过于在意。他一边随意转着桌子上放着的签字笔一边等待下一个人。 再然后进来了一个穿着亚麻色长裙的女人,对着他笑了笑,嗓音温柔。“莫导,我是来试镜的李潇然。” 莫辞忽然愣住,然后停下了转笔的手,然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中有些藏不住的欣喜。 他拿起旁边的本子,“哦,我知道,我记得你以前演过一部网剧,叫做《落光时代》对吧?” “对,是的,那是我演的第一部 作品,没有想到莫导居然知道。” “我知道它是有原因的。对了,我看资料上你是临川大学毕业的,不是科班出身?” “嗯,对。”李潇然点了点头,温柔地开口,“莫导您是只打算选科班出身的演员吗?” “没有的事,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看演戏的感觉。”莫辞说,“对了,你知道林栩吗?” “是莫导的《光影》里面的主角吧,楼阙影帝演得那个。” “嗯,”莫辞听到这个答案笑了笑,“你开始吧,就试那个第三段。” “好。” 莫辞看着她表演,将拿着的本子扣着放到旁边。坐在旁边的选角导演顺带着瞟了一眼,发现上面根本就是白的。 他就说嘛,明明没拿资料啊。 不过这也不对,莫辞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一个小明星了,难不成是转了性,对男人没兴趣了换女孩子了?毕竟莫辞看对方的眼神也怪怪的,像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 选角导演脑补着大导演和女演员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李潇然已经演完了,莫辞也没再说些什么就让对方下去了,没有叫下一个而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许先生,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选角导演听到从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是那种很有诉说感的温和男声。“莫先生,如果是你的话,我的答案是当然。” “好,那你告诉我时间,我过去找你。” 哦。 选角导演看得出莫辞的愉悦,彻底抛开了刚才男女爱情的故事决定还是脑补这个。 许先生和莫先生。 听起来就感觉有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的那些画其实在卢浮宫,害。 没错,这就是上次那个八卦的选角导演。 以及,我其实忽然想嗑一波莫辞和许临端的邪教,虽然这样可能会被打死。 第71章 你会如何 “许先生,”莫辞推开门进来和他握手之后坐下,他上次已经知道了对方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许医生。 “莫辞先生,你这次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莫辞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样子有些懒散,脸上挂着笑,“确实,我有一些发现。” “愿意分享给我听听吗?自从上一次跟你会面之后,我确实也认认真真地自我怀疑了一次呢。”许临端扶了下眼镜,他的声音很有诉说感,语调也是动听,本身就适合与人交谈。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莫辞反问他。 许临端叹了口气,“没有,你知道的,我一直在‘这里’,如果‘这里’有问题,我要在不过度折损自己世界观的情况下重新构建并且寻找出不合逻辑的地方实在是件难事。不过你应该有发现,我愿意听听你的话。” “我这几天在为了我的新电影选角,为了验证,一个女性角色我并没有选择我在‘那边’选择的那位女艺人,我打算换一位。” “你是想要更多人来试镜?” “嗯。”莫辞点头,眉眼热烈如火,“毕竟我最了解的就是这个圈子,所以能在这里面确定当然是一件好事,不过我确实得到了一个我想要的——证据。” “你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女人?” 莫辞挑眉,“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 “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基于人的想象力有限的这个逻辑底线,陌生与否没有办法判断,你擦肩而过的人,无意间看过的信息都存在在你的记忆里面,只不过是你自己想不起来而已。所以自以为的陌生人说不定只是遇见的人的无关形态的再组合而已,没有办法做你认为的证据,至少我认为你不会为了证明你自己的正确性而强行自我安慰,所以,只能是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女人不是吗?” “当然,”莫辞勾起唇角,“我见到了一个叫做李潇然的女艺人,在你们‘这里’,她似乎还算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女星。” “抱歉,我没有这么关注娱乐圈,所以不太清楚这个。”许临端说。 “没事,”莫辞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推到许临端面前,“这里是她的百度百科。” 许临端看了看,“这没有什么问题,我看她只演过一些投资额不算太大的网剧,你这样的大导演在‘那边’不了解她也很正常。” “她叫李潇然,高中毕业于临川中学,大学上的也是临川大学,大二的时候签了一家小公司,大三拍摄了一部网剧《落光时代》,演的是女三号,人设不错,所以算是小火了一吧,而后攀上了导演的关系做了另外一部网剧《最好的世界》的女一。不过我还知道的更多,比百度百科知道的还多。同样是大学时期,他参与了对一位女孩子的霸凌行动,虽然不是主要施暴者,但是那个女孩子最终还是死亡。这个女孩子有一位在国外的笔友,名字叫做林栩,他后来回国,知道了这些事情,杀掉了那五个主要的霸凌者后被心理学家顾亦歌发现最终选择自杀。” 许临端微微皱眉,“后面这是......” “没错,后面是我拍的第一部 电影《光影》的情节。”莫辞抬起一只手,小臂搭在椅背上,“李潇然实际上就是那其中‘法不责众’的一个,不过她并没有在那一部电影里面出场。她是我写的另一部剧本里面出现的角色,我还为她画了人物肖像,并且在三年之后进行了选角。” 莫辞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身体前倾,将双臂放在桌子上,“最精彩的是,这里的李潇然参演的剧目和人生履历和我在‘那里’写出来的一模一样,穿衣风格也是,而且,她还拥有着和我选择的那位演员一模一样的脸。” “越来越有意思了。”许临端抬起手碰了碰手机屏幕上那位李潇然的脸,“甚至还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应该说是很刺激。” “有时候太刺激也不是好事,比如说你《光影》里面的其他角色就没有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是啊,所以才有问题。”莫辞抬起一只手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如果让我来说,因为我自己的主观选择的改变,我的大脑不得不选择更多的人来试镜,然而因为我在‘那边’的时候正在思考关于李潇然这个角色的具体情况,我将她创作出来,就已经把她当作真实的人来看了,而且那段时间我确实思考了她的具体戏份。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思维被我自己欺骗了,也以为她真的存在,是个演员,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她来试镜。” 许临端理了理他的话,“所以你认为,这是你作为导演的移情作用欺骗了你的意识,所以它在‘这里’一不小心错误安排了李潇然的出现。” 莫辞耸耸肩,“总结起来就是这样。” “我能接受这个说法,不过我认为你应该去找个神经科或者什么相关的医生或者专家来咨询。” “没必要,毕竟没有几个人有我这样的经历,就算是专家也是一样。” 许临端双臂交叠着放在桌子上,“所以我和你拥有了共同的秘密?” 莫辞因为“共同的秘密”这个词而想起喻初,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和别的人有了这样的共同秘密,估计又得吃醋。 “你应该和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秘密吧,这是职业的特殊性。” “不一样,我只喜欢精彩的秘密,对于那些平庸的扭曲,病态,以及本就刻在人类天性里面的自私与凉薄没有什么收藏的必要。” 莫辞挑了下眉,“虽然我不了解你们这个行业,不过这种话,应该不是心理咨询师能说出来的话吧?” “你可以当作这是秘密的交换,有来有往,这样你就不会担心我让别人发现又或者知道你的秘密了。” “我没有担心这个。”莫辞不太喜欢别人这样“阅读”他的心理和想法。“更何况这方面应该有职业准则和法律法规来管理不是吗?” “好吧,也许是我想多了。”许临端推了下眼镜,莫辞看到他的眼镜因为反光而带上一种冷光,“不过,我是这样的心理咨询师不是一件好事吗?毕竟如果你面前做的是别人,莫辞先生,你早就被确诊有强烈的妄想性障碍了,而且这不在那十来种典型的分类里面。另外,这是精神疾病,光靠我可治不了,毕竟利培酮,舒必利那些药我可不能开,我只能进行一些认知行为治疗。” “你不会这么做。” “所以你没有必要对我有那么大的警惕心,不管是出于你自己的性格特点还是对别人的特殊优待。”在讲这句话的时候,许临端强调了最后的那一小句。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会有警惕的。”莫辞眼神锐利。 许临端摊开手,有些无奈,“诚实就算不是美德,至少也应该不是错误吧?” “这可说不定。” 许临端主动休战,比起这些,他更想要知道些别的。“世界上有没有美德这种问题还是交给哲学家,我们来讨论些别的,对你更有用的。” “可以。”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你指的是哪方面?”莫辞问。 “在你的逻辑里面,这里是幻觉不是吗?可是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却依旧没有回去,你就没有思考过一个更坏的结果,就是......‘那边’的你——已经死了。” 许临端笑,眼神干净又天真,“你根本不可能回去了。” 莫辞笑起来,带着些锋芒感,“我刚才还以为你要休战,结果你又开始了,许医生,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完了,叫许医生了,看来你真生气了。”许临端嘴角上扬的弧度更高了一些,“我只是假设可能性,上一次我们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我觉得你只是想要满足你的好奇心。” “被发现了。”许临端叹了口气,“不过你应该想想的不是吗?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你需要面对这个的。这个你以为的不过是幻觉的世界,你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 莫辞这下才沉默了下来,许临端也不着急,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钟表,然后在心里计时。 现在是平京时间十五点零二分三十三秒。 唔。 这会儿已经是平京时间十五点零四分二十六秒了。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许临端忽然被反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所以呆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而且......” 莫辞看到许临端眼中闪过的光,然后就听到他说——“而且,如果是我的话,反正已经死了一次了,不如......大开杀戒好了。” 莫辞向前扬了扬下巴,“你这句话真的像极了反社会人格,而且,再说一遍,我不一定死了。” “脑死亡植物人的话岂不是更惨。再说了,我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经历。”许临端讲,“所以呢,如果你真的回不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 莫辞脑海走马观花闪过许多东西。 “我会想好的。” 他最后这么说。 第72章 两小无猜 莫辞回来的时候带了外卖,并且还开了一瓶红酒,墨洛温觉得他的情绪很复杂,好像带着一种狂热的欣喜,同时又带着灰暗的色泽。 百感交集,不好言说。 墨洛温想要问问他,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莫辞怎么了?我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唔,没事。就是我回来的时候路上堵车有点烦,你来这些天也应该感受到了,平京的车实在是太多了。” 他将外卖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往外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的时候愣了下,“诶,我不是给他们说了不要放胡萝卜吗,怎么还是放了?” “你讨厌胡萝卜?” “不是......”你不吃吗? 莫辞差一点就将这句话讲出来,然后忽然意识到他不应该了解墨洛温这些生活上的“细节”才对,毕竟他们刚认识不久。所以他更改了要说出口的话,“不是讨厌,只是不太喜欢。毕竟我没必要在饮食上委屈自己吃不太喜欢的食物。” “我也不喜欢胡萝卜。” 莫辞将最后一盒外卖拆开放在桌子上,转身靠着桌边对着他笑,“那真是好巧,我们连饮食上都这么合拍,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墨洛温拿着餐具和盘子过来放下,“我还不喜欢吃土豆。” “唔,”莫辞耸了下肩,“这点我们不太一样了,我挺喜欢土豆的。”不过他知道蓝斯为什么不喜欢吃土豆,哦,对,更准确些应该是不喜欢吃土豆泥。毕竟喻初自己说了那是因为塞西莉亚学做菜的时候土豆泥是第一道,所以他和达尔西连需吃了好几天并且以后都没有办法再重新爱上这道食物。不过达尔西装的比较好,塞西莉亚从来都不知道这个。 “还是天生一对吗?”墨洛温笑着问他。 莫辞冲着他抛了个媚眼然后坐下,“只要你答应我的追求,立马就是天生一对。” 墨洛温也笑了一下,然后坐下吃饭。 吃了一会儿莫辞忽然开口,“诶,蓝斯,你有没有看过我的那部电影《食言》?” “看过,在你邀请我来参演电影的那天晚上,我就把你之前的几部电影都看了,包括你做编剧的《不负》。” 又骗人。 莫辞想,他明明早就看过他的电影,不然也不会喜欢他想要让他成为自己艺术品里面的一部分。 这些事情如果是真的快三年前的莫辞知道了估计又得恼羞成怒,毕竟墨洛温用来打动他的“真挚”其实是哄人用的甜言蜜语。 不过现在不是三年前的他,是现在的他。 他想到这里本来觉得开怀,可又忽然涌现出一种隐秘的危机。只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危机究竟是什么。 他挥开那些思绪,说他原本要说的话,“其实这类无限循环的电影挺多的,但是无论是那些还是我自己在写《食言》的时候我都思考过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你是重生了,而不是临死的时候大脑产生的幻觉让你以为自己重生了呢?” 墨洛温想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个问题其实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除非你醒过来。” 莫辞笑,“如果不醒过来,说不定也可以找到问题的答案。”而且,他已经找到了。 “经验和感觉并不一定可信,而且,这个问题有点像是笛卡尔说的所有形状都可能是梦境中的东西,然而梦境中的一切都是不可靠的。” “嗯,差不多,拿一个我们国家的典故来说,庄周梦蝶,究竟是庄周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成为了庄周?” 他其实知道“庄周梦蝶”这个典故的,所以虽然莫辞讲的潦草,但是他还是明白了这其中意思。“挺有意思的,所以你们这个典故不也说明其实有些事情是验证不了解决不了的不是吗?” 莫辞放下叉子,“那万一呢?万一真的验证了解决了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还怎么心安理得?” 莫辞的神情和语气有些严肃,墨洛温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和他的电影有关,而他对电影向来严肃。他自己也被这种严肃感染,不再像是吃饭时的闲谈。“人本来就很难心安理得的,莫辞,所以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一点不是好事吗?” “自欺欺人?”莫辞尾音上扬。 “如果能做到自我欺骗,那没什么问题的。”他确实觉得这样没问题,只要能做到。 “可是,已经知道了呢?已经知道,必定理智,应该清醒,无法欺骗。” 他确实过于严肃了,或许他要重新衡量一次莫辞对待电影的态度,在往上面加一些砝码比重。 “如果这样,要么揭露这骗局获得自我的实现,要么就会陷入自我的难以认知。这是理智清醒的好处,也是其代价。”墨洛温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选择而已。” “是,这是益处也是代价。”莫辞重复这句话,“这是选择的结果。” 当天晚上莫辞和墨洛温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在他别墅的私人放映厅。 “看什么?我这里有些法国电影。” 他本来是想要挑一部华国电影的,可是想了想却换掉了,至少这样子墨洛温就不用装作自己根本不会中文而去瞧英文字幕。 瞧,他果然很体贴。 莫辞一边看一边读出它们的名字,“《布拉格之恋》《漫长的婚约》,《地下铁》怎么样,很老的片子?又或者《瑟堡的雨伞》《贝利叶一家》还是《天使爱美丽》?” “怎么都是感情片?” “这不是很正常吗?亲爱的蓝斯,和你一起如果还看什么推理悬疑岂不是太浪费了?” 莫辞继续往后看,没得到墨洛温的回应也不在意。 “好吧,既然你自己不做决定,那我就帮你做决定了?”莫辞抽出其中一个,朝着墨洛温晃了晃,“这个怎么样?《两小无猜》,杨·塞谬尔导演的,和我们无关的故事。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要见到十几岁的你。” “可以。” 莫辞将碟片放好,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想见十几岁的你?” “为什么?” 莫辞耸了耸肩,走过来的时候弯下腰,手指在墨洛温的衬衫领子上蹭了一下,动作最后落在墨洛温的侧颈上,只停留了一下就收回手指。“嗯,小蓝斯应该比现在好骗吧,说不定会对我一见钟情。” 墨洛温看着他,一双眼睛蔚蓝。“我想,如果,他会的。” 莫辞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又继续问道,“那现在的蓝斯呢?” 蓝斯摊开手,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好吧,”莫辞手指在他的肩头点了一下,“那么就请小蓝斯说服一下现在这个固执别扭的自己更坦诚一些,毕竟你本来就应该对我一见钟情。” 墨洛温有一瞬间是想要告诉莫辞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在那之前电影就开始了。 灯光熄灭,屏幕亮起。 《两小无猜》在爱情片里绝对占有一席之地,莫辞以前看这种片子大多是思考拍摄手法色彩运用和台词,毕竟在他看来爱情这件事本身就是内在逻辑混乱,没有什么探讨和理解的必要,更何况当时他还不接受爱情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被“制作”出来的专有名词。 不过现在莫辞已经大致能够理解这些内在逻辑了,毕竟他自己就和人相爱,而且还在真正意义上完成了《光源》的剧本。 他感同身受,所以可以体会这些感情线,不再反对爱情的存在。 电影结束之后,莫辞在上面滚动放出参与人员姓名的时候开口,“我们也玩一下那个游戏吧,蓝斯。” 就是贯穿了电影始终的那个游戏,从小男孩于连小女孩苏菲开始,到多年之后。 当一个人问另一个人“敢不敢”的时候,另一个人必须说“敢”,这就是游戏的规则。 “好。” “我先来,”莫辞说,“你敢告诉我,你在顾虑些什么吗?” “这可不像你,蓝斯。” 墨洛温问他,“你觉得怎样才像我?” “告诉我你的顾虑,让我和你一起解决它,然后我们在一起,蓝斯,这样才对不是吗?”莫辞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你需要我的,你的心告诉我了,你需要我的。” “别像这部电影一样,他们什么都敢做,说脏话,干扰课堂,伤害对方,偏偏到很久之后才敢承认彼此相爱。我们没必要那么浪费时间的对吗?那没有什么好处?” “莫辞,”墨洛温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又温和,还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无奈。“你是怎么确定我们相爱的?” 莫辞愣了一下,他隐约感觉墨洛温好像另有所指,但是恕他直言,他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可另有所指的。 所以他此刻只是盯着他看。“事实。” “事实告诉我,我们必定相爱。” 哪怕中间有过误会,隔阂,分离,别人,我们也注定相爱,我们是命中注定要走到一起的人。 我已经验证过这件事情了——在“那里”。 第73章 游戏继续 “选角确实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如果我能够像遇到你那样遇到所有我需要的演员就好了。”第二天回来之后莫辞这么说,“作为一个导演,我又不好意思对着那些来试镜的演员发脾气,真的是让我觉得太没趣了。” 如果徐子河又或者选角导演在这里一定会吐槽莫辞胡说话,他确实不怎么发脾气,最多不过是带着笑然后随便几句话说的对方对于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职业产生巨大的怀疑。 “诶,蓝斯,你跟我一起去吧,明天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感受一下选角的氛围怎么样?刚好我也可以给你顺便说一说剧本。”他说着,朝墨洛温抛了个眼神。 “可以。”墨洛温点了点头。 “那我该怎么解释你的身份啊?”莫辞想了一想,“我刚好缺个秘书,选择标准是长得好看个子高身材好脾气也不错,当然,如果还有一双蓝眼睛就更好不过了。所以呢,你愿不愿意来客串一下,我的最好不过?” “好。” 莫辞在心里给自己了一个肯定,毕竟这件事情他今天试镜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莫辞将本子扔到桌子上,“我每次看试镜才知道为什么华国的影视产业如此不可救药。你确定刚才那个人是科班出身?蔺长清蔺先生知道他们电影学院培养出了这样的卓越的‘人才’吗?” 选角导演觉得幸亏这儿只有他们,不然莫辞这段话传出去又可以登上头条,名字大概会被改成《震惊!莫辞公开喊话蔺长清:华国影视产业无可救药都是你的错!》之类的,而且还完美运用的反讽这一手法。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我的男主角那样,只需要一眼,我就知道他就可以胜任Y先生。” 选角导演当然也见过了蓝斯·墨洛温,那天签合同的时候他人也去了,墨洛温拿气度那派头确实挺适合Y先生的,而且他还同时知道莫辞留了对方在自己的别墅里,让他立刻构架起了一个演员和导演之间一见钟情腻腻歪歪甜甜蜜蜜的罗曼史。 “当然不是所有人,所以他才会成为你的主演。”选角导演这么说。 “我得有个秘书了。” “啊?”选角导演觉得他跟不上莫辞这个思维跳跃的速度了。 “我要找一个秘书,”莫辞确定这件事,“我明天就会把他带过来。” “我能知道你的秘书是谁吗?”选角导演问,他很敏锐地在其中寻找到一丝八卦的意味。 “唔,”莫辞露出笑容,“是对我百依百顺的甜心。” ?! 莫辞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和前天的那个电影有关。 他像是站在平时导演的位置,看着镜头里面的莫辞和墨洛温说话,在放电影之前—— 莫辞说,“这个地方对我蛮有意义的。” “嗯?” “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镜头里的莫辞笑起来,镜头外面的他知道莫辞为什么笑。 毕竟这里的意义一部分是电影带来,而最重要的那部分是靠喻初赋予的。 他们在这里坦诚告白,彼此妥协,约定纠缠一生相互亵渎。 他和喻初。 他的喻初。 “我期待着你告诉我的一天。” 他听到莫辞说,“哦,当然,会有那一天的。” 然后镜头黑下来,不,准确的是所有的光都熄灭,他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听到一个声音问他,“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什么?”莫辞没有听出那个声音到底是谁的,但是由于他清楚自己在做梦,也没有觉得危险。“为什么没有那一天?” “你知道的,莫辞,你自己知道的。” 莫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蹲下来,将头埋到手臂中间。“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为什么你会说没有那一天了,喻初,我知道了。” 他的爱人,他的喻初,从来不仅仅是蓝斯·墨洛温而已。 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吻落在他的后颈和耳背上,莫辞抬起头转过去看他,是那张熟悉的脸。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这里”现在的蓝斯,是“那里”之后的喻初。 他和他拥抱,亲吻,然后在梦中做/爱。 莫辞这一天醒的很早,抛却梦里面不能展开来描述因为某某(你们知道是谁)不允许的内容,前面的那一段对话才让他印象深刻。 他虽然不相信弗洛伊德《梦的解析》那一套,但是却也莫名的觉得梦与现实有些联系,比如这一刻,梦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他一直心存疑虑却没有反应过来的事情。 他得分得清,他要告诉蓝斯,他要回应喻初,他要明白自己。 莫辞换了出门的衣服拿了一顶深灰色的鸭舌帽戴上,打开门就看到墨洛温站在那儿,穿着白衬衫和灰色马甲,而且还戴上了平光眼镜,西方剧集里面那种大佬旁边的资深秘书往往都是这样的打扮,禁欲却又活色生香。 “早安,蓝斯。” “早安,莫辞。”墨洛温觉得莫辞的态度有一点奇怪,当然,这个判断本身来的也很是奇怪。毕竟他是因为莫辞今天早上看到他穿这身衣服没有凑过来撩拨几句才觉得有些奇怪的。 由于对于莫辞口中“百依百顺的甜心”秘书的好奇,选角导演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并且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就等着莫辞带着他的小甜心过来,毕竟这个评价标准并不像是对待正经秘书的,更像是对待那种可以这样那样的“秘书”的。 不过等到莫辞真的来了之后选角导演就有点失望,毕竟落后对方半步走在那里的是他见过的莫辞钦定的《司汤达综合征》的男主演,蓝斯·墨洛温。 就这? 百依百顺? 甜心? 选角导演觉得自己被莫辞欺骗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更带感了,看起来优雅高贵又气场强大的法兰西人甘愿落后莫辞半步做他的甜心秘书,在这样的场合大玩特玩角色扮演,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吗? 没有了。 而且现在这个,他正亲眼见证。 他确定这两个人之间绝对关系非同寻常,毕竟莫辞在蓝斯在的时候明显的脾气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没有再用“无可救药”“愚蠢可悲”“你是不是没有上过大学”之类的话,哪怕墨洛温根本听不懂中文。 爱情使人成为更好的人。 他忽然间见到了这句话的现场版。 上帝感谢墨洛温,毕竟有他存在,莫辞危害世界的可能性又降低了许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莫辞收到了来自徐子河的消息,对方发给他了一些照片,是从狗仔那里买断的,是莫辞和墨洛温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吃饭的,开车回别墅的,还有今天早上一起来这里的。 「挺清晰的,就是构图太差了。」莫辞看完之后这样评价。 「你觉得我是让你评价这个的吗?」徐子河很快地回复他,「我是想要提醒一下你,虽然我买下了这些照片,不过跟你的狗仔肯定还有别人,毕竟这段时间你修身养性没有贡献新闻,你跟墨洛温注意一点,不要太过火。」 「不会的。」莫辞打下这三个字。 「别这么自信莫辞,你之前也被人拍到和男人当街调情还有动手动脚。」 「放心,我说了不会,而且以后都不会了。」莫辞这样回复,然后就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没有再管。 “怎么了?” “没什么,徐子河给我发消息好让我知道他的工作有多辛苦,每次这种时候我都想要给他涨工资。”莫辞眨了下眼睛,“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像个好人。” “你本来就是好人。” “哇哦,”莫辞笑,“这个评价可真高。” “哪有评价能高过你。” “果然是擅长说情话的法兰西。” 墨洛温看了将近一天的试镜活动,他虽然也会看那些演员,但是更重要的是观察莫辞,再说的准确一些,他在观察莫辞的眼神。 墨洛温一直觉得有问题,他原本以为他和莫辞之间存在的那个疑惑时莫辞对于他的那种莫名的不应该有的熟悉,他因为这件不合逻辑的事情才选择拒绝莫辞的求爱,但是他现在觉得不是的,那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另有其事。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很艰难的,这种事情很容易摧毁人的自我认同,可是他还是选择问出了口。 “莫辞。” “嗯?”莫辞从那叠资料中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怎么啦亲爱的?” “你有没有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和看这些人一样?” 莫辞愣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他。“蓝斯,你,什么意思?” “你透过他们去看你塑造的角色活在他们身上的样子,对我,你看的也是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墨洛温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莫辞,我们那天的游戏,《两小无猜》的游戏,当时我们才开始,所以现在继续一下吧,你敢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吗?” 第74章 无动于衷 “我可能真的有病。”莫辞第三次来到许临端的咨询室的时候用了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头,甚至没有说一般社交应该有的“你好”“这两天怎么样”之类的话。 许临端确实没想到莫辞会这样开头,不过他却挺开心地开口,“所以你现在是认同我的第二种假设了?你有妄想性障碍,而且还不轻。” 莫辞反驳,“不是。我说的和你的不是一种。” 许临端抬了下眉,对这个充满兴趣,“那你说的是哪种?” 莫辞将双手放在腿面上,食指交叠起来。“我思考了一件很无聊的事,我原本以为它很无聊。但是现在,我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它至关重要,就像是‘这里’和‘那里’的区别一样至关重要。” “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居然和世界本质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一样重要?” “我太分得清‘这里’和‘那里’了,所以我发现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建议,找到我的爱人好好地再爱一次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莫辞叹了一口气。 “等一下,你当时不还是觉得那是个好建议吗?重新走一遍追求之路,好好地再爱一次。” “问题就在这里,‘重新’‘再’,这种词,怎么会出现在仅有一次的人生里面。”他皱着眉,这件事确实让他筋疲力尽。 许临端摊开手,“所以呢?你在担心什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这里’不过是‘那里’的翻版复刻,除了时间线往前拉了将近三年之外。” 莫辞这一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它原本是的,可是我已经让它改变了。我记得‘那里’发生的一切,所以我喜欢他,并且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去追求他。可是,我在‘那边’不是因为这个就爱上他的。我只后悔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 莫辞说到这里忽然停下,给了许临端一个开口的机会。“嗯,那个,为了方便我理解,你介意给‘那里’的你一个更具体点的称呼吗?代指就可以,毕竟你要做的这个对比有些宽泛。” 莫辞想了一下开口,“叫他Y先生吧。” “好的,就叫Y先生吧。”许临端其实想问他为什么要叫Y先生而不是X先生,毕竟对待未知的人人们总是习惯性的用“X”来代指,不过这个在现在来说不是重点,猜一下也能想到估计是姓氏关联。“其实我听到现在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你说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爱上Y先生这件事来自与我们共同的经历,我们曾经的误解和分离,我们最终的让步和选择,我们彼此交换的时间和共同做出的决定,是这些让我爱上他的。”他闭上眼睛,“所以,现在呆在‘这里’的我永远不可能爱上‘这里’的他了,因为我已经改变了第一步,而且我不可能放任自己再去消磨在‘那里’分开的那些时间。” 莫辞得出结论,“所以我不可能爱上他,我不会爱上他。‘这里’不会有我的爱人。” 许临端点了点头,“我能够在逻辑上面理解你,但是从感情上我并不能理解这种感受。” 他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心理咨询师说,“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你会觉得非他不可,哪怕是更年轻的一无所知的他自己也不能。” 许临端眯起眼睛,“这是说教?” “不,这不是说教,这是无奈,就像窄门。”莫辞说。窄门之窄不允许两个人并肩通过,可它偏偏通向永生。 “我记得《窄门》不是这样一个故事吧,”许临端想了想,“我记得那应该是一个表姐弟和上帝还有《圣经》有关的悲剧爱情故事。” “不是相同的故事,但是相通的无奈。”不是隔了一个上帝,而是隔了时间与维度的纪年。 “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我只要遇见他,肯定会被他吸引为他驻足,也有极大的可能□□上他,哪怕是按照现在的事件和时间发展。可是我有Y先生了,”莫辞说到这里露出了今天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我有他了,所以无论是哪个世界,什么维度,我都只会爱在‘那里’的Y先生,哪怕在‘那里’我已经死去,那就是我应该死去,不用讲其他道理。” “这段表白很感人,可是,你打算怎么和‘这里’的他说,毕竟,嗯,”许临端找了一个最合适的形容词,“毕竟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在我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他了。”而且,他已经意识到了我有问题,比我还早。 其实,当时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莫辞听到了墨洛温说的“你敢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吗?”这一句话,神情僵了下,然后恢复如常,他换了中文让选角导演先出去,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试镜。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莫辞才开口,他用了比刚才更正式一些的坐姿,不像平时那样懒散随意。 “我本来想要等回去的时候再告诉你一件事的,没想到你居然先开了这个口。” 莫辞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因为你对我太过于了解了,然而这并不应该。” “我当然了解你。”莫辞闭上眼睛,“你是蓝斯·墨洛温,来自法国兰斯的墨洛温家族,你有个姐姐叫做塞西莉亚,目前管理着M&C的业务,和她的恋人达尔西有个叫做奥利尔的孩子,才几岁,长得很可爱,像是小天使一样。你其实很擅长中文吧,而且这其中一大部分功劳还是达尔西的,他是华裔。你不吃胡萝卜也不怎么喜欢吃土豆泥,因为小时候吃过塞西莉亚做的土豆泥从此有了阴影。你最喜欢的作曲家是莫里斯·拉威尔,尤其是他的《图画展览会》,我发现你确实热衷于于印象派,无论是音乐还是绘画。你喜欢的法国作家是让·保尔·萨特,你其实并不算是多赞同他存在主义的哲学观点,但是仅仅是《间隔》就爱屋及乌。你不久前去过一次威尼斯,正逢那里的救世主节,你碰巧看到了那里的人在放烟花。你有偏执的一面,但是这并不让人讨厌,你虽然秉持着商人思维,可仍然拥有浪漫主义。以及,你这一次来华国并不是来旅游的,你是来找我的,因为你喜欢我,想要让我成为你的艺术品。还有,还有些别的和你有关的事情,不过你自己并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他说完这些才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悲哀,是一种难以用笔法形容的宿命的悲哀。“我看的不是别人,我看的就是你,不过那是三年后的蓝斯·墨洛温,就像是我是三年后的莫辞一样。” “现在,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吧,这听起来会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完它。” 莫辞讲这些讲出来,和告诉许临端的更像是大纲的故事提要不同,在给墨洛温讲这些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带上情绪,而且还不是刚刚到这里跃跃欲试。 他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墨洛温听的时候有些匪夷所思,他听完了之后依旧这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个时候匪夷所思的想法已经不是重点,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在那里,你和他相爱了对吗?” “是的,我们相爱了。”莫辞说道,“我没有理由不爱他?” “那我们有什么区别呢?在你眼里,我们应该一样的不是吗?” “蓝斯,其实你也不这么觉得的不是吗?如果你真这么觉得,就不会用‘我’和‘他’还有‘我们’。” “我没有办法对你无动于衷,因为你是蓝斯·墨洛温,可我同样也没有办法真的去爱你,因为我有这三年无法拒绝不能遗忘的记忆。然而这对你不公平。” 莫辞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同样,这对原本在‘这里’的‘我’也不公平,他本来应该毫无准备的遇见你,而不是像我这样。”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离开,我一定会回去。‘那里’的喻初在等着我,就像是这里的莫辞本来在无知无觉地等着你拉着他一起迈入命运之河一样。” “好。”墨洛温不知道他是怎么接受这个答案的,或许再过一秒钟他就会不在乎这些东西而强行将这个莫辞留下来,这才是他从小学习下来的行事准则。 可是这一刻,他接受了这个答案。他接受了,并且起身,握着莫辞的手腕将他拉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不要再装自己不会中文了,我向来骄傲,尤其受不了人的欺骗。还有,奥利尔在明年的春天遇到了一场绑架,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当时你说那是家族内部的人做的。现在提前知道了,这些还是避免了吧。” “好,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再见。”墨洛温说完,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真佩服你的行动力。”许临端甚至有些想要鼓掌,毕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所以他只是倾听而已,但是如果他是莫辞,他估计做不到像他一样。“不过我觉得你今天过来并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前面这件事的吧,毕竟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不需要我这个心理咨询师做什么。” “是的。我打算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别告诉我也相信了那种如果在这里死掉就会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话。” 莫辞笑了下,“我不至于这么傻,但我总得离开。我要回到‘那里’,如果真的有‘这里’,‘这里’的莫辞也应该回来,他们会相爱,和我们当时一样的相爱。” “好吧。”许临端起身,对着他伸出手,“如果你成功的回到‘那里’记着帮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当然。”莫辞起身,握上他的手,“我会去的,这是我的承诺,如果我回到‘那里’。” 第75章 清晰世界 莫辞醒的时候是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有些困难,可他向来是个跟自己过不去的人,越是艰难痛苦越要去做。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地发现自己在病房里面,有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有一个人坐在旁边,低垂着头看他。 “我没有去接你的机,我食言了。”他一边笑一边说,感觉有些疼。 不知道为什么,喻初也觉得自己心中疼痛,但是他却也只是笑道:“以后再去就行了,我们有的是以后。” “我还说要去你的办公室,现在你可不能欺负一个病人。” “我知道。”喻初凑过来亲吻他的侧脸,语速很慢,“所以,我要趁这个时候,多占些便宜。” 然后喻初就让科尔文把莫辞醒了的消息告诉别人,然后就开始跟他讲这几天的事情,什么徐子河忙着处理媒体的事情焦头烂额,进了医院之后眼泪就往外面飙,好歹也是个业界精英,哭得科尔文都吓了一跳;容卿的演唱会没开成,他没来之前就一直守在这里,他看她状态不太好,就让她回去了,当然也是因为他想单独和他在一起;还有陆释之和钟昇,还有北然。 “其实我这两天虽然昏迷,不过也经历了不少事,我等会儿讲给你听。” “这会儿说也可以。” 莫辞敛了敛眸,“太长了,还是等有时间再说的好。” 最先赶过来的是容卿,喻初出去给他们两个人留下空间。 容卿看着他,眼神复杂,又想哭又想笑。 “卿卿,我错过了你的演唱会。” 容卿的声音有些哑,不像平时那么清亮空灵。“没事,反正也没开起来。听到你的消息我就到医院了,哪里还管的上演唱会。” 容卿在演唱会之前就跑了,演唱会当然没办法开,路楷和星光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件事,确实也闹得沸沸扬扬。 “路楷没拦着你?” 容卿去握莫辞的手,“他哪里会拦我,再说了,出了这种事情,谁能拦得住我。” 莫辞反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比我一个刚出车祸的人都凉,卿卿,这没什么,我没大事,而且和之前那次绑架应该没关系。” “我见了莫先生,”容卿说。 “你说的是我哥还是我侄子?” “小莫先生。”容卿道,“要是大莫先生来,那就是大事了。” 那就是他侄子。 莫辞点了点头,“所以呢?他说什么了?” “现在也不知道,还在查。” “那些事情交给他们,他们会处理好,这不是我们能做得了的事情。”莫辞对着她笑,“我听喻初说你守了我好久,乖,好好回去吃顿饭休息休息,你看你这黑眼圈。” “我知道。我只是......”容卿低着头,“我只是忽然明白了钟昇当时的感受。”楼阙在应了钟昇的约后出门失踪,莫辞在前往她的演唱会时出了车祸。 钟昇因为这件事自我苛责许久,容卿自然也是如此,幸好...... 莫辞抬起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虽然说我们家容卿有黑眼圈也好看,嗓子不舒服声音也好听,但是还是要养好嗓子,你可是个歌手。” “好。”容卿说,“我听你的。” 好不容易把容卿劝回去,钟昇和陆释之就到了,陆释之买一束风信子放到莫辞的床头,颜色热烈又明媚,分外的好看。 “怎么样了?”钟昇问他。 “好着呢,”莫辞笑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段位就算不能活千年活个六十岁还是可以的。” 他是想醉生梦死,却没想过这样去死。 钟昇平时清冷淡泊,可是这个时候也依然情绪外露,脸上带着些笑意。“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因为这种事情就醒不过来,莫大导不是还想捧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回来吗?” “说起这个我还要提醒你们两个,虽然说我受伤了,但是剧本还是要好好看,我可不想我拍的时候你们两个老NG再把我气到医院里面了。” 陆释之坐在旁边也笑了下,“好。” “好了,确定了你们导演还活得好好的戏还要拍就可以了吧,走吧走吧,把剧本好好看。” 晚上的时候,莫辞靠在床上看着喻初给他削苹果,一边笑着道,他虽然刚刚经历这一场又才醒来没多久,但是光看神情和姿态并没有病人的模样。“你今天给我说徐子河哭的不行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刚才他过来,哇,那一嗓子嚎的,科尔文被吓了一跳应该的,我刚才差一点才也吓了一跳。”毕竟徐子河进来的时候正在打电话,一副业界精英十足大佬的模样,结果电话一挂就开始抹眼泪,反差实在是有些大。 “他担心你。”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打算给他再涨些工资,他太惨了,为我处理那么多事儿老大的人了身边还没个伴儿。” 喻初想徐子河要是听到莫辞现在的这段话估计又要哭了。 “还有北然那家伙,我们家里不能弄得太高调,他倒是把他哥的保镖搞来了,黑墨镜黑西装往那里一站,我的天,实在是太特权阶级了。”莫辞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是不是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我醒了?” “应该。” 莫辞拿了手机过来随便拍了张发了条微博—— 「@莫辞:【图片】」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莫莫幸好你没事。」 「看到你发微博我终于放心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去刷了好几遍《司汤达综合征》,还买了香水,万幸你没有事儿。」 莫辞往下刷,看到了一条新的——「那个,悄悄问一句,旁边削苹果的手是不是喻初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认出你的?”莫大导演百思不得其解,顺带的想起了之前他直播的时候喻初给他递了杯水就被抓包的事情,将照片仔细地放大了瞧,可是这一次角度的原因,明明看不到那颗痣。 喻初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谁知道呢,不过这些不重要。” “是的,他们不重要。”莫辞嘴上这么说,不过手里却拿着手机回复了那条评论。「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他的回复,这层里面许多人过来评论。 「这是一个男人的手,主观觉得钟神他们不会给你削苹果。」 「你把我徐子河放在哪里了?」 「讲真的,我觉得徐子河也不会。」 「喻初回国了,肯定要来找你的,就碰一碰。」 「其实我更简单,因为那是你啊,所以旁边是他不是很正常?」 「所以到底是不是喻初?」 「谁知道呢,反正司汤达是真的。」 “所以,你说的这两天经历的是什么?”在医院的第五天,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两个的时候,喻初问他。 莫辞笑,眼神狡黠,“我啊,在这两天里面追了你一次。” “什么?” “就是这样。”莫辞冲着他眨了下眼睛,“我认真地追了你一次,不是之前那种求/欢,而是真正的求/爱。” 莫辞将“那里”的经历告诉喻初,最后用这句话总结,“其实也挺精彩的,这种体验。” “是很精彩,”不过喻初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他问他,“你对他说我爱你?” “你别告诉我你在吃自己的醋?”莫辞挑眉,嘴角带着笑。“而且准确一点,我对他说的是我爱喻初。” “我不至于这么小气,我只是忽然想到你并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种话。” “是吗?”莫辞想,“不可能吧,我肯定说过。”他在床上的时候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不可能没说过这个。 “床上的不算,你在床上什么都讲得出来。” 莫辞因为这句话有些心虚,但还是说,“所以我应该现在说不是吗?” 他握住喻初的手,十指相扣,是亲密的距离。 “蓝斯·墨洛温,我的爱人,我爱你,哪怕为此生来又死去,我也在濒死的时候爱你。” “你知道,我说的这句话有说服力和证明,不是床上那种随便讲出来的不负责任的话语。”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了,你跟奥利尔说话的时候他录了音,我听到你说你爱我了。”喻初说,去亲吻他的指节,“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奥利尔这个习惯可不好。”莫辞道。 “我会告诉达尔西让他来教育奥利尔的,不过我刚想要告诉你的答案。”喻初说完这句,又用唇蹭了蹭莫辞的指背。 “你说。” 喻初像是那天一样起身去亲吻莫辞的额头,“我也爱你。” “我的爱人,我会一直爱你,除非我死去,不,哪怕我死去。” “你这句告白很不错,虽然没有我的好。” 喻初皱眉,不过不是因为恼怒,“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要争强好胜。” “我还没有说完你就打断了我的话,”莫辞仰起头,唇角几乎靠上他的唇,“我后面想说,虽然没有我的好,但是我爱这句话,因为我知道它出自谁之口,而且想要尝尝看。” “你现在连和我接吻都不直说了,太含蓄了吧。” “没办法,”莫辞碰了碰他的唇然后将这句话说完,“亲爱的,我现在这样子也做不了什么激烈的事情不是吗?” 第76章 芳香四溢 莫凭阑是在莫辞醒来之后的第七天过来的,她来的时候喻初出去处理事情并不在,所以这里只有莫辞一个人。 她捧着一大束点缀着金槌花的大花惠兰敲开了莫辞的门,热烈浓艳的颜色带着鲜活的生机。“莫先生,你男朋友不在,让我来陪陪你怎么样?” “可以,”莫辞对她眨了下眼睛,然后抛了个飞吻,他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背后是窗户倾泻下来的明媚阳光,衬得腿面上放着一本书的莫辞带着一种动人的光亮。“不过你要小声一点,毕竟一会儿他回来的话,我们会很麻烦的。” “不会的。”莫凭阑一边拆掉花的包装准备将它们放到花瓶里面一边说,“只要我们不做些太过的事情把房间里弄出些特别的味道他应该发现不了我们的关系。” 莫辞看着她换花。“好吧,莫小姐,我能知道你这么多天才终于良心发现来看我的原因吗?” “我之前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信号的时候你已经在医院躺了几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架可以回来的飞机到这里,回来之后我只干了两件事就过来看你了好吗?” “我能知道哪两件事情在你心里居然排在我前面吗?” “当然可以,第一是去了解了一下你这件案子的情况,第二就是去买了这束花。”莫凭阑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莫辞的对面,靠着椅背。“不过其实,在我心里有许多事情都排在你前面,只是这次碰巧就两件。” “真让我伤心,”莫辞捂住胸口,“所以呢?调查结果怎么样?” “目前还不好说,不过我们会找到答案的。”莫凭阑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她有一张明艳的脸,展现出来的气质风韵也和莫辞神似。“小叔叔,你放心,绝对,绝对会找到答案。” “我知道,这些事情当然要找擅长的人来处理。不过,你过来干什么?询问受害人?” “不是,前几天不是已经有人寻问过了吗,我干嘛多此一举。”莫凭阑摇了摇头,眼睛干净又勾人。“我只是来关心一下你的恋情,毕竟不只是我,我哥和我爸也挺关心的,只不过大莫先生公务繁忙而小莫先生又被外派,所以只能让我来了。果然从政很麻烦。” “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当时他的资料都是你主动请缨帮我查的。” “毕竟跨越国家,所以调查一下也是好事,可不是就查出问题来了,他的身份可真是不一般。” “你这种话的下一句往往就是say no.”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管长辈床上的事情?”莫凭阑摊开手,“大莫先生和小莫先生也不会管,你知道的,我们都爱你。” 莫辞点头,露出笑容,“当然,我也同样爱你们。” “而且你应该信任你的男朋友,那些政治上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好的,虽然很麻烦,但是最终一定会得到一个结果的不是,哦,用他们的话,这叫做谋求共赢。”莫凭阑小姐用眼神表达了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所以控制总统大选是真的?”莫辞问她。 “或许这件事你直接问你的墨洛温先生比较容易得到答案。” “有人来看你了?”喻初一进来就看到了那束天竺葵。 “你应该遇到她了吧,莫凭阑,我的家人,我哥的女儿,我的小侄女。”莫辞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你应该会喜欢上她的,毕竟他们很多人都说我们有些相像。” “眉眼上确实有些,性格我刚见她也不了解,不过我会喜欢她的,这种喜欢来自她是你的家人这一点。” “这句话很动听,是我喜欢的坦诚。”莫辞抬起手招呼墨洛温过来,在对方俯身下来的时候用手指勾了他的领带拽住,“棕色暗格,我喜欢这个。” 喻初握住他的手在指尖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凑近他在唇上吻了一下。他稍微抬起身体,然后将领带扯了下来。 “我喜欢所以你要送给我?”莫辞笑得勾人,“还是说你打算把我的手绑起来,唔,蓝斯,这里是医院,我是病人,这样做似乎不太好。” “你还知道你是病人?我以为你并没有这个觉悟。” 莫辞看到喻初抬起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便收拢了腿夹住,脸上依旧是正经模样。“是呀,我自己做的不好,所以才要家属来教不是吗?” “嗯。”家属点了点头,然后用莫辞喜欢的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莫辞虽然在亲吻的时候喜欢闭眼,但是自己主动闭眼和这种被蒙上眼睛的感觉又不太一样,好像感官进一步被放大,他能感觉到阳光落在他的皮肤之上,还有喻初的亲吻绵长。 亲着亲着绑着的领带就滑落下来,被莫辞勾过去扔到一边,抬起胳膊勾住对方的脖子,眼睛眯起来,一边笑一边被喻初一下一下的亲。 他好半天才平缓了呼吸,“不过就是亲一下,花样儿怎么这么多?” 墨洛温在他的唇角舔了一下,然后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翼。“其实还想做更多的,可惜......” “可是我现在是个病美人,睡一次就可能要死的那种。”莫辞向后靠着沙发背,懒洋洋地盯着他看,“男朋友,现在就要看你的道德水准高不高了。” “所以变成考验我的自制力了?”喻初一边说,一边捡了莫辞随手扔在旁边的领带过来准备系上。 “来,给我,我给你系。”莫辞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有打算从沙发上起来。 喻初看了他一眼,单膝跪在他面前将领带递给他让他给他系领带。 莫辞慢悠悠地来,弄完了之后给他理了理领子,“唔,这样比刚才更好看了,是不是?” “是。” 莫辞从花瓶里面抽了一枝莫凭阑带来的金槌花给喻初别到领带里面,小小的一朵,黄色的。 喻初趁着他动作的时候开口,“你知道这种花经常被用在新郎的胸花上?” “我不知道这个,说实话我印象中好像没去过谁的婚礼。”莫辞完成之后用指尖戳了戳那朵花,“诶,喻小花,你说我当时要是趁着你装不懂中文的时候给你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你会不会立刻就暴露了?” “我没想到你有这种恶趣味,”喻初在莫辞又抽了一枝大花惠兰打算别到他身上之前握住了他的手,“当时的莫辞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莫辞低下头在喻初握着他的手的指节上亲了一下,“你是在暗示我,如果我回到过去,就应该这么去试一下?” “别这样,”喻初拿过莫辞手中的那枝大花惠兰,然后别到莫辞的耳边,“莫小花。” “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莫辞也不去把它摘下来,反而对着喻初抛了个媚眼,硕大的花瓣,亮眼的红和黄色的蕊,乌黑的发还有露出一点的耳垂,像是妖精又或者精灵。 “好看,”喻初做出评价,并且含上了莫辞的耳垂,有大花惠兰的芳香四溢,弥漫着让人心醉。 两天后的下午的时候莫辞被喻初逼着又看了一遍《两小无猜》,他其实拒绝了一次,但是又被对方你跟“别人”看过却没有跟我看这个奇怪的理由强行说服,尽管他记着前几天的时候某人还说过自己不至于这么小气连这种醋都吃。 看完之后喻初问他,“要不要玩这个游戏?” 必须回答“敢”的这个游戏莫辞已经玩儿过了,而且他当时是为了勾搭人,现在喻初提出来他自然也不会拒绝,更何况莫辞觉得如果他拒绝了的话对方还是会说服他,毕竟某人就是这么小气连这种醋都吃。 “好啊,那我想先来。蓝斯,你敢现在带着我去你的办公室里做吗?”莫辞笑着问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 喻初叹了口气,“等你身体好些再说,我现在可不敢这么碰我的病美人。” “好了,游戏已经结束了,”莫辞摊开手,“第一条你就不敢。” “男朋友,身体不好不能纵欲,你是故意的。”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不过我可以允许你也问一个,就一个,你想好。” “你敢把《光源》的拍摄时间推到下一年再开始吗?” 莫辞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忽然感觉和喻初一比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好像差了一截儿。不过这个并不是现在的重点。“唔,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十二月就去拍电影的?” “猜的。你总是对自己有计划,虽然生活充满意外。” “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纳入计划之中。”莫辞说。“谁会把天灾人祸放到计划里。你不会因为我要拍电影把我关起来吧?” “你知道我不会。”喻初想,他最多去监督一下他,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们都不敢,不过这才正常。很多时候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被证明,《两小无猜》这里面的近乎于幻想的爱恋和疯狂的相互证明并不适合我们。” 莫辞说到这里停了下,紧接着讲了句情话,“它太夸张了,可是我爱你这件事已经到了极致,没有办法再进行任何夸张了。” 第77章 命运抗争 又过了些天莫凭阑再次过来,这次带的花是非洲菊,依旧是热烈灿烂的一大束,芳香四溢。这一次莫辞和喻初都在,所以她也更正经了一些,至少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开那些玩笑。 “查清楚了。”莫凭阑道,“确实是□□,谁买凶也清楚了。不过对外说的确实是私生粉追车。” “唔。”莫辞道,“如果只是这样,应该不会让你们来查吧。” 莫凭阑抬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些东西总归是不可说,不过她还是挑了能说的开口,“我们还查了当时那起绑架案,并且找到了凶手。” 莫辞的情绪在这里产生了波动,他冷笑了一声,“他居然还活着,我以为他都死了。” “他现在是死了。”莫凭阑讲,笑了一下,“这些事情彻底结束了。” “彻底?” “当然,”莫凭阑眼神意味深长,“小叔叔,对于我们来说是彻底。” “好吧。”莫辞也不想去管这后面的事情,没必要什么都知道,而且他很清楚,就算他问,他们也能给他“制作”出来一个可以接受的真相。 “我要走了。”莫凭阑站起来,“我还有事情去做。” “再见。”莫辞拥抱了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注意安全。” “你也是。”莫凭阑跟他分开,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祝你们相爱,这不仅仅是我的祝福,也是他们的祝福。” 喻初握上莫辞的手,对着莫凭阑点了点头,“谢谢,我们会的。” 等莫凭阑走了之后,喻初问莫辞,“你想要听我这边知道的结果吗?” “真是的,他们都告诉你了却没有人告诉我。”莫辞抬起手臂然后整个人靠到喻初身上,“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交易?” “是合作,亲爱的,双赢的合作,而且这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不过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对我来说这些事情不如电影和你迷人。”莫辞勾住他的脖子,“蓝斯,别想那些了,我们回去吧。我不想住在医院了,这里很无聊。” “好。”反正叫医生来家里也是一样。 “我收拾东西。”喻先生说着,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所以办了手续之后莫辞和喻初就开车回了别墅,莫辞这一次没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后座上,看着自己这位身价极高的司机先生开车。 等到红灯的时候他才开口,“诶,喻先生,像您这样的人,是不是一般不会亲自开车啊?” 喻初听到莫辞忽然正经地用了“您”这种字,就知道他不知道怎么又想闹一闹,“以前很少,现在经常。” 莫辞忽然想起那一次自己装酒醉撩拨人结果被对方用“开车”这个梗给怼了一次的事情,他坐在喻初身上被迫地在车里面颠簸摇晃,半推半就地进行着隐秘的活动。 “您说的是哪种开车啊?” “两种都是,莫先生。” “唔,您这样可不好,这两样活动做就了都会累的。”莫先生这样教育他。 “莫先生,这就是我只为你一个人工作的原因。”喻初说到这里的时候绿灯亮起,他留下最后五个字,“以及,我爱你。” 莫辞笑起来,“当然,我也爱你。” 他确实挺开心,相互诉说爱意会带来心情的愉悦,以至于他接下来给徐子河发消息的时候都十分开怀。 「老徐,帮我预约个心理医生。」 徐子河回复消息回复地飞快,而且还用了许多感叹号表示自己的震惊。「什么?心理医生!莫辞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出了车祸之后产生了什么心理问题吧?喻初知道吗?!」 其实比起在“那里”徐子河的小心翼翼,莫辞更喜欢这里的“徐子河”的张张呼呼。「没有,我是要找个心理医生,特定的,我有些事情要跟他说,只不过是碰巧他是个心理医生而已。」 「哦,那你要找谁?」 莫辞打字,「他叫许临端,一级心理咨询师,长得还不错,声音很有质感。你去找一下,肯定能找到。」 徐子河一听这描述就惊了,毕竟在之前莫辞也用类似的描述讲过许多人,“长相不错”“我爱他的声音”“对我的胃口”“他笑起来真甜”,一般他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已经得手了,又或者准备说再见。由此可见,徐子河先生的震惊情有可原。「卧槽!莫辞,你不会和他有什么吧?求您了,别出轨行不行,您才出院,纵欲不好!」 幸亏有刚才“我爱你”带来的好心情,所以莫辞并没有说什么话吐槽对方的神奇脑洞。「我没有出轨的打算,你也不用担心你因为帮我拉皮条而被蓝斯弄死这种事情有发生的可能性。帮我找到就好了,预约个时间,在《光源》拍摄之前就行。」 「好。不过这种心理咨询师时间应该都安排的挺满的。」 「他是个特例,还有,如果他没有同意的话,你就告诉他我找到了天堂的证据,他会想要知道的。」 「这是暗号?」徐子河想,完了,这更像是偷人了。 「不是,这不是暗号,」莫辞露出笑容,「这是事件本身。」 说实话,徐子河有一个瞬间觉得莫辞在装逼,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好,我现在就去安排准备。」 「当然,老徐,我决定再给你加一笔工资了。」 你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吗? 徐子河想,然后这样说道:「谢谢,其实翻倍更好。」 毕竟钱当然能买来一切。 喻初将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莫辞没着急下去,而是手臂叠放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侧着头去看喻初,“你说你买了那栋别墅之后也没怎么住,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没有浪费,以后留着说不定还有用。” “什么用处?”莫辞抬起手戳了一下喻初的肩膀,“怎么,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有地方去吗?” “不是,万一哪天我们吵架你让我走,我也有地方去。” “啧,”莫辞笑,“万一我们吵架了我让你走,你就应该跑得远一点,就到隔壁去,小心我直接去敲开了门把你关到房间里再也不出来。” 喻初眨了一下眼睛,“坦诚地说,这听起来像是什么成人电影的情节。” 莫辞够了一下他的下巴,“所以才让你小心一点,亲爱的,不然我可能会让成人电影再现。虽然这么说出来很刺激,可是我并不太喜欢那些非常规手段,我也不愿意这么对你做。毕竟我在床上还是挺绅士的吧。” 喻初看到了莫辞亮晶晶地求表扬的眼睛,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的,绅士,除了有的时候不太节制之外。” 莫辞想起些泛滥着情/欲的回忆,笑得有些荡漾,“法国绅士,你好像也一样。” 莫辞回来之后酒给容卿发了消息,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其他地方说,只能当面聊。 容卿很快也过来了,喻初准备去做午饭,留给他们两个人空间。 “你就不怕他吃醋?”容卿坐在对面,问了莫辞这句话。 “你不知道他吃醋是有多可爱,而且我很清楚他分得清。”莫辞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们在我心里都弥足珍贵,不同的珍贵法。” “我就是听多了你的甜言蜜语才觉得别人乏味无趣。”容卿拿着水杯喝了一口,“你给我发消息说有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的案子查清楚了?” “我的案子是查清楚了,反正那司机都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关于我们当初的绑架案。”莫辞说,“那个人死了,确定的。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容卿愣了一下,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尖有些颤抖。 莫辞握住了她的手,并且将水杯拿过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容卿沉默了半天才重新开口,“我......终于,终于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莫辞握紧了她的手。 容卿喘了口气,“我很高兴他死了,莫辞,我很高兴。我有的时候会梦到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以为我摆脱了那些,但实际上我知道我没有,我只是一直告诉自己我应该摆脱了他。” 莫辞明白她的感受,因为他们一样。 “这件事带来伤痛,我不会说这有什么好处。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承认,我们都被那件事改变了,我开始意识到人生苦短,想要及时行乐追求任性妄为的生活。你也因此而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决定查清一切和命运抗争。” “他死了,事情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活着,我们活得比成千上万的人要好,我们有这样好的人生,只是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容卿也笑起来,她看着她面前的长发青年,有着这样动人的面孔以及温柔体贴的态度,这是她的挚友,她的弥足珍贵。“莫辞,我上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 他抬起手点了一下容卿的鼻尖,“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久,以及,我一直很清楚这件事。” 第78章 平行时空 莫辞在家里呆了两天之后再度收到了徐子河的消息,“我联系上许临端了。” “嗯,结果怎么样?” “我将你跟我说过的话告诉了他的助理,然后他助理后来联系我了,我们约了大后天的下午一点到两点四十。许医生最近只有这时候有时间。地址我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 “嗯,可以。”莫辞道,“反正我最近没有太多是,我会准时去的。” “不过我看了他的照片,真挺帅的。莫大导,你真的不会春心萌动?” “不会,我并不是特别喜欢他,只是机缘巧合,答应了别人,必须要找他。”莫辞敛了下眸,然后直直地看着旁边的人,“还有老徐,我现在和喻初在一块呢?你别老瞎说,不然我还得给他解释,他可是个小醋精。” ? 小醋精? 徐子河将这三个字和喻初的形象对应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魔幻现实主义。 “您赢了。”他干巴巴地说了这三个字,然后就挂了电话。 莫辞把手机扔到一旁,笑着对旁边的人道,“我觉得我没说错吧,嗯?小醋精?” 喻初眸色深沉,然后抓住了莫辞的手腕。“你总讲这种词,会影响我的形象。” “徐子河不敢讲出去的,相信我,他最多是心里面想一想。”莫辞眨了下眼睛,“而且我没说错啊,我这么诚实的人,大部分时候都讲真话的好吗?比如这一句。I love you.” “我真拿你没办法。”喻初笑着叹了口气。 “唔,我也一样。”莫辞盯着他,“我对你也毫无办法。” 莫辞再次见到了许临端,在“这里”,另一个地方。 不过他进去之后却依然觉得熟悉,同样的人,身高体型都没有任何差别,连微笑起来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你好,”许临端向着他伸出手来,“莫先生,我是许临端。” “莫辞。”他一边说,一边握上他的手。 “请坐,我看过你的电影,《见字如面》的色调真的很迷人。” “谢谢你这么说。”莫辞说着坐下,双手放在腿面上十指交叠在一起。“如果你喜欢《见字如面》,我很乐意给你推荐一些这种类型的电影。” “这是我的荣幸,”许临端也坐了下来,“你的代理人徐子河先生进行预约的时候告诉我的助理你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只是想跟我聊一聊,而且只是我,我能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可以在这里获得这样好的待遇吗?” “他应该还告诉你了一句我说的话吧?” “是。他告诉我说,你找到了天堂的证据,我会对这个感兴趣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为这一点的,毕竟我们不曾见过。” “我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你的一切疑惑。”莫辞想了想,“我接下来要讲的东西听起来会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听下去,以及,我确实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你也没必要告诉我我有,反正我不会做治疗,而且以后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好,”许临端伸出手,掌心对着天花板,“我很愿意倾听这些。” 莫辞将那些事情讲了一遍,依旧是类似于大纲一样的形式,他是导演,而且还自己写剧本,讲述这个没有什么难度,尤其是他都已经回到了“这里”,所以更加笃定自己的对这一系列事情的判断。 “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许临端听完之后这样说,“不过我终于明白了你说的天堂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埃本·亚历山大写下了《天堂的证据——神经外科医生的天堂旅行》,说那是自己的真实经历,虽然莫辞对于这个的理解方式和那位亚历山大先生不尽相同,但是“经历”本身好像相同。 “你当然会明白,毕竟这本书还是你告诉我的。” “准确的说是‘那里’的我。” 莫辞挑起眉,“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分开‘这里’和‘那里’。” “这样比较方便,而且我们确实是不同的,至少就是你我之间的经历就不一样。”许临端将双手放在桌子上,“事实上,我还是有些疑惑。比如说,你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你刚才并没有说。” “就跟我去的时候一样,很突然,突然就回来,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将这些具体展开来,是这样的—— 莫辞离开了许临端的地方之后,看到了门口那棵树,树上满是紫色的细碎的花朵,和那天他去接酒店接墨洛温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将“这里”的事情在大脑中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忽然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拿着手机让徐子河给他定了一张机票,去佛罗伦萨的,给的理由是打算再实地考察一下,总归是糊弄了过去。 他去了佛罗伦萨,他记忆里的第三次。 莫辞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去这里的,他当时漫无目的,给徐子河说的时候这个地方忽然撞到了他的脑袋里,伴随着《司汤达综合征》里面Y先生的台词,“对,我到佛罗伦萨了,我亲爱的朋友,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不是吗?阳光下天蓝的像是水粉特地调出来的,墙壁色彩鲜艳,百叶窗深绿,屋顶深红,阿诺河的河水晃荡出动人的水波,三面环绕着起伏连绵的山峦,带着些潮湿的风和馥郁的花香,似乎要推着人走进那些艺术的殿堂才足够。” 莫辞去了圣母百花大教堂,从其右侧内的礼拜堂左边走廊进入,走过四百六十三级的阶梯,登上大教堂的屋顶,他曾在这里遇上那双蔚蓝的眼睛,那是他的心上人的眼睛。 但是他这次没有看到,他知道有一束光洒下来,明显的丁达尔效应,配合着湛蓝的天空和彩色玻璃,恍惚间让他呼吸急促,好像染上了司汤达综合征。 再然后他就醒来了,在这里,一醒来,就看到了那双蔚蓝的眼睛,那是他心上人的眼睛。 “我没有去接你的机,我食言了。” 他一边笑一边说,觉得心脏疼痛,又觉得彻底放下心来。 “好吧,看起来你并不像跟我聊更加细节的东西,我猜那大概和你的亲密关系有关。” “坦白来讲,我唯一不喜欢你的一点就是这个。”莫辞笑了一下,他不太喜欢别人揣度他猜测他的想法还说出来。 “那是因为你很特别,我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这样直白。”许临端推了下眼镜,“我只是觉得在你面前没必要。毕竟‘那里’的我不就是要让你来审视一下‘这里’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莫辞纠正了许临端的用词,“只是满足好奇心,不是审视。” “一样。”许临端笑了笑,“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区别。如果‘那里’的我真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大脑填充的幻觉带来的产物的话,我想这没什么区别的。毕竟我说的好奇,本质就是审视。所以,我和他的性格一样吗?” “等等,”莫辞抬了抬手,却没有接着这两个字继续说,而是皱了皱眉。 “我想你应该发现了,那里的许临端根本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他自己做了另外一个假设却没有说出口,他的假设是,那根本不是你的大脑幻觉,那是——平行的时空。这才是他给你展示那本《天堂的证据》的原因,他不觉得那是大脑的问题,他怀疑那是另一个世界。” 许临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继续道,“不过看你的反应,‘那里’的我猜对了,我和他确实是一样的。” 莫辞的眉头还是皱着,“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平行世界,这......” “你当时做了自己的推理,几乎完善而且还有事实佐证其合理性,没有想到别的可能性也很正常。” “可是,‘那里’的你也没有提醒我,你明知道他能想到,因为你们一样。” “无聊吧,”许临端摊开手,“而且如果是我的话,我更倾向于帮助你找到你能接受的答案,没必要再举出其他可能性,这不是我的义务。”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莫辞终于展开了眉,“无论我在‘那边’做了什么,有什么影响,这都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是啊,没有办法了。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把这些讲给我。” “我当然会信守承诺。”莫辞起身,伸出手,“好了,许先生,再见。” 许临端握上他的手,“莫导,再见。”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在‘那里’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你,如果你遇到和我相似的情况,你会做怎么做。” 许临端似乎很好奇,“我当时怎么说?” “你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反正死了一次,不如大开杀戒。”莫辞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可惜没有看到什么波动。“我没有理由评价别人的想法和人生,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慎重,毕竟我和你分享过秘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许临端说,“谢谢。” 第79章 本性使然 呆在自己的地方当然比呆在医院里要舒服的多,这是常识。不过对于莫辞来说无论是每三天来一次的私人医生还是好像是监护人一般存在的喻初都提醒着他他是个病人这件事,虽然他认为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并不想要去听医生一大堆喋喋不休的专有名字,莫辞真的不能理解喻初让人家白人老先生大老远坐飞机飞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好像喻初比他还战战兢兢。 “喻先生,你不觉得你最近这段时间活得有点像我的监护人了?”坐在沙发上的莫辞看着刚刚和达尔西结束了跨洋电话只为了交流怎么煲汤这件事的喻初,开口一条一条地数落,“给我穿衣服,为我做饭,控制我的工作时间,现在居然还想要煲汤,蓝斯,我不是奥利尔吧?你这是打算做我的uncle?” “你就这么想跟我差辈份?” “也没有了,虽然说我还是蛮想体验一下禁忌之恋的。”莫辞对着他抛了个媚眼,“我觉得我们今晚可以试一下。” 喻初过来搂住他的后脑弯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你知道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乖,我去试一下达尔西说的方法。” 莫辞撇了下嘴,“好吧,你还真的是个正人君子,给你睡你都不睡,不过不要放白萝卜,如果你非要放就自己吃掉。” “遵命。” 莫辞最终还是定在在十二月二十一号开机,并且提前两天坐飞机到达了拍摄的涪江,和莫辞一起过来并且在飞机上和他坐在一起的是法国先生。 “我的蓝斯,你没必要陪着我,我工作起来很容易忽略身边的人的感受和情况,这不是件好事。” “你认为我们会因为这个产生不愉快?” “不应该吗?”莫辞反问他,“被忽略不是什么好感受,我不希望这出现在你我的身上,亲爱的,这会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的。” “我跟你一起拍摄了《司汤达综合征》的。” “我知道,但这不一样。”莫辞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你不是我的演员,你是我的家属不是吗?” “所以你是告诉我,你在对待主演的时候有耐心,对待家属没有,还是追求的时候有,追求到了就没有?” “你这样说的我像是个混蛋,我可不是路易十五。”莫辞笑,拿了那位情人多到数都数不清的法国君主举了例子,“当然,就算我是路易十五,我估计也只会宠爱你一个人,我会把所有的宝藏全部捧到你面前,我的所有一切,包括疆土和王冠。”他自认为并没有什么统领一个国家的能力,做了国王恐怕也会纵情享乐随心所欲,将摊子丢给别人,尤其是有了喻初,恐怕是会更加变本加厉,毕竟色令智昏,意乱情迷。不过要是有了喻初,估计也就会有人来帮他处理。 喻初打趣他,“然后把一切推给我,一身轻松地去拍电影?” “那个时代应该没有电影,不过我应该去排戏剧,唔,这个也不错,在连胶片都没有的时代。”莫辞这么说,“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舍得我亡国,所以你肯定会把一切处理好的。我们都去做自己擅长喜欢的事情,简直完美。” “从此法兰西的历史上就会在喜欢造锁的国王之外多一个喜欢拍戏的国王?” “还会多一个大权在握而且深受君王宠爱甚至上到床榻上的内阁大臣。”莫辞补充他的话。“简直绝配不是吗?” “也许。” “其实如果不想历史本身的残忍性,这本身就挺戏剧的。不过残忍有时候好像也是戏剧的必备品,我说的是路易十六和他那位美丽动人的公主妻子。”他打了个响指,“我好像忽然明白那些热衷于拍摄历史电影的导演的想法了,演绎再现真实或者以为真实的死亡与鲜血,爱情和权柄本身就带有一种质感,而且似乎更容易让人触动。这大概是历史的厚重感带来的魅力,可以压得住所有的艳俗与轻佻。” 喻初看着他,每一次莫辞聊到和电影相关的事情上的时候就会呈现出一种特别的东西,他将这个认为是艺术和专业早就的浪漫风格,“但是你不喜欢,你喜欢创造,构建,成就。” 创造独一无二的,构建与众不同的,成就属于莫辞的。 这是莫辞的行事方式,也是他的本性使然。 “当然,我更喜欢这些,我喜欢将那些完完全全地打上自己的烙印,让所有人提起那些就会想起莫辞,而且只想起莫辞。比如,莫辞的灵感,莫辞的剧本,莫辞的导演,莫辞的剪辑,莫辞给它生命让它发行,这一切都让我心潮澎湃。再比如,莫辞的喻初。”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眨了下眼睛,笑容很好看,“你觉得这个词怎么样?” “很不错,这个名字由你赋予,因你存在。当然不仅是名字,我也一样。” “哦,我爱这句话,你的甜言蜜语每次都让我欢喜。”莫辞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下四周无人注意,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他一下,又补充了半句刚才没有说的话,“让我想要亲吻你。” 莫辞到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开始工作,毕竟好多演员还没有过来,他现在根本没有米来做饭。 所以他只是将已经做好的分镜整理了一下然后就去敲了隔壁的喻初的房门。是的,你没看错,他们两个人居然分开住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房间是徐子河安排的,他很贴心地将这一层安排给了莫辞喻初还有钟昇陆释之这两对狗男男以及相关知情人员,保证他们万一一时情动在门外亲了一口的时候不会让住在这里的其他人撞见惊掉下巴,当然,这个“万一”主要是针对莫辞他们的,谁让另一对儿一个是好学生一个是高岭之花。 果然,莫辞没有辜负徐子河的“万一”,贴着门问道,“先生,需要客房服务吗?” 喻初本来一听到莫辞按门铃就走过来开门,然后便听到这句话,只好陪着他演,他打开门,就站在门口,也不给莫辞让地方让他进去。“什么客房服务?” “嗯,”莫辞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打扫房间吧,不然还能是什么服务?太特殊的我可做不到,我想要清清白白的赚钱。” “什么算太特殊的?”喻初靠着门边问,似乎打算继续陪着他闹下去。 “您知道的,”莫辞微微低着头不看他,“还能是什么,就是,就是成年人才能做的那事儿呗。” “哦,所以你过来,只是打扫房间?” “可以附加一点,”莫辞就着微微低头的姿态抬起眼睛,显得懵懂又无辜,“比如说穿着女仆装打扫卫生什么的,不过这里好像没有。” 喻初这个时候往开让了一步让莫辞进来,一边关上门一边说,“你真的愿意穿?” “如果你也愿意穿着话,我绝对没问题。”莫辞靠在墙壁上,稍微扬起头眼神含笑地看着他,“嗯,两个一米九左右的女孩子,估计可以直接去走维密?”莫辞脑补了一下,觉得喻初应该还是挺适合的,他身材不错,如果穿上那种比较通勤风的裙子,露出小腿的线条应该还是挺漂亮的。 不对,换一句话,莫辞觉得喻初怎么样都漂亮。 喻初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那还是算了。” “为什么不能穿女装?”莫辞问他,“你看你多漂亮,穿女装没有什么的。” “你还是拿这种话给自己解释吧。” “好吧。”莫辞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靠上去,“那我们今天干什么?还有明天,他们没有人来,只有我们两个在,二人世界,另一个城市。你应该没有来过涪江吧?” “确实没来过,不过好像和平京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除了更潮湿一些。” “毕竟是南方嘛,潮湿很正常。”莫辞说,抱着喻初的手顺着衣摆摸进他的衣服里面,声音压得又低又软,“不过既然没什么不同,那我们干脆不出去,我们就在这里,怎么样?就做最特殊的那种客房服务,我忽然又觉得可以做了,当然,这个只针对你。” 这个下午就被莫辞和喻初就这样荒废在了酒店里面,结束之后莫辞被喻初半抱着去洗澡,刚才在做的时候喻初就总是流连他肋骨所在的地方,舔舐亲吻,弄得他有些痒,想要笑出声却又被喘息掩盖,差点缓不过气来,只好手指紧紧地抓着喻初的肩膀,重得在上面留下痕迹,不过现在在浴室里也是差不多,虽然在浴室里面他们没有再做。 “你干嘛一直亲那块儿?”莫辞终于有机会开口,说些刚才在欢/爱之中没来得及说的话。 “我想在你的伤口上留下痕迹,我想让你想起这里的时候不会在意那场车祸,而是想起我。” “我肯定会想起你,我不喜欢忆苦思甜,不喜欢回忆不愉快的记忆,我只喜欢享受,拥有,消耗,所以我当然会记得这个,记得你带给我的极致欢愉。” 他说到这里去亲喻初的颈窝,然后顺着一下一下亲到裸露的肩膀,“这是我的本性使然,也是我的心之所向。” 喻初听到他的话,神情愉悦,抬起手臂开大了水声。 第80章 学习模仿 围观莫辞车祸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以及陆释之钟昇同屏出现的媒体们来了许多,虽然按照莫辞的习惯,《光源》并不会准备开机仪式的,毕竟莫大导演奉行着“宁愿相信这世间有恶鬼也不相信有神明,有给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上香的时间追求所谓的仪式感还不如好好看看剧本别浪费胶片。” 但是由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莫导还是拨了十分钟进行了本来没计划的群采。 徐子河见他把陆释之和钟昇留在里面继续拍定妆照而自己一边往上挽着袖子一边往出走的莫辞,问道,“诶,怎么忽然就愿意给他们个群采了?”以前莫辞懒得搭理他们的时候他怎么说都没用,任凭那些人胡写乱写也不管,曝光度什么的更是不在乎,今天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居然愿意去群采。虽然莫辞的采访经常随心所欲语出惊人,但是自己说的总比胡写好那么一丁点。 虽然说经历了一场大灾大难,但是莫辞看起来完全没有病人的那种状态,整个人意气风发,长发束成马尾,精神抖擞地好像可以一个人去干翻十个人一样。“唔,无聊啊,所以去跟他们聊聊,再次确定一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多的人都比我无聊这件事。” 好的。 徐子河想,如果这句话被那些媒体听到,又是一次“语出惊人”。题目他都想好了,“命运多舛《光源》终于开机,导演莫辞口出狂言痛批媒体无聊”。 “诶,莫大导演,你一会儿悠着点。” 莫辞潇洒地理了一下头发,“没事,就当是给《光源》送一笔热度,反正他们都凑上来了。” “不是,”徐子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流下泪来,“我就是怕你一开口,直接压过了《光源》的热度。” 莫辞看着他可怜,所以应了他的话,“哦。” “......” 您能不能再敷衍一点? “各位上午好。”莫辞站在那儿看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十分钟时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记者们:“......”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好像忽然觉得没有办法合作愉快了。 ——“莫导,《光源》这么快开机是有什么隐情吗?” “《光源》到现在才开机这件事才有原因吧。” ——“原因?莫导您是指您车祸这件事情有深层原因不是像警方公布的那样?” 莫辞笑了下,“唔,你这联想能力太厉害了,我想说的是因为我个人身体的原因导致拍摄计划推迟,这是不应该的。” ——“那现在已经推迟了,莫导要做什么补救吗?” “为什么要补救,我觉得现在就挺好,嗯,顺其自然不是吗?” 徐子河在旁边听着莫辞今天这么好说话差点要流出眼泪,看来莫辞刚才并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听了进去,回答一个“嗯”说不定只不过是为了塑造出“社会我莫导,人狠话不多”的形象。 不过没过一会儿徐子河就打破了这种想法,但是他同时清楚有的时候这也不能怪莫辞。 ——“莫导,对于前两天有人称目睹你出现在了酒吧,并且和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一起这件事你有什么回应吗?” 莫辞皱了下眉,他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个。“我?酒吧?和谁?有照片还是有视频?” ——“呃,没有,但是......” 莫辞这一次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讽刺,他学习了喻初曾经在机场时候做的那样,他闲的没事儿的时候专门把那段在网上找出来看了,坦诚地讲,他真的爱极了莫辞那样冷肃的气场。 所以他像喻初一样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带着的记者证,然后挑了下眉,“《八卦闲谈》的记者王森是吗?请等着我们的律师函。我不太喜欢别人这样诽谤。” 这段采访视频流出来之后,司汤达的cp粉里面就有人将这两段视频拼在了一起,并且很洗脑地配上了彩色的古早表情包专用字体——“我的cp教你们什么叫用法律解决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有被笑到。」 「虽然有土味大字在,但我还是被莫辞和喻初两个人A到,无论是喻初冷冰冰的语调还是莫辞的挑眉都好杀我。」 「等等,喻初说“我们”我还能理解,毕竟对方问的是和莫导有关的,但是莫大美人这个“我们”就很耐人寻味啊,所以这个们是谁?」 「我堵一根辣条是徐子河。」 「哈哈哈哈哈,姐妹要不是你的id是“威尼斯烟火不好但是人漂亮啊”,头像是绿丝带,我可能会信你说的话。所以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居然还有人沉浸在威尼斯vlog里面啊?」 「顶着“为什么一定是Y”id的我必须说,莫导以前从来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私生活的猜测啊,除非太过了否则不怎么回应,现在回应肯定是有原因的啊,还用了和喻初同样的句子,啧啧啧。」 「顶着“我们素昧平生然后萍水相逢”的我表示嗑到了。」 「顶着“祝你前程似锦”的我表示加一。」 当天晚上莫辞自己也看到了这个,并且拿去给喻初看,对方问他,“所以你确实是学我?” “是啊,我一时兴起所以就说了。”莫辞道,“没想到剪到一起是这种感觉,不过这个配字真的有够沙雕的。” “我挺喜欢的。”喻初说。 “啊?亲爱的蓝斯,不要让我怀疑你的审美。” “我说的是他们的id,看到这些,像是把回忆再走了一边。” “那我更喜欢这个。”莫辞往下划了划,指了其中一个,那个id是“司汤达是真的”。 时间回到现在,结束了采访环节,莫辞就回去看钟昇和陆释之拍定妆照,效果很不错,莫辞确定了之后就直接让发了微博,自己也转发了。 「@莫辞:这是我们的光源。//@《光源》官方微博:这是我们的顾亦歌@钟昇和何羡@陆释之【图片】」 本来今天也没打算开始正式拍摄,所以拍完了定妆照之后干脆就让散了,走之前莫辞去找陆释之和钟昇一群演员商量今天晚上的剧本研读,结束之后倒是钟昇慢了半步和莫辞走在最后面。 “家属?”钟昇问他。毕竟喻初今天跟着他们呆了整整半天。 莫辞笑着调侃,“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卦?不会是对我旧情难忘看到我甜甜蜜蜜所以后悔了吧?” “无聊。” “好啦,”莫辞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开口,“不是家属,拍摄场地哪有什么家属啊,那是金主爸爸,顺便来监工。” 他这么一本正经是有原因的,毕竟莫辞今天和喻初装了半天的不熟—— “诶,我要开始工作了,闲杂人等应该回避了吧。”莫辞一边懒散地靠在墙上看着摄影师给陆释之拍定妆照一边说。 某位“闲杂人等”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问题,反倒是回了他一句“注意形象。” 莫辞依旧那么懒洋洋地靠着,不过目光却从正在拍摄的场面收回来落在了喻初的身上,“你谁啊,管这么多?” “不谈私人身份的话,我也是《光源》的主要投资人不是吗?”喻初拿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而且如果谈私人身份,我以为我也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不是吗莫导演?” “啧。”莫辞一脸渣男表情,用过就扔什么也不记得不知道。“什么私人身份,我怎么不知道?” “莫导演或许不知道,但是我的爱人很清楚这件事。” “这样啊,”莫辞想了想,“你的爱人确实清楚。” “你要信就行。”钟昇听了这个,觉得这种装正经可能也是莫辞和喻初的某种情趣,更准确地来讲应该是莫辞单方面的,毕竟喻初没打算做监工,要做也是只做莫辞一个人的监工。至于金主爸爸什么的,确实太过羞耻,反正他和陆释之不会这么玩儿。 “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媒体肯定会抓住不放。” “如果我原因,我可以把他们也抓住不放,真人的那种。”莫辞笑了下,拍了一下钟昇的肩膀,“放心吧,在《光源》拍摄到上映的整个期间,不会有什么这方面的新闻爆出来,无论是我们还是你们,除非自己踹开柜门。” “你会吗?”钟昇问他。 莫辞眨了下眼睛,“我不会。” “你不想让这个影响《光源》?”无论是正向的影响还是逆向的影响。 “这么说感觉有点奇怪。”莫辞道,“我是不想让《光源》影响我们。更准确的说,我不想让他们相互影响,虽然他们注定相互影响。”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诶,钟昇,我是不是没给你们说过,是喻初给我的爱的灵感,让我写出了这一版最完美的《光源》。” 钟昇发誓他真的不想听什么罗曼蒂克史,所以他在莫辞准备开始之前看到了喻初之后就对着莫辞说,“你的监工来了,快过去吧,我也要去找释之了。” “你以为你躲得过?”莫辞直接挑明,“你忘了今天晚上还有剧本研读?” “......” “不过我确实要去找我的金主爸爸了。”莫辞留下这句话,然后就笑眯眯地迈着长腿大步往喻初跟前走去。 第81章 扮演练习 “接下来就没有事了吗?” “不,今天晚上我要跟演员们进行一下剧本研读,只能留给你半个下午,哦,不会,还有夜晚。虽然我们正人君子的喻先生不会对我做些什么,白白的浪费了这个夜晚。”莫辞说着,语调飞扬地调侃。毕竟前两天他们做了之后莫辞就有些反复的疼,喻初还因为这个让那位白人老先生又连夜飞到了涪江来,对方因为这件事再一次讲了一堆法语的专用名词,弄得莫辞感觉自己头也跟着有点疼。 “我们不差这个夜晚。” “说不定我哪天就摇身一变成了禁欲主义,”他说到这儿用手肘碰了一下喻初,“蓝斯,你到时候就不知道到哪儿哭去了。” “你要真的能做到这个再说。”喻初帮莫辞补上了刚才这句话的前提。 “小瞧我啊?”莫辞扬起眉毛,“我最讨厌别人小瞧我了。” 喻初纠正莫辞的用词,“只是我了解你而已。” “好吧,”莫辞耸了耸肩。“我的爱人,你当然应该了解我。” 当天晚上莫辞带着一众演员进行完剧本研读,完了之后和陆释之还有钟昇一起坐上电梯到他们住的这一层。 “我想知道徐子河给你们两个分开定房间是不是浪费了?”出了电梯之后莫辞一边走一边问旁边的这一对儿。 揽着陆释之肩膀的钟昇反问,“那你和喻先生呢?” “是啊,我们的也浪费了,投资人的钱不能这么白花啊!”莫辞痛心疾首,然后就当着钟昇和陆释之的面拿着房卡刷开了喻初的房门,“好了,我去给我们的投资人赔罪了,你们两个晚上别闹太过,明天就要拍戏了。” “......” 钟昇觉得,这句话其实应该原封不动地送还给莫辞才对。 晚上别闹太过,明天还要拍戏。 “来赔罪的?”喻初显然也听到了莫辞的话。他坐在沙发上,将刚才还在看的平板放到一边,双手搭在一起十指交叠,就那么抬起眼睛看着他。“莫导,你打算怎么赔罪?” “反正不能睡。”莫辞走过去直接跨坐在对方的腿上,手指勾了勾喻初的皮带,“前两天那事儿把我们家喻初弄得心有余悸,估计我现在在你面前脱光了勾你也勾不动。” 喻初抬起手拍了一下莫辞的腰,“别闹。” “好,不恼,我今天还跟钟昇说你是我金主爸爸呢,我当然要听金主爸爸的话了。喻先生,你放心,你让我做什么我才做什么,不让我做我肯定都不做。”他一边说一边摘了绑着头发的皮筋,一头青丝落下来,然后又脱了大衣外套丢到旁边,抬了抬手似乎打算解上衣的扣子。 不过刚解开了一颗莫辞就停下了,“哦,我忘了,喻先生您发了话我才能做,是我太心急了,抱歉啊。” 莫辞说着从喻初身上起来,“我还是回我房间了,喻先生你有什么需求记着联系我,注意啊,我说的是身体需求。” 他说完这句酒杯站起来的喻初重新捞在怀里,“就在这儿睡吧,别回去了。” 莫辞靠着他笑出声,“好,喻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啊。” 虽然莫辞嘴上面各种撩拨但实际上并没有做些什么,他倒是想把喻初从头到脚的睡一次,但是前两天不过肋骨有一点疼就被这个人搞得兴师动众,他实在不想让这样的事情重演。所以他们真的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你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莫辞侧卧着看他,“你肯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记着当时拍《司汤达综合征》的时候,尤其是后半段,只要拍摄结束,你的电话几乎就没有停过。” “只是那段时间特别忙而已。”喻初回应他,“你放心,如果有事情我会去做的,我不会因为想要呆在你身边就连要做的事情就不做了。” “我知道,只不过你这个家主却不呆在法国兰斯的大本营总觉得有点奇怪。” 喻初答的理所应当,“谁让我的爱人在这里。” “也对,但是飞来飞去很累,从这边飞过去加上转机得十来个小时,我觉得你太累。” “就算我真的呆在兰斯,恐怕也免不了飞来飞去,所以呆在哪里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一个出发的起点,更何况我确实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那我就不说了,另外,其实我也是。” 我也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我也希望将我们牢牢地绑在一起。 “晚安。” “晚安。” 喻初跟他交换了一个晚安吻,然后关掉了灯。 在涪江的拍摄期间喻初确实没有一直呆在这里,但是也确实将这里当成了他每一次的出发点,回来也是回这里,真的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监工的任务,不知情的人估计会感叹这位投资人对于电影的看重。 比如说这一次喻初从平京坐飞机到涪江,过来的时候莫辞正在给别人做示范。 “勾引,勾引懂吧?”莫辞站在那儿,鼻梁上架着度数很低的眼镜,长发扎着,“你这不是勾引,是瞪眼好吗?” 一旁的男演员听着他的话挠了挠脑袋,“莫导,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个,我......” “算了,我给你演一遍,你好好看。”莫辞准备找本来就是这场戏的陆释之过来搭戏,但看到对方正被化妆师拉着补妆,停了一下目光一转就瞥见了过来的喻初。他们之前通过讯息,自然知道对方大概到的时间,所以也不惊讶,甚至打算拉了对方过来做帮工。“诶,喻初,你来了就顺便帮个忙得了,跟我搭个戏。” “好。”喻初脱了大衣交到科尔文的手上,然后就走到他面前,“需要我做什么?” 莫辞将剧本递给他,“就这一段,阿释在补妆,你替他演一下何羡那部分就好。” 喻初拿着剧本扫了一遍,然后就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有人透了莫辞拉着喻初试戏的那一段中的几张照片出去,营销号各种疯传,毕竟那段戏本就姿态亲密,被抓拍的那几张更是如此,而且模糊了背景没照到器材,看起来真的像是两个人幽会的亲密间隙被抓包。 不过还没等这一切真的被炒成两人是一对儿之前,《光源》就发了一条新微博:「@《光源》官方微博:今天Y先生@喻初来探班,然后就被莫导@莫辞当成了工具人,不愧是我们莫导。【视频】另外,请勿路透。」 点开视频之后,便是那一段由莫辞和喻初搭着演的试戏——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莫辞撑着下巴坐在吧台,等着喻初在他旁边坐下才缓缓开口,“怎么?这是有求于我?” “确实。”喻初说,顺便告诉过来的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东西。” “查东西?”莫辞挑了下眉,“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知道,我的酬劳很高的。” “我已经打到你的卡里了。” “我不要那个。”莫辞抬起另一只手,食指的指腹碰上了喻初放在吧台面上的那只手的指背,然后缓缓的向上滑,等落在喻初手腕突起的骨骼上之后才停下,然后整只手握了上去,一双眼睛闪着粼粼波光,缓慢地眨了一下,摆明了就是勾引。“我想要点别的。” 也不用人喊“卡”,莫辞的眼神立刻变回来,然后对着旁边的男演员道,“看明白了吗?就这样演。” 「所以只是试戏,我还以为是他们两个玩情趣呢。」 「有什么区别,难道试戏的时候不能顺便玩情趣吗?」 「所以,探班是真的,胡搞不是真的?」 「探班在能看得到的地方是真的,但是胡搞在看不见的地方也可能是真的。」 「这逻辑好像没问题,无懈可击。」 「一人血书莫导和喻初一起拍电影,就这么个片段都把我勾的不行。」 「莫莫出戏真的好快啊,我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已经可以一脸嫌弃的吐槽演员了。」 「莫大美人真的好会,我没有见过他这么会的,一碰一撩眼睛一眨,要是换我我绝对会直接扑上去。」 「可惜我们都没有机会,只能看视频。」 「我要去无限循环这个视频了,朋友们再见。」 “所以,找到是谁手脚不干净了吗?”莫辞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和徐子河通电话。 “找到了,是道具师小王带的徒弟拍的卖给了营销号,已经教育过也开了。”徐子河说,“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的。” “好。”莫辞说,“这些事就麻烦你了。这种孩子确实要好好教育才对。” “没事。你放心。行,那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莫辞就把手机放下,然后扑到喻初身上,手指摸上他的皮带,“亲爱的,既然都来了,不让我睡说不过去吧?” “就一次,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 “放心。”莫辞撑着身体去亲他的喉结,顺便开始解他的扣子,“我来动就好,做完了立刻就放你去睡。” 第82章 贴身秘书 二月二十七号的时候《光源》剧组结束了在涪江的拍摄行程,再过些天就到春节,所以莫辞干脆直接给所有人都放了十五天的假,自己也和喻初一起回了平京。 “新年对于这里很重要,代表团圆,本来我应该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家人的,不过你也知道他们都身份特殊,这种时候反而是更忙的时候。”莫辞给他解释了一下,“所以这件事只能推迟了。” “没事,我不介意这个。”他现在已经比以前放心的多,在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患得患失,没有办法笃定起来莫辞非他不可,可是在金晟奖的那个夜晚,他就已经不再如此去想了,他确信他们命中注定,没有其他因素能够介入其中。 “所以你这十五天打算怎么过?”喻初坐在沙发上,莫辞就平躺着把脑袋枕在他的腿面,眼睛盯着他看,“我没有什么计划,所以只好看看我可爱的男朋友有什么好方案了。” “很遗憾,我也没有。”喻初抬起手去摸他的脸,“对于很多人来说假期还没有开始,所以你的男朋友明天还要去公司上班,而且还缺一个贴身秘书。” 莫辞的眼睛亮了亮,毕竟关于办公室之类的玩笑他们已经说了好久了,只是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到现在都没有成功。“你这个秘书需要面试吗?” “需要。” “怎么面试啊?”莫辞笑着看他,“要是和那些专业人士比的话,我可能没有那么适合,我应该只有两点占优势吧。” “哪两点?” “贴身,还有,色/诱?”莫辞握住他的手,然后拉过来亲了一下然后立刻又放开,表情严肃了些,“不行,你的秘书是要干正事的,我会的这些好像不太合适。正经老板肯定不需要我这种类型的秘书的。” “很合适,”喻初捞了一缕莫辞的头发去亲吻,“我不是什么正经老板,就需要你这样的秘书。” “怎么办?”莫辞捏了下他的腰,“我感觉当时我当导演你做演员的时候没来得及做的潜规则现在你做老板我做秘书的时候打算做了?” “这算潜规则吗?”喻初手插进他后脑的发丝里面将莫辞往上托了些,然后俯身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立刻缩短,鼻尖已经碰在一起。“我以为两情相悦不算潜规则的。” “是不算。”莫辞抬起手去搂他的脖子,“最多算办公室恋情。” 第二天莫辞起的挺早并且也把旁边的喻初弄醒去衣帽间挑衣服,毕竟要找一身像是秘书穿的衣服对于满柜子名牌的莫导来说确实不容易。“所以你的秘书都是怎么穿?深色西装配领带?我看科尔文每次就是这么穿的。” “怎么样都可以,随你心意就好。” “不行,好歹也要像个秘书不是?不然别人一看我进你办公室大概就知道我是去胡搞的,有损你的形象。” 莫辞最终还是挑了深棕色的西装裤还有衬衫出来穿,然后搭了米色的马甲和修身款的灰色大衣出来,并且将头发绑起来收拢到帽子里还架上了黑框眼镜。“喻总,这样可以做你的秘书吗?” 喻初看着莫辞的灰色大衣,将原本拿过来的领带换成了和莫辞相同的颜色,“可以,莫秘书,我们走吧。” 说实话,喻总提供给莫秘书的这份工作真的很轻松,不过是帮忙煮了一壶咖啡然后倒好,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喻总开视频会议,资料什么的都由科尔文这个特助准备好了,并且其实煮咖啡这份工作都是莫辞从他手里抢过来的。所以他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一边看着喻初工作一边将刚刚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多半到自己的胃里。 喻初这里的办公场所员工并不是太多,甚至在之前,平京根本没有墨洛温家族的分部,他们在华国的分部一直是在港岛,但是自己的家主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所以现在也有了平京分部。不过这并不显眼,甚至是挂名在斯堪那拍卖行下面而没有大大咧咧地这样写出来。 不过莫辞今天和喻初一过来就被认了出来,前台的员工一不小心就叫出了“莫先生”,眼神还有些激动。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点,尽管莫辞以为自己今天把头发弄起来已经算是很好的伪装了,但是很显然没有达到效果。 “所以你的员工都知道我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莫辞当时这么问。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前台的那位女士逛我们两个的超话时被科尔文看见过。” “那她眼光不错。”莫辞这样肯定之后又问,“所以科尔文为什么盯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机看?” “我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喜欢吧。” “像我喜欢你这样的喜欢?” “这你要问科尔文,不过我绝对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像你喜欢我这样的喜欢。” 莫秘书很满意老板的这个答案,并且奖励性的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下。 时间回到现在,因为室内空调的温度比较高,莫辞一进来就已经脱了大衣,现在喝咖啡喝的更是有些热,便将马甲也脱了下来和大衣挂在一起。 他们昨天晚上闹得有些晚,莫辞压着喻初做得有点凶,从衣帽间到床上再到浴室,虽然大脑刺激着他自认为精神不错,也架不住身体里面的那些疲倦的因子被暖风熏出来,尤其是在咖啡对于莫辞向来没有用的情况下。 是的,莫秘书睡着了,就窝在沙发上,而且在他的老板正在进行视频会议的情况下。 喻初抬起眼睛看到莫辞睡着了之后就示意暂停一下会议,说自己要处理点事情。然后就走过来给莫辞拿了毯子过来盖上才继续了会议。 莫辞再醒来是被喻初给亲醒的,对方弄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伸出手去推了下没推开,不过对方确实也放过了他的唇,转而去□□他的耳垂,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机会。“你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做吧?”虽然说他一直开玩笑要在喻初工作的贷方跟他调情和他做/爱,但是真的到了这儿还是有些担心,他虽然百无禁忌,但是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些直播给别人的爱好。万一有人进来...... 喻初显然清楚莫辞的想法,一边伸手去摸他“莫秘书,看来你确实不太了解你的工作,现在已经下午了,但是今天我的员工只上半天班,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么没有人会打扰。” 莫辞垂眸就瞥见喻初散开的领口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着暧昧的红痕,那是他昨天咬着对方的锁骨的时候留下的,他抬起头凑过去在那上面又亲了一下,“既然员工只上半天班,那我也应该下班了不是吗喻总?” “你不一样,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贴身秘书,当然要和我呆在一起。”喻初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莫秘书,你还记着你昨天说了什么吗?你和其他人比的优势?” “我记着。”莫辞一边说一边将腿抬起来攀上喻初的腰,“贴身还有色/诱,我就只会这两个。” 综上,喻总其实很满意莫秘书的,但是对方并不这么想,并且在被喻总抱着弄上车之后就递交了辞呈。 他将自己窝在后座上半躺半靠着,衬衫有些凌乱的褶皱,领口也松散着,露出的皮肤上有着鲜艳的吻痕,马甲就在一旁放着也没穿,只是披着还算厚的大衣在身上。“喻总,我要辞职了。”莫辞这样说,声音有些哑,不过还是勾着人。 “为什么要辞职?” “就今天下午的工作强度,我真的承受不了。沙发虽然软但是弄得我腰疼,地板是真的太硬了,在上面来一次就已经是极限,哦,对,还有你的桌子,真的咯得我不行。”莫辞一条一条地数落完,然后抬起一只手盖上了自己的眼睛,“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被用坏了的破布娃娃。” “昨天晚上在衣帽间的时候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喻初这么说。 “唔,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我昨天晚上?不应该吧,我明明没让你在那里呆多久就去了床上,而且你真的不喜欢那扇落地的玻璃镜子吗?我可不相信,那面镜子明明什么都可以看得清。” “那我们今天回去再在衣帽间试试?” “算了,”莫辞诚恳地希望对方打消这个念头,今天晚上无论是让他被睡还是睡人他都没有劲儿了。“我的膝盖现在还有点疼,这都怪你。” 喻初接受他的控诉,毕竟今天换了一个环境,环境本身带来的刺激很容易让人色令智昏,他能够在上午开完视频会议已经足够理智了,虽然他认为这跟莫辞老给自己灌输办公室play有很大关系,但是他知道莫辞绝对不会承认这个的。“是,我的错,我道歉。” “道歉没有用,我今天晚上想要吃番茄肉酱意面。” “好。” 第83章 赌注约定 十五天之后,《光源》剧组再一次集结,不过这次是更往南方走的水乡。因为上一次的偷拍事件,徐子河进一步严格了管理,剧组内部干净了,可是也架不住外面经常有狗仔蹲守。 不过他们也没有拍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除了其中一次莫辞清场拍摄然后被怀疑这一次的双男主戏份中可能有些更加激烈刺激的感情线,比如说床戏之类的。 于是当天下午拍完之后先出来的莫辞就被记者拦住,“莫导,有知情人透露《光源》的两位男主演之间有大尺度的爱情线,是这样吗?” 对此莫大导演只是凉凉地抬了抬眼睛,“如果你愿意和我做生意,可以把那个知情人的身份卖给我,我好开除他。当然,这个前提是,如果你真的有这个知情人的话。” 他说完这句就摆了摆手跟对方说再见,然后径直上了停在旁边的车坐在了副驾驶。 “他其实错过了个大新闻。”莫辞对着自己的司机先生说,“毕竟比起没有办法得到实锤的《光影》有没有床戏的消息,直接抓包莫辞和自己的情人私会不是一个更大的消息吗?毕竟莫辞已经很久没有私生活上面的新闻了。” 司机先生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前提是他真的能抓到,莫辞,我明明只是接你回酒店,我们又没有在车里面做什么。” “我们又不是没有在车里做过。”莫辞抬起手去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觉得触感很好就又蹭了一下,“你太有辨识度了蓝斯,就算是你站在人山人海之中,我也能第一个瞧见你,我觉得其他人也差不多,不过刚才那位记者先生显然没有这样好的眼神。” 喻初抬着眼睛看他,“我怎么感觉你想要被他们发现?” “没有,我不喜欢他们整天关注这些,如果哪一天他们能把目光从别人的私生活上移开,我一定会买下报纸的头版头条向他们致敬。” “你估计也只能这样想一想了。”毕竟肯定不会有那一天,记者们怎么可能从私生活上移开,就连握有实权的西班牙王室都不能命令记者不去报道自家的丑闻。 “我知道,所以劳烦司机先生带我回酒店吧,我们就应该呆在那里的房间里面拉上窗帘关上灯好好做/爱。” 其实这一次喻初过来是要把莫辞带去兰斯的,作为一个热爱拍戏的导演,莫辞往往也认为自己的演员和剧组其他成员也如同他这样的热爱,所以一开始就是连轴转,被人提醒才会给他们放个假再继续,比如说从明天开始,莫辞就给所有人放了加长版的五一假期,不过是从五月五号开始到十三号结束就是了。 第二天上午睡意昏沉的莫辞就被喻初弄上车,然后在机场等待登机。“所以你到底要送我什么样的生日礼物,非要到兰斯去才能送?” 是的,比五一这个节日更特殊一点的是,莫辞是五月九号的生日,他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一起过生日。 莫辞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老早之前提过的那个法兰西国王的例子,跑火车地打趣,“你不会要送我什么不动产吧?你们家的城堡?” “你要吗?” 莫辞连忙摆手,“我不要,我要那个干什么?”他对这类东西没有太大的欲望,他的欲望向来是有针对对象,以前在电影和美酒还有寻欢作乐上居多,现在又将好大一部分移到了喻初的身上。 “那你就慢慢猜我要送你什么吧,如果猜中了......” 在喻初说之前,莫辞自己先提出了赌注。“猜中了你下次戴我买的狐狸耳朵怎么样?” “如果没猜中你戴吗?”喻初觉得他才像是狐狸,还是那种毛长长的可以把自己团成一团但是一双眼睛却狡猾又勾人的狐狸。 “我戴就我戴。”莫辞觉得自己的脑洞肯定够大,尤其是和浪漫相关的,他在这方面格外擅长,不信猜不到喻初的这个想法,就跟当时他早在喻初问他有没有什么和烟火有关的电影之前就猜到了一样,毕竟天都黑了他们还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不就有些奇怪吗?但是他没有说,毕竟浪漫不是猜测得出答案,而是静候等待相拥。 不过这次不一样,为了床上那么点娱乐项目,莫辞毅然决然地准备放弃这份浪漫。 今天是五月五号,距离五月九号还有四天,他肯定能猜到,一个必须到了兰斯才能送出来的生日礼物。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两个人到了兰斯,从机场出去就有人早就停着车等候,见到他们后弯腰叫了声先生,然后将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就去开车。 坐上车之后莫辞忽然想起在“那里”发生的事儿,说道,“我听几年前的你介绍过兰斯。” “他怎么说?”喻初这次少见了没有吃醋,语气平静,不过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谁知道呢? 莫辞闭上眼睛,回想当时的话,“他说,作为数代国王的加冕之地,兰斯一半是田园一半是城市,曾经繁华异常,现在也沉淀着历史带来的独特韵味。” 他嘴角微微勾起,“现存的和宗教关系最密切的是兰斯天使大教堂,第一位在这里接受洗礼的法兰西国王是Glovis,而后历代国王相信在兰斯登基便可以常保权利。教堂有着很漂亮的玫瑰窗,放置着国王雕像的国王廊。虽然有一部分在法国大革命和一战的时候损毁,不过现在也重新制作过了,足以以假乱真。” 莫辞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兰斯的香槟酒很好,几乎承载了全世界的香槟酒产业。这里有一个叫做圣女贞德节特殊节日,这个节日就是为了纪念那位英法百年战争早期的巾帼英雄,有很多人乔装打扮进行□□活动,他们会带你回到中世纪的法兰西。队伍最后是巡游的马车,上面有着乐队和合唱团,按照习惯,每一年的马车都会比上一年长。” “我有些候会刚认识你的时候没有为你好好地介绍一下兰斯。”喻初说。 果然又吃醋了。 莫辞心想,这位法兰西绅士本质上是个占有欲强的不行的人这件事没跑了。 “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介绍这里,甚至我上网搜一下或者看看书也能看到这里各种各样的信息,但是只有你能带我感受这里,因为你是蓝斯·墨洛温,所以兰斯对我才有除了香槟以外的其他意义。” 莫辞说到这里眨了下眼睛,放在下面的手去勾喻初的手指,“而且,你的名字中文发音和这座城市一模一样,就算是这里不是你的故乡,我也会因为这个而赋予这里不寻常的意义。” 莫辞还没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达尔西和奥利尔,并且在一下车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被小天使抱住了腿,对方扬起脸笑着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莫辞叔叔,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莫辞揉了揉他的金发,“我也很想你。” 莫辞和奥利尔互相说着甜言蜜语,而本来打算把奥利尔拎开的喻初却被达尔西侧身拦了一下,“蓝斯,别总这么小气。” “嗯。”喻初点了点头,“你最好也能做到这一点。塞西莉亚呢?” “她又一次陷入了香水战争,现在还在格拉斯,估计明天才能回来。”达尔西无奈的笑了下,“我本来以为你做了家主之后塞西莉亚就可以轻松一些,谁知道彻底放开了她的事业心。” “我估计这才是你当时一直告诉塞西莉亚要让我做家主的原因,只不过没有想到塞西莉亚有了新目标,打算让M&C成为世界第一的高奢品牌。” “是的,我确实没想到。”达尔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眯眯地继续道,“这就跟你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会被奥利尔缠上是一个道理。” 喻初想,他有的时候觉得达尔西有些讨厌果然是有原因的,毕竟对方只在塞西莉亚面前性格好又会说话。 另一边,和奥利尔交谈甚欢的莫辞蹲着对他说,“奥利尔,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啊莫辞叔叔?” 莫辞小声说,“我和你的蓝斯舅舅打了个赌,看我能不能猜中他给我准备的礼物,所以想要让你帮我拓展一下思维,到底是什么礼物非得到这里才可以送。”毕竟规则里面有没有说不能请外援,因此莫辞觉得自己并没有破坏规则。 奥利尔还记得上一次喻初威胁自己要在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他扔出去管理家族事务的事情,遇到这种能让喻初落下风的好机会自然点头答应,“放心吧莫辞叔叔,我一定会好好想的。毕竟还有三天,我们两个人,一定能赢的。” “你也知道我生日?”莫辞挑了下眉毛。 “是啊,”奥利尔点了点头,“三年多前,我就知道你的生日了,毕竟你可是蓝斯舅舅喜欢的人啊。” 莫辞听到这句话,心头一软,然后再一次抬起手揉了揉奥利尔的脑袋。 第84章 教堂时钟 五月八号喻初带着莫辞去了那座典型的哥特风的兰斯天使大教堂,确实如同他言语所说,这里的玫瑰窗很漂亮,还有摆放着国王雕像的国王廊。 莫辞看到了那个微笑天使的雕像,在正门的侧边。 “这是天使的微笑,也有很多人称其为兰斯的象征,说这是兰斯的微笑。” “她笑起来确实很甜美,卷发也很俏皮,有点可爱。”莫辞说,他并没有用那种有距离感的态度来审视她,而是平视去看,所以给的答案也更加贴近个人感受,平易近人。 “我还以为这座城市的象征是你的家族。” 喻初敛眸,“我们没有那么热衷于宣扬名声,低调总是一种美德。” “可是我不喜欢低调,我比较缺少这种美德。”莫辞说着还看了喻初一眼,带着挑衅地等着喻初给他一个答案。 “可你本身就是美德,已经不需要这其中任何,它们于你不过千分之一。” 喻初和莫辞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身边有人说中文的时候它们便用法语交流,等到了法兰西又自然地切成了中文,似乎自己给自己塑造起一道屏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坦诚流露,言语致爱。 “这是我听到和道德有关的最高评价,毕竟在传统的评价体系里面,我本人就应该是反道德的代名词。” 人们崇尚谦逊内敛,他却独自骄傲外放,人们号召专情忠诚,他却肆意撩拨求/欢,人们反对铺张浪费,他却各种纸醉金迷。他在各种各样的反义词里面活成了独特的模样,也理所应到的受着来自道德的压力与声讨。 “蓝斯,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喻初笑,“其实你可以换一句话说,比如你就是我的道德。” “这个确实有点肉麻了。”莫辞凑过去将脑袋埋在喻初的颈窝,实际上却在那里落下了一个亲吻。“不过我喜欢肉麻。” 如果爱意之类的东西可以用言语表达,现在这一切不过只是千分之一。 “其实,我也想对你说尽所有情话,这样就没有任何花言巧语能把你骗走。” 喻初搂着他的肩膀,“本来也不会有其他人能用花言巧语能把我骗走。” 莫辞样了扬下巴,“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说如果做假设。” 它们进去之后就看到了无处不在的玫瑰花窗,以蓝色为底调的色彩调和出精妙绝伦的风格,阳光从花窗里面洒进来,被折射出五光十色,浮动着光的因子,像是一种特殊的梦境,色调自身的沉静,温柔还有忧郁,烘托出梦境的安逸,恬静还有微凉。 “我一直想找到和你眼睛一样的蓝色,但是我没想到它就在你的故乡。”莫辞笑,“那么多片蓝色的玻璃,每一片对于我来说都有你带来的意义。” “这是爱屋及乌。” “当然,爱屋及乌,不然还能是什么?”世界上有多少座教堂,单单是哥特式的便不在少数,世界上有多少玫瑰花窗,就算是以蓝色为主打的也能找到,但是只有这一座教堂,这一片花窗让他有所偏爱,就像是因为巧遇过所以变得特别的佛罗伦萨的百花圣母大教堂一样。 教堂北侧的玫瑰花窗被设计成了时钟的模样,一共十二个格子,依次排开,展现了创世纪的一整个故事。 十二点,上帝创造人类。 十一点,亚当遇见夏娃。 吃下知善恶的果实,离开伊甸园,全球的洪水与诺亚的方舟。 这是宗教给的答案,关于天地与万物的起源,人的出现还有罪恶与救赎的故事。 “诶,”莫辞突发奇想,“蓝斯,如果这是你的时钟,你会书写怎样的故事?” 喻初想了一下,然后开口。 “十二点,喻初莫辞出现。” “十一点,喻初遇见莫辞。” “十点,喻初莫辞合作。” “九点,他们分道扬镳。” “八点,他们再次相遇。” “七点,喻初见证莫辞。” “六点,他们注定相爱。” 莫辞跟着喻初说的话回忆,然后发现对方在六点停了下来,“怎么停了。” “我的时间,我希望它永远停留在六点,所以一切向前奔腾汹涌,只有这一点永不改变。” 喻初侧过头看着莫辞,莫辞也回望着他,“这个时钟不错。” “那你呢?你的时钟呢?” “等一下,我想想。” 莫辞沉吟了一下开口—— “十二点,朱丽叶与罗密欧于年少坠入情网。”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十一点,郝思嘉和白瑞德深情对望。”这是《乱世佳人》。 “十点,公主与记者悬殊身份。”这是《罗马假日》。 “九点,罗伊和马拉雨中深吻。”这是《魂断蓝桥》。 “八点,艾莉在报纸上看见诺亚建造的白色房子。”这是《恋恋笔记本》。 “七点,杰克和露丝相拥于船舷之上。”这是《泰坦尼克号》。 “六点,萨姆死后仍然留在了梅丽身边。”这是《人鬼情未了》。 “五点,周慕云委托苏丽珍买一张去新加坡的船票。”这是《花样年华》。 “四点,伊尔莎走入了里克的酒馆,一眼万年。”这是《卡萨布兰卡》。 “三点,程蝶衣用剑自刎死在戏台上。”这是《霸王别姬》。 “二点,恩尼斯收到杰克寄给他的贺卡。”这是《断背山》。 “一点,高琪与薇拉逃亡追杀。”这是《惊世狂花》。 “这里面只有电影,没有我们。”喻初说。 “我知道。”莫辞笑着看他,“我的时钟,指向的方向不可避免满是电影,但是时针分针本身就是我们。” 他们回来之后奥利尔偷偷地拉走了莫辞,然后道,“莫辞叔叔,我没有想到什么是蓝斯舅舅非要在兰斯才能送给你的。我好像没有完成你的任务。” “没事,”莫辞看到小天使委屈,抬起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的,不知道这也是个惊喜不是吗?” “对了,你们今天去哪里了?”奥利尔问他。 “我们去了兰斯天使大教堂。”玫瑰花窗,时钟,还有天使的微笑。 “你们是要结婚吗?”奥利尔忽然来了一句。“我看他们要结婚都会去教堂。” 莫辞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奥利尔忽然问这个,但是还是回答道,“没有,我们不是去结婚的。” “你们不会结婚吗?” “不会。”莫辞笑了下,“我们不会结婚。” “为什么不结婚?” “无论是向神许诺一生,还是面对法律允诺责任,这些我都不怎么喜欢,我更想要一生还是责任都只由我因为心中所想决定。”莫辞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很郑重,他自己塑造了自己的世界和观点,唯一愿意屈服于命运的就只是和喻初的遇见,只有这一件事,他勉强愿意承认一下命运或者神之类的东西存在。 “嗯......” 奥利尔似乎没有完全理解莫辞的意思,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捏了一下奥利尔的脸,“你不用去理解这个,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轨迹,你也会的,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轨迹去运行就可以了,没必要一定去理解别人的轨迹,那不是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奥利尔和莫辞分开之后就跑去找到了喻初,“蓝斯舅舅,我没有告诉莫辞叔叔我的猜测。” “嗯。”喻初摸了摸他的脑袋,“奥列,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奥利尔表面上在笑,但心里却想起里了昨天发生的事—— “奥利尔,你跟莫辞聊了什么?” 奥利尔立刻警惕,“没什么,我们只不过是随便聊了聊。” “他问你我送的礼物是什么了吧?” 奥利尔立刻摇头,“没有,他没有告诉我什么生日礼物。” “我没说是生日礼物。”喻初捏了一下奥利尔的脸,“奥利尔,达尔西有没有告诉过你有的时候说多错多?” “......”奥利尔想了想觉得可能没有,但是这会儿这不是重点。 “别告诉他,”蓝斯说,“如果你猜到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换奖励。毕竟这决定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接手我们这一辈的事情。” 奥利尔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威胁了,可惜他确实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喻初策反。 是的,在莫辞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外援已经没有了,而且还偏向了敌方。 时间再回到现在,奥利尔将莫辞关于结婚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喻初,对方思索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他说的没错。神明和法律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他们其实许诺不了一生,也要求不了责任。这所有一切的最重要的是我,是我们。婚姻从来不是必备,就像是塞西莉亚和达尔西也没有结婚,但是这和爱情存不存在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这句之后蹲下来捏了一下奥利尔的脸,“当然,就像莫辞说的,最重要的不是我们的看法,无论是对婚姻还是对爱情,重要的是你自己去看去感受。你本来就是颗星星,自然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星轨。” “那你们呢?”奥利尔问。 “我们是你身边的其他星星,星辰交相辉映,目送你找到你自己的名字。” 第85章 潸然泪下 “我没有猜到,或许是那个必须要来兰斯的点迷惑了我,但是我真的没有猜到。”五月八号的夜晚,莫辞这么说,“所以呢,到底是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喻初站在他后面,抬起一只手蒙住莫辞的眼睛,“走吧,我带你去看我要送你的礼物。” “你为什么不找个眼罩给我带上,这样弄多么麻烦。”莫辞笑着说。 “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站在你后面,而且还揽着你的腰。”喻初说着,还在他的小腹上摩挲了一下。 “这样走很容易摔倒。”莫辞说,依旧笑着。 喻初的声音也含着笑,“那你就向后倒在我身上。” “好。” 他们两个就这样边走边说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拐了个弯,然后就听见莫辞说“到了”,不过喻初还是没有放下蒙着莫辞眼睛的手,他就这样贴着莫辞的耳朵开口。 “这份礼物其实已经准备了很久,大概有三年多了,其实准确的来说,它并不是以礼物的形式准备的。它是我真情流露,是情之所至,它以后还会越变越多,它是我一生许诺的一个外在体现。” 喻初说到这里的时候莫辞隐约猜到了这份礼物是什么,他其实可以说出口,在真的看见之前,莫辞都有理由去赢得这个赌注,但是他忽然放弃了。 就像是那次烟花的时候浪漫让他不曾开口,这一次在莫辞自己的权衡之中,仪式感和浪漫也在瞬间压过了他想要获得那一点床上的优越感。 他有口却不愿意去言,他等待着喻初揭晓,心甘情愿地输掉。 “我一直想要让它们在一个特殊的时间被你看见,我仔细思考过什么是特殊,我觉得我的时间中只有和你有关的才显得特殊,比如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同时特殊中的特殊。” 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放下了遮着莫辞眼睛的手,莫辞看到面前的一切,那是许许多多张油画,或大或小,上面都是同一个人。 “十二点过去了,现在是五月九日。生日快乐莫辞,这是我的生日祝福。这是我和你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希望从此以后我都可以陪你度过。” 莫辞曾经被电影或者书籍中的情节和桥段感动过,也曾因为潸然泪下,可是他却不曾为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生活掉过一滴眼泪,他觉得这是一种异化的坚强,是一种奇怪的冷漠。 那是就在今天,此时,此刻,他生日的零点,他忍不住因触动而落泪,哪怕其实喻初刚才那些话他自己可以润色修饰出更好的版本,他也因此落泪。 为心中难以言表。 为身边触手可及。 “怎么还哭了?”喻初站在他的身后,抬起手为他擦掉了眼泪,“我可不是希望你在这里哭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犯了司汤达综合征。”莫辞这样说,然后转过身来抱紧了喻初,“我很喜欢,喜欢这份生日礼物,更喜欢你,喜欢你能够喜欢我。” 接下来莫辞认认真真地看了喻初画的他的每一张油画,他流连驻足,并陷入回忆。 “这张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莫辞指着其中一张,那张是碧绿树荫下,一辆黑色的车和咖啡馆的落地窗作为背景,前面是莫辞穿着淡蓝色的T恤和黑色长裤伸出手,言笑晏晏。“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那天我穿的什么了,我只记得你穿的。” “我和你相反,我只记得你。” “这是应该的。”莫辞一边笑一边说。 “这张呢?”莫辞问,那上面是侧着坐站在墙角的莫辞,穿着黑色的衬衫松散了领口,袖子挽上来露着小臂。莫辞想了想,没有背景作为提示,确实没有成功想起来。 “这是你第一次亲我。” “哦哦哦,”莫辞想起来,“就是我拿贴面礼骗的那次?不过当时也是你第一次亲我,一个不好说是不是吻的吻。”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下,“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你当时有些心机,明明喜欢我却不说。” 喻初看着他也笑,“因为我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你知道的,我一直追求在你心中的特殊性,而且我也做到了不是吗?” “因为你是喻初,你当然会做到。” 这张画旁边的另一张是莫辞站在摄影作品的前面欣赏,白色的连体工装服外搭着火红的风衣,长发梳成马尾。“我记着这件红色的风衣我只在佛罗伦萨当代艺术双年展的时候穿过,而你当时应该在这里。”他那天回来的时候徐子河把咖啡泼到了他身上,从此这件衣服就报废再没穿过了,但是他还挺喜欢的,所以才印象深刻。 喻初点了下头,“嗯,是布兰登遇见了你然后偷拍了一张照片给我,告诉我你被许多人搭讪,让我小心自己的心上人被油嘴滑舌的意大利人拐跑。” “那你怎么说?”莫辞手搭在画架上,笑着问他。 “我说,我的心上人比那些意大利人还要擅长甜言蜜语,只有他拐别人的份儿,没有被别人拐走的道理。” 莫辞打了个响指,表示对于喻初对他的了解的满意。 “这一张你还记得吗?”这一次是喻初主动开的口。 莫辞看到上面的背景就知道肯定还是在佛罗伦萨的时候,他穿着带字母的白T,九分裤露出一小节小腿还有脚踝,外面套着米黄色的长外套。 他其实记得,那天是他们去给容卿拍mv了,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要去给容卿拍mv,说让我去做你的助理,我那天早上去敲你的门的时候穿了米黄色的西装外套,结果你换衣服的时候也套了这件米黄色的长外套。我当时心里觉得这是情侣装,虽然我们当时只是朋友,但是以朋友的名义做这样的事情我依旧很高兴,所以我后来就画了这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为之。” “其实我记得,而且我知道你知道我是故意为之。”莫辞看着他,“我记得当时的情况,我看到你的米黄色,故意挑了这件,就是为了跟你穿情侣装的,我本来就故意为之,不然我肯定会避开这个颜色。” 莫辞往前走,“当时我们以朋友的名义做了许多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不是吗?有些你主动有些我主动。”他说着看到另一张,指了一下,“这是那天我们在百花圣母大教堂巧遇之后出来走到桥上,我跟你讲翡冷翠的故事,我说我之前的选择注定了我要在现在失去你,不过你当时反应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这样吗?”喻初捞起他的一缕头发在上面亲吻了一下,和当时在桥上的时候一样。 “是啊,你当时这个举动一出来,我差点想要将你直接拖到离那里最近的酒店里面去。”莫辞说到这里眨了下眼睛,“不过我忍住了,不然我们的故事可能就要加一个更色/情的情节。” “你当时把我拖不到酒店去的。” 莫辞耸了下肩膀,“所以我只是现在想想,过过嘴瘾。” “那这个呢?这个我时真的想不起来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喻初去看另外一边的那张,他感觉背景应该是影院之类的地方,人潮汹涌被喻初铺上暗色,只有他颜色鲜亮,穿着介于水绿和嫩绿之间的西装外套,袖口推上去露出小臂,留出一个侧影。 “这是你带着《司汤达综合征》去戛纳电影节的时候,你们在展映,我当时过去看了,不过你应该没看到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司汤达综合征》的最终版本,不过我当时心不在焉,只想多看你几眼。” 莫辞这下想了起来,“其实,我当时看到你了,在电影结束之后,不过只看到了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当我当时莫名觉得那就是你,但是我还没有结束那场骄傲和所谓自尊,所以我没有提步过去找你。” “我当时赶着飞机,所以电影结束之后也没有多待。”喻初笑,“早知道我应该过去找你的,至少应该告诉你一句我很高兴你仍然将我画的那张画像用到了电影里。” “我不可能不用的,那张画像无论是对我自己还是对电影都有意义。”莫辞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它让《司汤达综合征》更加完整,也让我自己更加完整。” “我知道,毕竟画里面的人,超越一切,最为动人。比圣人更伟大,比神明更高贵。” 这句话第一次出现在莫辞坦白他的喜欢,但是只想要身体上的深入的那个有着红酒香气的夜晚,第二次出现在喻初送来的Y的画作附带的卡片上面,第三次出现是这里,他们已经相爱,并且拿出来回忆往昔,情景重现。 “对我来说,这个人是你。”莫辞这么说。 在当天晚上,莫辞的微博po了一张照片,是他站在一间房间里,背景有许多张油画,每一张上面都有一样的面孔。 “我终于知道。” 只有五个字,他这样写道。 我终于知道。 那些我们分开的日子,有人对我思之念之,将我入画,并且再相遇之后,将它们全部送给我。 无边欢喜,永恒爱意。 第86章 玫瑰城堡 「理性讨论,莫导几个小时发的那张照片里面,油画到底都谁画的?还有,他说“我终于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能认得出三张的出处,莫辞金鳞奖的造型,戛纳穿过的青绿色西装外套,还有一张是佛罗伦萨拍摄时候的路透。」 「又是金鳞奖,我真的爱极了莫辞那天的出圈造型,最差的主办方和最水的评选以及最美的造型。」 「我也认出了几张,有三张都是佛罗伦萨时候的,其中一个不还是莫辞去给容卿拍mv时候穿的吗?当时狗仔不是还造谣了一场狗血四角恋,莫大美人不是还亲自辟谣说那段时间累没心情睡吗。」 「不愧是莫辞,辟个谣都像是开了一辆迈巴赫。」 「也可能是劳斯莱斯幻影。」 「诶,歪楼了歪楼了。所以,其他的哪些呢?看起来也是莫辞的私服风格,那到底是真实穿搭还是作者想象?」 「别的不知道,反正其中那张莫辞穿着黑色睡衣露出胸膛发丝还湿着的那张如果也是写实,那么他们绝对关系不一般?」 「楼上,一起睡过的关系怎么样?」 「说实话,我觉得对于莫大美人来说,这个也不怎么样。」 「艺术生,教我油画的老师说其他的不知道,反正那些画应该是同一个人画的,而且笔触流畅,反正老师说自己要画的好,已经有自己的风格了,偏后印象派。」 「等等,后印象派,画得特别好,我怎么想起来莫辞这么评价过一个人?」 「甩过来链接【链接】,在童辛然小姐姐做主持人的那场直播里面,莫辞就是这么评价喻初的。」 「前面艺术生妹妹留步,我忽然想起《司汤达综合征》里面也有一张模糊了面孔的油画,非官方消息不是说那张油画是喻初画的吗?你能不能问一下你老师这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画的。【图片】」 「合理怀疑这应该是谁送的生日礼物,但是莫辞发的这个时间很奇怪,是早上六点五十六,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人送了礼物过来吧,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莫导其实不在国内,而礼物是零点礼物。推算一下和华国差六到七个小时时差的国家,包括一直差这么多和考虑夏令时的,大概是东二区左右,东经三十度附近,大概有三四十个。我知道你们关心什么,是的,没错,算上夏令时的话,有法国。」 「锤了锤了,这还不是实锤吗?这对我来说就是实锤了!」 「所以,零点礼物,无数张油画,我在法兰西送给你?」 「那个艺术生妹妹,你的老师回你了吗?」 「回了回了,老师说风格上看是一样的,不过他也不能确定。」 「对不起,大家继续理性讨论吧,我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在我看来这就是stdszd,我的cp发糖了,我要去过年了。那个“我终于知道”我也能给答案了,我终于知道你爱我,我说出来,用这种方式做回应。」 「楼上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求大大写文,我真的想要看这个的纪实文学啊。」 这边网友们正在努力寻找真相,而另一边真相本人们则去了墨洛温家族在兰斯的城堡,一座以白色为主要颜色的哥特式城堡。这里其实已经没有人常住,最多不过是一些特殊且正式的场合才能聚齐很多人一起。不过是还有许多人负责保养修缮,所以依旧有着高度完整的端丽外表以及历史带来的迷人风情。 “还还是哥特式?”莫辞问他,这确实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来到西方国家的城堡之中,他有的不过只是平京的四合院。 “嗯,”喻初点了下头,“是的,这座城堡修建的时间和那座教堂差不多。” “唔,”莫辞故意夸张了些语调,“果然是墨洛温,历史悠远,家境深厚。我当时竟然还以为你想要把城堡送给我,啧啧啧,真是盲目自大。” 喻初笑着抬起手从莫辞的头顶顺着头发摸下去,“别闹。” 莫辞又笑了笑,他们两个这就这样边说边笑地往前走,然后喻初说,“我应该送你一束花。” “亲爱的,你不应该将它说出来,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可是莫先生,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挑选,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喻初说着,朝莫辞伸出手。 “好吧,”莫辞握上他的手,十指相扣。“那我就陪你一起吧,我陪你去摘玫瑰。” “其实兰斯当地人给这座城堡起了一个别名,叫做白玫瑰城堡,因为这里的花园里种满了白玫瑰。” “为什么会种满白玫瑰?”莫辞看着喻初拿过花匠递来的剪子去剪盛放的玫瑰花。 “我也不能确定那是我的哪一辈先祖,但是我知道那位夫人喜欢白玫瑰,这是她在这片陌生土地上最喜欢的花。”喻初一边说一边将剪下来的花枝上的刺取下来,然后递给莫辞。“所以他就为那位夫人种了满花园的白玫瑰。” “陌生的土地?”莫辞接过花,并且很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她不是欧洲人?” “是的,那位夫人不是欧洲人,她来自东方大陆,像你一样,有着黑色的长发和眼睛,不过不能确定是哪个国家,这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几乎是像传说故事一样,很细节的已经没有办法考据了。” “所以你们家族偏爱东方面孔原来是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啊,”莫辞捏了捏手中的那朵白玫瑰的花瓣,低头轻嗅了一下,“所以,塞西莉亚爱上达尔西,你爱上我,都是这种基因里的偏好的呈现?” 这是个很危险的问题。 当一见钟情变成基因不能改变的偏好,特殊就不再特殊了。 喻初不知道塞西莉亚有没有被达尔西问过类似的问题,反正他听到这个的时候就感到了危机。“那位夫人后来也离开了法兰西,她本来就是遭遇海难,她已经有了丈夫。我的先祖再喜欢她也得选择放手。但是他还是留下了这一园玫瑰,在对方离开之后。” 他处理好第二枝玫瑰,同样递给莫辞。“而且这个和基因没什么关系。塞西莉亚爱上达尔西,是因为那是达尔西,我爱上你也是如此。是你是莫辞这件事情让我爱上你的。” 莫辞喜欢这个答案,也接过了这枝玫瑰。 “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吗?”莫辞问他。 “有,后来我的那位先祖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得了疾病,医生说他时日无多,他一生未婚,这个时候所求的不过就是那位夫人,所以他托人造了一艘船,想要出海去东方,再见那位夫人一面。” 喻初处理好第三朵玫瑰,他这一次没有挑选正盛放的,而是挑选了以多含苞待放的。 莫辞将它和其他两只玫瑰握在一起,“然后呢?” “然后他也遭遇了海难,一场巨大的海上风浪,船上所有人都再无消息。算是个悲剧故事吧。” “这也不一定,也许是好故事,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毕竟开始的时候那位夫人也遇到了海难,但是她还是获救了,并且见证了白玫瑰。”莫辞曾经疯狂地迷恋过各种悲剧,这在他的电影和剧本之中也都有体现,《光影》之中楼阙扮演的林栩失去好友后的复仇以及无法被救赎的死亡,《不负》里面最终惨淡收场的师生之间的爱情,《见字如面》的故事里在战争背景下不可避免的产生的结构性的不可挽回和再无书信,甚至《光源》也说不上是一种好结局。这是他的喜欢,他自觉这些疼痛让他欢喜,可是这个时候却忽然想给已经才听到的故事一个好结局。 “他们都说,玫瑰是爱神的化身,所以不能轻易送人。” 莫辞听到喻初这么说,接过他递来的玫瑰,然后笑着道,“是啊,所以你这辈子估计只能送给我了。”他其实知道这个关于玫瑰和爱神的完整故事,并没有喻初删繁就简说的笼统之后这样好。不过是罗马神话里荷鲁斯撞见爱神维纳斯偷情,丘比特给了他一支玫瑰让他守口如瓶,从此荷鲁斯变成了沉默之神。 这才是故事的本来样貌,但这种时候没有任何追本溯源的必要。 “我当然会送给你。”喻初问他,“你知道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莫辞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这个,不过玫瑰的估计都差不多,猜也应该能猜得出来,象征爱情,再加上颜色,纯洁的,高贵的爱情?” “差不多。” 莫辞接下下一枝玫瑰,“所以到底是什么?” “你说的那些都有,不过我最喜欢的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我当你又在告白。” “这确实是我又在告白。” 古老的城堡,一整个花园的白玫瑰,花的香味,美好的人。 “莫辞,我忍不住不对你一遍一遍地告白。” 喻初这样说道。 第87章 廊桥遗梦 又过了许久,这些时间都能以《光源》作为分界点,《光源》拍完了,《光源》剪辑好了,《光源》在华国上映了收获好评,《光源》得了奖,以及《光源》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影片。 这些事情每一件挑出来都是轰轰烈烈的舆论热点,尤其是最后一件,此刻,现在,正在直播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全球有无数的人在等待围观。 莫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边是喻初,再旁边是钟昇和陆释之。这个座位不用看也知道是某导演的私心作祟。 他听着台上的黑人主持说话,实际上却在回忆他之前和喻初说过的话—— “我一直不觉得从艺术角度或者商业角度来讲奥斯卡是世界第一的电影奖项,它之所以在华国被捧得这么高,不过是因为没有华国人将它彻底的收入囊中,楼阙是第一个在此捧杯的人,不过也就只有他一个。而对于我个人来说,我想要它,也不过是它还不错,而且我没有得到。”莫辞笑,“如果我得到了,它就没有任何特殊了,毕竟它不是最好。而最好我已得到。”他认可的最好是专注艺术性的威尼斯电影节。 “你会得到吗?”喻初问,他虽然带了疑问的语气,但是他也同样有着答案。他会得到,毕竟莫辞就是他心中世界最好。 “当然,我会的。”莫辞趁着最后的这段时间亲了一下喻初。“我会用它装点我的展览柜。我毕生希望不过是让这些都不再特别,最后只留下你和我的电影特殊。” 莫辞在心里夸了自己一遍的语言和修辞天赋,然后就听到坐在旁边的喻初问他,“奥斯卡结束之后,你要回国吗?”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莫辞转过来看他,手指装作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我们再去一次佛罗伦萨吧,我要再去那座桥,我要再去感受一下真正的不为我所知道的我们的初见,还有你的一见钟情。” “好,我们去佛罗伦萨。” 是的,读者们应该也发现了,蓝斯·墨洛温先生总说自己对于莫辞是一见钟情,但是他并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是何时何地对于莫辞一见钟情,毕竟在莫辞见到他之前,喻初已经对他有了好感。 这件事莫辞以前也没有多想,坦白来讲,莫辞认为自己也算是少年成名,如果喻初碰巧看到了他的照片或者影像,然后为他所倾倒,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毕竟他还有吸引人的外表。 不过在昨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莫凭阑发来的一张照片,背景是一座廊桥,莫辞认出来了那应该是佛罗伦萨阿尔诺河位于三圣桥下边的老桥,毕竟他当时拍《司汤达综合征》的时候在那里取过景,而且还欣赏过那张享利·豪里达的油画《邂逅》,画的就是在阿尔诺河的这座廊桥上诗人但丁与手捧鲜花的贵族少女贝特丽丝一见钟情的相遇。 当然,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但丁和贝特丽丝,而是莫辞和喻初,更年轻的莫辞和喻初。 莫辞当时穿了一件西式风格的白衬衫,乌黑的发丝披散着,正在打着电话行色匆匆,而他身后有人转头回来看他,那是蓝斯·墨洛温。 “这是我翻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摄影师的私人邮箱的时候碰巧发现的,时间是六年多前,小叔叔,你说,这算不算是是‘廊桥遗梦’?” “什么‘廊桥遗梦’,我和你喻叔叔可不会是悲剧收场。” 莫凭阑对“喻叔叔”这个称呼表示接受无能,不过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估计又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去做了。 莫辞先生就是在知道了这个的情况下去问的喻初,“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一见钟情的?” “很早,”喻初说,“我很早就遇见了你,不过你应该不知道。” “什么时候?你在哪儿遇到的?是在巴黎吗?”莫辞问他,毕竟那段时间他确实是在巴黎进修,只不过是爱出去跑而已,整个欧洲,他去各种地方寻觅美酒佳酿。 “不是,是在佛罗伦萨,在阿尔诺河的老桥上,就是连接了乌菲齐美术馆和比蒂宫的那座廊桥。我是在那里遇到你的,然后一见钟情。” 这么用语言讲或许有点干巴巴的,所以还是把时间拉回当时的佛罗伦萨—— 那是莫辞第一次来佛罗伦萨。 他趁着休息的时候从巴黎来到这里,他定了红酒之后去了乌菲齐美术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蔚蓝的天撒上别样的色彩,像是有金粉浮动在天空之中。 当时他正好接到北然的电话,对方听到他快要上那座老桥,立刻道,“当时我陪我妈去佛罗伦萨的时候也上了那座桥,当时导游讲个但丁和一个贵族少女,嗯,具体名字我忘了,反正就是个爱情故事,还说让我们去金店里买一枚戒指,为即将邂逅的爱人一个定情信物。” “那个导游是让你买还是让阿姨买?” “当然是让我妈买啊,我那个时候才十二好吗?要什么爱人,随便搞点什么就违法了好吗?” “你十二岁就想着违法了?”莫辞笑着吐槽,“怪不得现在这么浪。” “你我不相上下。”北然这么说,“所以呢,你要不要买一枚戒指给即将遇见的爱人?” “没必要,”莫辞这个时候已经上了桥,“我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尤其是对梦中情人,要那个干什么,还不如去酒吧找个意大利男人调情。” 北然咂舌,然后道,“不愧是我们莫导,瞧这劲儿,真混蛋,不是人。” “我们不相上下。”莫辞也这么说。 然后另一边,带着耳机的墨洛温也听着布兰登那头的喋喋不休。“我认识的一个意大利佬,就是伊恩画廊的那个雷哲,他告诉我这座老桥有爱情的磁场,在上面很容易邂逅真爱,然后还说要跟我一起去走走。说实话,我以前真没发现他居然是个gay,我跟他做生意,他却想要跟我打一炮。” “这就是你不喜欢意大利男人的原因?”墨洛温笑着问。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布兰登继续说,“我讨厌的是他们油嘴滑舌每天都爱花言巧语和人调情,就比如说那个意大利佬告诉我的老桥爱情故事。得了吧,大家都是商场上的人,跟谁装纯情呢?这种故事骗一骗初出茅庐的小男孩小女孩就得了。” 墨洛温听布兰登话的时候正巧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对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发尾撩上的手背,他看到了他的侧脸,惊鸿一瞥,并且将目光停在了那个背影上。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啊?”布兰登没明白墨洛温的意思,不过墨洛温也没有继续解释。 老桥或许真的有爱情的磁场。 他遇见了他的梦中情人。 从《新生》到《神曲》。 从旧世纪到新时代。 莫辞听完喻初描述当时的情景,然后道,“我有些后悔我当时说的话。” “你当时说什么?”喻初问他。 “我当时正在和北然打电话,啧,我真不想我们的真正的初见竟然和他有关系,不过当时他给我说了这座桥会让我邂逅梦中情人,我当时不信还觉得扯,现在我信了。”他说到这里便凑过去亲喻初的眼睛,“太可惜了,我早就该信的。我当时应该买一枚戒指,见到你的时候就拦住你,把它作为定情信物。” 然后他又将吻落向喻初的鼻梁,“我要把爱情献给爱情。” 喻初知道这句话来自《神曲》,便在吻上他的唇之前用《新生》做了回应。“我是你的,从最初至永远,从未迷路。” 再把时间拉回到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上,这毕竟还算是个重大的场合,一直浮想联翩的确实有点对不起这个场合,虽然其实也没有人介意这个,尤其是莫辞,他是真的不介意这个。并且他往旁边看了看,发现钟昇和陆释之也不介意这个。 得了,唯一一个来自华国的电影主创团队,结果从导演到主演全部都是消极怠工的模样,真不把这儿当回事,也确实是没谁了。 “我们在佛罗伦萨住一段时间再回来吧,不用想我都知道等奥斯卡结束之后会被媒体围成什么样子,无论有没有得奖。有的话他们会把得到奥斯卡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激不激动的问题问上成百上千边,没有的话他们就会问我既然的布料将为什么不把机会让给别人。我是真的不想应付他们了。” “好。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如果在那里呆腻了我们可以回兰斯,上次我们去的时候塞西莉亚不在,这段时间她倒是在的,而且她养的布偶猫前些日子生了小猫。” “那我确实要去看看,它们比凯特性格好多了,可爱又粘人。” “好。”喻初想,他跟着莫辞来美国之前应该再给凯特多喂个妙鲜包的,毕竟它马上就要失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新生》是但丁早期作品,《神曲》是晚年。所以“从《新生》到《神曲》”就是从年少到暮年的意思。 (2)恩格斯评价但丁是“中世纪最后一位诗人,同时也是新时代最初一位伟大的诗人”。 (3)“如果爱,请干净地爱,把爱情献给爱情。”出自但丁《神曲》。 (4)“他是你的,从最初至永远,从未迷路。”出自但丁《新生》。 这是“初见”和“一见钟情” 第88章 你在爱前 颁最佳影片奖的是莫辞的老熟人凌宵,上一次凌宵颁奖的威尼斯电影节莫辞就斩获他颁发的奖项,他希望这一次也一样,不,不对,他笃定这一次也一样。 “各位晚上好,我是凌宵。”凌宵站在那里,对着下面弯了下腰,“我上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我的那部电影《不负》获得了最佳影片,我是获奖人,在这里手握奖杯发表获奖感言,现在,我是颁奖人,在这里告诉大家信封里的名字,并且交给他属于他自己的奖杯。” 凌宵说到这里笑了下,“这是很美好的体验,这是电影,周而复返,历久而弥新。” “好了,话不多说,接下来,我将宣布这一届获得最佳影片的作品,”他说着,打开信封,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眼中了然,“恭喜来自华国的影片,恭喜《光源》。” 果不其然,这一次也一样,他的笃定没错。 莫辞这么想,然后在掌声之中起身,和旁边的喻初拥抱,然后又抱了陆释之还有钟昇。 他上去的时候被凌宵拥抱,听到凌宵问他,“莫辞,你现在知足了吗?” 这类似的话,他在威尼斯的时候也听凌宵说过,他现在和当时的答案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故意对着镜头露出笑容,眼神挑衅,直白地暴露自己的野心。 “不,我还是不知足,这些还不够。” “各位好,我是莫辞,一名导演。”莫辞站在那里,抬了抬话筒让它维持一个舒服的高度,“作为获奖感言,从不缺少的就是感谢,感谢《光源》,感谢我剧组的每一个人都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部分,感谢我遇见的人和我经历的生活。” 他说到这里笑了下,其实想到了很多人,有莫凭阑他们这些家人,有北然容卿钟昇这些朋友,有徐子河这样的工作伙伴,最终归于喻初这唯一一个的亲密爱人。 “我自认为擅长即兴演讲,每一次的获奖感言都说的随心所欲,不担心被人非议,不在意引人误解,毕竟我一直坚信最终能被人记住的能留下来的是我的言语观点,而不是那些误解非议。”莫辞说到这里停了停,“但是今天,我想要放弃这个我擅长和喜欢的即兴演讲,我准备了一封信,在这个我第一次获得的所以有特殊意义的奖项的面前,在全世界无数人的见证,我想要将这封我修改了许多次,精挑细选每一个词语的信,读给我的一生挚爱。” “这是一个郑重场合,我不愿意出一点差错。” 场下在莫辞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些声响,很多人在和旁边的人小声交流又或者直接鼓掌,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他更关注喻初的反应,或者说,他只在意喻初的反应。 他看到了那双蔚蓝的眼睛,虽然隔得很远,但他知道那里面有情绪喧腾。 这理所当然。 这毋庸置疑。 别人不知道在颁奖典礼上任性妄为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和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对于莫辞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讨厌诵读,讨厌宣讲,讨厌一成不变,讨厌没有新意,但是他此刻却站在了他自己的选择的反面。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站在了他选择的反面,真正意义上的违背了自己。 不是迈入有人欢迎他来的新世界,而是自己选择了站在自己世界的背后。 唯一相同的大概只有他带来的惊喜和旁人无以复加的震惊。 莫辞从西装的口袋里面取出那封信,原木色的信封被手指打开,然后取出折叠好的信纸打开,动作很仔细。 有镜头落在上面了一瞬,是一张信纸的中文,其实并没有看清楚,但也能看出字迹漂亮。 “致,我的亲密爱人。” 致,我的喻初。 致,我的蓝斯·墨洛温。 致,我的Y先生。 莫辞是这样开的头。 “我昨天才知道了我们真正的初见是什么时候,这实在有些晚了,但是这件事仍让我开怀,毕竟我们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曾被一座廊桥联系,这一下子拓展了我的生命,让我能去思考一些比生命更长久的东西。” 莫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再继续,“司汤达说‘爱情是文明的奇迹’,我认为这句话最正确的就是那个用词,‘奇迹’,奇迹意味着稀少难遇,爱情这家伙也差不多,它不是必需品,它是奢侈品,它的奢侈在于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能够真正换得,他要以精神赠予精神,用爱意回报爱意。” 他说着笑了下,不知道是怀疑这个奢侈品的属性还是骄傲自己获得了奇迹。 “曾经爱情之于我始终是无足轻重的,现在我也不能发自肺腑的说这是我唯一的大事,当然,意乱情迷的时候不算,那时候我什么都讲的出来。可是,我确实得到了你给我以爱的荣幸,我的爱人,你充实了我的生命,而在你之后,就产生了我的作品。” “曾经有人问过我,是什么激发了我创作的灵感,我说,名著,烈酒,拥抱,深吻,性/爱,以及各种各样的寻欢作乐。我没觉得用这些激发灵感有什么问题,我不认为我走了一条不应该的路,我现在依旧再用其中一些,不过却也找到了新鲜东西。艺术家总是想要寻觅自己的缪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我比他们幸运,我恰逢其时,然后握在手中。” 喻初还记着这一段,他们再相遇之后他不请自来地去看他的采访,听到别人问他“莫导,我们都知道你导演了许多优秀的电影,是什么激发起你的灵感的,又或者,什么才是你的缪斯?”的时候对方笑了下,并且挑衅他,“灵感?缪斯?我没有那么多虚的东西,我是个实践主义者,不过只是——Masterpieces, spirits,embrace,kiss,sex,cakes and ale.I。'm addicted to these.” 他记得莫辞带着些嘲讽的笑容,记得对方嚣张的姿态,那其实是他曾经熟悉的莫辞,更准确的是所有人都熟悉的莫辞,骄傲,浪荡,冷嘲热讽,似笑非笑。 但现在莫辞已经不是这个样子了,至少在他面前,他主动折损了自己原先的路,他主动信以为真了自己本不相信的东西,这些是因为他的。 他爱他,可是莫辞排在爱的前面。 “我的爱人,我不会在这里讲出你的名字,这不是出于胆怯,而是出于虔诚。我不愿你被任何人因为这个评头论足,这个由我来承担就够了,当然,你也只需要爱我就够了。” “这不是我讲过最动听的情话,但是我还是想把最后这句话告诉你,因为我以前大概没有说过。” “我爱你,但其实,你排在爱前面,我也排在爱前面。我们都弥足珍贵,亲爱的,这比爱本身要珍贵的太多了。” “你的,并非朝圣者,更不是神明的莫辞。” 莫辞这样结尾。 司汤达在自己的墓志铭上留下了几个意大利词语,“亨利·贝尔,米兰人,写过,爱过,活过”。 三个词,概括一生。 看似不过如此,实则惊天动地。 对于一个作家,爱情在生存之前,写作之后,爱情维系精神与世俗。这是他的价值序列,但这并非是所有人都需要奉行的一套准则。 或许,我更愿意说,爱情其实可以排在许多事情后面,可能是艺术的追求,可能是自由的旗帜,可能是自我的声音,这没什么大不了。 人这一生,远远不是为情而生,因爱而活。 人这一生,是为“我”而生,因“我”而活。 这是莫辞爱上喻初的理由,这是喻初爱上莫辞的缘故。 同样,这也是“我”永远热爱“我”自己的真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莫辞获奖感言中有一段话化用司汤达,“爱情之于我始终是至关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我唯一的大事。可是,这些女人大多是并没有给我以爱的荣幸。不过,她们确实充实了我的生命,而在她们之后,就产生了我的作品。” 第89章 番外一 所以是谁 「告诉他,我崇拜你,生命对我来说仅仅从我见到你的那天才开始;告诉他,即使在我年轻时的最疯狂的时刻,我也从来不曾梦想到你给我带来的幸福;告诉他,我已经为你牺牲了我的生命,我还要为你牺牲我的灵魂。——司汤达《红与黑》」 奥斯卡之后,最备受热议的除了《光源》一举拿下从无华国影片涉足过的最佳影片奖之外,就是莫辞在获奖感言中公开示爱的这一位爱人到底是谁。毕竟众所周知,虽然莫辞这些年一直被拍到和许多不同的人勾勾搭搭而且早早就已经出了柜,可是记者问到他嘴边之后他也没有承认过任何一个是他的男朋友或者爱人,他最多也不过是笑着说那确实是他的一个伴儿。 可是这一次,莫辞承认了这是他的爱人,除了没有说出爱人的姓名,所有人都在问那个人是谁,还有一大部分人问那是不是喻初。 比如说今天莫辞打开手机进行直播,一进去就被这些内容刷了屏,速度快的他几乎一条也看不清,这给了莫辞一个当作没看见的完美理由。 “我本来是想跟你们聊聊天的,但是你们弹幕刷的太快了,我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所以就算了,我们就不搞什么你问我答了。我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哪一条看清了就回一下。”这时候他正好看到其中一条,笑着眯起眼睛,“你说的没错,我要是不想回答就会当没看清。其实我本来不打算说这么直接的,都是成年人,大家虚伪一点多好,自己明白就行了,这样说出来你们又得伤心。” 弹幕上似乎又开始叫嚣莫辞不做人了,不过莫辞自己觉得他其实觉得自己是在叫他们做人,并且十分欢迎大家来到这个虚伪的世界。 “我现在在佛罗伦萨,我打算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构思一下下一部作品,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躲开那些每天追逐我的好朋友们,毕竟魅力太大也是一件烦人的事情。”没错,他确实是在吐槽记者,不过要是理解成追求估计也可以,谁让这是莫辞。 “现在你们那边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吧,我这里才刚刚到下午,刚才吃完了饭。没吃什么特别的,就是意大利披萨还有面包浓汤,搭配了红勤酒。嗯,你们奥什莱一定要尝尝这里的水牛奶酪。”莫辞说到这儿拿着手机站起来,“带你们去看一下外面的景色吧,不过我懒得出去,所以就是特别纯粹的从阳台看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往阳台走,站在半开放式的阳台,然后转换了摄像头的方向扫了一圈。 “你们现在看到的建筑就是百花圣母大教堂,这里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们这是因为什么,这是我的秘密。” 「果然是莫辞,吊胃口一级选手。」 「我现在更想要知道了。」 「秘密不就是用来分享的吗?」 莫辞说着就听见一声口哨,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帅气的意大利青年,也站在露天阳台上,就站在他隔壁。 青年讲了一句意大利语,莫辞没听明白,对方立刻就换了英语,大概意思就是“上帝啊,你简直比佛罗伦萨午后的阳光还要明媚动人。” 「卧槽!我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亲眼见证有人撩莫辞,不愧是意大利男人!」 「求求了,莫导你能不能把镜头调转让我们看一看那个意大利小哥的脸,我想知道怎么样的人敢来撩拨你!」 「不是,等等,有没有可能这就是莫辞的那个男朋友,只不过他们一时心血来潮所以装不认识玩?毕竟他一去玩奥斯卡就转头直接来了佛罗伦萨。」 「不可能吧,他不认识什么意大利人吧,怎么就男朋友了?」 「故意不说名字,真的有可能是圈外人啊。」 「不是,那我们喻初怎么办?我的司汤达cp就这么be了?」 「不,如果是这样,所有莫辞的cp都be了好吗?」 「我不信,我还能坚持一下。」 莫辞听着对方说话,然后笑了笑,也讲了英语,“谢谢,你也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这个国家的魅力所在。” 「果然,论撩人没有人能比得过莫导。」 「莫辞:其他都可以输,只有撩人这一点,我绝对是王者!」 “这是我的荣幸,所以,我能邀请你去喝一杯吗?” 「莫导不会真的要和他去喝酒吗?我不想要我的cp就这么完了啊!」 「我现在心好虚,人生好难!」 “唔,”莫辞想了想,笑了下,“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忍心拒绝你,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有男朋友了,不能这样做。” 「放心了,至少不是他。」 「所以到底是谁,我们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其实没必要知道到底是谁的,我绝对现在也挺好。」 “有男朋友没什么的,亲爱的,如果你跟我约会,你绝对会忘记你的男朋友。” 「不愧是意大利,啧啧啧。」 「如果莫大美人的男朋友现在过来了,岂不是,啧啧啧,刺激!」 “不了,”莫辞摆了摆手,“我还是更愿意和我男朋友约会。” 「这狗粮我吃了,专情莫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听到莫辞说这个。」 “你们都在想些什么?”莫辞从阳台走回来,调整了摄像头的方向之后看到那些弹幕挑了挑眉,“我现在有家属了,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出去喝酒?我是这样的人吗?” 紧接着,弹幕刷了一满屏的“是”。 莫辞看着这个直笑,“我发现了,你们都不相信我的人品。不过这也没什么,只不过你们想一想也知道,就算我真的要跟那个意大利男孩去约会,怎么可能会在直播的时候答应,这不是给你们送把柄吗?” 「这......」 「是啊。」 「这逻辑,无可反驳。」 「莫大美人直白起来我真的无话可说。」 “所以啊,你们其实根本没必要探寻这些,这毫无意义。无论我表里如一还是装模做样,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些都不重要。说不定连那个男朋友都是我编出来的,只不过是为了在奥斯卡颁奖礼上玩一回行为艺术。” 「啊?」 「!」 「什么?」 「我疯了,我就不该去想着从莫辞身上探寻真相。」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刷了房卡打开门进来,莫辞看到那双蔚蓝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心虚,然后又道,“我刚才开玩笑的,我是真的有了亲密爱人。” 「我就说。」 「吓死了。」 「我刚才听到声音了,到底是什么声音?」 「感觉是开门的声音。」 「所以是莫辞那位亲密爱人回来了吗?」 「精彩!」 莫辞刚说完这句就看到有一个投了平台礼物的用户的名字被印出大大的字,笑了下道,“诶,那个名字叫‘莫辞我要做你男朋友’的,乖,把名字改了,别老做梦。”他说到这里抬起眼睛去瞧已经站在他对面的喻初,尾音向上挑着,“要是我男朋友看到了,估计会生气,到时候我又要哄他,太麻烦。” 喻初知道他在玩,无声的笑了笑,然后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自己先到房间里面换衣服。 莫辞给他抛了个飞吻,然后收回目光看着屏幕,声音特别小的说,“是我家亲爱的,不过我才不会给你们看。本来打算和你们好好地聊一下的,不过既然我的甜心回来了,那我只好跟你们说再见了。你们知道的,我向来见色忘友,而且你们还不是我朋友。” 「扎心了!」 「所以到底是谁!」 「不知。」 「又是被莫辞喂狗粮的一天。」 莫辞关了直播,然后走进卧室里面就从后面抱住了喻初的腰,然后去拉他的衣服。“莫......” 喻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莫辞捂住了嘴,然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别出声,亲爱的,我还没有关直播,要是你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这可就堪比电话门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另外一只手往里面探,握住之后一边笑一边去吻他的侧颈。“这种感觉,真的很像偷情。” 他说着就听见喻初有些乱的呼吸,“唔,如果你忍不住,可以咬我的手,我不嫌疼的。” 胡闹了一通之后喻初开口,“实际上你早就把直播关了吧?” “怎么?”莫辞摸了摸他留在喻初肩膀上的红痕,“你担心你刚才的声音太诱人,结果被直播出去了?放心,我关了,我可不舍得别人听见你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你心虚刚才差点就打算和一个意大利男孩出去调情。” “你看我刚才的直播了?” “嗯。”喻初点点头,“我在电梯上顺便放开看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已经坚定不移地拒绝过了他,前面那几句话也只是因为无聊所以开个玩笑。我身边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还需要找别人约会?” 这个时候圣母百花大教堂的钟声敲响,声音传过来。 莫辞听到这声音,又凑过去亲了一下喻初的眼睛,“圣母百花大教堂见证我爱你。” 第90章 番外二 那后来呢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的人的。——司汤达《红与黑》」 莫辞在三十七岁的时候再次来到了佛罗伦萨,他第一次来这里是十八岁,为了走进乌菲兹美术馆和皮蒂宫去欣赏那些文艺复兴时期精妙绝伦的艺术品,第二次是去拍那部《司汤达综合征》,毕竟那可是曾让司汤达患上这种病症的地方,至于这一次,好像找不到什么必须要来的理由,只是最近比较乏味,想写剧本也找不到什么灵感,索性出来走走全当散心。好吧,其实他还有个想去的地方,只不过比来佛罗伦萨更找不到理由,要是必须要找一个,大概就是年龄越大越爱回忆。 看吧,这个答案都说服不了他自己。 莫辞去酒庄定了红酒,然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寂静被灯火辉煌划破,碎到每一个行走在路上的沉默的人的头顶,他走在和他们相同的路上,脱去名声斐然的外衣,好像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籍籍无名。 他想他应该找一个酒吧喝一杯的,说不定还会遇上一场艳遇,品尝一下异域风味,光是想想就充满了意大利式的浪漫。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吧,就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讲中文,“莫辞,好久不见。” 他看着那个人愣了下神,然后摘掉自己的墨镜,对上那双蔚蓝的眼睛,语气悠悠,“是啊,好久不见。” 最后莫辞还是和墨洛温找了个酒吧去坐,毕竟这个点也只有这种地方能热闹几分,比那些高级餐厅冰冷的光线多了些人气。 “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在这里。”侍者送上酒之后,莫辞才开的口,“毕竟这里不是兰斯也不是平京。” “我们是有缘分的,平京的咖啡厅外面,百花圣母大教堂的顶楼,艺术展的画前面。”他们巧遇过,有好几次,没有商量,偏偏遇见,异口同声。 “是有缘分啊,有缘分到不拿刻意为之解释都显得奇怪,可是偏偏又不是,那就只能拿命运之类的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东西来寄托。”莫辞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鸡尾酒,颜色很漂亮,从淡紫到橙黄再到金色,侍者说它叫“Alba tramonto”,如果要翻译成中文,就应该叫日出日落。 按照交流的技巧,墨洛温应该顺着莫辞的话往下聊的,很显然,过了十来年,当初的那些事情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你看无数的文学经典影视名作都告诉人们被时间洗刷的人啊,所有的一切都会冲淡,相爱的人不再爱,伤心的人不再痛,宿命的敌人无所谓,甚至还一笑泯恩仇,没有人会抓着过往的那些细小的事情拿出来谈,显得小气又不体面,而人往往随着年纪增长,最重要最在意的就是这两点。 可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总是少了些什么的,走了半辈子的少年也要有人问他一句你还记得你那些早已被自己丢弃的梦想吗,已经分道扬镳的男人女人也想知道他们究竟真的爱过吗,哪怕因此狼狈不堪,甚至透露出一种带着执念的丑态。 所以他开口,开辟了一个新的地方,“听到我说中文,你,会不会生气?” 莫辞听到这个问题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很快就笑起来,眼角有一点细微的纹路,却透露出成熟的韵味,像是那些越酿越纯的酒,依旧被岁月青睐留恋。“亲爱的蓝斯,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自大,我觉得你当时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你那个时候有些喜欢我而已。好吧,老实说我不觉得这是自大,毕竟你当时会答应一个导演选择去拍一部戏,这样听起来天马行空荒诞不经的事情,如果那位导演不是我,我想你也不会这么做。” 墨洛温听着他的自我夸耀与直接点明,看着他的云淡风轻姿态闲适,他这些年不是没有听过莫辞的消息,新的电影又得了什么奖,又捧红了哪个未曾崭露头角的新人,又和谁姿态亲密,又把谁揽在怀里,又吻上谁的唇,又和谁共枕。他依旧活得潇洒,和他未曾遇见还有遇见以后一样。“是啊,我当时确实是喜欢你才会答应这件事,说真的,我其实是个严谨的人,那是唯一一次。” 墨洛温认得坦然,但莫辞对于他的反应似乎没有什么意外,他神色如常,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墨洛温的杯子,玻璃轻触有脆响,但是被酒吧歌手的嗓音压了下去,算不上什么声响。 “虽然很俗套,但是出于礼貌和习惯,我还是应该问一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又收集了很多画和雕塑,其中肯定有你喜欢的,比如说卡拉瓦乔的那副《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 莫辞听到卡拉瓦乔的名字眼睛更亮了些,“确实,我很喜欢他。”这只不过是当年他顺口提过的事,他没想到墨洛温现在还记得。 “如果有时间,我带你去看。” “好,等有时间。”莫辞应下,不过他心知肚明,根本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还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吗?”喻初问他。 “应该不会,徐子河帮我定了明天晚上的飞机。”莫辞耸了下肩膀,“精致奢侈的生活总要靠一些东西维系的,要是不回去赚钱,我现在拥有的那些很快就会被我自己耗光了,光买酒都不够。” 墨洛温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还是少喝些吧。” 莫辞挑了下眉,“我没想到会在你这里听到这句话。” “估计是因为年纪大了吧,总还是要注意注意。”他和莫辞同年,现在也已经三十七了。他想找一个东西让莫辞知道注意身体不要酗酒的重要性,想了半天最后道,“你和容小姐关系那么好,你要是不注意身体生了什么病,她肯定又得伤心。” 莫辞听到容卿的名字果然眉目柔和,语气带笑,“她连自己都顾不好,别让我为她伤心就好了。” 喻初看着他这样,心中百味杂陈。在莫辞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们知道莫辞拍过一部叫做《司汤达综合征》的片子,知道里面的男主角Y先生的扮演者叫做喻初,知道这位喻初先生是莫辞的朋友,没打算进圈,不过是帮莫辞拍这部电影,可是,没有人知道蓝斯墨洛温。在他的世界也是一样,他们会猜测那个大屏幕上的画家像极了这个家族的掌舵人,却没有人能证实肯定,不会有人到他面前来询问。 除了身边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间将近一年,从初夏到秋冬,再到来年春天。所有亲密故事相关了解,属于莫辞和喻初,不属于一个法国老板和一个东方导演。 “莫辞,”他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莫辞也没说话,只是笑了下,将那杯鸡尾酒一口饮尽,然后放下杯子,叫住服务生又要了两杯酒。 这时候吧台的歌手换了一首歌,是法语词,莫辞心不在焉,却也听清了几句。 “后来啊 他说他曾经遇上过有一个人 他说那时候他们还不懂爱情 他说他们相遇差点就要情浓 他说他们拥抱以朋友的名义 他说他们亲吻只差一个话题 可是后来啊 就没有后来啦 只有他走过人间 想看看未来是否还在地狱与天堂间” 莫辞和墨洛温走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是新的一天,也是夜的延续。 “你走哪边?” 墨洛温指了个方向,莫辞挑起眉,指了相反的方向,“看来我们要说再见了。” 墨洛温微微低下头给了他个贴面的亲吻,莫辞回给他,拥抱了面前的人,然后又说了一遍再见。 晚上到底有些冷,所以他背身离开的时候拢紧了大衣的领子,绕过一个路口后便打了个电话,“老徐,帮我订明天回国的机票吧。” “啊?”电话那头的徐子河很是疑惑,“你不是今天才到吗?怎么就呆了一个晚上,明天就回啊?哪有这么旅游散心的。”就算要奢侈,莫辞以前也不至于以这种方式奢侈一把。 “一个晚上就够了。” 莫辞语意不详,但是徐子河却发出了老司机的笑声,“确实,像您这样的,猎艳花一个晚上就够了。” 莫辞也笑起来,声音被冷风冻住,“是啊,像我们这种人,一个晚上就够了。” 既不说我还记得你,也不说我还想念你,没有我梦中曾有你,也没有我心中曾有你。 一个晚上就够了。 光是叙叙旧,客套几句,一个晚上就够了。 所有抓着当年事不放的才是傻瓜,成年人做事,不求磊落但愿体面。 哪怕他当初也差一点就要说喜欢,就差那么一点。 “后来啊 他说他曾经遇上过有一个人 他说那时候他们还不懂爱情 他说他们相遇差点就要情浓 他说他们拥抱以朋友的名义 他说他们亲吻只差一个话题 可是后来啊 就没有后来啦 只有他走过人间 想看看未来是否还在地狱与天堂间” 这就是结局了,他们不再相见,立于地球两面,各自高朋满座,好像人生美满。 第91章 番外三 那个世界 「一条路并不因为它路边长满荆棘而丧失其美丽,旅行者照旧前进,让那些讨厌的荆棘留在那枯死吧。——司汤达《红与黑》」 (这是那个世界的故事,你们懂的。) “他已经走了,墨洛温先生,你来晚了。”许临端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资料一边说,他甚至没有站起来,有些不符合自己的社交礼仪。 “我不是来找他的。” “不是来找莫先生的,难道是来找我的?”许临端说到这里将平时戴着的眼镜摘下来收好放在一边,“不过你来的很巧,我今天剩下的时间没有其他的安排,可以听一听昨天还让秘书拿枪指着我的头的大人物的倾诉,嗯,应该是秘书吧,不然就是助理。” “昨天的事情,抱歉。”墨洛温这样说,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许临端的对面,隔着桌子。 “没必要道歉,这我可接受不起,”许临端笑了一下,那种温和又客气的笑容,专门用来应对难缠或者放不开的客户,墨洛温显然属于前者,而且还不是客户。“我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还会有人这么轻易地拿出枪来,毕竟这里应该不是美利坚。” “我昨天只是想得到一些关于我心上人的信息,不过徐先生你确实是个好心理咨询师,被人威胁也没有泄露你们的交流内容。” 许临端听到对方用“威胁”这个词轻而易举地将昨天的事情一笔带过,也只是耸了下肩膀,“不过我猜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所以呢?这是你想要的吗?” 墨洛温没有回答许临端的问题,毕竟他没有办法用简单的想要或者不想要来形容这个。他想要知道莫辞所有不合逻辑的地方,他得到了答案,可是同时,他想要的爱,他注定没有办法得到。 不知道是好是坏,如临迷雾让人眉头紧锁,得知真相让人复杂难言。 “他也告诉你了?” “没那么细节,”许临端说,“我只不过是个无辜的旁观者和单纯的倾听者而已,甚至在你昨天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莫先生说的爱人是谁,毕竟他只是用Y先生代称。” 墨洛温眸色深沉,“可你现在不仅知道了,而且还查出了我的姓氏,也就不到一天而已,许先生,这样的能力,可不像是你自己说的‘单纯’和‘无辜’。” 许临端笑起来,看着干净又无所谓,“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还是刚才的理由,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枪,这听起来有些......嗯,魔幻主义。” “你昨天并未露怯。” “因为我知道那样没用。”许临端将整理好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墨洛温先生,其实你根本不在意我这样的小人物到底单不单纯无不无辜,你只是怀疑我有没有对莫先生做些什么而已,尤其是你调查了我,然后就更加深了自己的怀疑。” “我认为这是有必要的。”墨洛温说,毕竟这位许医生可不像看起来这样温和好相处。 “当然,但是你既然调查了我就应该知道我不至于做些什么砸了自己的招牌,我还要在平京吃饭。而且你也应该相信莫先生不是吗?不会有催眠,不会有过度细节的交流,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辅助他验证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很碰巧这个人是我。”许临端说到这里干脆坐在了椅子上,他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姿态显得随意,“你其实可以考虑坐下来的,墨洛温先生,我没有什么威胁性,甚至还可以为你提供咨询服务,并且它完全免费。” 墨洛温确实坐下来了,而且他说道,“你比我还先知道了这些秘密。” 许临端听到这句话做了一个有些夸张的震惊的表情,一看就是假的。“你不会因为只有你我知道了这个就,呵,这样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我真的只不过是碰巧知道了这些,并且一定会全部烂在肚子里,连老年的时候写《回忆录》都都不会写进去。以及,我现在忽然担心莫先生走不掉了,虽然他告诉我他已经妥善解决了这件事情,不过鉴于你的独占欲,我觉得应该只有他以为自己解决了而已。” “确实解决了,而且我不会干涉他的离开。出尔反尔不是我的行事准则。”他当时那一刻做了决定,不能朝令夕改,他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对了,莫先生是怎么说的,他是怎么告诉你‘这里’和‘那里’的区别的?” 墨洛温敛眸,“他说他来自未来,回到过去。” “唔。”许临端点了点头,觉得莫辞对待心上人还是挺温柔的,不像是在他面前那样直接质疑了这个世界存在的可能,扬言他们不过是他大脑的幻觉,就像是说这些不过是游戏里的npc,连人都不是,就只是一段数据而已。 不过许临端觉得莫辞这样告诉墨洛温并不意味着莫辞改变了想法不认为这是大脑幻觉,只不过是对自己的爱人更贴心,对他则是残酷事实揭露。 唔,令许临端感到一点点悲伤的是他忽然发觉了莫辞的双标和狠心,不过还有更大的愉悦。他比墨洛温知道的秘密还要多一些,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秘密。 他忽然想起他和莫辞约定的那个“好奇心”,并且打算进一步验证一下自己的真正的怀疑。 他还是更相信平行世界,这个逻辑才是他认为的天堂证据,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告诉莫辞而已。 “嗯,其实我们可以这样想。既然他来自未来回到现在,那么等他离开,那个本来在‘这里’的莫先生自然就会回来,这样才是平衡,一个世界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莫先生也是这么说的,‘这里’的莫辞也应该回来,他们会相爱,和我们当时一样的相爱。”许临端贴心地省略掉了莫辞那句“如果真的有‘这里’”的前提。 “可是怎么能够分辨两片树叶不同?” “直接问他就好了。”许临端笑,“不过也许你们会有更加浪漫的方法,只要你不像他这样非要分出来‘这里’和‘那里’的区别。” “对我来说根本没有‘这里’和‘那里’,这些的区别不重要。” 重要的是莫辞,不是什么时间点上的莫辞。 许临端在心里帮墨洛温讲了他想讲的话,他其实还是更喜欢坦露真心又健谈的人,不像是这两个,一个拿他投石问路,一个让手下用枪指着他的头。所以干预政治操控选举果然是真的了,说不定还黑白两道通吃□□。 “既然如此,墨洛温先生,祝你好运,希望我们以后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感谢你的祝福,许先生。” 他压根不提那句不要再见面。 许临端叹了口气,果然是商人。 墨洛温还是见到莫辞了,又一次的,还是那座佛罗伦萨阿尔诺河位于三圣桥下边的老桥,因为那个但丁与贝特丽丝一见钟情的故事而名声大噪。 他第一次遇见他就是在这座廊桥上,只不过莫辞不知道,无论是当时的莫辞,还是来自未来的莫辞,他们都不知道。虽然墨洛温也难以理解为什么未来的那个自己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给莫辞听,毕竟如果是他一定会讲,用这个提前他们故事的时间,并且换取一定的爱意。 他这么想,同时发现,他确实还没有爱上莫辞,只不过是停留在喜欢而已。 这其实一件好事,这让他把爱全然地留给“这里”的莫辞,让他有理由在这一次在廊桥上拦下他,对他说一句“莫辞,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莫辞摘了带着的墨镜对着他笑,“那个来自未来的我扰乱了一些事情,这些我通过记忆已经知道,不过他也让我知道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说,他说我们注定相爱?” 墨洛温问他,“你相信吗?” “说实话,其实我并不相信,我觉得这个匪夷所思,我不能理解,毕竟爱情根本不存在,我一直认为爱情不过是人为创造出来的东西而已,直白的说就是假货。” 这个观点来自莫辞,墨洛温觉得理所应当。这完全可以解释他对于那些优美可口的身体的追逐以及明明白白的薄情。 “但是我没有想到,未来的我竟然相信了这玩意儿。不过我真正见到你之后却觉得如果对方是你,他愿意相信这个倒没有那么荒诞不经。”他说到这里将手伸向衣服的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示意墨洛温伸出手,“有个朋友告诉我这座桥有爱情的气场,会遇见梦中情人,所以上之前一定要去买一枚戒指好做信物。”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墨洛温的手上,那是一枚戒指。 “我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但是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做一做情人,你觉得呢,蓝斯·墨洛温?” “当然。”墨洛温握住那枚戒指,“莫辞,这就是我期待的发展。” 第92章 番外四 你们疯了 「命运让我们在这世界上彼此靠在一起,我们几乎尽可能的伤害对方。他在我死的时候来给我最后的打击。——司汤达《红与黑》」 1 “你知道的,其实他根本不爱你。” 梦里的时候,墨洛温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对着他低喃,他狼狈的在宇宙星河里面奔走,路过一颗颗行星,被光环绊住,找不到那个声音的出处,只听到他对他的嘲笑。 那个声音继续说,“蓝斯·墨洛温,你真可悲。” 2 “莫导,在你拍的这些电影里面,你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是哪一个?”采访的时候,记者问莫辞。 他当时站在红毯上,带着黑色的圆顶礼帽,打扮的像是中世纪的绅士,长发扎起来,如同烈马奔腾时的高高扬起的鬃毛。喻初就站在他的旁边,听着自家导演的答案。 “最喜欢的角色,当然是《司汤达综合征》里面的Y先生。”他顿了顿,嘴角带上笑,“我甚至要爱上他。就是那种感觉,命中注定,怦然心动。” 记者知道这是一种夸张性质的形容,而且现在是《司汤达综合征》的宣传期,这个回答自然是合适的,下一次换一部电影估计莫导就会又有新答案。所以他继续问,“那喻初,你觉得呢?Y先生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本来盯着莫辞侧脸的墨洛温被惊醒,他很快反应过来,笑得温柔得体,“Y先生,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能够为我们具体描述一下这种感情吗?” 喻初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它好像隔绝了他的目光,“抱歉,我的中文不太好,没有办法去形容这个,总之,很复杂。” 3 “你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情绪的,你只是不敢说而已。”梦里那个声音对着墨洛温道,“因为,你怕他听到了会生气。” 墨洛温很平静,他被困在星光的牢笼里,端坐在布满荆棘的座位上,像是就算失去了臣民和土地,却依然会扶正了自己王冠的国王。 “我对他爱恨交织,”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眉目间满是冷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由我扮演的角色而已。” 他加重语气,“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 那个声音听到这句话笑出声来,“你说这种话,自己相信吗?我现在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多么色厉内荏。” 4 “你们知道吗?”莫辞握着话筒,对着镜头低声笑,“蓝斯他真的太像Y先生了。就一眼,我当时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感觉我的Y先生活过来了。” 他的眼神深邃得有些吓人,像是里面装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面有个人,他们都见不到。“我在他的身上,看到我的Y先生——复活了。他站在那里,等着我叫住他。” 莫辞说到这里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痛苦,像是死去了伴侣的孤雁,发出绝望的叹息。“可是,他复活了,却又再死了一次。”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主持人问他。 “是我亲眼看到的,我隔着镜头和他相爱过,又再一次体会到和他的生离死别,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血流了一地,差点要染上他画的那幅画。那个场面,悲戚又旖旎。” 5 墨洛温看着莫辞的这一段采访,到这里就关了电视,他知道他说的那次死亡是什么。 那是在佛罗伦萨,戏要落幕的时候。 Y先生死了,在他画完那张画的时候,死于对艺术的妄想与虚设。 那场戏过了好久都没有人喊卡,然后他们所有人都看到,莫辞坐在导演椅上,脸上满是泪水。 他们听到他叫他的名字,他捂住脸将自己蜷缩起来,喊的是Y先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们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的导演,这只不过是他拍的一部电影,而Y先生只是他创造出来的一个角色,这些都是假的,全部都不存在。 墨洛温当时觉得他的心也疼了,像是被人捏住了最柔软的地方,想要一击致命,逼得他跪地求饶。 6 “为什么是又一次?”主持人问,他知道莫辞这一次走心了,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次节目会带来的点击和收视率。 莫辞想起来那时候他做凶手的行径。 他塑造出来他的Y先生,这个人身上有他喜欢的所有的一切,浪漫,优雅,执着,不拘小节,为艺术而生,有着征服历史与未来的雄心壮志。 他爱他的每一个品质和特点,为他写了好多次人物小传,也为他安排了他钟爱的结局——为艺术而死。 其实到这里都还没什么,最可怕的是,再讲这个拍摄成电影之后,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惊恐和悲哀袭来,要打翻他的船。 “上一次,是我亲手杀掉了他,为了给我的剧本安排上一个富有悲剧美感的结局。我亲自宣布了他的死刑,这是一场谋杀,我是上帝,更是凶手。” 主持人已经能感觉到莫辞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了,像是坠入梦魇,他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却还是继续问下去,“那你现在后悔吗?” 莫辞沉默了半天,然后道,“我没办法后悔,我只能让他再活一次。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7 其实那一天的佛罗伦萨不只有Y先生的死去,还有一段新关系的开启。 那天晚上墨洛温敲开了自家导演的房门,他穿着浴衣,锁骨和胸膛裸露着,在莫辞开门之后走进去就关上门,然后把他压在门板上亲吻,一下一下,很快就将衣服褪去。 在高/潮的余韵,他亲吻他的眼睛,这才意识到他一直闭着眼,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和谁亲吻做/爱。 他看不见他的眼神,却第一次觉得趁虚而入有些可耻。可是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会这么做,他必须趁虚而入,因为他另有所图。 8 墨洛温关了电视之后去取了一瓶白兰地,烈酒灼烧着胸膛,又送给了他一场近乎于昏迷的梦境。 “你不用来找我的,你分明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墨洛温被困在银河里面,一个一个的浪头打过来,让他在生死的缝隙中挣扎。 “你没必要让自己活得这么可怜又卑微,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算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简直就像个乞丐,还装聋作哑,你真的以为这样子,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9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整整一瓶白兰地。”莫辞叫醒他的时候神情有些责备,眉头微微蹙起,“做噩梦了是吗,我看你出了冷汗。” 墨洛温摇了摇头,看着他没说话。 “去洗个澡,亲爱的,洗个澡再睡觉。” “跟我一起洗吧。”墨洛温跪在沙发上,扣住他的手腕。 莫辞挑起眉,附身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亲爱的,我觉得你在暗示我一些别的东西。” “是的,你想的没错,莫辞,我想要你。” 他们在浴室里面做了一次,然后倒在床上,连同颤抖的指尖和滚烫的呼吸。 “你今天太热情了,我的甜心,这难道是白兰地的隐藏功能,用来助兴?”莫辞一遍亲他的喉结一边道,语气黏黏糊糊。 “说不定呢,谁知道。”墨洛温应着他的话,喉结上下滚动。 “谁知道?”莫辞加快了速度,“亲爱的,我猜你的身体会告诉我答案的。” 10 那天晚上他们在筋疲力尽中睡去,墨洛温终于找到了那个人,他看到了他的背影,又看到他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看,你知道我是谁的。”那个人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这么说,脸上带着笑。 11 “你打算怎么做?又或者,你想要让他怎么活?我觉得你明白我的意思,电影已经拍完了,票房火热,很多人看,按照你的说法,它每被放映一次,Y先生就又死了一次。是这样吧?”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莫辞反问。 主持人愣了一下,显然,这个让他没有办法回答。 “他不会再死一次的。”莫辞笑起来,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我已经意识到了我爱他,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12 “是的,我知道你是谁。”墨洛温从星河中站起来,忽然间所有光亮都消失,只留下他站在黯淡的宇宙里和那个人对视。 他和那个人,有着同样一张脸。 “你是Y先生。” “不止呢,我可不止这一个身份,你心知肚明。” 墨洛温扯起嘴角,“你不是就想要听我亲口说出来,你是莫辞真正爱的人吗?” 那个人笑了笑,眼中盛着浅浅的光,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嘲笑。“所以我才说你可悲啊。蓝斯·墨洛温,我有理由同情你不是吗?” 13 “你醒了,”莫辞给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下午五点二十三,亲爱的,昨天晚上明明主要是我在动,怎么最后是你累的睡到现在。” “也许是我在梦里经历了一场输死博弈。”墨洛温哑着嗓子开口。 “那你梦到了什么?” 墨洛温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 “那就算了,收拾一下出去吃饭怎么样,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店。” 墨洛温看着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将他一把拽过来抱在怀里。 “好。” 14 “可是,他爱的也是我扮演出来的你不是吗?”在梦里,墨洛温稳住最后的阵地,对着那个人说。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蓝斯几乎是Y先生的翻版不是吗?”在没播的节目里,莫辞眼神似悲哀似欣喜,对着主持人说。 15 ——你撒谎。 ——你骗人。 ——你们,疯了。 第93章 番外五 黑暗浪漫(一) 「我并不认为死于街头有何可笑——只要这不是故意行为。 ——司汤达《日记》」 蓝斯警官终于查到这些受害人的共同特点,他们都和一个男人有过亲密关系,那是一个形容优美又勾人的东方男人,他看到他的照片,并且在酒吧里面找到了他。 他当时正坐在吧台前喝酒,和酒保漫不经心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无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带着觊觎的目光。 “抱歉,我今天只喝酒,不做/爱。”蓝斯坐在他旁边的时候,对方头都没有抬就撂了这么一句话。 确实挺有意思的,不仅是长相,而且还有性格。 他笑了一声,对方这才掀起眼皮看他,“唔,如果是你的话,我收回之前的话。” “你认识我?”蓝斯问他。 “认识。”莫辞笑吟吟地趴在桌子上,就那样抬着眼睛瞧他,“我当然认识你,毕竟我喜欢你。” 果然是这样随意的就可以说出口的喜欢啊。 “你喜欢我?” “是啊,一见钟情。”莫辞终于将整个人撑起来不再趴着,然后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眼波流转着,“真的,我还没有和警察做过爱。” 蓝斯不太喜欢他这样轻佻的样子,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神色平静。“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的?” “我看到了前两天你代表警方的发言,就在电视里,那家媒体画质不怎么样,但是也没有折损你的魅力,完全是这座城市最英俊的正义的代言人。而且我很喜欢你的制服,真可惜你今天没有穿。”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在查什么案子。” “就是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啊,”莫辞的手指碰上蓝斯的领口,“警察先生,你来到这里,难道是因为这里有你认为的嫌疑人吗?” “你认为这里有谁有嫌疑是吗?” “我可没这么说。”这个时候莫辞的手已经顺着领口向上碰到了蓝斯裸露在外的锁骨,“警察先生,这里是gay吧,如果你不是为了查案,那么你进到这里来还坐在我身边,我只能认为这是你对我有意思。看看那些人黏在你身上的目光吧,比起他们,我才是更好的一夜/情对象不是吗?至少我比他们要好看太多了。” 蓝斯没有觉得莫辞自视甚高,这个国家没有多少亚裔面孔,但是莫辞显然拥有着远超于常人的美貌,甚至模糊了人种和性别。 蓝斯忽然生出了一种以身犯险的欲望,而且他知道这其实和对方是不是嫌疑人没有关系,仅仅是被这样的面孔姿态蛊惑。 或许那些人也是这么死的,他们迷恋于这样的美貌,为了获取极致的快感却导致了性窒息的死亡。 “可是我并不想被人压在身下。”蓝斯开口,“哪怕你确实比他们要漂亮。” “我们其实可以不做到最后一步,我说了,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并不想要逼迫你做些什么的。”莫辞放在蓝斯锁骨上的手已经开始摩挲,动作暧昧地有些过分,眼中明明白白地坦露着欲望。 他忽然从高脚椅上站起来,整个人离蓝斯更近,几乎靠到了他的怀里,“所以你确实是来查案的吧?我是你的嫌疑人?因为我和死掉的那些人做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意,不过蓝斯却感受到那其中的无所谓和冷漠,无论他是不是凶手,他都对于那些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人没有任何留恋,连一点遗憾都没有。 他没有开口,他等着莫辞继续。 “我们换一个地方吧,我想你确实是想和我谈谈的,这里人太多了不是?” “好。”蓝斯答应的很快,那一刻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在以身犯险。 莫辞笑着去揽他的肩膀,然后往酒吧外面走,中间碰见另外一个亚裔朝着他挤眉弄眼收了什么,紧接着莫辞也说了一句中文,然后回了对方一个飞吻,手伸出之后却比成了手枪的手势,动了动手腕往上抬,像是完成射击,带了些后坐力。 在莫辞发动汽车的时候,蓝斯再次开口,“我其实可以把你带到警局里要求配合。” 莫辞侧过头来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如果那样,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你们一筹莫展,现在也只有我这么一个无辜的嫌疑人能够提供信息不是吗?” 蓝斯这一次没说话,放任他踩下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而去。(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不要和他学!这是违法的!) “你带我来你家?” “准确说是住的地方。警察先生,你这么惊讶,难道以为我要带你去酒店?”他说到这里笑出声,打开了门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本来如果没有搜查令的话,你是没理由进入我这个守法公民住的地方的。” 他说到这里又自我否决,“哦,不对,你有理由,谁让我喜欢你。” 蓝斯语法的相信莫辞应该讲这种话说了无数遍,熟练到套路和真情缠绕在一起,连眼神都是极其深情的模样。 相信他是理所应到,不信他也理所应到,而且还会觉得相信的人都是傻子。 蓝斯坐在沙发上,看到莫辞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喝,但是我的酒真的很好,这可是波摩产的54年的苏格兰威士忌,现在市面上的价格估计都能炒到五六十万美元。” “确实是好酒,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想要尝尝的。”蓝斯这么说,但他甚至连莫辞给他倒的水也没有动。 “我想应该没有那个机会了。”莫辞喝了一口威士忌,然后笑着说,“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查案,怎么可能愿意和我扯上关系?所以我真的是你们的怀疑对象,仅仅因为那三个死掉的人都和我上过床?要不是他们死掉了,我甚至连他们的长相都回忆不起来。” “配合调查而已。” “好吧,正经的警察先生,我会有问必答的。”莫辞笑眯眯地看着他,“毕竟我对你一见钟情。” 又是该死的“一见钟情”。 蓝斯想,他并不愿意在莫辞这里再听到这个词语。 “五月十三号晚上七点至十点,二十一号晚上十二点到两点,还有二十五号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前两个时间段我不记得了,”莫辞笑,“也许我当时在和谁□□调情,也许已经睡觉。不过二十五号我记得,我那天不太舒服,所以很早就睡了,没有人能证明。但是就算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你们也不能就此就认为我杀了人吧?” “他们被用绳子勒住脖子,死于性窒息,然后□□着下身被扔在街头。” “唔,”莫辞挑了挑眉,“玩的这么野啊?可是警官,我并没有什么S/M的倾向,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试试,不过如果你想用皮鞭或者蜡烛之类的东西,其实我也能接受。” “我没打算跟你发生些什么。”蓝斯这么说,他的神情依旧很冷静。 莫辞依旧笑着,他坐的离蓝斯更近了一些,眼神落在对方的皮带向下。“可是我很想跟你发生点什么,光是那天看到电视那里的你,我都硬得不行。” 蓝斯这个时候已经后悔了跟着莫辞来到这里,他觉得他根本得不到任何答案,还不如申请了搜查令来直接搜他的房子。 所以他准备离开,不再给这个男人性骚扰公职人员的机会。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莫辞再度开口,“其实你们应该调查除了共性吧,那三个男人都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孩子,都是男孩,可实际他们却喜欢被人压在身下所以经常来酒吧寻找快感,一边欺骗家庭一边□□放荡,这样的共性远比他们跟我睡过这件事更重要吧。” “那你为什么还跟他们上床?” 蓝斯想问的意思其实是你明知道他们有这些特质为什么还跟他们上床,不过莫辞就像是没有明白他的言中之意一样想了想道,“应该是看着顺眼吧,毕竟他们长得不错。而且我又不是家庭纠纷调解员或者道德标杆,只不过是打一炮,难道做之前还要让他们交一份个人生平简述?” “另外,性窒息这个死法本身就有很多值得说的吧,大脑缺氧的时候会带来一种如梦似幻的快感,和高/潮放在一起,简直是像□□一样能够让人上瘾的顶级刺激。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尝试这类的事情,一般的人很难从常规的□□直接跳到这样的层次去。” 蓝斯听着他的描述,微微皱眉,“你尝试过?” 莫辞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次。” “你不是说那会上瘾吗?” 莫辞舔了下嘴角,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我讨厌会上瘾的东西,我不喜欢被其他东西控制,那会让我有种自己是低等动物的自我厌弃。” “所以呢?”蓝斯看了一眼莫辞放在桌子上的书,是一位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的新书,“推理爱好者,你觉得这位凶手是怎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黑暗浪漫主义是一种19世纪的文学流派,以爱伦·坡、纳撒尼尔·霍桑及赫尔曼·梅尔维尔等一批新英格兰地区的作家为中心。与完美主义的超验主义信念相反,黑暗浪漫主义强调人性的不可靠,人类对原罪和自我毁灭的倾向,以及社会改革的本质性困难。 (2)性窒息是采用缢、勒颈项等控制呼吸的方式,造成大脑的缺氧状态,刺激增强其□□以达到性高潮。由于实施过程中很容易发生意外,这种行为有很大风险会导致窒息性死亡。 第94章 番外五 黑暗浪漫(二) 「告诉他,为了激怒他,告诉他,我不在乎所有那些坏人,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不幸,那就是看到唯一使我对生命有所依恋的人变心。——司汤达《红与黑》」 “他是个同性恋,却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同性恋,并且厌恶这个身份。他选择杀害这些人是特意为之,因为这些人身上有他人生的倒影。” 莫辞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停下,拿起杯子将杯中的酒喝完。 “什么倒影?”蓝斯问,引导着莫辞继续说。 莫辞从沙发上起来,抬起腿跨坐在蓝斯腿上,看着面前容貌英俊又冷漠的警官。“我好像没有提供线索的义务。” “那你想要什么?”蓝斯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从刚才莫辞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很放纵,知道对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靠到他的身上来。 莫辞没说话,伸出舌尖在蓝斯的脸颊上舔了一下,然后跟他鼻尖相触,带着威士忌的酒香。“他人生的倒影啊,他父亲是个gay,骗了他母亲结婚有了他,然后继续出去和男人厮混,他小的时候就碰巧撞见过他的父亲和别的男人做/爱,并且也看到了类似的手段,他隐瞒着这些事情不想让爱他的母亲知道,他认为自己在努力维系这个家庭,可惜他的母亲还是发现了,他的家庭彻底破裂了,他忽然一无所有。” 他又停了下来,双臂攀附上蓝斯的的脖颈,鼻尖在他的鼻梁上蹭了蹭,然后更加过分地去舔了一下蓝斯的唇。 蓝斯从警之后也见过几个犯罪侧写专家还有行为分析师,不过他们往往不会做这么笃定的判断,而且他查过莫辞现在不过是在这里的电影学院进修,他是一名导演,不是相关专家。 他感觉到莫辞濡湿了他的唇,叹息了一声之后继续道,“不过这些不算什么,他肯定还是抓住了什么类似希望的东西,但是在不久之前,他的希望崩溃了,这让他成为了一个疯子,并且认为自己没有做错,是那些人自己该死,他是在挽救别人的家庭,避免其他人和他一样。” 莫辞本来勾着蓝斯脖颈的手落下来,握住了他的衣领。“每个人杀人都有目的的,他也一样,他通过杀掉那些人,一遍一遍地杀死他的父亲。” 他的手一点一点解开了蓝斯的扣子,手探了进去,碰上蓝斯的皮肤,“他那么熟练,或许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也许,他的父亲其实就死在他的手里也不一定。” “他应该不算太高,而且清瘦,所以只能用绳子勒死对方而是没有办法选择快感更强烈的方式直接用手掐死他们。不过我猜他应该长得不错,而且气质很好,把自己是个疯子这件事严丝合缝地隐藏在一张漂亮的皮囊里面。” 莫辞的舌尖分开了蓝斯的唇,想要探进去却被牙齿挡住,这让他有些委屈地抬起眼睛去看蓝斯,没有得到安抚也不恼,就那样含着对方的唇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笑眯眯地看着他,“警察先生,你喜欢我的推理吗?” “推理不能证明什么,最多可以让你拿去写个剧本。” “我也决定这个想法很不错,我就喜欢这样的人物设定,剩下的事情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这样吧,我换个问题问你吧,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东西在硌着我,那是你的配枪吗?”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配枪,他们都知道那不是。 蓝斯用自己那双蔚蓝的眼睛注视着莫辞,他或许打算做什么,但是在这之前,就有手机的声音想起来,是蓝斯的。 莫辞离得他很近,听到那边的人说,“又有人死了。” 莫辞对待人死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从蓝斯身上起来,然后笑了笑,“唔,这样看的话,我好像忽然有不在场证明了。” “有人死了。”蓝斯重复了这四个字然后起身,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出走。 莫辞在他离开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话,“亲爱的蓝斯,记着藏好你的枪。”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他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之上,面无表情地倒了一满杯威士忌,然后一口饮尽。 蓝斯到了现场之后有同僚过来介绍了情况,这一次尸体就在莫辞呆着的那家酒吧后面的小道,被一对儿从酒吧里看对眼出来打算胡搞一通的男人发现。 “我是真没想到都出了这种事儿,还有人不要命地对着其他男人翘屁股。”布兰登看着那两个在旁边接受闻讯的第一发现人,“被害人是凯文·曼斯,刚才达尔西进行了初步检查,他应该死的不久,大概是两三个小时之前,死因和之前的人一样。并且也已婚有一个儿子。我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结婚祸害别人。” 蓝斯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忽然感觉到了威士忌的香味在他的唇齿间缭绕不断。“我去问酒吧里的人。” 酒保看到他之后还说“诶,先生,你不是跟莫走了吗?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警察。” 蓝斯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拿了一张照片问他,“你最近见过凯文·曼斯吗?就是他。” “哦哦哦,我见过。”酒保拍了一下脑袋,“就昨天,他和莫调情了,然后一起去了卫生间。” 他说到这里眨了下眼,“警官,你应该明白他们去卫生间做什么吧,毕竟你今天......” 他想说逼近你今天也和莫一起走了,在这里和他一起走的人,往往都是去做一样的事情了。只不过没等他说完,面前这位英俊的警察就问他,“然后呢?然后你还见到了他吗?” “没有,我后来看到莫了,他还跟我打了个招呼才走。不过我没有再见到照片上那个人了,说不定他从后门走了。”酒保说到这里愣了一下,“警官,你们不会怀疑莫吧?肯定不会是他,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他那么有魅力,而且只在我们酒吧喝酒,好多人都慕名来想要跟这样一位漂亮的东方人发生点什么的。” 蓝斯并不想要听莫辞怎样受欢迎又或者昨天和那个男人之间怎么做的爱的事情,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之后就离开去询问下一个。 另外,他其实懂中文的。 他听的明白当时那个亚裔对莫辞说今天的真不错,然后莫辞回了对方一句——狩猎结束。 第二天的时候莫辞还是被请到了警局询问,毕竟四名受害者都和他有染,最后这一位甚至在和他做过之后的第二天就直接被发现死掉。 询问他的是布兰登,蓝斯和其他同僚站在监控器外面看。 “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你在哪?” 莫辞今天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露出了一大片像是玉一样的皮肤,他听到布兰登的话笑了下,“我昨天六点多就已经到了酒吧喝酒,就坐在吧台,酒保应该有印象,一直喝到了快八点吧,然后就回家了。” “所以没有人证?” “别着急打断我警官,我是和别人一起回去的,”他说到这里看向监控摄像头,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像是对着正在看的人说一样开口,“我本来是要带他回去做/爱的。” “说名字,我们会去核实情况。”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马上就可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莫辞撑着下巴,“毕竟那个人现在就在外面,他也是个警察,名字嘛,蓝斯·墨洛温。” 而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蓝斯的身上。 “所以你昨天晚上真的和他在一起做/爱?”布兰登被莫辞的这个答案惊讶,暂停了询问出去问蓝斯。 “没有,在那之前你就给我打电话了。”蓝斯这么说,语调很平静。 布兰登皱眉,“蓝斯,他是我们的嫌疑人。” “但他昨天有人证,我就是。” “啧,”布兰登咂舌,“你真厉害。这样吧,你去问他,我招架不住那种类型的。” 什么类型? 不就是活得像个妖孽。 蓝斯进去的时候莫辞就看着他笑,“长官,你今天带枪了吗?” 蓝斯装作听不懂他的黄色玩笑,拿出腰间的配枪在莫辞面前晃了一下又收好。 “你记得他吗?” “记得。”莫辞看了一眼照片,“我们在就把卫生间打了一炮,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不清楚他之后去了哪儿,你情我愿,这个应该不违法吧。” “你说前面是偶然,可是现在连续四个人都和你有过亲密接触,这件事和没有任何关系的可能性太小了。” “你用词真含蓄,不过按照这么说,你也有可能成为受害人不是吗?毕竟我们昨天......” “我们昨天怎么了?” “好吧,”莫辞神情恹恹,“其实我们没怎么,只是我太喜欢你了而已。” 他没等蓝斯否认就继续,“不过我觉得那个疯子或许真的暗恋我,不过这个人数应该也不少,毕竟我这么好看。这么说他还挺惨,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gay,却又爱上了我,对自己肯定更是爱恨交织。啧啧啧,真惨。” “而且,从相隔八天到四天再到两天,杀人带给他的满足感持续时间越来越短了,他很快就会再次杀人。” 他说到这里留下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干净又清纯,“长官,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95章 番外五 黑暗浪漫(三) 「“一只蜉蝣在夏季长长的白昼里,早晨九点钟出生,晚上五点钟死亡,它怎么能理解黑夜这个词的意思呢?”——司汤达《红与黑》」 虽然酒吧后面的小巷里死了人,但是到了晚上这里的人也不过是比平时少了些,多的是人留在这儿纸醉金迷。 毕竟死的是别人,又不是我。 “嗨,莫,你来啦。”酒保对着他笑,“今天喝什么?” “随便来一杯,够烈就好。”莫辞道,然后就靠上了吧台。“我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警察叫去配合调查。” 酒保将一杯龙舌兰放到莫辞面前,“他们叫你去配合调查了?” “是啊,”莫辞目光落在了酒保的手掌上然后又收回,叹了一口气,“真累,要不是因为那个警官好看,我绝对不会愿意和他们浪费时间。” “你说的是蓝斯·墨洛温?” “你也认识他?”莫辞问,然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哦,昨天晚上他来询问,亮了自己的警官证。” “那你眼神挺好的。”莫辞应了一句这个话题,然后继续道,“他确实很好看吧,像是那种穿礼服握手杖的中世纪绅士,让我忍不住心动。而且他的皮肤很好,嘴唇也很性感,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 莫辞正描述着忽然被酒保叫了一声,对方向他指了指身后。他转过去一看,正是蓝斯。 “这次是来找我的吗?”莫辞问他。 蓝斯拿过莫辞手中的酒喝了一口,“是啊,我是来找你的。” 莫辞的眼睛亮了一下,为的当然是蓝斯这显而易见的态度转变,很是开怀。“龙舌兰不能这么喝,这么喝酒浪费了。” “那应该怎么喝?” 莫辞握着蓝斯的手将杯子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把杯子丢到吧台上,然后捧过蓝斯的脸就那么亲了过去,唇舌很自然的纠缠上,比起亲吻更像是一种战争。 好不容易战争结束,莫辞搂着蓝斯的腰直笑,“去我那里吧?” “好。” 莫辞拿了一个吧台水晶杯里放着的玻璃珠,抛了一下然后拿着直接丢向了挂在高处的那个巨大的金属铃铛发出声响,在这间酒吧里,这是替所有人买单的意思。 场面忽然静下来,都看着今天又是谁忽然间心血来潮愿意这么烧钱。“各位,我今天很开心,我终于得到了我的梦中情人,所以请大家喝酒,让各位也开心开心。” “你的梦中情人?”有相熟的人问。 “是啊,我一见钟情。” 莫辞说完这句话眨了下眼,然后立刻跳到蓝斯的怀里,跟着他亲亲密密地边走边说。 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发现蓝斯的手从搂着莫辞的腰向下,已经放在了他的胯上。 “我没想到蓝斯你主动起来这么动人,那个吻的滋味很好,我很喜欢。”莫辞靠在副驾驶上,手已经伸过去去勾蓝斯的腰带。 “可以了,莫辞。”蓝斯将莫辞的手握住,让他不要再乱动。 “真的是,用得上我的时候就疯狂的占我这个好公民的便宜,用不上我了就什么都不可以。蓝斯,刚才你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勾着我的舌头不放。”这其其实是他们在警局商量的计划,他们要钓出那名凶手,而莫辞就是最有用的诱饵。 果然只有遵纪守法又乐意奉献的好公民才能心甘情愿的做诱饵。 莫辞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感动。 “还有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你的手都摸到哪里了,长官,这种程度,我真的可以直接告你猥亵。” 蓝斯顾忌着开车,没有开口跟他说,但是莫辞却还是喋喋不休。“如果那个疯子真的喜欢我,我今天闹这么大他肯定就知道了,你说他知道了我爱上你,会不会嫉妒的发疯?你觉得他会拿我下手还是拿你?算了,他还是找我的好,我可不忍心他用绳子去勒你的脖子,大脑缺氧的感觉虽然刺激,但是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死掉。” “我是警察。” “也得有人心疼警察不是吗?我就心疼你,想要让你受的伤都落在我的身上。” 蓝斯还是没说话,倒是莫辞打开了车窗,风亲吻着他的头发飞扬,然后自顾自地哼了一首歌,自编自演的调子,不过词蓝斯确实听过,那是一首叫做《乌鸦》的诗,来自埃德加·爱伦·坡的黑暗浪漫主义,带着悒郁又诡异的味道。 “从前一个阴郁的子夜/我独自沉思/慵懒疲竭 沉思许多古怪而离奇/早已被人遗忘的传闻 当我开始打盹/几乎入睡/忽然传来一阵轻擂 仿佛有人在轻轻叩击/轻轻叩击我的房门 ...... 乌鸦说‘永不复还’ 那乌鸦并没有飞去/它仍然栖息/仍然栖息 在房门上方那苍白的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而它的眼光与正在做梦的魔鬼眼光一模一样 照在它身上的灯光把它的阴影投射在地板 而我的灵魂/会从那团在的地板上漂浮的阴暗 被擢升么/永不复还!” 其实莫辞住的地方离这家酒吧不算太远,开车十来分钟,也被莫辞这么打发过去了,到了之后蓝斯就打算开车走,却被莫辞给拦了下来,他趴在车窗跟前看他,“警官,我陪着你们演了这么一出戏,万一他今晚就来找我把我直接杀掉了怎么办?我这样柔弱又胆小,应该获得正义的警察的保护不是吗?” 蓝斯当然会保护他,他本来有没打算走,他只是故意逗了下他,然后就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挽留。 他又一次来到了莫辞住的地方,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莫辞这一次还是只给他到了一杯白水,毕竟他这里没有出了酒精之外的其他饮料。 “其实我还有些想法没有说。”莫辞就坐在蓝斯的身边,脑袋直接靠在了对方的肩头,像是卸掉了一身力气。“我觉得他前段时间发生的变故是母亲的死去,毕竟他从小维护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只有这个才是致命一击。” “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个变故是你吗?” 莫辞听到这句话,仰起头来看他。“从四月到五月,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我也没有拒绝任何一个来和我调情的人,不至于是我给他带来了什么不能挽回的精神创伤吧?” “来者不拒?” 莫辞觉得作为一个警察,蓝斯的这种重点实在是有些偏了,但是不看这个身份,莫辞却很高兴对方把重点放在这个方面。“是可口不拒,而来者碰巧可口。比如说如果你现在向我求欢,我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在莫辞心里,他们一样。 蓝斯再一次肯定了对方在这条随意放浪的路上走得彻彻底底。 莫辞看了一眼表,手再次摸进了蓝斯的衣服的下摆,“不早了,我想去睡了,亲爱的蓝斯警官,我真诚地邀请你去体验一下我的床,它真的很舒服,超过我睡过的所有酒店。”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来保护我可能会失身?” 蓝斯定定的看了莫辞好一会儿,然后忽然按住对方的后脑亲了上来。 这个姿势很别扭,莫辞还坐在沙发上,却被对方这样扣住扭曲了身体去亲吻,可是他依旧觉得兴奋,欲望迅速的攀升了上来,不再满足于这样的小打小闹。 不过最后他们两个人也只不过是彼此用手抚慰了一下而已,毕竟没有人愿意在下面总是一件难办的事,更难办的是他们也都没准备让步。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位凶手先生可能有一些身体上的问题,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跟我有过亲密关系。”这个含蓄的词还是莫辞从蓝斯那里学来的。 “你为什么觉得凶手和你不曾有过亲密关系?” “他没有这个胆子,他好像勇敢实则怯弱,看似主宰了别人的性命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要求我和他□□。难道说你们的验尸报告上查出来他们身上有精/斑了吗?” 蓝斯没有说话,这可能是纪律,可是莫辞却点了点头,“看来没有,他用了一种带有性暗示的方式杀人,又在抛弃尸体裸露出来对方的下/体,他用这种方式达到高/潮。”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引得蓝斯开口问他怎么了。 “我忽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喜欢我了,冲着这张脸还是因为我器大活好?” 蓝斯知道莫辞在暗示自己的雄伟,男人在这方面似乎都有着一种斤斤计较的本色。 “也有可能是你长得像他母亲?” 莫辞听到这个沉默了一会儿,“亲爱的,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蓝斯忽然感受到了他的可爱,在性张力以外。然后他就听到莫辞继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样的美人早就已经名声显赫了,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骗婚的傻逼耍得团团转。” “或许她是个草包美人。” “那她的追求者会帮她解决这些事情的,没有人会舍得这样美好的事物受到生活灾难的逼迫,就像是我为了你乐于助人一样。”